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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媽真的從另外一個世界來接你的話，你會跟她去嗎？」彌生問。

驀然，跟貓四目相投。貓一動也不動。僅僅看著啟子。

「我也要償還。」

彌生熱燙的臉貼在龍野的胸前。

「彌生……」

「——可以了。」她說給自己聽似的喃語。

「——嗯。」

福爾摩斯甚麼也沒說。

「你聽我說……」

「母親在我裡面這樣說了。她說『彌生，我把你交給這個人了』。」

啟子笑了一下。

「我們投宿是臨時決定的——在那裡吃飯的事，也是碰面之後才決定的。我說在Ｓ車站的西面出口碰頭。」

「我知道。但你和我不同。明白嗎？我在心裡背叛了信代。大家以為是我做的也是理所當然。因為這些年來，我和信代之間的感情已完全冷卻了。」

然後……他們在毯子底下相偎相依。

「別看著我。」啟子說。「拜託。不要看著我。」

「我見到她先生去大廳打電話。一定是打給棚原彌生吧！」

「做了中學部長，弓削理事長還命令你做了些甚麼？」

啟子用小小的鑰匙打開其中一個上鎖的抽屜。

「嗯……但我馬上知道了。那是弓削買兇殺我的談話內容。」

「不過，他們不應該叫中村君這種人做事的。所有事情都對錯了焦距。居然送一大筆金錢過來甚麼的。」晴美說。「他們還暗殺伊東清美，企圖燒死我哥哥。」

「我是從學校打電話給信代的。」龍野和圖書說。「有人聽見了，從Ｓ車站一直跟蹤我和信代……」

「活著真好。」龍野說。「遇見你母親時這樣想，現在也這樣想。」

「不要。我一個人是不走的。」彌生說。

「你知道伊東清美她們偷聽到的內容後，認為如果向弓削下毒的話，自己不會受到嫌疑，對嗎？」

「沒有那個必要。」為了壓抑突然燃起的慾望，龍野一把抱住彌生。「你就是你。」

「——已經來不及了。」她對福爾摩斯說。「你知道？」

「那些人跟女孩碰面的地點，選在倉田靖子的家。」片山說。「難怪她不能收養彌生君。」

「好了……收拾完畢。」啟子從抽屜裡取出一支手鎗。「這樣，全部都了結了。」

「——嗯，我以為她從那個世界來接我了。」龍野笑說。

「嗯。我們彼此相愛。可是，聽說她死了時，我卻信以為真。」

「所以，只要你乖乖聽話，他們也當作甚麼事也沒發生過。」

「當然——我想洗手不幹的。所以聽見那個消息時，我以為是機會來了。」

「你也是其中一個？」

兩人在一間小酒店的房間裡，坐在磨損了的沙發上。這種時間，只有這種酒店接受他們入住。

「——刑警先生。」

她想站起來時，突然發覺那隻三色|貓，不知何時坐在那裡。

怎樣都沒所謂了。被警方追蹤的事，以及自己是教師的事，對現在的龍野來說，都不重要了。

「這件事與你毫無關係。別人以為我殺了信代，也是沒法子的事和*圖*書。你只是偶然跟我在一起罷了。警察不會認為你是共謀的。」

「偶然巧合吧。」

「不過，他要殺的話總難逃一死。於是我蒙騙清川昌子，向弓削下毒。」

「你透過中村君他們那些人，把學生的情報漏出去，由他們直接交涉。而你裝作甚麼都不知道。」

「——老師。」

「那個人？」

「好開心。」彌生難為情地說。「不過……」

「學校會不會大騷動？」

「即是說，弓削知道你想不幹的事囉。」

龍野一直凝視著天花板。

啟子回答：「再見。」

「因為——假如我不提議的話，老師和師母就不會去酒店過夜了。如此一來，師母就不會遇害了。」

「甚麼？」

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膝頭一軟，向前倒下去。

荻野啟子把桌面打量了一遍。

「所以嘛——」

她打開角落上的櫥櫃。鏡子上照出她的臉。她稍微整理一下頭髮，鞠躬說：「讓你久候了。」

「你知道了，而且很技巧地避過了。」

「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只是弓削形式上的情婦，為了掩飾弓削只愛少女的癖好。不過，讓弓削服毒的是她，在責任上……」

「老師，再見！」

彌生牽住龍野的手，在床邊坐下。「——就把我當作是媽媽吧。」

「也不至於要她的命啊！」

幾名學生經過，走過來看。

「你殺了龍野信代。」

「那麼，可以走了吧。」片山催促。

「我還是要償還的。」

「咦，是部長老師！」

龍野看看腕錶。「ｈtｔps://ｍ•hｅｔｕboｏｋ.ｃｏｍ.cｏm馬上就到午休時間了。」

「為何非要昌子死不可？」晴美怒火中燒。

「中村克士把一切都說出來了。」晴美說。「他現在在醫院。」

「你是何時進來的？」啟子瞪大了眼。「你叫福爾摩斯吧。」

「因此你不斷地重複妨礙警方查案呀。」

「她吞了甚麼東西？叫救護車！」

「那麼，兇手是從何得悉的呢？」

「好愉快的貓。」她說。「總比一個人好。你在那裡送行吧。」

福爾摩斯只是坐著不動。

晴美急忙蹲到啟子身邊，拿起她的手腕。

「彌生……你一個人離開這裡，去找那位片山刑警。」

龍野盯住彌生。「第一次見到你時，覺得太相似了，所以大吃一驚。你明白嗎？我一直以為她死了……」

彌生的身體在他懷裡顫抖。

「甚麼？」

龍野仿如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對呀。」

「我覺得自己之所以被逼得要逃亡，是對她的一種償還。」

「那樣說太奇怪了。」

「那麼說，老師……你和我母親……」彌生說。

啟子站起來，說：「請等一下。」

「——我想自我了斷呀。為何不可以？我愛龍野……我不能饒恕他親近信代。他明明不愛信代的。信代也是——她向我搬弄那女孩的是非，卻又若無其事地跟她丈夫睡覺……」

「但是——」

啟子垂下肩膀。「是的。」她說。「我做了一件傻事。」

潮濕而沁涼的空氣，沒有窗戶的房間，雙人床在藍白的燈光下發出白白的光。

「他們m.hetubook.com.com似乎認為我還有利用價值的樣子。何況即使我辭職了，由誰做部長也是頭痛問題。」

啟子冒汗了。

出到走廊時，好幾名學生擦肩而過。

「老師，怎麼啦？」

「是的。只要那些人說有外校的中學女生要找我。只要說『想參加考試』，我一定會見她們。」

「真的……這樣也好。如果持續下去的話——」說完，啟子渾身哆嗦。

「我借了一筆錢……只能對他言聽計從。當然，我沒直接跟學生談條件——」

自己也覺得好笑。可是，一想到被那隻三色|貓看著，就是無法扣扳機。

「我媽欺騙了老師——老師，抱我，把我當作是我母親。」

「你以為是幽靈？」

「否則我會瘋掉。」啟子說。

「她怎麼啦？」

「因為對方是你，所以即使被你從睡夢中叫醒了，信代女士還是毫不懷疑地打開房門。」片山說。

「大概弓削死後，他們太混亂吧。總之，知道祕密的人都要消滅掉。」

啟子的手顫抖。手鎗掉了，她趴在桌上放聲大哭。

啟子大嘆一口氣，鎗口對準太陽穴。

「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正在『魂遊　象外』，很感動哩。」晴美坐在椅子上。「在弓削理事長的指示下，你做了中學部長。然後，以弓削為首的政治家及其他背後的同好，通過你介紹女子中學生——對吧。」

「她不舒服。讓她休息一下。」晴美說。

對一隻貓說甚麼話？

「不，不是那個……剛剛想起來了。殺信代的傢伙，怎會知道我們住在那裡呢？」

hｔｔｐs://wｗw.heｔubｏoｋ.ｃｏｍ.ｃom「可是……老師也沒做吧？若是那樣——」

「償還甚麼？」

三色|貓默默地眨一下眼——表示點頭的樣子。

「哥哥。」

「為甚麼？」

「那個……」啟子支吾其詞時，晴美走了進來。

「我知道。懂嗎？你一個人——」

「我不曉得——他們只是告訴我，找出長相可愛的，需要錢的女孩，把照片交給他們，叫她們到某個地方去學手藝而已。」

「這個嘛……大概會吧。」

彌生沉默不語。

——似長又似短的時間，在安靜的小房間裡悄悄過去。

她回頭望望背後的牆壁。「牆壁弄髒也沒法子。原諒我吧。」

片山往前衝去。

「學手藝……」

——房門打開的動靜，使她緩緩抬起臉來。片山刑警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鎗。

「怎會呢——我沒發表說跟你一起逃亡呀。教師和學生逃亡事件，學校信譽盡失，面子丟光啦。」

「荻野小姐。臨死之前，你還有話要說吧？」

「可惜，只有嫉妒是無法壓制的。」晴美說。

「她的家人都受到弓削照顧，只能以死償命了。」啟子搖搖頭。「託福，我撿回性命啦。」

「那種事——都無所謂。」彌生靠在龍野的胸前。「好想……好想永遠這樣。」

「不會有事吧……」學生們擔心地頻頻回著頭走遠了。

「——嗄？」

「我是在……學校打電話的。」龍野重複地說。

「我一個人？為甚麼？」

「只有那個可能了。」

彌生清清楚楚地說。龍野的臉失去血色。

「假如你聽見這些話就好了，老師。」晴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