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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騎士在中國

作者:文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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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告別中國 一八九九年四~五月

十七 告別中國 一八九九年四~五月

我們在四月九號離開大水塘前往八莫。放棄原先到鐵軌末端的計畫而改行至八莫,乃因我們發現鐵軌末端離臘戍雖近,但八莫也只在曼德勒東北方不遠處!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為了少走幾哩路,就捨棄一條涼爽許多、有趣許多、而且較少人走過的山路,而去走甚為無趣且炎熱的平原呢。
小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說道中國人早在幾十年前學會西方人這種粗魯率直和誠實就好了。
在曼同渡口,我們乘著獨木舟橫渡薩爾溫江。我發現這條江和湄公河很像,景色亦無二致。這段行程實在不值得記載,反正又是像以前那種上上下下陡峭的山坡,穿越炎熱的河谷,河谷上住著不同的部族,最主要是容貌醜陋的克欽人(Kachin),他們之中有些人被徵調為憲兵。這裏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狗和嬰兒了。在亞洲,村子裏要是狗多通常即代表著該地治安不好,因而警察安排了狗來看門。可是牠們未必能保護村子,因為小偷經常就是村子裏的人。
我已經說過,在一九〇〇年以前印度人對中國知道得很少,而佟先生是個貨真價實的中國人,穿著上等的絲袍,鼻樑上架著一副角質邊的大眼鏡,當時在西姆拉顯得十分特別;「小僮」身穿深藍色絲緞的長外衣,外面還套上一件繡著龍的黃背心,同樣也造成側目。他茶褐色的臉龐笑容可掬,頭上戴著一頂磨菇狀的北京式白色草帽,還有紅絲做成的飾繐,腳上穿的是一雙滿洲大靴子,這身打扮讓他獲得許多的讚賞。
「你當然是佤族人啦。」他立即這麼說道。
在此便不對緬甸多加敘述。簡單地說,緬甸雖然美麗而有趣,但是氣候過於炎熱,因此我認為緬甸不宜人居,然而各人感覺不同。我在「史雷登號」就認識一位要去開泰——更不宜人居之地——的醫生,他認為八莫是個好地方,而緬甸是個很棒的國家。
由於這是我近五個月來第一次看到英國人——傳教士不算的話——也是我六個星期來見到的第一個白人,因此我們說了好多話,分享了許多消息。邊界委員會的人對我這個蓬頭垢面、旅途勞頓的人熱情有加,又是送鞋襪又是送床的送個沒完。這些好心的人在史考特先生的領導下忙著繪製本區的地圖,並劃定這兩大帝國的邊界。不過幾天前所發生的一件小事,讓我體會到這裏的人仍然不知道英國軍官和英國駐印度的軍隊是誰。
五月八日那天,我已置身在「西姆拉俱樂部」(Simla Club)這家最舒適的旅館了,小佟和「小僮」則住在另一家不錯的飯店。西姆拉社交界盛情款待我,而我接到的茶會或野餐邀請函通常都附註這麼一段話:
若不是運輸指揮官和電信部的培瑞爾(Mr. Pereira)好心相助,我接下來的旅途一定不好過,因為我的中國通行證和助手已經派不上用場了。這兩位先生盡了他們的力量來幫助我。
但是如今我心境清明,謹將心中的想法表達如下:
四月十七日,我們看到了南坎這個重要的市集城鎮。南坎位在美麗肥沃的瑞麗河谷西南端,地勢稍微隆起,河流恰在此處沒入山丘,四周長滿了竹子、優雅的樹木,並栽種著許多鳳梨樹,一顆鳳梨才不過一便士而已。
他回答:「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提出南坎那件不愉快的事,最主要是想讓大家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待客之道。這一點我們還得向中國人學習,學習他們不求回報的精神。
我在本書中說了不少自己在沿途中所觀察到的種種中國人的長處,既然說到了長處,那就應該再稱讚一下此次旅和-圖-書途的得力助手。不過在評判之前,先要讓各位知道他們的背景:小佟是基督教新教徒,老王是天主教徒,「小僮」是——是信什麼教的呢?我沒問過,也一直不知道。不管他信哪個神,祂都讓他來幫助我,而且他還幫了不少忙。
次日,也就是四月二十日,我、小佟和「小僮」三人坐上了緬甸的警用馬,老王還是堅守著他那匹官騾,一行人愉快地來到八莫,這時是上午十點半。我們經過了一片柚木林,裏面飛滿了各式的昆蟲和鳥類。這片森林西南往開泰的地區則是叢林地帶,裏面有著老虎、大象、野牛,彷彿是一座野生動物園。難怪緬甸、阿薩密省及雲南西南地區至今仍是亞洲狩獵以及研究自然和種族的最佳去處。
小佟表現出色。一開始我還擔心這個文弱的中國年輕人會吃不消緊湊的旅程,再者他雖學過測量,但卻沒有實際操作過平板,然而當我猶豫著是否讓他做時,小佟說:「您教我,我會學起來。」後來果真如他所說,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他從岳州開始做平板路線測量,用的比例尺為兩哩比一吋;更難得的是,這個文弱的年輕人非常認真地執行他的任務——的的確確是項「任務」——不管晴天陰天,下雨降雪,冷天熱天,陡峭的山路,甚或瘴氣肆虐的地區,他從不遺漏任何一個看得到的村落或山丘,也不省略所穿過的河流,幾乎天天拿著平板在測量,只有一天因為雪下得太大無法行走才作罷。一路下來到結束時他共測量了兩千哩!
雖然那天剛好是愚人節,但我相信這位老先生沒開玩笑,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有英國人的存在。
當我回想起在中國三千哩的行程,越過高山、河谷,踏過平原,只除了一次,我們有一個小時沒看到人以外,其餘時候可說是無時無刻不看到人。於是我清楚地了解到以前做夢也沒想到的真相,那就是雖然我們都是一家人,本質相似,但是西方人將無法在亞洲久居而不被同化成東方人;溫帶的人終將征服熱、寒帶的人;世上只有一個真正的上帝,我們如何服事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以誠實的心來相待。
我對他所說緬甸女子具有法國女子優雅的氣質表示贊同。不過緬甸男子則和法國男人不同,他們除了抽菸賭博玩樂照顧嬰兒外便毫無用處。因此結論是緬甸需要更多像中國男子這樣的人。
首先映入眼簾的印度文明是一輛印度馬車,裏面坐著四個肥胖的本地人,另一個人坐在駕駛座,還有一個人站在他身後。這樣的馬車一小時可以跑八哩,而拉車的那匹馬體型小到幾乎都被車身擋住了。不久後我們看到了軍營的紅瓦屋頂,然後一位體格強壯、帶著笑臉、身穿緬甸府綢的人出來迎接我們。此人是伯納隊長(Captain Bernard),擔任克欽邦憲兵隊的指揮官,他很快地就讓我感到舒服自在,而且還慷慨地把房子和所有的家當供我們隨意使用。我至今仍清楚記得他熱情的招待,以及他那些狩獵贏來的獎盃。他是個一流的狩獵家,而且也經歷過許多有趣的事。
來的人是華克上尉(Captain Walker),緬甸情報部的負責人,他適時的援助和熱情招待令我永懷感激。他對中緬邊界的大大小小事可說是瞭若指掌。當我跟他說自己很遺憾沒能為他將地圖上那個空白部分——佤族的據地——填滿時,他說:「不要緊,你去了可能頭就沒了。」這番話著實使我寬心不少。
對了,親愛的文格德上尉,請帶您的中國同伴一起來。https://m.hetubook.com.com
四月三日,我們終於到了麻栗壩。當我看到體型魁梧的錫克人(Sikhs)和普什圖人組成的護衛隊前來送我到附近的邊界委員會時,心裏真是高興。邊界委員會設在大水塘(音譯)一地,英中雙方的負責人分別是史考特先生(Mr. Scott)和林將軍。我們還看到了兩、三個身形瘦弱,地痞流氓似的人,和那些來自北印度的軍人模樣的護衛隊恰成對比。詢問之下,才知道他們是此地歐洲人的僕役。在緬甸的印度人除了從北印度招募來擔任憲兵的人之外,其餘皆為印度人渣,薪水很多,完全被寵壞了。
南坎到八莫這段還算好走的路我們一共走了四天,途中又有一次經歷讓我體會到東西文化的差別:在南坎時,我們看到一個英國人站在營帳外。我走向前和他打招呼,舉起我的帽子。他直挺挺地站著,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動也不動地任我走向他。雖然如此,但他是個不錯的人,而且是這一帶的重要政務官。
四月二十二日星期六,我們搭乘印度海軍的「史雷登號」(Sladen)——錫袍所剩的最後一艘船艦——在鮑敦(Bowden)的指揮下展開了一段愉快平靜的航程,順著伊洛瓦底江到曼德勒。比起長江,伊洛瓦底江就成了一條小細流,景色雖美,但江水太過平靜。此外,我也懷念長江兩岸中國人那種喧鬧擁擠的生活。
我們在四月十九日抵達滿許,離目的地八莫只剩十三哩。這裏有一棟屬於公共事業部的平房,樣子十分別致。在英印帝國的國土上,凡是好的房子皆為政府的公共事業、灌溉及土木等部門所有,但一般的旅者或軍隊的需要似乎就無人理會,好像只要有屋頂能夠擋風遮雨就很對得起他們了。
我們投宿在一間中國寺廟。我付了錢,解散了騾夫——這會兒他們可在後悔當初為什麼那麼固執——也遣回了雲南市的護衛隊,他們共有十人,包括一名負責指揮的士官。這個護衛隊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將我平安地送出崧總督的轄區。我在日記上記下這麼一段話:
除了從不間斷測量工作外,他每晚不論多晚,或是多餓多累,也一定不忘閱讀聖經、禱告。就像看到貴州荒野的景象讓我突然領悟到中國藝術的真義一樣,看著小佟我也領悟到中國人是非常優秀的人種。這個人身為名將之後,途中見過的許多中國官員也都認識他,但他卻盡他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一個在他的國家觀察的野蠻人。他是叛國賊嗎?才不是。他既聰明又有遠見,認為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充分學習,將來報效國家。
當小佟知道那人的身分後,不禁問道我國邊境的外交人員是否皆如此奇特,我說:「哦,不是的,其實他們非常友善,只不過英國人就是這樣誠實無禮罷了。我們和你們亞洲人不一樣,我們認為粗魯率直是誠實的表示,打躬作揖是一種虛偽。」
另外還有一個聞名的鐘在仰光。本來在一八四〇年戰爭結束時,英國想將這口鐘帶走,不料竟掉進河裏,於是戰敗的緬甸人問英國人,如果他們找到了鐘,是否可以把它留下來。此時英國人早就放棄了打撈,也不在乎做個順水人情,沒想到緬甸人真的找到了。他們把好幾千個中空的容器綁在繩索上,然後藉著潮水成功地將鐘打撈上岸。這口鐘如今放在水達宮寺(音譯),據說是全球第三大鐘。這口鐘沒有辦法敲,因為支撐它的材料不牢靠,得從下面將它頂住。
然而這中間有個很大的差別。要是你幸運地住在溫帶,你就用不著終日辛勞,可以休息一陣,將手肘靠在鋤頭柄,四處張望;也可以不用一直築堤防;也可以等到明天再播種。但往在熱帶或寒帶等極端地帶的人就沒那麼好命:出太陽時人被灼傷,不出太陽時則有洪水來襲;田地休耕一久就成了老虎的據地;稍一停止築堤整個村子就會被大水沖垮;房子的裂縫若不馬上修補,就會長出樹來將整面牆弄倒。和圖書
我們下午一點半搭火車從曼德勒出發,到仰光時正好是次日,也就是四月二十六日的早上七點半。
到了八莫後,恭賀我平安抵達目的地的電報如雪片般傳來,計有北京的竇納樂爵士、巴鐵邊、莫瑞森,上海的怡和洋行,我的堂兄,英國的哥哥以及其他人皆來電致賀。這些均令我十分開心。
在依依不捨地向邊界委員會的人道別以前,我幸運地獲准拜見中國的林將軍。他和部下住在隨意搭起的茅草屋,屋頂還有點漏水:他現年六十,是一個極富魅力,笑口常開的老紳士。於是我很自然就猜他是湖南人,後來發現果然沒錯。林將軍在東京灣參與過多次的戰事,率領著名的黑旗軍和法國作戰,至今法國人還深深記得黑旗軍的英勇。
在曼德勒時,承蒙克雷上校(Colonel Creagh)夫婦熱情招待。美麗迷人的克雷夫人告訴我,她在寇松勳爵(Lord Curzon)訪問波斯結束返家途中時遇到他,還誤以為他是個正在鬧牙疼的傳教士,一路上對他照顧有加呢!
船隻快到曼德勒的時候,經過了明宮(音譯)塔,該座寶塔是全世界最大的磚砌廢墟,在它附近我們看到了全球第二大吊鐘,第一大吊鐘位於莫斯科。關於緬甸的鐘有不少傳奇故事,像是製鐘過程將許多金飾丟入熔爐,據說甚至女人自己也縱身熔爐!
我在西姆拉一面忙著參加社交活動,一面忙著記錄整理我在中國收集到的情報,另外還找時間準備向印度聯合兵種協會(United Service Institution of India)演說的內容。我以「中國事務」為講題,當時在急就章的情況下我未能將心中的想法完全表達出來。
這件事發生在離緬甸邊境不到四十哩,離麻栗壩不到三十哩的地方。那天是四月一日,我在村子裏發現有個老人會講中文,於是我問他:「我們來以前有沒有別的外國人經過這裏?」
我說:「你是撣族人,這位先生(指老王)是中國人,那你認為我是哪一國人?」
這些印度人圍在我們身邊,想知道有關中國和中國人的一切。我費了一番工夫,才使他們醒悟到這裏是中緬邊界地帶,不是中國,而且此地的居民根本不知道三億中國人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告訴這些印度人說,雖然你們印度人驍勇善戰,充滿自信,但印度人也曾被蒙古人打敗,受過蒙古人的統治,而且中國人輕視、憐憫印度人。在我看來,講這些真話並不會傷害到他們,因為錫克人對自己十分滿意,普什圖人雖沒這麼自戀,但也差不多。
林將軍告訴我,他手下有個神槍手,每次打仗均一馬當先,開槍擊下法國連長。法國將領一旦落馬,所率領的安南士兵立即轉身逃逸。像這樣輕輕鬆鬆每取勝一連安南軍隊,神槍手就可獲得約一百五十英鎊的賞金。將軍說,雖然這個人很不錯,但他不能升他官,因為他把賺來的錢統統拿去買酒喝了。
這時我們的中國騾子,也由印度政府運輸用的騾子所取代。這些政府養的騾子隻隻健壯,身上充滿光澤,配有上等和-圖-書的裝備,還有專人照料。雖然在戰爭情況告急時這樣的運輸工具堪稱一流,但對普通的旅者而言,這些官騾實在沒有中國的騾子來得實用,因為牠們太受驕縱,太華而不實了。牠們的騾夫要求許多奢侈的東西,拒載那些中國騾子同樣也載過的貨物,而且一天走超過十哩就叫苦連天。反倒是中國騾子,雖然體型較小,食糧較少,貨物較重,但我們平均一天可以走二十一哩以上!
我們在五月一日抵達加爾各答,於是我讓老王乘船回上海老家,並將我的收集品運至大英博物館。小佟和「小僮」答應陪我到西姆拉,上級規定我到了西姆拉要報告旅遊心得。跟我們一道的,還有那隻從雲南市以來一路小心照料的綠鸚鵡,後來我將牠送給了後勤處長夫人,可憐這隻鸚鵡忍受不了西姆拉的嘈雜,沒過多久就一命歸陰了。
我在這裏的大浴池裏,洗了個好舒服的熱水澡,令我至今依然回味無窮。這是我從雲南市以來第一次洗澡——當然途中有擦澡。洗過澡出來後,外面就有一張長椅,旁邊擺著一支雪茄、一杯威士忌和一大杯飲料。我感到自己並不在乎屋裏的溫度高達華氏九十二度,雖然幾個月來都沒這麼熱過。人一定得先累過、熱過,然後再過幾天不累也不熱的日子,才能真正體會生活中那些簡單的奢侈品是多大的享受!
我那十個士兵都還不差。總之,路愈長,愈難走,夜愈黑,酬佣愈少,他們的歌聲就愈嘹亮。如果他們是由英國軍官指揮,勢必成為一流的士兵!我相信在英國軍官領導下的中國軍隊一定和印度軍隊不相上下。我說這話並無偏私,因為我也深愛著我的印度士兵。
那天下午,我坐在廟裏的桌旁,突然一個影子擋在門口。我抬頭一看,看到一個身著軍服的英國軍官,聰明、整潔、精神抖擻的模樣讓我一時無法適應,因為我幾乎已經忘記了有這等人存在。我驚訝地忘了應有的禮節,跳起來像中國人一樣地大叫說:「啊!你來了。請坐。」
到了仰光,我向艾爾默上校(Colonel Aylmer)報到。他對我這次的旅行很感興趣,同時還設想周到地借我一套合適的衣服和鞋子,以便與駐緬甸陸軍指揮官普羅斯洛將軍(General Protheroe)共進晚餐。這位將軍是位沙場老將,在戰爭中失去了左手兩根手指。第二天傍晚,我接到西姆拉後勤處長的電報,命令我即刻返回單位報到,於是我們立刻登上了「衣索比亞號」(Ethiopia)。
我在二十二個半月前離開捷布坡騎兵團,現在的我智慧增長許多,而這是相當容易的事。我發現,以前讀過有關中國的書報泰半都不確實,要不是這樣,此次的旅行必然會讓我感到哀傷。相反地,我體會到亞洲充滿了仁慈的人,在你最料想不到、最不敢奢求的時候伸出援手。我也發現,住在城鎮的人比住在鄉村的人信主,城鎮的人重的是理智,鄉村的人重的是感情。我發現中國政府很單純,比印度政府好客、仁慈、民主,同時中國人有些事情做得和英國一樣好,比印度還要好。我還清楚地看到一個風光不再、氣數已盡的朝廷依然可以統治很長一段時間,雖然在上位者知道時不我予,但仍堅持到底,直到徹底毀滅為止,像那撲火飛蛾一般;正如我看到我們治理印度的方式有諸多缺失,但以我微薄的力量又無法加以改善。我發現人是環境造就的。在亞洲,無論你是坐黃包車旅行,或是騎著蒙古馬,或是騎著英國獵犬;無論是用筷子吃飯、吃蝦,或用刀叉吃鵪鶉、吃豆子;無論你是穿絲質長外衣,或蘇格蘭軟呢短外套;無論你戴的是中國式、英國式的帽子或根本不戴;無論你是留短髮中分、留辮子,或是剃得像印度人;無論信的是佛、孔子、基督或穆罕默德;無論是在教堂裏坐在舒服的椅子上禱告,或是破曉時分跪在堅硬的石頭上對著青天祈求;無論你的購買標準是一便士以下或一先令以下;無論你是用時鐘、農作情形,或是日出日落來計算時間;無論這些差別有多少,亞洲人和歐洲人的生命真理是不變的。不管對遼闊的印度、中國的居民,或是對地狹的英國人而言,這些真理都是相同的,你無法閃躲或逃避它們。這真理就是——沒有愛、沒有勞苦就沒有收穫,更無法享受成果了。和*圖*書
(全書完)
大家可能會認為小佟會如此完全是因為他是基督徒的關係。這種想法可就大錯特錯了。許多中國基督徒,就像印度基督徒或是西方的基督徒,根本託付不了一點責任。優秀的小侈有個不知基督為何人的優秀父親,因此我相信中國有好多不信基督教的優秀人才,也不乏像小佟一樣信主的有為青年。中國是帝制也好,民國也罷,這些人皆無時無刻不為人民和國家的福祉在努力。他們將會很快地提升國家的地位,即使外國勢力也不能構成障礙。
老王的貢獻,除了和我一起收集了一百八十四種鳥類,八十四種陸上及淡水貝類——其中有一種為新發現的胎生貝類——二十種昆蟲,包括一種新發現的昆蟲,此外他還幫我收集了許多貿易、地理方面的資訊。
我在南坎遇到一件怪事。南坎是英國的土地,但我卻是六個月以來第一次在異鄉受到無禮的對待,而且還是自己人。這位仁兄是當地駐屯區一位指揮憲兵隊的中尉,對於我的前來他瞧也不瞧,也毫無相助之意。也許是我遞名片時那副髒兮兮的落拓相看來一點都不像英國軍官的緣故吧。當他了解到我沒地方住時,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表示可以讓我住在他家裏。他這種態度,我倒不如去住倉庫來得舒服,於是後來我們還是去住倉庫。他完全沒有給我任何協助,因此我必須記下這件事,讓大家知道緬甸第一個英國前哨的同胞對待我的情形,遠不及在中國偏遠地區的人對我來得好,更何況那些中國人說不定還以為我是間諜,或是有點「阿達」的野蠻人呢。
回顧我過去十八個月來在印度以東的海上和陸上的旅程,看著自己的筆記,發現我在這一段期間內共行經中國十八省中的八省,此外還去了馬來亞、香港、緬甸;逆長江而上七百哩,參觀了長江所有的防禦工事;從漢口到八莫走了兩千三百六十哩,其中八百八十哩為水路,其餘的一千四百八十哩為陸路,且多數時候皆為步行,只有少數幾次因瘴氣伴隨而來的倦怠而不得不坐上馬或騾子。雖然長江急流無數,但我們每天依然可以走十三哩半的航程;在陸上行走時,包括休息時間在內,每天平均的行程為十八點二五哩,總共走了一百三十天。我們從洞庭湖的入口岳州開始測量路線,一直到麻栗壩為止。雖然我們盡可能走直線,但這一段路實際上還是十分彎曲。小佟經過我幾天的指導後,就接下了測量路線的工作,由我從旁督導。那時岳州到貴陽之間這段路連個簡圖或是高度測量都沒有;鎮寧到普安之間的一百三十哩舊路也還是處女地,從易門到景東的兩百哩亦是同樣情形;此外行經的路線中尚有幾段,包括幾處較大的城鎮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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