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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名陌生男子走上前去。分店長向他低頭致意，直貴察覺他似乎是警方的負責人。他身穿西裝，眼神中帶有上班族所沒有的敏銳與陰沉。

後來閒聊幾句，便掛上了電話。她最近不再提起剛志的事，大概是知道直貴會不高興吧。

「何況所謂的現場，其實就是賣場對吧？到處都是客人的指紋。要怎麼分辨出竊賊的指紋呢？」

「那麼，最近有沒有發生甚麼異狀？」古川改變問題的內容。

昨天，直貴親眼看見遊戲賣場的負責人，兩人一組在搬運遊戲機，心想，明天店裏應該會擠滿人潮。

「我想已經有人聽說了，昨天晚上……，呃，說不定是今天一早，有小偷侵入賣場。損失金額目前還不清楚，但以遊戲、電腦區為主，被翻得亂七八糟。所以至少在中午之前都不能進入賣場。除了賣場之外，還有幾個地方不能進入。呃，目前決定今天臨時停止營業，請各位務必遵照警方的指示，協助警方調查。」

「竊賊的目標顯然是遊戲機，但是為甚麼竊賊知道遊戲機今天在賣場呢……？警方很在意這一點。」

「你有哥哥，對吧？」說完，刑警盯著直貴。

「白癡！客人可沒那麼理性。」

「不能進入賣場。」繃著臉的警官語氣粗魯地說，「請搭電梯去五樓。」

「叫我們待命，到底該在哪裏待命？我們除了賣場之外，根本沒地方去啊！」

「不會吧？」野田驚訝地向後仰。河村皺起眉頭，將食指貼在唇上示意噤聲。

「所以有內賊……」

但上蒼沒有聽見他的祈禱，古川拿出直貴的履歷表。

「就是，呃，我覺得會不會有危險。電視上不是說，好像是甚麼大型竊盜集團犯的案嗎？」

「被偷走了電腦軟體。今天因為這件事，整理傳票忙得不可開交。刑警問東問西，還要採指紋，今天簡直糟透了。」

「預約怎麼辦？」直貴試著問道。由於是當紅遊戲機，上市前就接受www.hetubook.com.com了不少的預約。

聽見前輩的話，直貴和野田也點頭表示同意。河村說出了他們倆的心聲。

採完指紋之後，警方向各個賣場的人問話。前來偵訊直貴他們的，是一名姓古川的刑警，他看起來三十五、六歲，體格強健，留著平頭。

「警方說，竊賊一般都是將倉庫視為下手目標。因為沒有侵入倉庫的跡象，所以判斷竊賊從一開始就知道遊戲機放在賣場。」

其他員工也陸續來上班，他們也受到和直貴相同的待遇。大家隨便道聲早安，便討論發生了甚麼事。

「但是看到警車來了，應該不至於來電抗議吧。客人會體諒我們店應該是發生了甚麼事。」

事件過後的第五天，當直貴在賣場向一名女客人介紹電腦時，河村來到他身旁講悄悄話。

「甚麼事都可以，像是看見可疑人物，或是有奇怪的客人上門。」

「指紋？為甚麼要採你的指紋呢？」

「耶，沒問題嗎？」

直貴一回到家，電話馬上響起。接起來一聽，是由實子打來的。她知道了這起事件。

「我有事情想確認一下。」古川說。

倉庫位在店後方，隔著馬路的另一側，存貨幾乎都放在那裏。

「耶，這是甚麼意思？你又不可能做那種事。」

「呃，請聽我說。」一頭白髮的分店長高聲說。

那天早上，直貴像平時一樣騎腳踏車上班，發現店門前並排兩輛警車，還有警官站崗。當他想進入建築物時，警官要求他出示員工證。

電腦賣場的負責人河村走過來，他一臉怪異的表情。電腦賣場是由河村、野田以及直貴三人負責。

「究竟要我們等到甚麼時候？」

「其他還有甚麼嗎？」

問題的內容可以想見，像是知不知道新上市的遊戲機被移到賣場、如果知道的話，有沒有告訴外人這件事。

「你能不能過來這裏一下？」說完，總務課長推了直貴的背一把。

「該m•hetｕｂook.ｃoｍ•ｃｏm怎麼說呢……？」河村語帶猶豫地說，「像我們這種量販店，一天當中會有許多客人上門。比起實際購物的人，只看不買的人佔壓倒性的多數。我們不會一一記得那些人，其中當然有舉止稍微怪異的人，但要是在意那種人的話，就不用工作了。」

刑警一臉不滿，但沒有進一步盤問。

「這裏交給我，你去五樓一趟。」

「我希望你別生氣，聽我說。關於這次的事件，警方認為必須清查所有方向。坦白說，我們認為是內神通外鬼，於是我們想約略掌握所有員工的人際關係。我們並不想涉入個人隱私，只是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像是是否和黑道人士有關係、身上是否背著大筆債務、有哪些家人等等。」

「異狀？」河村鸚鵡學舌地說。

霎時所有人安靜下來，注視分店長。

「又要聽客人抱怨啊？」野田不耐煩地說。

直貴漸漸明白，店內似乎遭竊了。除了預定今天販售的七十台遊戲機之外，賣場中的遊戲軟體、電腦軟體和電腦主機等也被人洗劫一空；倉庫方面沒有損失。

五樓的辦公室裏，員工各自忙碌地伏案工作。竊盜事件的影響應該不小，但是辦公室內似乎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景象。

「發生了甚麼事嗎？」直貴邊出示員工證邊問，但是身穿制服的年輕警官沒有回答。他看起來倒不是因為嫌麻煩，而是無法判斷是否可以回答。

「指紋？」直貴看著河村。「為甚麼要採我們的指紋？」

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那個」指的是甚麼；即是新上市的遊戲機。

「偏偏是今天遭小偷，我們店還真倒楣啊。」一名姓野田的員工說，他比直貴大兩歲。

「倉庫裏也有一堆警察耶。」負責音響賣場的資深員工小聲地說。

「啊，這倒也是。」野田摸摸下巴。

「是……」直貴莫名其妙，偏著頭走向員工專用的電梯。

辦公室有一角以簾幕隔開，課長帶他和_圖_書進去。裏頭有一張會議桌，桌旁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男人似曾相識，是古川刑警。也就是說，另一人也是刑警。

直貴上班的電腦賣場位於二樓。賣場內側有間小更衣室，他習慣在那裏更衣，打卡鐘也在那裏。但是警官站在樓梯前面，阻擋了他的去路。

「因為，」由實子沉默了一下，然後咕噥地說：「竊賊說不定在店內吧？」

「是喔？」然而她似乎還是很擔心。

「不，警方要採你們的指紋。」

到了五樓，已經有幾名沒辦法進入賣場的員工在等候。座位不夠坐，所以許多人站在走道上交談。

「不急，你甚麼時候還都可以。」

「怎麼可以那樣。」

然而河村臉部的表情沒有和緩下來。

「等一下會有人解釋。」警官不耐煩地揮手。

「嗯。」河村點點頭。「我不太清楚甚麼事，但上頭要我叫你過去。」

當直貴杵著發愣時，一旁有人叫他，禿頭的總務課長走過來。「不好意思，工作中還找你過來。」

直貴握著話筒笑了。「所以怎樣？」

「耶，竊賊會留下指紋嗎？」野田歪著嘴說。

「甚麼事呢？」

「搞甚麼，那個老頭子，連句解釋也沒有哇？」

「甚麼沒問題？」

「直貴，你明天要上班嗎？」

「為甚麼？」

「說是消去法，但是警察懷疑有內賊。」他說出河村說的話。

野田的預言成真。距離開店不到幾分鐘前，辦公室的電話開始接連響起，直貴也忙著應付。電話的內容幾乎都一樣，都是來問被偷的遊戲機甚麼時候會再進貨。既然知道發生竊盜事件，意謂著那些客人開店前就來了。他們一心想買遊戲機，根本沒空顧慮到行動受限的員工立場，滿腦子都是想要的遊戲機。可以預見的是，一旦回答事件剛發生，不清楚甚麼時候進貨，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頂多只能回答目前警方正著手調查中，我們會努力儘早進貨。對方大都無法接受這種回答，結果和圖書一通電話就要花上十多分鐘。

「不，聽你這麼問，好像也沒甚麼異狀……，對吧？」河村搔著頭看直貴他們。

「啊，哪裏。」

「但如果是其他日子的話，不就沒有意義了嗎？」直貴說。

河村停下腳步。他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將臉靠近直貴他們。「你們別告訴別人，警方好像認為這件事是內賊幹的。」

直貴吃驚地看著前輩。「馬上嗎？」

結果這一天，直貴他們被限制行動到平常下班時間。他在回家路上順道經過的快餐店裏，看見電視新聞報導這起事件。警方限制他們行動半天，卻沒有得到任何線索，直貴從那個新聞節目中得知事件的概要。新聞說，店的鐵捲門似乎是被竊賊強行撬開，但出入口的鎖沒有遭到破壞的跡象。此外，監視攝影機的電線被切斷沒有運作。就遭竊物品數量龐大這一點研判，竊賊不止一人，而且可能是手法相當熟練的竊盜集團。

直貴十分清楚刑警話中的涵義。他心想，原來警方辦案也必須瞭解這些事情。同時，他也猜想得到自己為何被找來，他祈禱是自己猜錯了。

五樓是辦公室。

不待直貴反駁，河村便說：「因為那台遊戲機搬進賣場，是在昨天打烊之後。」

「今天是那個上市的日子吧，我原本想銷售額應該會成長不少。」

「或許是竊盜集團沒錯，但不會被歹徒襲擊啦，只是一般的小偷。」

「我真想叫小偷挑個黃道吉日偷東西。如果是其他日子的話，我們就不用像這樣忙得焦頭爛額了。」應付電話告一段落時，野田說。

結果，所有人直接在辦公室裏，按照部門分組待命。因為椅子不夠，陸續有人坐在桌上或地上，但是沒有受到制止。

「誰都知道今天那台遊戲機上市啊。」野田輕聲說。

「喂，你們兩個跟我來。」河村小聲地說。他不到三十五歲，但髮量稀疏，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老成些。

「因為我想，竊賊的主要目標是新上市的遊戲機。」

男和_圖_書子沒有報上姓名，連珠炮地吩咐所有人分成各個部門待命、不准擅自去哪些地方、去的時候要向附近的警官報備，儼然一副「我們替你們調查，凡事按我們的話做是理所當然」的態度，令現場發出了不滿的聲浪。

分店長的語調不疾不徐，但是他一臉緊張。就連距離稍遠的直貴也看得見，他舔了好幾次嘴唇。

「我是不敢相信啦。」

「警方大概有他們辦案的程序吧。再說，看電視也知道，警方懷疑有內賊的證據，不止遊戲機一項。」

「警方懷疑我們嗎？」野田一副「不可能有那種事吧」的口吻問道。

被採指紋的不止直貴他們。繼他們之後，其他員工也被帶到警方鑑識小組待命的房間。

「發生了甚麼事嗎？」直貴再度詢問。

「妳別胡思亂想，瞎操心！倒是之前的錢，我會用下次的獎金還剩下的部份。」

「警方說這是消去法。」河村邊走邊小聲地說，「從現場採集到的指紋當中，先消去員工的指紋。如此一來，剩下的指紋就是竊賊的。」

「要啊。今天也為了準備明天上班的事，忙得暈頭轉向。上司替我們打氣，拜託我們明天要比平常更大聲招呼客人、笑容滿面，以免影響店的形象。」

「像是監視攝影機沒有運作、大門的鎖沒有遭到破壞，而且好像有店內的人帶路的跡象。」

直貴回答，知道但沒有告訴任何人，野田和河村的回答也一樣。

「沒有任何異樣嗎？」

直貴他們面面相覷，野田和河村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直貴心想，自己大概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古川對工作中找他過來致歉。不過，語氣很公事化。

「啊……，開店時間就快到了。突然停止營業，客人一定會打電話來抗議。」

「是喔……，咦？那意思是說，真的有內賊嘍？」

「怎麼樣呢？」古川著急地催促道。

他指的是向由實子借的錢，公司發夏季獎金時，已經還了一部份。

「很慘吧？你負責的那區也有損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