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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南北殺人事件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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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典型殺人事件 1

一、典型殺人事件

不過,這並不是說大貫愛偷懶,其實任何案子只要一經他插手了,就會很熱心地去辦案,只不過是那種熱心常和一般所謂的熱心截然不同而已。
「不管是誰做的,反正就是警察幹的。」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組長!」
大貫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用手帕包著的東西,然後打開讓大家看。
「還不懂嗎?嘿!大概也只有像我這樣自由思考、沒有偏見的人才想得出來吧!」大貫得意洋洋地說著,「這裡有寢室很奇怪,所以說這兒是沒有寢室的。」
松阪家是一棟很時髦的白色建築物,主屋大得幾乎將周遭的土地都包圍了,工作室是從主屋的另一角延伸出來的平房。巡邏車就停在工作室的大門前。
「說完?!……您並沒有在聽嘛!」井上愕然不已。
「原來如此!」井上似乎不太習慣使用這種高級的筆,寫得彆彆扭扭的。「那麼,你哥哥呢?」
「很抱歉!」
井上推了推他的手肘。
下了一樓,就看到大貫站在客廳中間;如同進出舞台中央的主角,眺望著每個人的臉。
「什麼?」
「我們進去吧!」
「我哥是出了名的說謊者。」
井上懷疑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這像是兄妹之間應有的評論嗎?
「這樣子還只是形式上而已?!」
「松阪是在自己家裡的工作室裡被殺的。松阪在自己家的空地上蓋了一棟工作室,好像就在那兒寫稿的樣子。大門也是另外加上的,可以直接從外頭進入,所以不只是工作方便而已,要悄悄地帶情人回家偷情也是很方便的。」
「可以啊!」由利子拿給他一支K金鋼筆,「我媽媽早就和父親感情不合了。父親亂搞女人也是一個原因,主要是我媽媽有男人。」
「找得到嗎?」大貫突然插|進這一句話,剎那間,白井愣住了。
白井咳嗽一聲,說:「那個……睡衣的事。」白井見井上不敢言語,他只好說了。
「嗯?」大貫把手從耳朵上放下來說:「說完啦?」
「評論家?哪一方面的評論家?」
這麼一來,井上也只得閉口不語了。他們倆現在的情形,可說是最最普通的上司及部下的關係。
「是的。他叫做河村敏男,比我媽小十歲,自稱是個畫家,可是我看他根本沒在畫畫。他的目的是從我媽那兒要錢花用罷了!」
從這句話,你就可以想像出來大貫是個怎樣的人了。
「那是……」井上勉勉強強地點頭,「要不要我幫你收拾?」
「現場是這裡嗎?」
「那是……太太說的。」
這個時候,井上才了解為何學長們一聽到自己被分配到大貫組長手下工作時,眼中所流露的同情眼神。
「什麼意思?」
「你還沒結婚嗎?還是在室男嗎?」
「要跟那個叫做河村的——」
「好像各方面都行。常在婦女雜誌上發表他的隨筆。」
「那一定是有人拿出去處理掉了,那一定會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人發現的,還不是跟自白一樣。」
從巡邏車下來時,井上忘卻不愉快的心情而讚美著矗立在他眼前的建築物。
「你在注意哪裡啊?」大貫不耐煩地說:「你看看,被害者是穿著睡衣喔!到工作室來工作會穿著睡衣嗎?明明是被害者準備上床睡覺了。換句話說,不是在這裡被殺的。是在主屋被殺,然後搬到這裡來的。」
「整理成大垃圾丟出去不就得了?」
「算了。」由利子聳聳肩,不在乎地說:「說不定被你們猜中了也不一定。」
「我可沒這樣說喔!我只不過說不一定而已。」
「啊?!」
「哦!我懂了。」井上理解似地點頭,「現在的人真的很不得了。」
「怎麼有可能!」井上眨眨眼,說:「可是,有人說半夜有訪客啊?!」
「我就喜歡像你這樣類型的男人。」
「不管父母再怎麼不對,也要尊敬他們,不可造次!」
「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啊?」
「怎麼樣?」
井上愣了一會,終於知道她在指什麼之後,狼狽不堪地說:「不,我不是那種意思,我沒想到是那種收拾善後……所以……」
大貫拉下臉沉思。白井不理他那難看的臉,繼續說明他的發現:「我想大概是和女人分手的糾紛吧!煙灰缸上有煙蒂,上頭留有女人的口紅痕跡,被害者在女人這方面似乎很有一套,不曉得是哪一個女人幹的就是了。」
井上拚命地保持平靜緩緩地向後退,因為由利子一步一步地往他這邊移近來了。
「對不起,在問由利子許多的事,所以——」
井上回答說:「是搜查一課的。」
「怎麼說呢?」
「那他為什麼要撒謊呢?」
「什麼?」
大貫打開大門。——說是一間工作室,卻像是豪華公寓的設計,玄關也非常寬大。門打開,一位穿著制服的警官出來,說:「總局來的人嗎?」
大貫滿面春風地說:「因而,我在沙發下面,發現了一項被疏忽遺漏的重要線索。」
「你很可愛耶!」由利子愉快地說著。
「請,請你告訴我理由……」
井上看大貫一句話也沒說,慌張地取出筆記本說:「那,那麼,有沒有目擊者,或者是任何線索?」一邊說還一邊從口袋中拿出筆,匆忙之間,手一滑,筆掉了。
「這裡也有睡覺的房間啊!」白井說明給他聽,「那個門的後頭就是寢室。據說松阪的習慣是稿子多的時候,中途會先睡一下,然後再起來工作。」
「有床,對吧?可是你怎麼知道那張床是不是以前就有的呢?」
這一天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您所說的我都知道,可是……」井上吞吞吐吐地不敢說。
外表看起來就是五十歲左右的體型——腳短短的,挺個啤酒肚。雖然動作遲鈍了些,可是在他那不笨的臉上,卻有著敏銳的眼光,不,m.hetubook.com•com倒不如說是多疑的眼光來得恰當。
「不必探聽了!」大貫肯定地說道。
「組長,有什麼……」
「我哥哥?」由利子張大眼睛,然後笑著說,「我哥哥才沒有那種膽量呢!」
井上不耐煩地真想說:在這種場合還在作什麼宣傳廣告!
「奇怪什麼?」
「哎呀!你上過公民道德課啊?」由利子嘲弄似地笑著說。
「你、你、你也需要錢嗎?」
「那麼,你的意思是你哥哥殺死父親的囉?」
由利子不由得地笑出了聲,「討厭!你是在調戲我是不是?」
「可是,如果什麼都沒找到呢?」
「雖然探聽到一些消息,可是尚未找出嫌犯。」
「沒有時間去拿那搜索令什麼的了!再回去拿的話,兇器被處理掉了,怎麼辦呢?」
「對——對你的父親——不可以講這麼過分的話。」
「手術費?哪一位身體不舒服啊!」井上一臉認真的表情。
「您說……兇手是自家裡的人?」
「辦案的禁忌是預先下判斷。」大貫一副認真的表情,「剛才,你說這常有的嘛!可是,站在我們的立場來說,即使是這種常有的案子,也該拋棄一切的偏見或先下判斷,要把它當作像是從未發生過這種案子那樣,從頭調查起。所以,我才把耳朵塞住,不聽你的報告啊!」
周圍的人常嘆息地說:「如果他能不幫倒忙的話,就阿彌陀佛了!」
大貫瞪了他一眼,說:「你怎麼了?難道你研究過殺人事件及天氣的關連嗎?」
「那個……那麼,你也認為父親死了最好,是不是?」
井上雖然想繼續查問,卻無法言語。就在這時候,門突然「碰」地一聲被打開,門口站著白井刑警。
井上馬上連想到自己那間六、七坪大小的公寓,相較之下,自己那間房間就像是豬舍了。而大貫呢?拿自己所住的破爛住屋比較起來的話——「這邊土地比較便宜。」他不服輸地強辯著。
在巡邏警車尚未抵達現場時,我們先來介紹這兩位主角吧!
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刑警帶著疲倦的神情走來。大貫省略了招呼,唐突地問道:「屍體呢?」
大貫以嚴肅的語氣斷定說。井上驚愕得連筆都忘了找。
沙發上已坐著剛守寡的未亡人松阪笑子;臉上塗了五顏六色,打扮得很時髦,一點都不像是剛喪夫的人。還有浩一郎,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
松阪由利子直瞪著井上,生氣地說:「這就是搜查?變態、窺視狂!」
「你有完沒完!好像電視廣告!」由利子皺著眉頭,「想尊敬他也沒辦法尊敬啊!」
雖然只是一句最普通不過的話,可是有時也會有反作用的。
「這怎麼說呢?」井上急忙地拿出筆記本,突然想到剛才丟了原子筆,「對不起,能不能借一支筆?」
大貫眼睛一亮,擊著手掌心說:「一定是這樣的!——原來如此,差一點就被騙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聽大貫這麼一說,井上覺得這才是正確的疑問。
「我不會禁止部下自由發言的權利!」大貫繼續他自己的發言,「讓你自由地發言,而我為了不聽,就只好塞住耳朵了。這是很有理論性的。」
井上覺得好像被戲弄了似的,心中有些不快,可是還是忍耐住,正經地說:「我會問的。可是,你為什麼要說兇手是在家裡面呢?」
井上瞪大了眼。
「說的也是。」
「到底他找到什麼?」
「那個……組長好像有話要跟你說。」他說著說著卻張大了眼,「很抱歉你正在忙著……」
「是誰說這裡是寢室的?」
「那你得問他本人才知道囉!」
「沒錯啦!可是,我媽想跟我爸離婚。」
「我想大概是女孩子的什麼開刀手術費吧!」
最後這一段他提高了音度,你可以想像成這一段是正在吹喇叭時的那種音度。
「我再問他好了。」
白井指著門說:「可是,眼前就有——」
「你在上面幹什麼?全部的人在等你一個!」
「我是N警局的白井。」
「說不定兇手就在我們當中。」
白井故意地咳嗽幾聲。
顏色鮮豔的地毯上,攤著一堆衣物:洋裝、毛衣、裙子、絲|襪,甚至連內衣也散置在地上。
「那麼,三人都是共犯。」大貫立刻下命令說:「喂!井上,將主屋徹底地搜查一遍,一定會發現兇器的。」
他們兩人進入房間。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貫胸有成竹地點頭說:「真是高招。」
井上眨眨眼說:「那您叫我不要說不就得了!」
白井正要回答這問題時,大貫開口說話了:「我發現的東西就是這個。」
「不是我做的。」井上無辜地解釋。
「我們在搜查的時候,絕對沒有那種東西。這可不是推卸責任。是真的沒有那東西啊!」白井雖然壓低聲音但卻很肯定地說:「如果那種東西掉在地上的話,我們不可能沒看到才對啊!」
「什麼意思?」
「不,不是的。這只是——為了慎重起見,形式上的而已。」
和井上比較起來,大貫可以說是相反典型的人。硬是找出共通點的話,那就是——同是人,同是男人罷了。
「這裡是工作室。」井上胸有成竹地說:「換句話說,案發現場就是這裡。」
特地想出來的推理被推翻了,大貫有點不甘心地問道:「可是,工作室裡有寢室,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不是說他們夫妻兩人常為了女人的事在吵嘴嗎?可是,在這種地方有一張床,要帶女人回家不是最好的安排嗎?但是,他太太會允許他如此做嗎?」
井上一看不自覺地發出聲音。大貫得意洋洋地拿出來的東西是剛才井上滑落掉的原子筆。
「因為父親一死,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啊!」
「哇!真豪華。」
「我哥說的話你最好不要相信。」由利子很瀟灑地說著。
「沒錯!」
從巡邏車的窗子和*圖*書可以看到蔚藍的天空。
「怎麼說呢?」
井上安弘今年二十五歲,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新來刑警。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雖然他的缺點是太過於正經,可是仍不失為一位正直的年輕人。
「那是——」
「這是最常見到的案件嘛!」
「都髒掉了!內衣要全部丟掉重買了。」
白井回答說:「太太跟兒子、女兒三個人,兒子在念大學。」
「所以啦!我爸一死,媽就安心了。既可以省下離婚手續,又可以得到家產。」
「太太說的?!如果他太太是兇手的話,她所說的就全是謊言。穿著睡衣被殺,然後搬到這裡來,可是他的穿著總是會令人生疑,所以才再搬一張床過來,把這裡佈置成寢室的樣子的!」
「她想跟他結婚。可是,我爸風流是風流,他絕對不答應離婚。還不是因為他在寫那些夫妻相處之道這類的文章,如果執筆本人鬧離婚的話,那不是會砸招牌嗎?!」
「算了!你坐在那兒!小姐,你也坐下來!」大貫以傲慢的語調命令著。
房子是西式建築,有六、七坪寬。在屋內的一角,擺著一張厚重而寬大的書桌及一張皮椅,大概就是用來寫稿的地方吧。若是沒有那些設備的話,這間房子會是一間很舒適的起居室。
井上還是無法瞭解由利子口中的哥哥松阪浩一郎。
「真是好天氣!」為了打破車上沉悶的氣氛,井上順口說道:「在這麼好的天氣裡卻發生兇殺案,真是倒楣!」
「可是——」井上拚命阻止,他可不想和大貫一起被革職。
專為客人來訪而設置的沙發柔軟舒適,旁邊小桌上擺著高級的威士忌酒。
被她這麼一問,井上無法說明上司搜查的方針。
井上喘一口氣,打開筆記本繼續說道:「事情大概是這樣子的。——松阪昨晚十點左右就進去工作室。據說他都是在這個時間開始寫稿的。然後,大約十二點左右,家裡的一個人聽到似乎有人進去工作室的樣子。不曉得是誰,可是他聽到計程車的聲音,大門——是工作室的——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今天早上,他太太用完早餐,往工作室那方向看,窗簾開著,這表示他還在寫稿;若是窗簾拉上則表示他在睡覺,不要打擾他,這是他定下的暗號。今天早上因為窗簾沒拉上,所以太太就撥內線電話過去。可是卻沒有人接。她覺得很奇怪,就穿過庭院,往工作室走去。結果,就發現丈夫被殺了。死因是——」
井上一口氣地報告到這裡,往大貫那方向瞄了一眼,他愣住了。大貫兩手塞住耳朵,好像正在冥想而被打擾似的模樣。
「男人?」
「但是,那『不一定』應該有所根據吧?」
出了庭院,「咦,沒有靴子。——借一下這雙涼鞋。」
「哦!在這邊。」答了腔,白井刑警打了個大呵欠:「昨晚忙別的案子很晚才睡,今天早上又被案子吵醒……」白井抱怨似地解釋著。
「沒m.hetubook.com.com錯!」大貫得意洋洋地回答她,「我剛剛又把現場搜查一遍。當然啦!我的部下應該都已做過徹底的搜查。可是我這個人呢!不自己親身調查過是不會安心的!這種精神才是當個優秀警官的條件。」
「怎麼知道呢?」
「對呀!又偷偷地做,不便宜喔!」
「那不是半斤八兩,不分上下嗎?」
「可是,組長——」
「所以,大概就在那種情況下被殺了吧!」大貫不以為然地下了評斷。
「還不懂嗎?!這是自家人殺的啊!」
白井悄悄地對站在身旁的井上說:「好奇怪!」
「搬一張床有那麼簡單嗎?」
大貫想了想,問道:「主屋有誰在住?」
由利子冷不防地抱住井上,嘴唇湊了上來,「嗯……嗯……」
由利子睜圓了眼睛,說:「你身為刑警的人居然說出這麼過分的話?!把嬰兒裝在垃圾袋裡?」
井上刑警跟隨大貫組長辦案還不到兩個禮拜,所以還無法捉摸到大貫組長的脾氣。聽他在問了,就很正經地點頭回答說:「被殺的人叫做松阪浩哉,是位評論家。」
「那麼就安靜點,不要亂說話。」
「那更好辦了!」
「原來如此。那就沒什麼疑問啦!」井上鬆了一口氣。
屍體橫躺在桌子下方,——矮短、平凡的中年男子,身上穿著睡衣。
「不是,不是這樣的——」
「嗯!」大貫看著屍體,問道:「死因呢?」
由利子稍微平息了怒火,坐在床上——被單被抓開,底墊整個翻過,如果這樣子還算是床的話——看著井上說:「在懷疑我們嗎?」
「怎麼說?」
「而且,能用兇器一刀刺進心臟的女人,會忘掉染上口紅的香煙嗎?那根煙只是為了要掩人耳目。」
穿上涼鞋,就辟哩啪啦地穿過庭院往主屋走去。白井目送著他走遠了才對井上說:「你們組長的想法真幽默啊!」
「辛苦您們了。」
「好像需要一筆錢吧!不太清楚要做什麼。」
松阪家位於幽靜住宅區中,很顯眼的一棟建築物。
「那沒什麼好奇怪的。」
由利子幾乎已陷入歇斯底里狀態了。
由利子是松阪的女兒,今年十八歲,大學一年級。
「是的。」
「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呢?」笑子問他。
「可是——」
「評論家這種人最靠不住了。」大貫皺著眉頭,一副曾深受其害的神情。
「胸膛一刀。」白井回答說:「還沒找到兇器。」
井上還是覺得大貫的想法行不通。可是,大貫卻不管他,說:「我要過去那邊。」
「嗯,說得也是。」井上帶著愉快的語調繼續接著說:「這個松阪雖然在婦女雜誌上發表『夫妻的相處之道』,可是他卻到處風流,我看他們夫妻兩人也經常口角的樣子。」
「組長!」井上大吃一驚地說:「沒有搜索令啊!」
「收拾善後嘛!」
原本已進入半睡眠狀態的大貫組長突然睜大了眼,說:「什麼意思?」
「住手!不要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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