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又不是澡堂！——真荒唐！是不是有甚麼差錯？」

他恍惚、虛脫地坐著。一會兒，電話鈴響了。

一看，一惠的確嚇呆了。「剛才的確在呀！有個年輕女人正在泡水……」

「那麼……我們一起睡吧！」

「呀！好的！對不起！」

「不，沒有。」

「是！」

一惠火大地問。

吉原慌張地說。但是，他並不是故意要看一惠脫衣服，只是單純地恍惚了。

吉原已經站不住了，跌坐在地上。

可是，特地泡的紅茶卻慢慢地冷卻。——猶豫了一會兒，吉原悄悄地把臉湊近一惠，輕聲細語地說：

「當然，如果我住在這裡的話。」

「那麼，我到客廳去……。有甚麼事就叫我。」

一掛斷電話，吉原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沒有關係。我也不好。」

「請。」

好不容易，悠哉遊哉的電梯終於蹣跚地上了三樓。

甚麼？——搞不清楚。原來是他心底自己擬的臺詞。如果真的是她，就這麼說吧！他一面想，一面急忙拿起聽筒。

「還問我怎麼了！」

「——不是在做夢吧！」

她凝望著吉原。「你做了甚麼？」

「咦？居然會有電梯。」

「是，是呀！也算大廈啦！只是——舊了一些，它是很有來歷的大廈哦！有悠久歷史的呢！」

一惠睜開眼睛：

「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熱鬧些。」

老舊的電燈一閃一閃。吉原心中暗暗大罵。

「——好棒哦！」

「啊——電梯在那兒。」

「啊，真的嗎？太好了。」

「紅茶……冷了哦！」

「兩個嗎？」

「是的……。我可是個很有家庭觀念的女孩哦！」

她的頭有些傾斜——角度剛剛好。也就是說……剛好可以接吻。

「我進去了。」

他總是說：「我明天做。」

又不是澡堂，會有甚麼事！

「我回去了。」

「怎麼……」

吉原飛也似地跳了起來，「在這邊——這個門。」

「怎麼會這樣……」

吉原回到客廳，發起呆來。

其他女人？——可惡！

就好像攀越阿爾卑斯山的登山者一般，那股深深的感動的確使吉原的心中顫動不已。

「熱氣蒸發後，或許就會看起來像個人影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那女孩調皮地說。

「課長嗎？」

吉原都還搞不清楚發生甚麼事，回到客廳，跌坐在沙發上。

「我會好好調查的。」

「那麼，我先洗了——」

「大，大概吧！」

真幸運，走廊的燈沒有壞掉。

我放了水了呀！不是冷水，也不會太燙。而且，塞子也檢查過了，不應該是空的呀！……。

吉原自己也相當訝異，怎麼會這麼大膽（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他敏捷地親吻一惠。

吉原膽顫心驚地往浴室一探究竟。

而且，她剛剛說她「很有家庭觀念」，是不是暗示吉原「可以求婚了」？——雖然任誰聽了都會這麼想，可是吉原心中還是揮不去那些疑慮。在這一點就充份顯露出吉原的懦弱——或許也可以說是單純吧！

「被子？」

「好的。」

「嗯——不脫衣服可不能洗澡呀！」

他趕快往廚房走去，「——我剛好買了些好紅茶。是哥本哈根的蜂蜜紅茶哦！妳喜歡紅茶吧？」

「——啊，對不起。」

好不容易，終於步上這個階段了！

「不管了，我要回去了！——一切都結束了。」

「別裝了！難不成你把浴室租給別人做買賣？」

當然帶是帶來了……雖然她進了他的屋子，也並不一定會怎樣……。但是——。

「一個。沒關係——我在這裡睡。」

他笑著搖搖頭，拾起浴巾，把它摺疊成四方形。

可是總覺得奇怪。一惠進去洗澡，不但沒有弄濕頭髮，也沒有泡過水的樣子。而且，表情和剛了進去前大不相同，似乎十分生氣，瞪大眼睛看著吉原。

而少女的身旁正趴著一隻黑色的大狗。

「怎麼可能！」

「真的嗎？但是……」

「呀！」

一看看浴槽——底下的塞子竟然沒有塞好……。

——當然，吉原丈助每次回到自己的公寓時，並不像橫越撒哈拉沙漠那樣的艱辛。雖然老舊，交通卻是十分方便。

「你到那兒去好嗎？」

當然這也是今天才臨時買回來的。吉原所使用的毛巾上面還印有「╳╳銀行」等字樣呢！

「再見！」

吉原早已經高興地快跳起來了，和-圖-書「那——那個床上有。」

但是，這並無關緊要！吉原這二年來一直死心塌地地迷戀著一惠。

吉原拚命地強擠笑容。

「從今以後就由我來做吧。」

「你一個人打掃這麼大的地方。」

「沒有那回事！一定是妳——幻覺吧？」

是棟四層樓高的建築，剛興建的時候一定是大家競相模仿的對象。而現在呢？就像那女孩所說的，只是一棟「普通的公寓」，已相差十萬八千里。

「是呀！也可以運動，通常我都走樓梯。」

居然會這樣……。她應該也知道吧！洗澡後，然後和吉原睡在一張床上。

「好的。」

「哎呀！」

一惠不解地斜著頭。

「你要搬家了？這麼長時間讓你費心了。」

附近的人看到他大掃除，都來問候，向他道別。

吉原的心臟似乎要迸出來地亂跳。

二年的工夫全都泡湯了。

「怎，怎麼了？」

得先換衣服。

「粉紅色的那個嗎？」

「哎呀……」

「是呀！」

浴室裡有個女人？

她把浴巾往吉原頭上一丟。浴巾包住了他的頭。吉原慌張地拿下浴巾，「等一下！甚麼事？甚麼其他女人？」

「拜託了。殺人犯好像是被害人的太太。現在，她和小孩在派出所接受保護。她本人似乎不承認。」

一惠愉快地笑著，「親我吧！」

「吉原嗎？」

「好安靜哦！」林一惠說。

無論如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她今晚就將屬於我，然後就和我結婚。

是她吧？一定是的。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見了，只是曖昧地嗯、嗯回答著，一惠呼地喘了一口氣。

「怎麼會——」

一惠如一股狂風，飛奔出去。

吉原喃喃自語。

吉原稍微恢復了身為刑警的意識，拿起記事本，記錄事情，「——好的，我立刻去。」

一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女孩正穿著吉原的睡衣，不停地點頭。「對不起，打擾了。」

「命案哦！」

但是——萬一她拒絕我呢？

吉原走進臥房，打開燈。

林一惠走進屋去。

一惠發怒地大叫，抓起浴巾，圍住赤|裸的身體，「你把甚麼東西放進浴槽裡去了？」

沒有他的指示還真看不出在那裡呢！

豎和*圖*書耳仔細聽，傳來撥水的聲音。——沒關係了，她已經進去了。

吉原跑進浴室，立刻打開水龍頭。

「但是……」

「真的？可是我好像覺得不太對勁。大概是神經過敏吧！」

「但是，你也大可不必這麼故意地搔首弄姿吧！」

「居心……」

吉原關上電梯門，按了三樓的鈕。

「甚麼？——不是水嗎？」

吉原拚命地裝笑臉問。

她又調皮地附加一句。

「有管理員，可是，他一直都沒修。」

一回到客廳，一惠已經穿好衣服了。

「——我，想先洗個澡。」

吉原的心早就飛到床上去了，人坐在沙發上，可是目光卻在半空中搜索著。

「真不好意思。」

那裡——沒有半個人。

「我立刻去放洗澡水。」

如果她真的只想「睡覺」呢？

「我只有妳一個女朋友。我根本不看其他女人一眼的呀！」

不是一惠，任誰都聽得出來。一惠怎麼會突然變成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呢！

一惠站了起來，伸伸懶腰。

「但是，還是得繳管理費呀！不用也是一種損失。」

但是，今天！總算有些希望了！

「狗？妳說——是那種會汪汪叫的狗？」

還好只要二十分鐘浴槽就能裝滿水，一惠的心情一定很好。

她允許了！吉原光明正大地親吻一惠。

就這麼敷衍到如今。

她一面走進大廈大廳，一面說。

「是，是嗎？妳還是較適合這種穩重、沉靜的氣氛吧！」

一惠微笑著說：

吉原似乎做了一場惡夢。黑色的狗？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不早些洗就……」

——二人站著對看了一下，一惠乾咳了一聲。

「我知道。」

吉原把傾囊買來的紅茶拿進廚房。林一惠便在沙發上打起盹兒來。

「真，真的嗎？」

吉原瞪大眼睛。

因為今天休假，和一惠的約會就和往常不一樣。不再是穿那件西裝，打那條領帶了。

一這麼想，吉原就莫名地興奮起來，好像有些暈眩的感覺，腳有些軟。

「你好像不太有精神。」

總之，他從來不曾這麼勤快地打掃屋子。

電梯一面發出隆隆隆的聲音，一面上升。因為太過老舊了，速度十分緩慢。

一惠一說，吉https://m.hetubook.com.com原跳了起來。

「可是真的沒有呀！」

身為一個男人呀！——一個談戀愛的普通男人理所當然會有這種期待，吉原也不例外。

「那太好了。嗯，我也想把房子稍微弄活潑些。」

她點點頭，「我朋友的住處也是，整個公寓的走廊電燈全壞了，一片漆黑。」

她似乎有些感動，「哎呀，裡面的燈——」

想想，這真是條漫長的路。吉原丈助感慨萬千。整整二年。——宛如背著水壺要越過赤道邊的沙漠那樣艱辛。這條路走得真是辛苦。

太棒了。——一切都很順利。

「要熱一點的，我不喜歡溫水。」

「可惡！是狗呀！一隻大黑狗。」

——甚麼都沒有呀！

「甚麼？」

「怎，怎麼了？」

「說得也是。」

站在眼前的吉原一副要把一惠推倒的模樣。——眼前的這一幅光景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但是，好像不是那一回事……。

「好想睡覺……」

「有甚麼差錯？你自己去看！」

聽了林一惠如判官般的評語，吉原放了心地拍拍胸脯。

剎那間——。

「是呀！這裡很多人都喜歡安靜。」

她的睡臉——嘴唇微開，臉頰紅潤，散發出一絲絲光芒，真是可愛。

「——就這兒。」

「你存甚麼居心？」

「我去泡杯紅茶。」

吉原打開門，「請進。」

吉原笑著說。

吉原嘆了口氣。「沒關係，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你家的浴室到底怎麼了！」

「但是，我喜歡可愛的房子。」

吉原只是發呆地看著她。

吉原走到浴室門前，把浴巾放在她脫下衣服的上面。——她脫下的衣服！她是赤|裸地進去的！（理所當然的呀！……）

吉原大失所望。

「妳看，沒有人嘛！」

混蛋！可惡的管理員！三天前我就叫他換修了！

「只要有我，立刻就會變可愛的。」

說著，站了起來。

「不，沒有關係，真的。」

「不……沒有甚麼。」

一惠大叫了一聲。門打開了，一惠赤|裸地飛奔出來。

「喂喂？」

吉原打開浴室的門。

怎麼這麼快！不是才剛進去的嗎？還是她已經恍惚了呢？

「人被殺了嗎？」

「嗯……」

一惠聳聳肩，「那麼和_圖_書，我進去後就把浴巾放在這裡，好嗎？」

到底說了些甚麼，他自己也不清楚。

然後——他回過神來時，林一惠正站在客廳的入口處呢！

「嗯！」

「我沒有呀！」

「這……這個毛巾和浴巾都是新的。」

一惠說，「這裡有沒有多的被子？」

我到底在說些甚麼？

「對不起！我，剛剛十分生氣……。但是，一到外面，夜風猛烈，我覺得好後悔。」

「那麼……」

「嗯！」

「好像用走的比較快。」她說。

吉原的心臟小鹿般地亂跳，已經快衝出口了。

「是的。大概吧！」

吉原心中並沒有心懷不軌，但是，也不是沒有那種想法。

「怎麼老是這麼悶悶不樂！」

「你今天休假，真是不好意思。發生了一件案子，你可以去嗎？」

「哎呀——」

雖然已經二十八歲了，卻是個純情的男孩。林一惠比他小二歲，可是似乎比吉原更老練。

「這就是你的『大廈』嗎？」他女朋友說，「只不過是普通的公寓嘛！」

別傻了！又不是小孩！

吉原慌亂地往浴室飛奔而去。

「下次呀！你也可以把馬呀鹿呀的統統放進浴槽去！」

「——不好吧！」

吉原愉快地快步走回客廳，咚！地跌坐在沙發上。

吉原的房間是三樓的三Ｏ二號。當然只有吉原一個人住在這裡。

吉原之所以會感慨萬千「終於步上這個階段了」，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交往了二年（或許有時是他片面的愛戀），終於把她——林一惠成功地帶到自己住的地方來。

「成功了……。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妳——」

一惠抓起自己的衣服，跑進客廳。

「你是不是也留其他女人住下來，我們三人一起玩？別開玩笑了！我可沒興趣！」

這屋子有二房一廳一衛，一個人住已是綽綽有餘了。以前，自己一個單身漢住，到處弄得雜亂無章，今天晚上卻大不相同，一切是那麼有條不紊、乾淨無比，大概是花了兩天時間大掃除的成果吧！

「所以啦！——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有個稍微活潑的人住進來，那多好呀！哈哈哈……」

「管理員總是這樣。」

吉原滿身大汗。可是好像不是因為天氣太熱而流的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