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
「很可悲？為甚麼？」
「有甚麼關係嘛！如果只是提這些事……」直子說道。
「咦？真的嗎？」
「一定是這樣啦！」直子洗好碗盤，再用熱水把手洗乾淨。
事實上，車禍發生之後，長野縣警方曾經要求平介讓他們替藻奈|美做筆錄，這是他們的蒐證工作。那時候，平介以女兒的精神嚴重受創而無法言語為藉口，拒絕了警方。幾天之後，縣警再次提出同樣的要求，因為他們從媒體得知藻奈|美已經開口說話的消息。但是，平介還是拒絕了他們。他的理由是女兒的精神狀況還不穩定，而且車禍發生時她正在睡覺，甚麼都不知道。其實，他是不想讓其他人接近藻奈|美。其理由不用說也知道囉！
「對了，自救會進行得怎麼樣了？」
「幹嘛？笑甚麼笑！」
二房一廳的小公寓、廉價傢具、看起來像贈品的茶杯。
「甚麼？」
「賭博嗎？」
「就是說，像阿拉伯國王不都會有第一夫人、第二夫人嗎？他們就是這種關係嘛！」
吃完飯，平介幫直子洗碗。她抹洗碗精，他用水沖乾淨。平介以前從來不做家事的，直子因此有感而發。
「梶川賺的錢並沒有拿回家，而是另有用途吧！」
「她是這麼說過……」
「只是……」直子扭動著右肩說道：「她沒和*圖*書甚麼力氣，碗常常洗到一半，手臂就會酸痛。」平介心裏嘀咕著，她的兩隻手加起來只有妳的一半呢！
「沒錯啦！但是我的身高和藻奈|美差不多，只是她的手比較細而已。」
「那就好，不過小孩子真的長得很快呢！才一年就變了這麼多。」
「對了，那個遠藤到底是何許人啊？為甚麼和直子……應該說是和藻奈|美這麼好呢？」
「竹筍拌飯會不會太鹹啊？」雖然直子這麼問，平介卻沒甚麼感覺。相當注重鹽分攝取量的直子，總是喜歡叨唸著：「會不會太鹹呀？」
突然間，直子笑了。平介嚇了一跳，她不像是因為甚麼好笑的事才笑出來。那雙微微上揚的大眼睛，正盯著某一處。怎麼了？平介問道。
「是嗎？」平介點點頭。但還是不想讓直子出庭作證。
「我隱約聽到兩個司機的談話內容，當時車子應該停在休息站吧！其他乘客都下車休息，只有我和藻奈|美還留在車上。喔，因為那時候藻奈|美睡得很熟，我不想吵醒她，正在猶豫要不要下車時，就聽到司機的談話。我們的座位離司機很近，前面有個位子留給換班司機休息，更前面就是駕駛座。」
「還有，你可能不知道，藻奈|美最近很會做家事喔！像今天的和圖書菜式，她大部份都會做呢！」
「你很在意？」直子神秘兮兮地笑著。
「不行，這樣子我會不甘心。」平介說道，並望著佛龕上直子的照片。
「怎麼可能，只好一邊敷衍一邊背囉！」直子邊吃飯邊說道，她用的並不是藻奈|美的碗，而是她自己的，這種感覺有點奇怪。
「第一？甚麼意思？」
「不用了，你不必這麼做，我只是發發牢騷罷了。」直子笑道。這次她的微笑很自然。
「是啊，真的很細小。」平介附和著。他想起直子原來的樣子，身高一百五十八公分，體重約五十公斤。
「也沒有啦！不過，就是讓人有點在意。他們提到喝了提神飲料啦，甚麼咖啡因起作用的，我也聽不太清楚。」
「嗯！那個遠藤君啊，是藻奈|美的第一男朋友喔！」
「要不要把這些事告訴警方？」他傾著頭沉思。
「但是，以你今天親眼所見，梶川的家境並不富裕呀！」
「嗯，沒甚麼進展。」
「我今天一整天也很辛苦耶！小學六年級的孩子，體格和長相都變了好多呢！我只好重新再對照一遍了。」
「我哪記得啊？這種事……」
「也許是這樣子吧！」
「你可能會覺得很無聊，不過藻奈|美在學和_圖_書校似乎很受歡迎耶！連經過走廊也會引起其他班男生的注意，還故意開她玩笑呢！」
「嗯，不過誰排名第二、誰是第三，目前還看不出來，反正遠藤目前算是排名第一。他們好像是今年冬天才變得比較熟。」
「田島和遠藤啊！我不是把他們搞錯了嗎？」
「不知道是哪個司機說的？他說：『你這樣子太累啦！至少今天休息一下有甚麼關係？賺那麼多錢幹嘛？』」
「可能喔！」
「因為……」她看著平介說道：「一想到肇事的原因，你不覺得很可悲嗎？雖然不知道司機是不是拿錢去養女人，還是去賭博，但是他勉強自己加班，結果卻發生意外，還死了這麼多不相干的人。我和藻奈|美也變成這副德行。」
「奇怪的事？」
「甚麼事？」
「才不是呢！你不覺得『賺這麼多錢幹嘛？』這句話很奇怪嗎？梶川太太不是也說他們家經濟拮据嗎？丈夫拚命加班也賺不了多少錢啊！」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一定很在意，因為連我都很好奇呢！」
「那不過是惡作劇罷了。」
「今天早上的事，後來怎麼樣了？」
今天的晚餐是竹筍拌飯、茶碗蒸和照燒鱈魚，都是平介的最愛。
「她也很會縫衣服喔！你那件鐵灰色上衣的釦子是她縫上去的！你沒發現吧htｔｐs://wｗw.ｈｅtubｏｏｋ.cｏm•ｃoｍ？」
「啊！」直子笑著說：「是啊，還差點露出馬腳呢！不過，還好沒人發現。」
「會議結束後，還發生一件奇怪的事呢！」
「這只是個人的感覺啊！」
「我會調查清楚的。」平介說道：「梶川到底為了甚麼，必須賺這麼多錢，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背起來了嗎？」
「你真笨，這種年紀的小男生，為了想引起喜歡的異性注意，總會故意找對方麻煩。你還記得吧！」
兩人洗好碗，回到了客廳。如果是以前，一定會立刻打開電視。這時候，直子說話了：「剛才聽你一說，讓我想起一件事。」
「她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裝傻？兩者都有可能吧！」
「突然覺得很可悲。」直子說道。這時，她的嘴角浮起了曖昧的微笑。
「對了，還有下文呢！」
「甚麼？」
「我根本沒發現，原來是她啊！」平介盯著直子，也就是藻奈|美的身體。心想，我得要好好珍惜那顆釦子。
「明知藻奈|美的身體裏面是妳，但是看到這麼小的手，我不能不管啊！怕妳不小心把盤子摔破。」
「嗯！」這也有可能。應該說可能性比較高吧！「關於這一點，梶川太太倒是甚麼都沒說。」
「嗯！」平介把遇到梶川征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直子。她一邊聽著，一雙和_圖_書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
「女人？」
死得真不值得，她又補上這一句。她的每句話都像冰冷又銳利的碎冰。
「要是加班也賺不了多少錢，那就不會說出『賺這麼多錢幹嘛？』這種話了。由此可見，加班應該可以拿到不少錢吧！」
平介把賠償金的事情告訴她。直子聽到八千萬這個數字也沒甚麼反應，只是應了一聲，這樣啊！
「嗯，算是突發狀況吧！」
這樣啊，平介雙手交抱。光憑這幾句話就可窺見他們的工作的確超時。
「可以這麼說。」
「別賣關子了，妳調查過了吧！」
「巴士裏的事。」
「很不好受吧！辛苦你了。」
「胡說八道，難不成她還有第二、第三男朋友啊？」
「甚麼啊！明明還是個小鬼，就學大人搞這一套。」平介忿忿地說道，然後吃了一口茶碗蒸。湯頭用柴魚熬成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味，這是直子的味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賺了不少錢，家裏卻窮得要死？」
「或許真是如此吧！」平介的腦海中浮現梶川征子憔悴的臉龐。她看起來不像在撒謊，還是她的演技太精湛呢？
呵呵呵，直子笑了。
「喔，他們也發現自己工作超時啦！」
「甚麼事？」
「他們說了甚麼奇怪的話？」
「底限是訂在八千萬嘛！那也有可能比八千萬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