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久我和幸看著雨宮和田所問，雨宮回答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雖然不知道麻倉雅美自殺的直接原因，」田所義雄說，「但應該和這裏發生的事不無關係。她因為自殺未遂，導致下半身癱瘓的不幸結果。所以，她很可能想要殺了造成她自殺的人，除了她以外，沒有人有任何動機要殺溫子和由梨江。」

「不是。」

「原來是這樣，所以，雖然你剛才對雨宮說那些話，但還是很害怕下一個可能是自己。」

「當然是自殺啊，」田所義雄說：「從當時的狀況來看，明顯是自殺。」

「這種事，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甚麼？那麼近？」

我感覺到周圍有動靜，抬頭一看，雨宮、田所和中西貴子三個人紛紛走向廚房。已經是吃晚餐的時間了嗎？我有點驚訝地看向時鐘。我們來這裏之後，到底做了甚麼？驚訝、不知所措，和吃飯，似乎一直在重複這幾件事。

「說她和平時沒甚麼不同，她突然拿了滑雪的用具出門，也以為是和當地的朋友約好了，伯母只覺得她去滑雪可以散散心，沒想到不一會兒，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雅美在禁滑區滑雪，從懸崖上墜落了，滑雪場的巡邏員發現了她。」

「你還在懷疑我嗎？」

「原來是這樣。」

「好，關於那件事，」他用大拇指指向樓上後站了起來，「去我房間說。」

「對。」

「即使不調查清楚也沒關係，」田所義雄回答，「我認為這不是遊戲，而是真實的事件，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怎麼撐過時限。比起完全不知道誰是兇手，在某種程度上鎖定兇手比較容易對付。」

「啊，等一下。」

「那件事還要保密嗎？」

正在交誼廳的本多雄一問我。

真的是這樣嗎？我忍不住想。搞不好到了明天，仍然甚麼都不知道。

「我可沒這麼說。」

「如果第二個被害人也在這三個人中間，那就只剩下兩個人。所以，那兩個當事人就會知道誰是兇手。」

「你剛才說，兇手還可能殺一個人。」

「中西小姐，」我說，「妳覺得誰比較可疑？」

「你是問不在場證明的事吧？」他笑嘻嘻地問，「因為田所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是啊。」

「那只是打比方，搞不好兇手也想活著逃走啊。」本多雄一壓低嗓門說，「所以，兇手就會在別人還不知道誰是兇手的情況下離開這裏。」

「那是試鏡後不久，而且，」本多雄一低聲繼續說道，「也就是雅美自殺未遂的那一天。」

「既然你們這麼說，那我就告訴你們當時的情況。」

中西貴子也深有感慨地說。

「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久我和幸舉hetubook.com.com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

「她有沒有聽從你們的說服？應該不可能吧。」

「那是甚麼時候的事？」久我和幸問。

「沿途隨便都可以找到地方打電話。」

「你的意思是，不必理會雅美嗎？」雨宮京介瞪著田所，「一起演戲的朋友打算放棄演戲，我們該袖手旁觀嗎？」

「是我們的錯嗎？」

雨宮京介皺起眉頭，點了點頭。

「因為一次試鏡落選就放棄演戲太不值得了，既然努力了多年，就讓這份努力開花結果，我們也會協助妳——我們從各個角度，用了各種方法說服她，但她仍然沒有改變心意。我們越是努力說服，她的態度越強硬，最後，我們只好放棄，決定回家了。臨走之前，還特地對她說，只要她改變心意，歡迎她隨時回來劇團。」

我認為一旦公佈，將有利於揭開真相。

沒錯。我點了點頭。

「你在幹甚麼？想事情想了這麼久。」

我指的是不在場證明的事。本多雄一立刻心領神會。

本多雄一露出嚴肅的眼神，「現在還有五個人，扣除我們兩個人，還剩下三個人。」

貴子的話在腦海中迴響。如果認為某個人是兇手，最後發現並不是那個人——。

貴子注視著窗外的暮色，我觀察著她的側臉。她的臉有點長，曬得很黑，但有點雙下巴，所以臉部線條不夠利落。她的眼睛和由梨江相反，圓圓的眼睛，眼角有點下垂。這種長相的人很難和殺人兇手的感覺連在一起。

本多雄一說完後站了起來。

「如果你們不去，或許她不會自殺。」

但是，這麼一來，雨宮就不可能是兇手。本多雄一則有不在場證明，這件事我比別人都更清楚，於是，兇手就是田所義雄或中西貴子，但是，兩個人都不太可能，其中可能有甚麼盲點。

「對啊，感覺和她的自殺有某種關係，所以，她母親也很在意。」

田所義雄緊咬不放。

「心情不太好，但我覺得並沒有因為和我們見了面而心情沮喪，或是激發了她的憤怒之類的事。」

或許被本多猜中了想法，田所義雄懊惱地噘起嘴。

「我們在對雅美說話時，很注意語氣和態度，極力避免聽起來有同情的味道，我們當然會注意到這些問題。」

「有可能。」我也走向門口。

「因為沒有見面聊，所以不太瞭解詳情，但沒有聽說她承認是自殺。」

中西貴子起身走了出去，在門口時轉過頭，「久我，你不是兇手吧？」

「所以呢？」

「但是，我認為不應該只懷疑雨宮他們，」本多雄一看著天花板說道，「因為雅美的母親說了一件m•ｈｅtubｏｏk•ｃｏｍ•com很奇怪的事。」

「是啊。」

「那裏不行，會感到窒息。」

「這只是牽強附會，」雨宮京介憤然地說，「溫子和由梨江遭到殺害，不，她們被選去演被殺的角色並沒有特別的意義，只是剛好而已。全都是演戲，是遊戲。這裏離飛驒高山很近也是很常見的巧合。你們想一想，日本有這種獨棟民宿的地方很有限啊。」

本多雄一說完，做了一個抹嘴的動作。

「可能只是你沒有察覺吧。」

「隨便亂想，我試著推理這起事件，但還是想不出頭緒。」

的確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的確，如果現在公佈，弊害可能大於好處。我知道了，那就繼續保密。」

「這樣比較好，不要理會田所那傢伙說的那些話就好，他只是胡亂想像而已，搞不好他就是兇手。」

「對，辦公室的牆上貼了地圖，你們可以自己去看。」

「也許你們根本就不應該去看她，」田所義雄說：「至少不應該在試鏡後去看她。我不認為由梨江會做這種不動大腦的事，我猜想是溫子硬拉她一起去。」

「而且，我之前就想到另一件事，」久我補充說，「飛驒高山離這裏不遠，開車只要一個小時左右，這純屬巧合嗎？」

「每個人都可疑，但是，我相信大家，我希望這一切都是惡夢。」

「這件事的確令人在意。」

我回到交誼廳，其他人仍然心神不寧，有的看書，有的呆然地躺著。我坐在飯廳角落的桌子上，繼續推敲剛才的想法。

「走出這個房間後，不要提這件事，隔牆有耳。」

雨宮京介在眾人的注目下，緩緩走到中央，「就像你們說的，雅美因為試鏡的事很受打擊，可能她沒想到自己會落選。她失望地回了老家，但她並不是回去散心，而是決定放棄演戲。溫子和由梨江得知後，決定去飛驒高山，勸她改變心意，她們覺得只有她們兩個人，可能無法成功地說服她，就邀我同行。我猜想真正的目的是想找我開車。於是，借了由梨江哥哥的四輪驅動車，因為那輛車走山路也很輕鬆。」

雨宮提到和笠原溫子、元村由梨江一起去找麻倉雅美的事太令人好奇，也許正像田所說的，那件事成為這次連續殺人案的殺人動機。

「但是，我認為這只是巧合。」

本多雄一說，雨宮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她很會鑽牛角尖。」中西貴子站在樓梯上說。

——交誼廳。下午五點。

「問題是你們離開後，她就自殺了，這可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聽到本多雄一的問題，雨宮無力地搖了搖頭。

「麻倉雅美小姐的母親怎麼描述她當天的情況？」

「對吧？」

「和圖書這也是原因之一，我覺得差不多可以公佈了。」

走進他房間後，我們分別坐在兩張床上。

「所以，雨宮先生他們的造訪果然成為她自殺的契機嗎？」久我和幸說。

「甚麼事？」

田所義雄斜眼看著雨宮，雨宮京介慌忙搖頭。

「我是說，無論做任何事，都要注意時機。」

「所以啊，」雨宮神情黯然地看向本多，「我認為只是巧合，或是她已經決心要自殺，剛好我們去看她，也許導致她更加激動，決定付諸行動，但我們該為這件事負責嗎？」

「到底是誰打電話給她呢，不知道電話裏說了甚麼。」

「交誼廳也有窗戶啊。」

「就是她在你們離開時的情況，比方說，很受打擊，或是很生氣之類的。」

「上個月十日。」

「沒有然後不然後，這就是全部。那天之後，我就沒見過她，也沒有通過電話。得知她因為滑雪受了重傷時，我打算去醫院探視她，但接到了伯母的電話，請我們不要去看她。因為聽說她聽到劇團團員幾個字，就會異常激動，不利於她傷勢的恢復。」

我去盥洗室回交誼廳途中，向辦公室張望，發現貴子茫然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我走了進去。

田所回瞪著他。

「殺了所有人。」

「雅美的母親？本多，你去了她家嗎？」中西貴子問。

我向她斷言，她對我嫣然一笑，「真開心。」然後走了出去。

「電話？誰打給她的？」田所義雄問。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想一下，如果告訴他們，我們兩個人有不在場證明，搞不好會很麻煩。」

「比方說？」

「你是不願意相信吧？希望你明天早上還可以說得這麼大聲。」

「兇手就這樣走向絕路……也就是像中西小姐說的那樣，兇手打算一死了之的話也無所謂啊。」

我也跟著她走出辦公室，這時，腦筋突然一片空白。

雨宮京介輕輕攤開雙手。

「雅美的情況？」

「好啊。」

本多露出調皮的表情。

「兇手想要為麻倉雅美報仇。」

「無聊！」雨宮京介把頭轉到一旁，「我才不相信。」

田所義雄重複著剛才對久我和幸說的話，「所以，兇手和她有密切的關係，八成是她的男朋友。也就是說，兇手是男人。根據我的推理，久我，你最可疑，其次是本多，再來是雨宮，但我想應該不是雨宮。因為他喜歡由梨江。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也許下一個遇害的就是雨宮。」

「然後呢？」久我和幸問。

田所義雄將原本注視著久我和幸的雙眼移向其他三個人，然後面對其他人，充滿警戒地步步後退，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原來如此，」我想了一下後回答，「的確有這個可能。」和圖書

「原來如此，這樣我就瞭解了，」田所義雄說：「麻倉雅美為甚麼會自殺。她在試鏡中落選，原本就已經夠難過了，兩個通過試鏡的競爭對手還上門去安慰她，而且偏偏是她認為以不正當手段通過試鏡的兩個人。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對她來說，這是多麼大的屈辱，會讓她感受到更大的絕望，最後才會在衝動之下自殺。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不必著急，」本多說，「反正到了明天，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的確不遠，」本多雄一抱著雙臂，看著雨宮京介，「這麼看來，似乎不能排除這件事和麻倉雅美有關。」

「如果只是這樣，當然沒問題。」

「但我也不認為只是巧合，」田所義雄也說，「去見她的三個人中，有兩個人已經遇害了——不能忽略這個事實。」

「雨宮，你知道嗎？」

「不過，還是請你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為甚麼？」中西貴子瞪大了眼睛。

田所義雄提到麻倉雅美的事，導致事態發生了些微的變化。雖然在一番討論後，再度陷入膠著狀態，但每個人腦袋裏想的事應該和之前不同了。

「啊？沒看甚麼，只是突然很眷戀窗外的世界。」

「沒有馬上見到她，雖然伯母很歡迎我們，但雅美躲在自己房間不出來。我們坐在客廳時，也聽到她和伯母爭執的聲音，我們等了很久，最後她終於下了樓，劈頭就問，你們來幹甚麼？」

「等一下，你們這是怪我們害她自殺嗎？」

「真希望明天早點來，」她說，「然後發現一切都是東鄉老師的惡作劇。」

「而且，」她說，「如果認為某個人是兇手，最後發現並不是那個人，就會很難過。」

雨宮訝異地眯起眼睛。

「妳在看甚麼？」

「她受傷後不久，她母親來劇團，當時我剛好也在，所以稍微聊了幾句。聽她母親說，雅美離家之前，接到一通電話。」

本多一口氣喝完已經變得溫熱的啤酒。

中西貴子聽了他的話，也開始後退，害怕的眼神忙碌地看向其他四個男人。

我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同時浮現出一個想法。

聽到田所義雄這麼說，雨宮咬著嘴唇。

她轉頭看著我，微微收起下巴，抬眼看著我。

「姑且不論推理是否正確，」久我和幸插嘴，「懷疑我和本多先生太愚蠢了，因為……」

提出這個要求的是遭到田所義雄的懷疑，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解的久我和幸，「我認為田所先生的推理很不錯，如果真的有兇手存在，把我們邀集到這裏的意圖應該和試鏡有關，麻倉雅美小姐可能對笠原小姐或是元村小姐恨之入骨，恨不得殺了她們。當然，我對麻倉雅美小姐一無所知，這完全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是我的想像而已。」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難道是我想太多了嗎？雖然我無法否定，因為當時的氣氛，自己變得有點神經過敏。

說到這裏，他又看著久我和幸繼讀說：「不，應該說，除了她和她的共犯以外。」

「沒錯。」

「事情就是這樣，他剛才那些話只是說了讓自己安心，」本多對久我和幸說，「不必在意，我們也可以把他視為兇手。」

「他們一定會大吃一驚，但我覺得並沒有關係。」

「所以，她自己並不認為是自殺。」

「但是，」雨宮京介說，「那件事和我們目前面臨的狀況應該沒有任何關係，應該說，根本沒辦法扯上關係。」

「沒關係，所以，你們有見到雅美嗎？」本多問。

「好了，先等一下，」本多插嘴說，「我想知道雅美當時的情況。」

雖然他極力說明，但歇斯底里的語氣不僅無法讓大家安心，反而讓氣氛更加緊張。

「雨宮，你說話啊。」本多也催促道。

「不知道。雅美接了電話，在電話中短短聊了幾句。掛上電話後，她突然說要去滑雪。所以，她母親以為是以前的老同學邀她一起去滑雪，但事實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在她出事之後，她的老同學幾乎都去探視過她，沒有人約她去滑雪，也沒有人打電話給她。」

「所以，我選擇等待這一切結束。」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的情況並不少見。」

「恕我直言，」他說：「我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我認為目前所面臨的狀況是現實，不是演戲，也不是遊戲，你們之中有人是兇手。」

「如果雨宮他們去見麻倉雅美是造成她自殺的原因，在溫子和由梨江之後，當然就輪到雨宮了。」

「如果我們公佈了不在場證明，可能會讓兇手狗急跳牆。」

「至少她當時不像是想要自殺的樣子，我還不至於那麼遲鈍。」

「但是，兇手一定會阻止這種情況發生，會避免自己曝光。」

「無聊，」雨宮不以為然地說，「你們沒問題吧？真是想太多了。」

「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電話……她接電話時，我們應該在回東京的路上。」

「我和麻倉雅美沒有任何關係。」

「即使你們再怎麼小心，」本多雄一說，「雅美仍然可能會受到傷害。」

本多雄一打斷了久我和幸的話，「真有意思，但是老弟，你打算怎樣查明真相呢？如果只是亂猜，那我也會啊。」

中西貴子用手摸著雙頰，搖晃著身體，「到底怎樣的電話可以逼人自殺。」

我走去交誼廳，在本多身旁坐了下來。我的確還沒有理出頭緒。雖然剛才似乎有了靈感，但想了很久，仍然沒有進展。

沒有人能夠斷言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暫時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