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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騎士在中國

作者:文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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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滇緬邊境探險 一八九九年三~四月

十六 滇緬邊境探險 一八九九年三~四月

昨夜出了一整晚的大汗,現在已舒服許多。讓每個人服用了十五喱的奎寧。大家的脾氣異常暴躁。在炎熱累人的旅行中,糧食短缺,住的地方又破爛,加上可怕的瘴氣一路相伴,此時最容易顯露人的真面目。
我們來到一個像歐洲吉普賽人的營地,不過這些人和吉普賽人又不一樣。他們一共由六個家庭組成,有六、七十人,包含嬰兒在內,統統住在路旁臨時搭起的茅屋,另外他們還有許多馬匹、騾子、貨物和行李。他們在六年前從此地西北方一百八十哩的洱源出發,要到南方一百五十哩外的思茅。換句話說,他們還要五年才能到達目的地!一路上他們都進行著小買賣,在森林裏找尋治病的草根,此外也從北方帶了些草藥南下。和西方的吉普賽人一樣,他們對草藥、神靈具備特殊的知識。他們還養了幾隻豬、幾條狗。這些人友善地請我跟他們圍坐成一圈,邊聊天邊抽著菸。
我們本來決定先沿著黑水河南行至恩樂,然後往西及西南經鎮沅到景谷,之後在大本(音譯)渡口過瀾滄江,再穿過野蠻的佤族人的領土,最後到達臘戍附近的鐵道末端。臘戍這一帶就是我的老朋友錫袍的地盤了。錫袍是我十八個月前到仰光途中認識的。雖然我們有意盡量多走別人足跡未到之地,然而這番決定卻遭受來自文明和野蠻兩股勢力的阻礙,這種情形在從事探險時經常發生。
我們現在進到了馴服的佤族人的據地,在「野人」居住地的入口處停下來。我們看到了他們的村落,也遇上了兩、三個「野人」。一來因為探險的緣故,二來由於中國和英國在印度西北邊境進行所謂的「和平滲透」,導致佤族的據地日漸縮小,如今四面受圍,只能守住一塊長不到一百哩寬僅四十哩的山區。佤族是亞洲僅存的每年得獵人頭過活的三個部族之一,另外兩個分別是阿薩密省的那加人和台灣的山蕃。
於是當我們抵達勐庫時,再度發現中國人的勸阻實在有其道理。這一回沒有人願意面對野蠻的佤族人,所以我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獨自前進,一條是放棄原先擬定的最短路線,改走麻栗壩(編按:清時屬中國領土,今屬緬甸),聽說那裏設有英中邊界委員,我之前倒是不知道。雖然改走路線對於探險家而言無異是個重大的打擊,但要是以印度軍官的身分被「沒啥本事」的獵人頭族抓走,也實在有損法國和中國當地政府的威信。「沒啥本事」是我說的,其他人可不如此認為。大家對這些「野人」深懷恐懼,以至於我試圖勸說,希望照原訂路線前進時,小佟完全聽不進去,老王臉色慘白,騾夫則一步也不肯走。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情況下,一名官差帶著一封信函來了。發信的人是負責指揮此地軍隊的老將領,屬於守舊派人物,善惡分明。信中他邀我至他的官邸共進午餐,我欣然同意,倒不是想好好吃一頓或求助,而是只想趕快離開騾夫,喘口氣就好。
當其中一名女子面露靦腆之色時,其他的女子就開始起鬨,笑她怎麼這麼愚和*圖*書蠢做作。同樣是上帝創造的人,為什麼風俗習慣差別如此之大!換成中國女子,寧死也不願裸|露身體,即使她的男人肯讓她在外頭沐浴;大體上說來比撣族女子更美麗的印度女子,雖然也在河邊或井邊沐浴,但很少顯得興高采烈,那樣子就像在進行某種宗教上懺悔的儀式或任務似的。撣族女子和緬甸、日本女人一樣,喜歡在頭髮上插一朵花。
旁人告訴我們,再下去不但沒路可走,而且還有野人拿著弓箭在等,我們去了正好被他們射死當做肥料。如往常一般地,我們只好向地方官員求助。這次要不是有他們幫忙,我想我和小佟就只好拋下所有的裝備人馬,隻身前進了。畢竟我和他是不會因為聽了「野人」的傳聞就放棄目標的。
谷裏在夏季和初秋時必然炎熱又有礙健康,不過在冬季及早春時卻是相當怡人,有著美麗的樹木和竹林,長滿松樹的山坡上點綴著白色的房舍和寺廟,綠油油的稻田,令人嘆為觀止的罌粟,黃色的甘蔗,以及銀色的溪流蜿蜒在長長的河道,兩岸長滿了蘆葦。這裏的作物稻米約佔了一半,罌粟佔了八分之一,剩下的全是甘蔗。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是自個兒去送死,就是讓步。我選擇了後者,因為我心想:「一來我們這一群又不是探險隊,二來佤族人最近才打敗一小團的中國軍隊並切下他們身上的肉,換了我不用五分鐘就給剁成肉醬。」
三月十四日,在鎮沅與威遠兩地之間,我們第一次發現了撣族人的行跡。撣族人信奉的宗教是緬甸和暹羅所信的佛教。撣族人和中國人不同,是由居住在中國最西南端的高山河谷的各個野蠻、半野蠻,及半文明的部族所組成,從此地到英印帝國境內都有他們的蹤跡。他們和埃及、波斯、希臘、羅馬、蒙古、滿清等帝國的後代一樣,均屬於沒落的一群。從今日的遺物可看出昔日的撣族是個高度發展的民族,有自己的文學。十三世紀以前,他們的勢力範圍包括了大半個阿薩密省、緬甸和暹羅,如今這些地方的人多少也帶著撣族人的血統。有些人說,暹羅人和撣族人甚至和廣東人都源於同一個種族。要確定這些民族的血源,恐怕得花上許多民族學家和文獻學家數十年的時間到當地調查考證呢。目前全世界大概沒有其他地方和這裏一樣,在這麼一小塊土地上竟有這麼多種不同的語言、方言、服飾、風俗,以及人的外觀。
回到客棧後,我命令那兩位帶頭的人即刻去見他,他們斷然地拒絕。於是我派人傳信給將領,說他們不聽我的命令。不久後兩名官差就來了。幾分鐘後,我看到官差返回將領的官邸,每人手裏各扣著一個帶頭的人。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只知道當天晚上被告知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啟程,因為騾夫和隨隊的人準備好要繼續走了。我大大鬆了一口氣,睡了幾天以來最香甜的一覺——雖然還在發燒。
我問一個士兵曉不曉得緬甸和思茅的英國領事,他立刻說:「曉得啊,他住在南部,有不少安南士兵,他們的國家統治著安南和東京灣hetubook.com•com。」儘管如此,我們英國人依然以日不落為傲,而且我們到了緬甸後好久,法國人才到東京灣呢。
有一天我打中一隻紅腳的鵪鶉,讓一隻頸部有環紋的雄雉給飛走了。還有一天我看到一隻貓梟,是繼漢口之後看到的第二隻。這裏有大型的灰色長尾鳧和幾百隻婆羅門鴨,另外還有不少大鶴,黑白色的鶴身配上紅色的腳和鳥喙;圓尾鳶、戴勝、紅樫鳥、藍樫鳥、小貓頭鷹、喜鵲、烏鴉等等。此外有幾次我還追逐又大又美的蝴蝶追得不亦樂乎。這些蝴蝶有的像巴黎那種大大的藍色蝴蝶,也有橙色的,以及顏色較深的橙色和橙白色的蝴蝶。牠們飛在遠處時,看起來跟我收集的那些小鳥一樣大,害我差點就拿起槍來打而不是用網子捕捉。
三月十六日到達威遠以後,騾夫又開始罷工了。這次是因為離湄公河愈近,有關該地種種可怕的事情就更加繪聲繪影地傳開,加上大家之前才嘗過瘴氣的厲害,尤其是我特別清楚。直到今天我尚未完全康復,病毒隨時趁機發作,提醒我回想起雲南西南部旅行的那段時光。
不過我卻有點懷疑這位將領對士兵的指揮能力。他顯然也自身難保,因為他要我到了仰光時幫他買十把左輪槍,而且還用銀錠當錢付給我。
巴伯說,中國人稱撣族人為白蠻。雖然這稱呼有點嘲弄的味道,但卻與事實相符,因為昔日他們在亞洲一方稱雄時,亞洲有許多黑皮膚的野蠻民族,而當時中國人又不曉得有歐洲人,於是撣族人成為中國人唯一所知道的白皮膚野蠻人。尤其是撣族的女人,因為沒有曝曬到炙熱的陽光,所以皮膚白得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南歐人。
這位老軍官站在台階上迎接我,按規矩鳴放了三響禮砲並奏樂歡迎。我告訴他旅途中的點點滴滴,我的雄心壯志、希望和恐懼,以及我們這個探險隊已經完全垮了,因為隊員不願再深入人人談之色變的死亡之地。他注意地聽我說話,深表同情,聽完後他沉默了半晌,然後說:「我知道,不要緊。放心好了,他們會去。你回客棧的時候叫那兩個帶頭的人來見我,我會勸勸他們。」
景東河谷有三樣東西我覺得最特別:肥沃的土壤、鳥的種類和數目、以及無數的墳墓和遭到摧毀的村莊寺廟。關於最後這一項,不用說,是回變所造成的結果。
一八九九年三月十二日星期日,我在日記上記下這麼一段話:
我看到一名大約只有十二歲的女孩挑著兩大木桶的水。另外有一個男人騎在馬上,身後有一群婦女揹著大籃子,籃子只靠一條橫過前額的粗帶子支撐,就像阿薩密省半野蠻的那加人(Naga)所用的方法一樣。在這景東河谷,社會似乎已超越了我們國內女性同胞亟欲爭取的境界——與男性平等工作的權利。
這座寶塔寺廟曾遭祝融肆虐,如今只剩石頭和黏土做成的神像沒受到損壞。看著神像的手臂伸得長長的,張著愚笨驚慌的眼睛看著四周焦黑的瓦礫,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一路上我們住了不少奇怪的地方,像是在鎮沅時,我們住過一和*圖*書些官員廢棄的宅邸,廢棄的原因是因為該處有瘴氣;離開鎮沅後,我們有一晚住在一個堆滿棺材的寺廟。其中最漂亮的兩副棺材,兩端漆成紅色和白色,被我拿來當床鋪用。
整體而言,我對瀾滄江頗為失望,因為我原以為它發源自遙遠的西藏,水量應該比所看到的大得多才是。要是這條河在華中,一定早就被中國人開發通航了,可惜雲南南部的人野心不大,只要有河在那兒就已經滿足了。
這個河谷的居民稱得上最友善,好像也比華中較偏僻處的百姓了解我這位西方來的外國人種種奇怪的行為。他們十分佩服我的藥品發揮的功效,特別是奎寧和麻|醉|葯。除了雲南市以外,我在這裏第一次常聽人講到「大法國」。
雖然我的隨從們興高采烈,但我放棄走這個未知地,心情異常沉重。
他太可愛了,我真想擁抱他。於是我們吃了豐盛的一餐,席間說著各自的長官的笑話,交換彼此對北京和緬甸的心得,最後舉杯祝維多利亞女王和光緒皇帝身體康泰。
經過小佟和地方官員出面,費了一番功夫與騾夫協調後,總算將事情談攏——這是中國人做任何事的目標——言明我再提高酬勞,外加他們回程的酬佣。
要不是我接連發了八天的高燒,燒到坐在馬上都有困難的話,我應該會十分愉快才是。途中行經一座九層的寶塔,是離開雲南市後見到的唯一一座。在寶塔正方形塔頂的每一角,皆有一隻比實體還大的石雕鳳凰,形成了寶塔的特色。由於經年累月的結果,使得鳳凰四周長滿了雜草,我們沿路走來,遠看還以為是真鳥呢。地面把一切都遮蓋住,只剩塔頂突出於地平線上。
這裏野鳥很多,不過佤族人並不像中國人那般愛鳥。一位野蠻的佤族人可能喜歡帶著一個西方人的頭顱四處炫耀,勝過帶著一隻鳥兒放在籠裏溜吧。
有一天我們看到四、五隻毛很濃密的黑狗追逐一頭鹿,像獵犬似的不停地用鼻子在地上嗅聞。不過奇怪的是,佤族人的房子裏掛的不是鹿頭或鹿角,而是他們所崇敬的狗的屍體。
十五年前,我到過當時位於阿薩密省邊界的那加山丘(Naga Hills),現在置身於佤族人中,我彷彿感覺自己重回了那加人的王國一般,因為兩者在外貌、服裝、兵器、屋舍、作戰方式,以及獵人頭的習俗上,皆非常相似。佤族人的村落位於海拔六千呎以上的山脊,四周用堅固的竹籬圍起來,並將進去的路掩蓋住,再裝好機關,待敵人闖入時便滾下大石頭將之壓死。
如果要詳細說明這些「野人」和他們奇怪的鄰居,恐怕會佔去太多篇幅,因此有興趣的讀者不妨讀一讀上緬甸的公報就會比較了解。這些佤族,中國人稱之為佧佤,民族學家可能又給他們另一個名稱,他們主要分為兩種——馴服的和野蠻的,兩者的差別只在馴服的佤族人不獵人頭。
不出聲的蚊子突然多了起來,於是到雲南省之前少有人生病的我們,這時也開始一個個生起病來,有人還常常在病。
關於女性這一點,中國的風俗習慣和我國較為相似,和撣族、緬m.hetubook.com.com甸、日本相去甚遠,與印度或回教徒的差異就更大了。馬可波羅在論及中國西南方非漢人的民族時曾說道:「妻子除非和其他男人廝混過,否則就沒有價值。」至於在日本和緬甸,女子在少女時期的放蕩並不會減低她將來找丈夫的機會。
瘴氣熱的症狀跟瘧疾很像,背、腿、頭部會痛,發燒,還夾帶著一種很可怕的倦怠感。
當地的婦女長得很好看,體型健壯,有一張令人愉快的圓臉龐。她們穿著深藍或淺藍色的短上衣,袖子和領口處有深藍色的滾邊;裙子是以一大片深藍色的布製成的,前面垂著寬寬的帶子;頭上戴著大草帽,外加黑絲帶製成的帽帶,在下巴處時髦地打個結。她們並戴著許多銀戒指,垂掛式的耳環,以及中空的大銀鐲。
還有一次我在一間小小的農舍吃午餐時,我注意到屋主和他的妻子所睡的床是由兩副棺材併在一起,上頭蓋著一張草蓆,枕頭是一段三角形的松木,床罩是以椰殼纖維編織而成。在中國,兒子首要的任務就是要提供父親一副棺材,棺材愈重愈大,材質愈好,就表示兒子愈孝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由這些婦女包辦。事實上,她們不僅生育男人,而且還把他們養得好好的。顯然並非不能耕田,而是男人生性太懶,再加上女人寵壞了他們,使得他們只要能填飽肚子,有足夠的酒、鴉片和菸草,就心滿意足了。這裏經常可以看見男人手上拿著一枝絕對不可少的菸斗,其他什麼也沒帶,在他身旁或身後的女人則揹負著重物辛苦地前進。
就我所看到的情形來研判,如果我們繼續前進,說不定會發現這些野蠻的佤族人也有可愛的一面,尤其要是他們能被馴服的話。我們並沒有發現人頭,相信已經被拿去施肥了。另一方面,佤族人好像很喜歡家畜,特別是貓和狗。
三月二十一日,我們站在瀾滄江的上方,腳下四千多呎處就是湍急的水流,離大本渡口不遠。水流聲如此之大,以至於我們雖然站在海拔兩千八百呎的地方,離水面甚遠,但仍可聽見河水的怒吼聲。在渡口處江面只有一百至一百二十碼寬,但是很深。河水是泥濘般的黃綠色,水流速度每小時約三哩。水裏看不到魚,也看不到貝類,當地的人說水裏這兩樣東西都沒有。兩岸陡峭的斜坡上覆蓋著矮木叢、開著花的灌木和樹木。渡口是由省政府以一年兩百英鎊的租金,發包給別人經營。每個人渡河的船資是一便士,一匹騾或馬的船資約兩便士。據承包渡口的人告訴我,那一年渡河的載貨牲口約有一萬兩千隻,挑夫和乘客約三千人,其中有一千四百人是要到普洱附近的佛山去進香的。雲南境內的瀾滄江尚有其他幾個渡口,但這個渡口位於雲南市到八莫的主要公路南端,最為重要。我們從這裏開始,辛苦地走了三小時半彎彎曲曲的山徑,高度升了三千兩百呎,共走了五哩路。
至於老王,他是絕對不肯冒生命危險,即使拿金礦山或是一百隻新品種的鳥來引誘也沒用。我們費盡唇舌,搬出以前那一堆老套,還提出豐厚的報酬,隨隊的人仍不為所動,只一和*圖*書再重複說著:「走不了,回去吧。」在旅程快結束時還給我擺烏龍,氣得我直想殺人。
在這中緬邊境許多殘暴的種族充斥之地,看到迷人的撣族人委實令人愉快。有一天我們走進一處肥沃的谷地,谷地中央是一條清澈的河流。在河流旁,我們坐著休息等候騾子前來,眼前出現美麗的畫面:兩名揮族女子帶著三個瘦小的孩子來到離我們不遠的河邊。我們之中有幾個雲南士兵正在河裏洗澡,脫了衣服,露出健壯的體格。這兩位女子撩起外裙一面還有一件及膝的白色短裙——其中一人把最小的小孩扛在肩上,然後就開始過河了。兩個小男孩脫下了衣服放在頭上,然後竟然就這麼跑進河裏,一邊笑著一邊玩水,那水都到他們的脖子那麼深呢。當我們看著這幅美麗的景象時——因為這兩名女子年輕貌美——沒注意到對岸已經聚集了一些撣族的少女和青年。等我們發現時,他們在笑聲中一哄而散;年輕的男子到幾碼以外的上游,脫|光衣服開始洗澡,少女及少婦們則迅速脫下衣服,身上只剩一塊布圍在腰間,等進到水裏後才將那塊布解開。她們的身材姣好,肌膚勝雪,自己似乎亦引以為傲。她們打打鬧鬧,笑聲連連,不知講了什麼笑話,可惜我們聽不懂,至於那些撣族男子則去較遠的地方洗澡,不用說是怕被我這個野蠻人瞧見。
接著我們愉快地經過各種不同的景色,各種不同的部族,他們說著不同的方言,穿著不同的服裝,然後我們來到野蠻的佤族據地入口處。由於他們不久前和中國派來鎮壓的軍隊起衝突,因此特地在入口的地方挖了壕溝,切斷了進入他們山裏要塞的通路。此外,野蠻的佤族人還放出風聲,表示近年來收成不好,要獵取人頭當肥料,特別是漢人那一類的野蠻人。至於外國人,他們還沒獵過,因此我的頭一定可以抵過好幾個漢人的頭——要是他們分辨得出我的頭和老王或小佟有所不同的話。
年輕戰士沒獵到人頭以前,就不會受到族裏少女的理睬;沒有人的頭顱當肥料,作物也不會長得好。佤族人死後不進棺材入斂。撣族人用棺材埋葬,但不立墓碑,因而時間一久連墓地都找不到了。佤族人身上帶著威力很大的石弓,身體左側還用竹筒裝了三組弓箭,其中一組是木箭,前端不尖,第二組是帶倒勾的尖頭木箭,第三組是金屬做成的箭尖,帶倒勾,尖上餵著劇毒。此外,他們也使用弓、矛、鏢。他們用的箭沒有羽毛,而是用一枝寬寬的蘆葦代替。所有的人均以瑪瑙貝做為飾物,並戴著長長的項鍊。他們穿著條紋狀的衣服,顏色鮮艷,布料是自製的粗棉布,另外腿上還有竹製的綁腿。
其實也難怪住在氣候溫和的雲南東北部那塊三角形區域的人會極力反對到西南部那個地區旅行,主要因為那裏天氣炎熱,而且充滿了可怕的瘴氣,會使人染上病情劇烈的瘴氣熱。我已經發燒好幾天了,其他人也開始出現症狀,因此雲南西部這幾條南北向的河流惡名昭彰,實在是其來有自。和印度人一樣,此地的居民均將鴉片視為最有效的藥品,他們不知道奎寧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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