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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候補生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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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幽靈候補生 第一章

第二部 幽靈候補生

第一章

原來壁櫥上擺了近十冊的相簿。
我打電話給本間課長報備一下。
恐怕是那個女的要他照的吧?
原田看到畫面上出現的字幕:「自用汽車摔落湖中。兩名大學生死亡!」亂說道:「這麼冷的天氣,莫非是要冬泳?」
如果她知道追她的人是我的話,應該不會逃走啊……。
「你……看嘛,那個……」
夕子死了。
原田做了個深呼吸。而我好不容易才只吃了一半。
沒聽說這湖有怪獸出現啊,「哦,不,這裡的怪獸應該叫K獸才對。」
「哦,好的!」咦,工作,工作。想把相簿放回櫥櫃上,不小心手一滑,相簿掉在地上。
「沒錯!」我告訴自己:「她不是個會被殺死的女孩!」
我倚著樹幹,落入回憶的網中。
那女子往林中茂密處走去,大概是在那兒放了衣服什麼的。
從照片上的日期來看,已是半個月前的事了,那到底要到那裡去找她才好呢?真叫人束手無策,再說,照片上的背景也是個大問題,是在K湖的那一邊呢,有樹,而可以看到湖……
但是,她好像沒聽到,迅速離開岸邊,我彷彿中了邪,沒有任何考慮的餘地,跟著她縱身躍入湖中。
我把心思再集中於盤子。剛把一塊肉放進嘴巴裡,就聽到原田狂叫:
才二十二歲,馬上就要大學畢業就這樣死了,怎麼會這樣呢!我四十歲的人了都還活得好好的,她才活了我的一半大而已卻死了……
我要休假一陣子!
「什麼時候都可以洗澡哦!」
「咦,那不是夕子嗎?」
夕子死亡至今已五個月。屍體到現在還沒有撈起來。說不定還活著的那麼一點希望,就隨著一百五十個日子的流逝而化為烏有。——在車禍發生之後,我隨即拜訪了K湖,也仔細問過當地的警察分局長和目擊者,每個人都認為已無生還的可能。夕子是否真的在車內呢,由於他們兩人在車禍發生之前還向附近農家的婦人問過路,所以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一個星期之後,還在湖邊發現一隻皮包。那的確是夕子的,因為那是我買給她的,現在那皮包還在我手邊。是夕子的叔叔永井敏之拿回給我的。
夕子死了。
起重機將車子從水中吊起,那可憐和_圖_書的車子還不時吐出一大灘一大灘水。
湖面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到底什麼東西呢,我揉了揉眼睛。湖面起了波浪,越來越近。
「嗯?……」
已是七月天。
或許發生了什麼事,但至少也要告訴我啊!
「啊……啊!」
向朋友強借了一部車子後就出發。
我盯著一張照片,彷彿要把它看穿似的,在K湖湖畔的林中,死者微笑地倚在樹旁,大概是近距離的相機,就連死者背後幾名觀光客的臉也照得很清楚。而其中一個……
在事情發生後一個月我才和永井敏之碰到面,他是個頗具學者風範的紳士,也是夕子的監護人。
「我幫你提行李……」
他的口氣不像絕望,悲傷所生的自我安慰,因而顯得極有自信,輕鬆愉快。我不由得笑了起來,覺得於我心有戚戚焉……。
他沒立刻報警,我就應該好好感謝他們了。
就算是夏日的夜晚,會在這種時間來游泳,還真算得上是個奇怪的傢伙。
但是,已經四個月了。該是覺悟的時候了。
「宇野兄,走囉!」原田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早知道開冷氣就好了,反正不用白不用。
「哦,宇野啊,什麼事?」
我把那張照片從相簿上取下來放進口袋。「走吧!喂,你怎麼了,怎麼坐在那裡呢?」
有了!明天,花一天的工夫繞著湖走它一圈,一定可以找到照片上的那個地點!
繞過樹蔭,想悄悄地靠近那女子,沒想到竟然踢到樹根。
怎麼了?他該不是以為我精神錯亂產生幻覺吧?
明亮的月光照在她臉上,一點都沒錯,是夕子。
原田朝向我手中的相簿瞧了一瞧。
「對啊!」原田不可思議地搔了搔頭:「好像是車禍前拍的。」
定睛看看那「東西」,如果說它是恐龍嘛,脖子太短,頭又太小,好像是個人。
她是個凶婆娘,不認輸,就像一匹標悍的野馬,任性好冒險,且愛諷刺人。也是一個以敏銳,觀察力和第六感向許多無頭公案挑戰的名偵探,更是我的最佳搭檔……
我向窗外眺望,這是一間只有六張榻榻米大而且又悶熱的公寓,梅雨季已過,夏日的陽光照在眼睛上令人睜都睜不開。
他指著電和*圖*書視,像是看到了飛碟什麼似的。
那時候,也不知寒風有多刺骨,只是靜靜地站在這裡,眺望著灰色的湖面……?
就在一次沒什麼意義的車禍中一命歸天!
還有一個可怕的問題,我一直都裝作不知道。那就是為什麼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告訴別人她還活著?
再找找附近林葉茂密處。也不見有衣服的蹤影,大概是我在水裡打轉時,她上岸離開的吧!
自用汽車摔落長野縣中部的K湖,乘坐的兩名大學生不幸死亡。播報員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真令人厭惡,下一個畫面是被雪覆蓋的森林和清冷的湖水。
為了解除他們夫婦倆的疑惑,只好亮出警員證。誰知道如此一來,他倆的態度大為轉變。說道:
「或許吧。」
「哎呀呀……原田搖搖頭說道:真可惜!」
夕子的幽靈出現在照片上……
說來說去,這也不是空想就會明白的事,直接問問夕子不就結了嗎?
這種感嘆真叫人不敢苟同。
夕子死了。
問題是她不是穿著泳衣,當然,也不是穿洋裝或睡衣。換句話說,她是赤|裸著的。經過湖水滋潤的白皙胴體,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長長的頭髮貼在背上。
這也不能怪他們。在半夜三點鐘,一個全身濕透了的男人,前來要求住店休息……。
「過些時候,應該會溫暖些吧!」
不過,也沒關係,至少知道她還在這附近。
我一邊開著車,一邊大聲唱著歌,唱的是「瑪麗的小羊」,這首歌並不是很輕快的曲子,只要心情好,管他什麼曲子都可以。
在我倆碰到的事件裡搏命,從千鈞一髮的危險中脫逃。而如今夕子卻死於車禍,這是多麼大的諷刺……
「據長野縣警察局的消息說:在湖邊小屋度假的游客到派出所報案說,今天凌晨時分,一輛自用轎車衝出路面摔落湖底,當地的警察和消防人員都迅速趕往現場搶救,但是由於水深超過十公尺,加上湖底淤泥沉積過厚,搶救極為困難。結果起用吊車及潛水夫多人,經過三個鐘頭之後才將車體撈起。」
那次的幽靈列車事件從富有鄉土氣息的溫泉鎮開出的火車上,發生了一件前所未聞的事車上乘客全部失蹤。我和-圖-書奉令前往調查時,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幫我破了案,然後溜到我床上去睡覺的怪女孩……。
我減慢了車速。黑夜裡看不太清楚,不過這裡應該是夕子車子翻落的地方沒錯……。
「不是,」我搖搖頭說道。
「啊,宇野兄,你慢吃。」原田看看我的盤子說道。
不過,我發覺也不能太高興,於是閉上嘴巴。即使那照片上的女子確是夕子,現在也不一定就在這裡。
「三樓有一間最好的房間……」
夕子……
「您是追捕凶嫌才跳進湖裡的吧?」
「您中風了嗎?」
「你也這樣認為嗎?」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我還是要說,好像很面善,莫非……
我確信那照片裡的女人就是夕子沒錯。如果是巧合,也未免太過相像了。但是,如果真是夕子的話,為什麼這五個月來都沒有出現呢?話又說回來,在知道她還活著的驚喜之前,怎麼沒想到這個問題呢?
「那當然,氣溫升高的話,當然會溫暖些。」
她為什麼會喜歡我,喜歡一個沒出息又死了老婆的男人?我常問自己到底那一點值得她喜歡,如今再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宇野兄!」
「那背影……」
「哎,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不過,電費誰付呢?宇野兄,怎麼了?」
說句老實話,不是我吃得大慢,實在是他吃得太快了。
再勸我也沒用了,我掛上電話,覺得全身輕鬆了起來。如果要炒魷魚的話你就炒吧,如果要把我降成交通警察那也沒關係,整天都站得直直的,肚子也會有縮下來的時候吧!
原田往後一靠伸了個大懶腰,椅子發出陣陣哀鳴,「太拚命吃的結果,肚子又餓了起來真是受不了!」
夕子還活著!
原田一臉正經地吐出了這幾個字。我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突然間,我的眼光給打開的相簿吸引住了。好像是死者去旅行時照的相。背景好像在那裡見過,看著照片底下的說明文字之後,終於想起來了「K湖」對了,就是那個湖。
深夜兩點半,透過樹與樹之間的隙縫,可以看到映著月光的湖面,上一次是以沉重的心情來到這裡的,而這次卻迥然不同和圖書甚至想來個「大遊行」!
「宇野兄,外面好像很冷的樣子,二月天就是這樣嘛!」
就像中午的電視連續劇常出現的鏡頭。
「我,我……」原田的臉色一片慘白。
「呀!」
「水溫非常低,潛水夫也沒有辦法待很久,搜索工作極為困難。」
轉頭看畫面的那一瞬間,彷彿天旋地轉,兩張臉並排著,都是黑白照片,一張是蓄長髮的年輕男子,另一張是……
這時我才驀然發現不曾和夕子照過相。這跟旅行不帶相機有關,再說到了這種年齡了還跟女朋友手挽著手總覺得不好意思。可是現在想起來,如果當初能多拍幾張就好了。至少可以做個紀念。
那傢伙游到離我很近的岸邊,看到他上岸的背影,我不禁吞了一口口水,是個年輕的女孩。
「喂!」
「組長,可以把屍體抬出去嗎?」
「永井夕子死了。」
又是一件極為普通的殺人案件。發現丈夫有外遇的太太,闖進那個女人的公寓,拿出預藏的水果刀將那個女人殺掉。如果告訴她,就是殺了那個女的,丈夫也不會回來的話,我看這種鑽牛角尖的女人是聽不進去這一番大道理的。
但是,我才一出聲,她便拚命地跑了起來,一|絲|不|掛地飛奔至湖邊。
老板娘認真地問了起來。我心裡有點慌,只說是腳底滑不小心掉下去的。不知她是不是相信……
我就是看清了事實才這麼做的。我不示弱地回了他一句:「那就拜託您啦!」
為什麼夕子會在夜晚到湖裡游泳,而且還是一|絲|不|掛?我應該能想像出一些情況來。
哎!每個地方看起來都很像。
我本想說這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但對方似乎不這麼認為。
「你,你幹什麼?不要嚇我!你要讓我噎死嗎?」
那裡是她車子翻落的地方,一定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吧,說不定和她生還而不為人知有關……。
我把連續幾頁有K湖的照片統統看了一遍……
我把濕衣服拿到陽台晾乾,然後洗一個熱水澡。特地來找她的,卻又叫她逃掉了,真是可惜。
不,既然知道是人,不是男就是女,沒什麼好驚訝的。
也不知道第幾次了,旅館老板夫婦總是互使眼色,然後用懷疑的眼光瞧我直看。
「……調查m.hetubook.com.com的結果,死者鈴木雅文和永井夕子兩人都是東京T大四年級學生,車子吊起來時,車門已經打開,死者並不在車內,沒有自救逃生的跡象,可能已罹難,S市督察分局長室津先生說:
我拿起最新的一本,很快地翻了一下。「女人啊,總是希望能把回憶留下來。」
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一刻也浪費不得,馬上驅車前往K湖。通宵駕駛的話,明天一早應該可以到達?
我停好車向外走。好靜的夜。月光將四周染成一片銀白色。我站在了無一絲痕跡的湖畔,凝視著湖面。
今年六月三十日那到底是——原田這才開口,眼睛突然張得大大的,眼珠子好像就要迸出來一樣,「幽靈!」
儘管掉進那麼嚴寒的湖裡,還是活得好好的,同車的男學生鈴木又如何了呢?他和夕子好像只是同一個討論小組的同學罷了,那一天討論會的結業紀念會在這附近的K湖畔舉行,兩人有事耽擱,後來開車來趕上聚會。
接下來報告……
那女人聽到聲音,猛回頭。
「他先生很喜歡照相嘛!」原田說道。
大概是用附有日期的相機拍的,照片的下方有日期。
我聽到對方的嘆氣聲:「宇野,你的心情我不是不知道,但是啊,你要面對現實才行啊!」
「哦,原來如此」原田竟認真地點點頭。我都快昏倒了。
永井敏之親切地握住我的手說道:「我常聽夕子提起你。我們不辦葬禮,那孩子絕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的,說不定這幾天就回來。」
大概以為一個刑事警察局的刑警,特地從東京趕來,一定是要進行什麼秘密調查。
我跳到湖裡去追她,她竟然潛到水裡,看到她潛水我也跟進,可是在漆黑的水中,就一像閉著眼睛尋找一樣,胡亂地游了一會兒,只好死心回到岸上?
「你看這個嗯?」
「等一下……」
沒錯,那時候光禿禿的樹枝現在都已長滿綠葉,印象有些不一樣,但我能確定是這裡,不會錯的。
「夕子還活著,我想休幾天假,拜託,拜託。」
「夕子!」我叫道。
夕子還活著!
話題一中斷,眼光很自然地移向店裡的電視機上。剛好是中午的新聞報導時間。
「就是夕子還活著嘛!」
聽到部屬的閒話,我才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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