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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球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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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手 2

捕手

到了上學時間,陸續有很多學生經過堤防。高間和小野跟著學生一起走向開陽高中。
飯塚似乎仍然希望留下來,但並沒有堅持,只對森川說了聲:「那就麻煩你了。」轉身走了出去。
飯塚說了一長串開場白,很希望自己也能夠陪同,但高間委婉地拒絕了。
「最近有沒有發生甚麼事?」
「是嗎?沒關係,我只是確認一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開陽的領隊是你朋友。」
須田彎下緊實的身體鞠了一躬,自我介紹說:「我叫須田。」他沒有特別活力充沛的樣子,態度很自然。
高間緩緩地從西裝口袋裏拿出筆記本。「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也很驚訝吧?」
「馬馬虎虎,」武志回答,「至少在昨天之前,一切都好。」
但高間向來認為,越是完美的人,越容易引起憎恨。
高間立刻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病態。雖說他加入了棒球社,但臉色偏白,一雙長眼佈滿血絲,有一種陰沉的感覺。而且,高間覺得他比想像中更成熟。
「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沒有觀察得那麼細。」
「我記得你是巨人隊的球迷。」
「我想見一下須田。」
北岡明的屍體是在四月十日星期五,清晨五點左右被發現的。每天清晨經過堤防的國二送報少年,如同往常般,沿著逢澤川,從上游跑向下游的方向時,發現了倒在路邊的屍體。
「我們希望儘可能分別談話,因為校長在場有可能會對森川老師的發言產生微妙的影響。」
聽到這句話,高間忍不住和身旁的小野互看了一眼。武志面無表情。
縣警總部偵查一課的高間點了今天的第一支菸。他在睡夢中被人叫醒,腦袋還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點睜不開,雖然年過三十,至今仍然是單身漢,這麼大清早趕到現場工作,通常都餓著肚子,來不及吃早餐。
「好像有吧,只是我從來不參與。」
「也沒有,但地上似乎留有打鬥的痕跡,目前對兇手完全沒有概念。」
「不知道,他通常來找我是討論練習方式或是比賽的成員,但不知道昨天有甚麼事。」
「好像是。昨晚十一點,我接hetubook.com.com到他母親的電話,說他還沒回家……」
高間又拿出一支菸叼在嘴上,但沒有點火,目光緊盯著窗外的運動場。
「你有沒有甚麼線索?」
「你的意思是,」森川毫不掩飾臉上的不悅,「有沒有人恨他嗎?」
高間問。
「還有其他的傷嗎?」
「是嗎?不,其實我倒認為不必有這方面的擔心。」
「太殘酷了。」
「森川是棒球社的領隊嗎?」高間問。
「他平時都是晚上九、十點來找你嗎?」
偵查員在他身旁發現了另一具屍體,一隻七十公分左右的雜種狗死在北岡屍體附近,脖子根部被利器割開,也流出了大量的血。被發現時,全身的毛都因為沾到血而發硬了。
「那倒是。」
武志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他決定改變問話方法。
「北岡很了不起。不光是他在棒球方面的傑出表現,他的統御能力和指導能力也不容小覷。他可以根據不同的對手,採取不同的應對方式。雖然輿論都認為我們是靠須田的快速球進軍甲子園,但如果北岡不是主將,絕對不可能成功。不光是棒球,北岡在帶人方面的表現很突出,怎麼可能有人恨他?」
所以,北岡明是在去森川家的途中遭到攻擊。
「應該是被害人的狗,」站在高間身旁的後輩小野指著狗的項圈和狗鏈說道,「被害人可能在帶狗散步時遇害。」
「因為你們打進了甲子園。」高間吐了一口煙。
「應該算表現得很好吧,只是太一板一眼了。」
「選拔賽真可惜。」選拔賽在五日那一天結束,德島海南高中獲得了優勝。「最近情況怎麼樣?」
武志帶著怒色,移開了目光。
「我很喜歡棒球。」
「如果他是基於心境發出指示就慘了。」
目送著武志鞠躬後離開會客室的背影,高間總覺得他似乎忘了問甚麼。
「是啊。」
高間問。
「他的人際關係怎麼樣?有沒有甚麼特別的問題?」
「我也在家。」武志回答。
武志微微偏著頭。
「應該是須田吧,」森川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有他能夠和北岡平等對話,他們也在同一個班級hetubook.com.com。」
北岡明住的昭和町位在逢澤川的上游,櫻井町位在下游,因此他是沿著堤防的路從上游走到下游。
「不……很遺憾,我一個人在家。」
高間一時說不出話,注視著這位被稱為天才投手的年輕人的眼睛。這個年輕人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們離開數十秒後,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請進。」高間回答。門打開了,一個將近一百八十公分,身穿學生制服的高個子男生走了進來。
「警方認為北岡在昨天晚上去森川老師家的途中遭人襲擊,但不知道他為甚麼去找老師,你是否知道原因?」
「不,他沒來,我也不知道他要來。」
「也可能有人恩將仇報,這和當事人的為人處事無關。」
「……」
「我怎麼會知道主將和領隊要說甚麼?可能是討論練習比賽的成員,也可能要決定打掃社區活動室的日程。」
「你女朋友還好嗎?」
「最好有人可以證明。」
「不清楚,」他有氣無力地回答,「最好問一下其他社團成員。」
「以前經常見面,最近有點疏遠。」
「他身為主將的表現怎麼樣?」高間問。
「有沒有想到可能是誰?」
「對啊。」森川點頭。
「你知道得真清楚。」
「在棒球社中,他和誰最要好?」高間問。
「晚上九點、十點跑出來散步?別忘了他是高中生。」
「沒有,他父母確認過了,好像沒有被拿走任何東西。」
聽署內的鑑識課員說,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和屍斑狀態,研判被害人是在七、八個小時前死亡。雖然解剖後,確切的死亡時間可能會改變,但按照目前的情況分析,死亡時間可能在昨晚九點到十點之間。
「恐怕有一年沒見了吧?」森川回答。他的聲音低沉卻很宏亮,「你負責這起命案嗎?」
北岡明的父母已經趕到,也已經向他們瞭解了情況。北岡的母親里子哭得呼天搶地,暫時無法向她瞭解情況。透過北岡的父親久夫得知,北岡明昨晚九點左右出門,說要去森川老師家裏,就再也沒有回家。
一陣沉默。
最後,高間問他昨晚和*圖*書九點到十點在哪裏,高間儘可能問得很輕鬆,但武志的表情略微嚴肅起來。
武志或許說了甚麼,但高間沒有聽到,只看到他放在腿上的雙手握緊了拳頭。
二十分鐘後,偵查員趕到現場。送報少年和開陽高中的工友在距離屍體一百公尺以上的地方等待警方的到來。少年發現屍體後立刻衝到開陽高中,工友聽完他說明情況,隨即聯絡了警方。工友就住在學校附近,但上班時不會經過屍體所在的那條路。
「最近北岡有甚麼和之前不同的地方?或是引人注意的……你還記得嗎?」
森川搖了搖手,意思是說,不可能有這種事。
本橋皺著眉頭,露出很有學者風範的表情。
「被害人身上有被拿走甚麼東西嗎?」
「和誰在一起嗎?」
森川似乎突然想到現實中發生的命案,閉上嘴巴,咬著嘴唇。
「可能在殺被害人時,狗在一旁拚命吠叫,所以連牠也一起殺了。」
高間移開視線,在菸灰缸裏捺熄了菸蒂。他儘可能說得若無其事,但聲調還是和剛才略有不同。
森川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高間告訴他沒問題,並要求在向學生瞭解情況時,教師不要在場。久保寺猶豫了很久,最後只好和森川一起離開了。
「開陽能進入甲子園太了不起了,但如果少了捕手北岡,損失應該很慘重吧。應該沒有其他選手可以成功接到須田的球。」
「聽北岡明的父母說,他昨天出門時,說要去你家。」
「他是我高中同學,我也是開陽的畢業生。」
他的反應出人意料。
「完全沒有頭緒。」
「他太尊重每個人的意見了,這樣會沒完沒了。」
反正都是一些無聊的事——從他說話語氣中,似乎可以感受到這種言外之意。
「昨晚九點到十點這段時間,你一直都在家嗎?」
高間坐在椅子上,轉向森川的方向說了聲:「好久不見。」
不一會兒,校長飯塚現身。他的頭頂已經禿了,但鼻子下方蓄的鬍子很壯觀。
「我才剛到。」本橋打了一個叮欠。
聽本橋說,目前在現場周圍並沒有找到凶器。根據推測,凶器是稍有厚度的刀子,很可能是兇hetubook.com.com手帶走了。
「真的很厲害,原來那就叫威猛快速球。」
「真早啊。」高間佩服地說。
高間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野,小野立刻心領神會地出去和校長交涉。室內只剩下兩名當年的橄欖球隊友。
高間努力用輕鬆的口吻說道,但森川的神色有點緊張。可能是被問及不在場證明讓他的表情發生了變化。
一個體格健壯、皮膚黝黑的男子跟在校長身後,一看到高間便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他就是森川。
本橋一臉詫異地說:「你知道得真清楚。」
「一開始我並沒有很投入,只是最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也很有成就感。」
「之前選拔賽時剛好很忙,沒時間聊到這個話題。」
高間默默觀察武志的臉,武志也看著他,但是武志的視線似乎仍然鎖定了更遙遠的地方。
「太一板一眼?」
「北岡明為甚麼昨晚要去你家?」
「啊?喔……」森川也有些吞吞吐吐,「她很好。」
之後,高間又問了棒球社其他成員對北岡的評價,以及在班上的情況,武志的回答還是老樣子,當問及除了他以外,北岡還有沒有其他好朋友?他回答說,他和北岡也沒有特別要好。
十五分鐘後,小野才和校長交涉完,回到會客室。須田武志和北岡明他們的班導師久保寺先走了進來,叮嚀他們不要刺|激和傷害學生。他似乎很緊張。
高間清了清嗓子,「北岡的事真令人難過。」
「是啊,今年很期待王貞治可以拿到三冠王。今年他還是用金雞獨立的一本足打擊法,狀況很不錯。問題在於打擊率,希望能贏過長島和江藤。」
「我至今仍然無法相信。」森川搖了搖頭。
「但他不是一直都協助你嗎?比方說,他在指示時,也可能反映了他當時的心境。」
「北岡去了你家嗎?」
武志想了一下,很快回答說:「沒有。」高間沒有繼續發問。
北岡明穿著灰色毛衣和學生制服的長褲趴在草叢中。他似乎腹部中刀,血流滿地。
「太奇怪了。」
「人都可以殺了,殺一隻狗應該根本不覺得怎麼樣吧。」
「是嗎?」
這麼說,北岡明昨晚的行為並沒有特別的可疑之處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高間總覺得無法釋懷。
「天才須田,這個投手太厲害了。雖然我對他不太瞭解。」
「對,我在家,整個晚上都在家。」
他們來到學校的警衛室說明來意後,等待片刻,女事務員帶他們來到會客室。這間朝南的房間光線充足,高間站在窗邊,眺望著他以前參加橄欖球社時練習擒抱的運動場。眼前的運動場和他記憶中的情景沒有差別,但今天他覺得格外生疏。
「這並不稀奇,問題是為甚麼連狗也一起殺害。」
警方立刻瞭解了屍體的身分,工友證實是棒球社的北岡。開陽高中棒球社最近大出風頭,工友認識棒球社所有的成員。
走在路上時,小野語帶佩服地說。
「也包含這個意思。」高間說。
「我想應該沒問題,不知道校長會怎麼說。」
「所有相關人員都會問這個問題,」高間安慰他。「剛才也問了森川老師,老師說他在家裏。」
高間看到他坐下後,一臉溫和的表情說:
之後,高間他們的組長本橋走了過來,對他們說了聲:「辛苦了。」本橋雖然剛過中年卻一頭白髮,看起來不像刑警,更像是學者。
高間仍然努力用輕鬆的口吻說。
「那就好辦了,你和小野一起去向那個老師瞭解一下情況。」
「只要有須田和北岡在,無論誰當領隊,都可以打進甲子園。接下來的最大夢想,就是在夏季全國比賽中打進甲子園……」
「我聽到你當棒球隊的領隊時嚇了一跳。」
「不,平時通常比較早,但九、十點也不算特別晚。」
高間抽著菸說。
「所以,北岡說謊騙了他家人嗎?」
「……」
「你仍住在櫻井町嗎?」
「是嗎?真是太巧了,你們現在仍然有來往嗎?」
聽到刑警的話,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棒球社內部是不是曾經發生過甚麼爭執?」
小野似乎真的充滿期待。
聽到高間的發問,森川想了一下,然後再度搖頭。
「我想應該不至於,北岡有時候會來我家,但很少會事先聯絡。」
「好。」高間在回答時,心情很複雜。他當刑警已經十年,這是第一次在工作上和熟人打交道。而且,對方還是以前經常玩在一起的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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