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４
「講不過妳。」他將視線朝向窗外。計程車正走在昭和路上。賴江吩咐司機的地點雅也其實沒概念，來東京好幾年了，但他的地理概念仍停留在老街的範圍內。
「我得跑一趟日本橋買柴魚，下次吧！」說完有子脫掉圍裙，無視身後阿姨的呼喚，走出店門。
「嗯，出來買東西。」她又瞄了賴江一眼。
「噢……。我不知道。」
聽了這話，賴江也笑了，轉過頭來看著雅也。
「哪個技工？」明知父親指的是誰，有子卻裝傻。
果然如她所料，雅也在淺草換乘都營淺草線。有子跟在後面，進了相鄰的車廂。她伸長脖子偷看他，只見他站在車門附近，明明甚麼風景都沒有，他的視線卻直直地朝向窗外。
「女人啊，有了心上人馬上就會顯現在臉上。人家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漂亮嗎？就是這個意思吧。」
「她好像還在猶豫。不過，應該會再來吧。」
「那是氣泡。」賴江從旁對他說。她好像一直看著他操作。
走出地鐵車站的雅也，以毫不猶豫的腳步在人行道上前進，偶爾看看手錶，顯然是和人有約。
「妳怎麼會在這裏？」
「就算是這樣好了，她的對象也不見得是我。」
「啊，我剛好到這棟大樓有事。」他指指後面的建築物，不好意思說是陶藝教室。
「如果只是捏出東西還可以啦，可是最重要的應該是設計吧？我對這方面沒甚麼天分。」
雅也來到曳舟站，買了票通過票口。有子看在眼裏，也在稍遠處的自動售票機隨便買了張車票。
電梯門開了，中年婦女看著有子偏了一下頭，像是問她要不要進去。有子擠出笑容，搖了搖手。
不久，他過了一條大馬路，進入旁邊一棟大樓。有子看他進了電梯，也連忙跟進大樓。看樓層顯示，電梯停在三樓。牆上的樓層介紹寫著三樓是「御船陶藝教室」。
「可是我之前也說過，我還沒考慮到那裏。」
賴江從自己的工作台上拿一根細細的棒子，回到雅也旁邊。那根棒子前端裝了一根針。她在他面前彎下身來，用針把「黏土裏的氣泡」刺破。她所搽的香水味在雅也鼻尖掠過。
「對了。」賴江稍稍壓低聲音，「等下下課後你有事嗎？」
「這個已經不能用了嗎？」
「阿姨，難不成又是相親？」
有子本來想問那裏有水原雅也這個人嗎，卻把問題吞下去。她不想讓雅也知道自己竟然追到這裏來。
雅也摸了摸她處理過的部份，黏土上小小的突起的確消失了。
「現在這麼不景氣，可能是搬到別的地方去了。不過，老是念著不見了的人也不是辦法啊。」父親只說了這些，便進廚房去了。
「嗯，長得還滿不錯的。」
她腋下夾著一個大信封，有子一看就知道她的來意，但又不能當場拉下臉來，只好勉強掛著笑臉。
「哎呀，妳怎麼沒帶她上來？」
「剛才那個女孩子。有那樣一個女孩子在，去食堂一定很愉快吧。」她的語氣平板，沒有抑揚頓挫。
「我可以啊，可是一直讓妳請客不好意思，今天讓我請客吧。」
「這還用說嗎！我去做這種事，美冬妳都和*圖*書不在乎？」
她說聲嗯，點點頭笑了笑，然後朝賴江行了一禮，說聲再見便小跑著離開了。
她心想，今天這次母親應該會幫她婉拒吧。不過，也許將來終有一天，母親也不再幫她了。
「果然是當技|師的，已經這麼熟練了。看來我這種程度的，一定很快就被你追過去了。」
「好了，這樣就沒問題了。」她站起身來，向他微笑。剛才她的臉湊得好近，只差沒貼上雅也的臉。
「……你好。」她先看雅也，再將視線轉向賴江，接著又把視線轉回來。但那雙眼睛的焦點卻是游移不定。
雅也似乎沒注意到她。大概是剛收完衣服吧，窗戶是關上的。
電話傳來她吐出氣息的聲音。
結果這名中年婦女笑著搖搖頭。
正當有子杵在那裏，一名中年婦女走進大樓，看到有子站在電梯前卻沒按下電梯按鈕，臉上先是閃過一絲訝異，然後逕自按了按鈕。
不想被有子討厭。——雅也發現自己竟有這種想法，內心很震撼，因為他認為這才是對真心喜歡的對象會自然產生的反應。那麼他對美冬又是如何？他不希望美冬瞧不起他，希望可以成為她的助力，希望能符合她的期待，希望身為一個配得上她的男人。他總是懷著這種情感。但是，他曾經對她懷有「不想被她討厭」這種單純的想法嗎？
「這樣的話，大概是從別人那裏聽說的吧。要是你沒告訴任何人，那就可能是跟蹤你了。」
雅也的耳邊，響起昨天美冬在電話裏說的話。她輕聲笑了之後，這麼說：
「嗯，是啊。」
「沒問題。雅也一定可以的。」美冬像平常一樣，最後以鼓勵做為結語。
指腹有種奇異的感覺。他停止轆轤，望著那個地方，發現黏土表面產生了一個小小的突起。
真的只有這種辦法嗎？——雙手環住轆轤上旋轉的黏土，雅也自問。他們要得到幸福，真的只有美冬所說的那種辦法嗎？不，姑且不論這些，幸福是甚麼？應該不只是得到財富和權力而已。
想到這裏，他對自己竟然在思考這些事有些驚訝。有子怎麼想應該都不重要才是。
她自問：為甚麼要做這種事？不管雅也有沒有女友都與她無關。因為不管有沒有，他都不會選擇自己。唯有這件事是明確的。
阿姨連珠砲般說個不停，有子心不在焉地看著簡歷和照片。難怪阿姨要強調外表不重要，因為照片裏的男子外表不怎麼討人喜歡。雖然嘗試以服裝掩飾，但看來相當胖，身高也不怎麼高吧，不過倒是給人一種認真的印象，而且如果只看他的經歷，應該可以建立起踏實安穩的生活。
「沒有。」
「哎呀，是嗎。那麼，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也帶著關西口音，可是關西腔沒那麼重。」
「因為我一直改不過來。」
「捏造也沒用啊，一定要是真正的弱點才行。」
有子心想，他是和人約了碰面嗎？如果是的話，那人一定是女的。雖然沒有任何根據，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可能。
「這次包妳滿意啦。這個人在建設公司上班，三十歲，是家裏的次男，ｈttps://ｗｗw•hｅtuboｏｋ.ｃom.ｃｏm家境也很不錯。要找比這條件更好的，難啦！」
雅也說這種事還很難說，但美冬的聲調還是一樣開心。
「沒這回事，有補救措施的。」
「她長得很漂亮呢。」賴江突然開口。
「不可能。她不知道我去上那個教室。」
「饒了我吧！」雅也握著電話搖頭：「千萬別叫我去做這種事，妳要我跟那種阿姨上床？」
「也好，都無所謂啦。」賴江的臉又轉回前方，「反正那個女孩子喜歡你。」
釣魚是甚麼意思？她指的似乎是讓倉田賴江愛上自己，但這在雅也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再怎麼說，對方都是年過五十的女人，而且還有丈夫，連兒子都有了。
上了計程車，雅也還是想著有子。有子的視線在自己和賴江之間來回，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她應該也看得出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所以不會以為他們是一對吧。但是賴江外表很年輕，而且有子可能會認為，如果交往的目的是為了錢其實是無關年齡的。
「有子……」
「好認真啊，不過差不多該停手了。你的茶碗也好像已經成形了。」
「嗯，是巧合。」
「請別開玩笑了。」
聽到這話，美冬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
「沒關係嗎？她不是找你有事？」
「氣泡？」
走出大樓，她抬頭看三樓，「御船陶藝教室」的字樣貼滿了所有的窗戶。雅也和陶藝教室——她怎麼都無法將兩者連在一起。
「女人的表情？」
「我今天是來找有子的。等一下當然也會講給妳媽媽和大將聽。」
「甚麼？」
若真是這樣打算，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美冬接下來的話讓他汗毛直豎。
他嗯了一聲，點點頭，拿起一旁的線，稍微放慢轆轤的速度，雙手將線繃緊，朝相當於茶碗足台的位置靠近。
「那個技工，不會再來了啊。」
當有子有一句沒一句地敷衍阿姨時，母親回來了。阿姨開始向母親推銷起照片裏的男子，母親苦笑著應付。
「我剛才不是說在那兒遇到是偶然啊。」
「喂，妳的意思該不會……」
雅也人在電動轆轤前，左手支撐旋轉的黏土外側，利用右手手指從內側推開黏土。若沒使力黏土便文風不動，但太用力又會突然變形，最忌的是突然施力。
賴江露出苦笑。
「每天都不一樣呢。今天是三點到五點，我有點遲到了。」
「那我們走吧！我招計程車囉！」才說完，她的手就舉起來了。
「沒錯。」她簡短地說：「丈夫不在家時與年輕男子發生婚外情——如果能掌握這個證據，對我們而言就是相當有力的武器了。」她無聲地笑了。
「妳也想來學嗎？」
「要不要一起去喝點東西？」賴江說，接著問雅也：「怎麼樣？」徵求他的同意。
「雅也先生呢？」有子問。
「是嗎。」
兩人走進電梯。賴江穿著白色高領針織衫，身體曲線畢露。就看得見的部份而言，她的身材並沒太大走樣，以這個年紀的女性來說身型算是好的吧，但是，如果脫到只剩內衣就很難說；要是連內衣都脫了，雅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對她產和圖書生多少情慾。可能是化妝技巧好，單看她的臉，很難相信她已經年過五十。她的五官精緻端正，雅也甚至會想，如果她年輕個十歲，也許甚麼問題都沒有。
「如果是在路上偶然遇到，就不是那種表情了。她看上去一點都不驚訝。」
「除了你還有誰？雅也一直監視她，應該最清楚她沒有別的情人。」
「是嗎？那你是擅長看著設計圖照做囉？」
「今天我見到賴江了。我一眼就看出來，她的表情變成女人的表情了。」
「你跟她說話的時候，會變成關西腔。」
雅也在人形町下了車。有子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下車。
「如果只是愛上你的話，是這樣沒錯。」
雅也舔舔嘴唇，一種奇異的緊張感裹住他全身，因為他從賴江的話裏，聽出嫉妒的意味。
「甚麼意思？」
「要嗎？」雅也問有子。
雅也「咦？」了一聲看著她。賴江的臉仍朝著前方。
賴江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唔了一聲，點點頭。
觀察著他的表情，有子開始認為他不可能是去和女性碰面，至少不是約會。如果是去見喜歡的人，應該顯得更愉快一點吧？但雅也身上卻感覺不到一丁點那種氣息，甚至像是要去一個不想去卻不得不去的地方。
將轆轤四周收拾好，在更衣室裏脫掉髒衣服。換好衣服一出來，賴江已經在教室外面等了，不見先前跟蹤賴江時看到的那群女子，或許是早早就到大眾餐廳去了。
「是呀。」中年婦女點頭。
「請問……」有子出聲了，「您是要去陶藝教室嗎？」
「甚麼樣的女孩子？漂不漂亮？」
她盤算著，要先到日本橋去買柴魚再回來嗎？可是那樣離五點也還有一段時間，要上哪裏殺時間呢？
她也不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才跟蹤的。失戀是常有的事，她也不是沒經歷過。
「我倒是覺得用不著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一樣。」
和這種男子結婚的話，也許可以得到一般社會所謂的幸福吧！有子愣愣地想著。然而，她無法將這種空想與自己連結在一起。
「請問教室是從幾點到幾點呢？」她當下換了個問題。
「她是在那裏等你的。」她說得很篤定。
「我也不想叫雅也去做這種事，可是沒有別的選擇，沒辦法啊！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將來的幸福。我和不愛的男人結婚，雅也不是也默默承受了嗎？這次換我來承受了。我知道要雅也跟那種阿姨上床很為難，但是，我也得跟那種男人上床。我們只能這樣苟活啊。」
阿姨一把抓住有子的手，走進店門。
有子找到機會站起身說：「我得去買東西了。」
「就算全部都跟美冬說的一樣好了，我又能怎麼樣？就算她愛上我，美冬也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雅也搭上往淺草的電車。有子猜他可能是從淺草換搭都營淺草線，如果是就太剛好了，因為她本來就準備到日本橋去。
她繞到公寓正面。過了一會兒，雅也從二樓下來，手裏提著運動包。
一切都是為了兩人將來的幸福。——美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再次在心中回答她：饒了我吧！
「啊，會嗎？」
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甚ｈtｔｐs://m•hｅtubｏoｋ•ｃom•com麼人……
「我說，雅也。」美冬以低沉的聲音說：「之前我也說過不是嗎？無論如何都必須抓住那女人的弱點，要是找不到，就只好製造出來。而且，雅也現在正處於一個絕佳的位置。」
「是嗎？來試試看嘛，很好玩的。」
「年齡根本不算甚麼，會在意的反而是她。有丈夫也不是問題，不如說正因為有丈夫才更鬱悶，她應該正在尋求發洩的管道。」
她望著雅也的背影，猜想他的目的地。剛才她本來想叫住他的，但一看到他便叫不出口了，因為他給人的感覺和平常不同。
每到下午兩點，「岡田」會暫時休息，晚間的營業時間從五點開始。有子正在掛準備中的牌子，一名中年婦女笑盈盈地走來。那是附近的主婦，與有子的母親交情很好，膝下孩子都已經離家獨立，有子也常聽她抱怨日子過得很無聊。有子向她打招呼說聲阿姨好。「我媽剛好出去，等下就回來了，阿姨到裏面去等吧？」
事情正是如此，因此他沒作聲，於是美冬繼續說：
「會嗎？」
「等一下。妳說的婚外情是甚麼意思？我可不想跟她有甚麼不正常的關係。我接近她，只是為了抓住她的弱點而已。難道，妳是要我捏造外遇現場嗎？」
有子搖搖頭，「我得趕緊回家了。」
「接近她的這個任務，顯然很成功嘛，而且看來她還相當喜歡你。」
「漂亮。」賴江故意取笑他。之前在這個階段，雅也經常施力不當將做好的作品甩了出去。雅也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捧起碗。
「以前常跟她們去喝茶，但說真的，實在很無聊，都是聊一些沒營養的八卦，像是哪個藝人外遇、離婚甚麼的。我是擔心在教室裏被孤立不太好，才勉為其難應和她們的。」
「不跟朋友一起走沒關係嗎？」
可能是閒得發慌，這位阿姨沒事就來當媒人，已經兩次硬要有子看相親照了，那時母親說還太早，委婉地幫她擋掉了。
雅也先生到陶藝教室去？為甚麼……
「剛才，樓下有個女孩子想入會呢。」
「不可能的。在這裏遇見只是碰巧。」
窗戶透出雅也的影子，有子連忙躲到無人的卡車後面。
「啊，等一下！妳再聽我說一下啊！」阿姨急著攔她。
「會嗎。」聽賴江這麼一說，他也這麼覺得。
「嗯……，我家附近食堂老闆的女兒。」
雅也笑著搖搖頭，「實在很難想像。」
美冬再次陷入沉默。雅也以為她多少瞭解自己的心情了，然而，並非如此。她平靜地說：
電梯抵達一樓，雅也與賴江並肩走出大樓。就在這時，雅也眼角餘光發現有個人影靠近過來，他往那邊一看，不由得輕輕叫了一聲「啊」。是有子。她穿著連帽粗呢大衣，右手提著一個大大的白色袋子。
「妳再這樣拖下去，年紀馬上就到了。好啦，妳就聽聽看阿姨的介紹嘛！聽了妳一定會想跟他見面的。」
這是幾天前的事了。打烊後，有子正在抹桌子，父親走來。
「這樣啊，哦。」賴江張大眼睛，露出笑容。雅也看著她的視線迅速地將有子全身上ｈtｔps://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下掃視過一遍。
「你朋友？」賴江問。
「你辦不到？」
「不必在意這種小事啦！你又還沒找到工作。」賴江輕輕往他膝蓋一拍，轉身回自己的工作台去。
「因為見面的機會變少了，她才會特地跑來呀。」
「最近很少去了。」
一回過神來，四周的人都開始準備下課了。賴江來到他身邊，微微一笑。
聽到她語氣哀傷吐出的字字句句，雅也再也無法反駁了。但不表示他認同了這個提議。
有子又躲起來。雅也似乎要到車站去，她跟在後面。
他難得地將頭髮梳理整齊，身上那件皮夾克也是有子沒看過的，還有鞋子和長褲，都不是他平常穿舊的那些。總之，就是用心打扮過了。
「這樣啊。」難怪雅也會在意時間。
身旁兩名中年婦女交頭接耳地說個不停。雅也根據前兩次的經驗，已經看出她們來這裏最大的目的就是聊天。最好的證據就是，擺在她們面前的黏土仍未成形，她們只是拿著土捏來捏去而已。
「這樣啊。那，替我向大將和阿姨問好。」
「好像好了。」他再度轉動轆轤。然而賴江沒有隨即離開，而是在他身邊一直望著他的手看。
他對美冬的愛情也產生了疑問。她的說法雖然是那樣，但雅也並不認同她的婚姻；不僅不認同，還痛苦得生不如死。無論基於甚麼理由，心愛的人與其他人發生肉體關係是絕對無法忍受的，難道不是嗎？
這樣啊。——她說完垂下了頭，似乎在遲疑著甚麼。
「你忘了嗎？我託你調查她，是有原因的。」
「那麼，願不願意再陪我吃個飯？我知道一家好吃的義大利餐廳。」
也許因為想著這些，她的雙腳不知不覺朝雅也公寓的方向走。站在馬路抬頭看，可以看到他房間的窗戶。雖然極少看到，但那裏偶爾會晾著衣服。她都是以那些來確定他還沒搬離這個地方。
經常從廚房觀察店內的父親，不可能沒察覺女兒的異狀，他大概老早就看出女兒心儀雅也吧。雅也不再出現後，女兒多少有些消沉的模樣可能也一直讓他掛心。身為父母的他們是很有可能因為擔憂這樣的女兒，而答應幫她相親的。
「啊……，我還在想。」
「聽清楚了雅也，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我們要釣的是一條大魚，絕對不能失手。」
最後思考來到這個結論。要她在自始至終不知道雅也這個男人真正身分的情況下斬斷這份感情，她實在做不到。
雅也呵的一聲笑出來。
「要抓住她的弱點……」
「妳看，看起來很年輕，不像三十歲吧！而且他學生時代還打桌球，對體力很有自信哦！男人啊，還是內涵和體力最重要，外表不算甚麼。」
「就是那個叫雅也的。會不會是搬家了啊？」
「我說過好幾次了，她不見得喜歡我。所以，能不能跟她上床我沒辦法保證。」
「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你臉上的表情是這麼說的。」她斜斜瞄了雅也一眼。
不久，灰色的窗簾也拉上了。有子心想，他可能要出門吧。
「就是留在黏土裏的空氣，所以在上轆轤之前，一定要練土。」
「這樣的話，要是那個女孩子進來，老師一定又只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