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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還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淳一不由得咋舌。

「難道不是這樣嗎？死了之後，作品被保存下來，有許多人欣賞，又可以印在美術書刊上……」

「為什麼立著呢？這樣就看不到上面了啊！」

是一名五十歲上下，矮矮胖胖，油光滿面的男人。雖然他身上穿的是高級西裝，可是直讓人覺得他不過是個暴發戶。

天花板的高度頂多只有三公尺，不過為了採光，其中一個角落上面蓋成了大教堂般的圓形天窗。如果將圓形天窗卸下，長棒就能夠由上面筆直放入。

「喂！妳想殺了我啊！」

「這倒是個好辦法。」淳一點頭。「正好可以乘機到處打劫。」

「你也是個浪漫主義者？」

「還沒有雕完最後一個人。因為趕著展出，所以還沒完成就拿出來了。」

看了作者的名字，淳一嚇了一跳。「影由利子」——一個女孩子！

胖男人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淳一。

「我是今野淳一。」

「小偷和刑警真是門當戶對。」

照美站了起來，對淳一說：

「好薄的一包。」

「這樣子吧，我也去賺一點獎金回來，妳說呢？」

「他是誰？」

「傑作，一定可以完成的。」淳一回答。

「話也不是這麼說。雖然那上面雕了大約三百個人，可是那是花了三年時間換來的大手筆創作。」

「好像出自一位老年人口中的話。」

「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到。」

照美的臉上陡地和圖書蒙上一層陰影。

「不能存到銀行戶頭裡嗎？」淳一說道。

不過，顯目的「五公尺長棒」倒引來不少人群圍觀。——只是他們的話題都集中在「怎麼擺進來的？」這一點上。

突然背後有人問道。淳一嚇了一跳。一回頭，後面站了一位年約二十五歲，身材苗條的女孩子。雖然頭髮削得短短的，身上穿著皮衣、牛仔褲，卻不失為一位美女。

「我是作者的朋友。」

兩人乾杯。

然後匆匆走過。

「哎呀！對不起嘛！只是，我對浮雕和浮水印比較有興趣。」

「妳看！五公尺高的雕刻品。」

大約一個鐘頭以後，淋浴過的兩人舒舒服服地躺在臥室裡。

「不管怎麼說，總是辛苦妳了。像我這種自由業的遊民，可是連一毛獎金也沒有的吔！」

真弓由手提包內取出一個茶色的信封。

「哪裡奇怪？何況它看起來像是一項偉大的傑作……我認為它是一項傑作。妳想想看，最初看到『蒙娜麗莎的微笑』的那些人，當時是不是認為它是一項傑作，會永遠流傳下來？大概沒有人這麼想吧！」

他們兩人走在天色漸暗的路上。淳一稍微考慮了一下，決定跟蹤他們。

「當然啦！——這裡有個美術展的廣告。個人展吔！標題是『富永氏祕藏品特展』。美術品不是個人理應享有的東西，應該公開展示，讓人欣賞才對！」

「那好！很有浪漫氣氛。」

路旁停了一輛似乎是胖男人的大型外國轎車。兩人坐進去以後，車子和圖書靜靜地開走了……。

照美被胖男人拉著走出店外。淳一迅速地付了帳也走出去。

「我的天哪！」

「喏，有空的話，要不要去喝一杯？」

「真可惜！」

「真是精力充沛！」

「我在跟朋友說話。」

「你一直瞧它。」女孩子愉快地說。

她噗哧地笑了出來，說：

「照美！」

「好東西是令人百看不厭的，可是——」

淳一邊翻報紙邊說。

「這是你的獎金呀！」

此時真弓不在身邊，幸好！

「啊——爸爸！」

要完成這一項作品，一共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淳一傻傻地看著長棒。——參觀的人群似乎對這一項細節並不感興趣，只是一味地驚嘆：

「妳在這裡做什麼？」

「可以賣到好價錢？」

「我不是指工作。」

照美微微一笑，「你真是一位好人。我覺得自己比較有精神一些了。」

年底忙碌的季節裡，展示富永祕藏品的美術館卻也一片喧騰。雖說陳列品不如蒙娜麗莎的微笑或米勒的維納斯一般貴重，無法達到爆滿的盛況，但是參觀的人群仍然絡繹不絕。

「職業上的關係。」

「妳還年輕，可以從現在開始奮鬥。」

真弓抱怨。

淳一自己抬高身價，喃喃自語著。

真弓丟開皮包，朝著淳一跳過去。正中目標，絲毫不差地落在淳一身上。

「作者影由利子跟妳大約同年吧？」

淳一撇了撇嘴。

「什麼東西？會讓你說『不錯』的東西一定不是普通貨。」

「當然囉！」

「嗯……很和-圖-書類似。」淳一回答。

「獎金啦！獎——金！」

雖然照美稱呼那名男子為「爸爸」，可是從她的樣子看來，淳一知道那名男子絕非照美的親爸爸。而且，八成是後台老闆——情人。

「謝謝你！我好高興見到你。」

「你這個人好奇怪。」

「什麼樣的工作？——詩人？還是……？」

「我是佐佐木照美。」

今野淳一，三十四歲。真弓，二十七歲。是一對相當和諧的夫妻。今野膚色微黑，輪廓分明，散發著男性成熟的韻味；而真弓還帶著一股天真爛漫的稚氣。一方是冷靜沉著的丈夫；另一方是沉不住氣，凡事蠢蠢欲動的妻子。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們都是一對凡事互補的理想夫妻。

「那麼，你也來警視廳工作好了。」

「當小偷同樣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啊！」

「算了算了，打消你的念頭吧！只有你閒下來，世界才會平安無事。」

但由單件成品來說的話，也未嘗不是沒有珍貴的東西。不過，如果只是單單加以收藏的話，就折損了藝術品原有的價值了。

「嘿——好高的棒子！」

「請多指教！」

長棒的說明資料上寫著：由特殊合金製成，不受高度影響，擁有良好硬度，不致彎曲。

「那麼，妳指的是什麼？」

「是啊！我不會灰心的。」

「這是哪門子的鬼話。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大奸大惡的人在！——妳看！為了投機，有人竟然買下史塔第發利（Stradivarius義大利人）製作的小提https://www.hetubook.com.com琴。小提琴這種東西不彈奏的話，將會失去本身原有的價值。這一點和字畫是不同的。連這一點都不明白的人，卻擁有這麼名貴的東西，他的罪行實在跟小偷相差無幾。」

淳一嘆了一口氣。

淳一笑笑。「——耶？這個好像不錯。」

照美大聲一笑。這時——

「她一定很重視最後那一個人。——她預定雕什麼樣的人物？」

「是的。我們以前一起在美術學校唸書。」

「還沒完成啊！」她說道。

富永這個人似乎不是一位執著於某類藝術品的收藏家，舉凡繪畫、雕刻、古老藝術，多少都有所涉獵。

「將來我也想創造出一些傑作……」照美說道。

「那……。未完成？怎麼說呢？」

「一定可以的。」

「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嗎？」

「這是前衛藝術。高五公尺，直徑三公分的棒子。」

「你對這個有興趣嗎？」

真弓忿忿地鼓脹了臉頰。

「百元硬幣的浮雕和萬元鈔票的浮水印。」真弓說道。

「嗯——」佐佐木照美淺淺一笑，「多半是自己心儀的對象吧！」

男人的聲音。

淳一絕不是輕視女性的能力。只是，要完成這項作品必定得具備相當的體力才行。以女性的體力能有此……淳一驚嘆著。

「過來！難道妳忘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今野淳一邊睨著下班回來的太太，邊說：

她眼睛一亮，看著他，然後笑著說：

「他們究竟是在看什麼？……」淳一喃喃自語。

「五公尺？跟這個差不多高的東西，別的https://m.hetubook.com.com地方也有啊，不是嗎？」

「——一點都不輕鬆。」

「真的嗎？其實，我從事的是營養劑的推銷工作。」

她聳了聳肩回答說：

「身為藝術愛好者，我對這個有興趣！」

「我對這東西有興趣。」

真弓朝著淳一唇上一陣親吻，「不夠的部分再補給你……」

淳一用手指了指棒子上方。「即使是立著，也應該要準備梯子讓人爬上去欣賞才對。」

「五公尺、三公分？好長啊！」

「就是說嘛！」

「這年頭閒人真多。」

「任何一名藝術愛好者都會為此忿怒不平的。」

「富永？好一個充滿財氣的名字。我的名字怎麼樣？今野。——『今夜在外野混』？實在不怎麼響亮。」

「謝謝。——我這一生只要擁有一項美好的作品，也就死而無憾了。」

「來看美術展覽的朋友。」照美回答。

可是，丈夫身為小偷，而妻子卻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這一點或許會讓人對『完美的組合』持有異論。

當然，那絕對不是一支普通的棒子。雖然直徑只有三公分粗細，但它的表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浮雕。那是人群雕像——究竟一共雕了多少人，數也數不清。總之，所有階層、所有職業的人都在浮雕裡。

基於職業上的需要，淳一對於鑒賞美術的目光十分犀利。一眼望去，有些毫無價值的陳列品前人群擁擠，而真正具有藝術價值的藝術品卻未必有人前來欣賞。淳一不禁苦笑。

照美的眼中閃耀著光芒。

「咦——妳怎麼會知道呢？」

「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