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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3:火之卷

作者:新田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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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賴公的喜事

勝賴公的喜事

信玄心中突然生起這樣的念頭。
「信長兄妹相貌出眾,淺井長政夫人也是絕世美人,遠山夫人更是不落其後。雪姬貌承母親,是個傾國美女。」
「豐前,你立刻直奔古府中,要他們立刻出兵上野。」信玄把馬調向來時路。
上野倉賀野城於當年六月攻下,若此刻被敵人奪去,將威脅甲信軍在上野紮下的勢力。攻擊箕輪城等,只得日後再談。信玄心想,敵人必定是知道武田內紛之事。
信玄在旁靜聽不語。真是難啊!國家擴大之後,只是去高遠,就有這許多麻煩事兒。反對前往高遠的穴山信君,以及舉手贊成的小山田信茂,都是年輕一輩的部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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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必定是三条氏的推託之詞。她大概察覺出信玄喚她的目的。勝賴乃湖衣姬所生,要三条氏參加勝賴的婚禮,卻讓義信受罪,心裏當然有一百個不願意。
「我這只是一個比喻,總而言之是個美人胚子。」
「夫人感冒,恐怕三、四日無法下床。」
這次會議的討論重點在志磨溫泉事件的處置方法,但表面上宣稱為攻擊箕輪城的作戰會議,召來主要部將。
(三条氏多半猜出我是要她去高遠的吧。)
武田信玄和嫡子太郎義信意見不合,已經不是秘密。鄰國皆有靜待其變的念頭,更有人巴望趁虛而入。縱使武田對往來人物調查甚嚴,但是只要有道路、只要和他國有貿易往來,就難掩間諜之耳目。
「大概沒有發燒。讓我來看一看。」說著,伸出手摸摸勝賴的額頭。只有醫生才能這麼做。御宿監物感覺到熱度。這不是運動後的發紅發熱,而是發燒式的發熱。
馬場民部如長者般冷靜地說道:
土屋乃信玄旗下的優秀武士,家臣們這才放心。
這是家臣們的想法。
話中含著諷刺。織田信長幾乎每隔一個月就送東西給武田信玄,由織田掃部、赤澤七郎左衛門、佐佐權左衛門等輪流擔任使者。九月,赤澤七郎左衛門帶來的禮物單有:
「當此之時,恐怕有欠妥當。志磨溫泉之變雖然一再隱瞞,仍有疏漏之處。織田使者第二天前來,多半是想一窺究竟。他回去了,但也看到士兵包圍新館的狀況。一來有人認為武田家的內部紛爭,是為了爭奪繼承權。在這種情況下,您若特地前往高遠,豈不表示您心屬高遠。所以,我認為此刻不宜前去高遠。」
於是,信玄出發了。到達杖突峠,諏訪湖清晰可見。信玄想起年輕早逝的湖衣姬。她若還活著,今天不知會有多高興呢!想著想著,差一點流下淚來。湖衣姬垂危之時要求讓勝賴繼嗣之事,猶若昨日。
儘管如此,禮貌上的寒暄還是有的。織田掃部於今年春天前來時,表示:
婚禮定在十一月十三日,迎親自然是必行之事。況且,是信玄親自命m•hetubook.com.com令跡部右衛門尉重政前去迎接,此話聽來也就顯得多餘。
「哦!」信玄依舊是漫不經心。
織田掃部看起來較為年輕,與織田的使者赤澤七郎左衛門和佐佐權左衛門的一頭白髮比較起來,他的黑髮自然襯托出年齡的差異。
第二天早晨,信玄差人請正室三条夫人前來。傳話的侍女過不久回來報告。
勝賴也和武將之子一樣,希望早一日上戰場。但是,對有病纏身的勝賴而言,卻是一個不易達成的心願。他臉色蒼白、瘦弱、眼中濕潤,每到下午就發熱輕咳,甚而必須臥床休息。
「主公,請稍待。」身後傳來土屋豐前的聲音。
起初,勝賴十分反感,後來明白這麼做只會對健康不利,也就乖乖聽家僕和醫生的話。
四座一片沉靜。馬場所言不差,家臣們面面相視,好似自討沒趣一場。他們甚至懷疑,信玄這麼做是為了測試家臣們的團結。
織田掃部向信玄行禮。
「我和信君公的意見大致相同。姑且不談他國,義信的處境豈不太可憐了。在義信情緒尚未平息之前,我認為暫時不宜前往高遠。」內藤修理說道。
御宿監物在高遠停留十日,細細觀察勝賴。第十天下午,勝賴在練槍時受了輕傷。御宿監物在為他處理傷口時問道:「您臉部發紅,有沒有發熱的感覺?」
勝賴於弘治三年(一五五七年)以十二歲之齡當上高遠城主,此後一直留在高遠。他面貌皙白,酷似母親湖衣姬,但是,歲月增長,當他十六歲時,已經高大得沒有人敢欺負他。他喜好武術,常與家僕較技,馬術更是一流。潛意識中,有著不肯輸給家臣和信玄的意念。十六歲那年的春天,曾遠至伊那谷的飯田城,飯田城主秋山信友以茶會款待。當時,勝賴臉部發紅,似乎有些熱度。回去時,秋山信友向師傅跡部右衛門尉重政詢問,勝賴是不是感冒了。跡部右衛門尉不以為意,但是到了下午,確實發現勝賴臉部發紅且情緒昂奮。連秋山信友這個外人都注意到,可不能等閒視之。據說肺癆會遺傳,跡部開始注意這件事了。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勝賴的母親死於肺癆,信玄亦為此病所苦。勝賴極可能也有肺癆。
「伊那的迎接使者,有跡部右衛門尉重政、小田桐(切)孫右衛門、向山出雲、小原忠國和小原忠次等三十八人。」
「好了,好了。我會在宴會中仔細瞧瞧的。」信玄笑著說道,有意安撫織田家的使者們。
「美人多半自視甚高。女人當有德,而非以容為傲。」
別胡思亂想了,先管自己的事吧!信玄對自己說道。在志磨溫泉逗留的這一段時間,總算驅逐病魔。今後,有太多事情要做。先從何處著手呢?
「約有三千大軍擁向上野倉賀野城,我方陷入苦戰。」
「沒有的事!我還盼望能hetubook.com.com打先鋒呢。此事和同情義信之事,不可混為一談。」
信玄十分擔心勝賴的病況,時時派醫生去高遠,不斷送上昂貴的藥材。
(莫非他是來探聽武田的內訌?)
「對了,還有一件事想徵求大家的意見。這個月十三日,是高遠勝賴和遠山勘太郎之女雪姬的婚禮之日。我想參加婚禮,你們認為如何?」
九月過後,信玄終於答應雪姬和勝賴的婚事。
志磨溫泉之變的第二天,十一月八日,織田信長的家臣織田掃部忠寬(愛知郡日置城主織田丹波守寬維之子),以織田信長使者的身分,前來古府中拜訪。
織田信長這麼認為,但是信玄有他自己的想法:
信玄下了決定,部將伏禮謝恩。有些人放下心中的懸石,因為,甲斐國得以安泰了。
十九歲之後,勝賴終於康復,能夠騎馬奔馳。若說是年輕戰勝病魔,不如歸功於徹底的養生。接著,就是配偶的問題。因為涉及健康,跡部右衛門尉重政儘量不讓勝賴看到年輕女子,但是騎馬外出,就非他能力所及。每當勝賴騎馬外出,看到路旁農家女子的皙白粉頸、洗蘿蔔女子的大腿等時,不禁擔心勝賴會不會提出要求。然而,勝賴一直為和織田信長家的這一門親事保持童貞。生病使他遲遲無法接近女人,但是他是一個律己甚嚴的人。這一點和遇到女人便無法克制慾望的信玄和信虎,大不相同。
(信玄這個大土紳看到這些禮物,多半會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吧。)
席間,飯富三郎兵衛始終一言不發。原因是,哥哥是叛亂之首乃不可爭辯的事實,做弟弟的面子自然掛不住。飯富兵部一黨的處置告一段落之後,緊接著是太郎義信的發落問題。
不是軍事會議,不是評議,也不是評定。開這種會議,原本就唐突。是否參加四郎勝賴婚禮之事,何需詢問臣下。不過,信玄還是做了這不必要的事情,但不是特意召開會議,而是在攻擊上野箕輪城的討論會議中,順帶談到勝賴婚禮之事。
信長父彈正忠生前招美濃國苗木勘太郎和云侍為婿,亦即信長之妹婿。居於美濃國苗木城。其女自幼歸信長收養,稱姪女,視若己出。信長表示,待其二十歲,許配四郎殿下為妻。乙丑霜月(永祿八年十一月)十三日,信長姪女苗木女以養女之名,出閣伊奈高遠,四郎勝賴公成為尾州織田信長之婿。(《甲陽軍鑑》)
(太郎義信原本對信玄並無恨意,只是在政策上意見不同。)
「去不去高遠,以後再談。同行的人,也是屆時再視情況裁定。」說完,信玄起身離座。
勝賴雖然康復,但是到了二十歲仍無作戰經驗,況且,多病之身,焉能有所作為。四郎勝賴的下面有五郎盛信,但是年齡尚幼,看不出是否能成大器。選來選和_圖_書去,只有太郎義信堪當武田大任。
或許她已耳聞昨日會議的內容。想必有人告訴她,信玄可能會去高遠,既然參加婚禮,正室夫人當然應該同行前往。若確實如此,那就不妙。重臣會議的內容外洩,表示重臣中有人心向三条氏,當然也就同情太郎義信。家臣們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好罷,就處以申誡。」
御宿監物回去後,向信玄報告此事,表示這種病只有靜養才能治癒,並且要快,千萬拖不得,同時,不能浪費精力,且不宜接近女色。
「殿下,忍耐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跡部重政總是這麼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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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
太郎義信確實有些任性,偶爾也有傲慢的態度。在川中島大會戰中,就因為他不遵從信玄的命令,擅自行動,折損了諸角豐後守和典厩信繁等大將。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他有相當的勇氣。年輕時的失敗經驗,或許可以使他在繼承年齡時,成為足以號令天下之人。這是家臣們的期待。
「雪姬的婚禮事宜大至就緒,昨天,行列和伊那高遠來的迎接隊伍一起從尾張出發了。」織田掃部再次強調道:「伊那的群眾也去了。」
「雪姬一定長得不錯吧。」信玄堆出笑容,改變話題。
家臣之間產生兩種意見,討論於是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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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賴,對不起!)信玄暗自說道。
「自從四郎勝賴和雪姬訂親之後,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婚期將近,不知有何效勞之處。」
燈光下,笑容更加怪異。奈津昏了過去。
信玄未料到女婿穴山信君會反對此事,倒真讓他意外。信君的發言一向具有權威性,只要立場穩固,其他人必定跟進贊同。這倒有些麻煩了。
信玄聽聞後,說道:「信君是一個奇特的人。」
「沒有啊,臉也不覺得熱。」
他所謂的奇特,含讚許之意。
「傾國美女?」信玄露出懷疑的態度。
「備馬!」信玄站了起來。
信玄掉過馬頭,抖落對湖衣姬的思憶。
「不敢當。」信玄打量這位使者。
(信長有意和武田家結親家。信長的孩子都還年幼,尚不到論婚年齡。不過,信長之妹夫苗木城主遠山勘太郎友勝,有一女叫雪姬,自幼給信長做養女,不知是否和四郎勝賴有緣分結為夫妻?)
「抬起頭來!說,夫人是不是躺在床上?」
回頭只見向山的旗幟緩緩升起接近。
「雪姬嫻淑穩靜,不是郡種虛榮的女人。」
細細打量織田掃部,只見兩眼細小,稱不上風采二字,但是目光卻敏銳有神。多半是在附近聽得古府中有變,特來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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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是兩家之間的事,有時,也代表兩國的結合hetubook.com.com。去是不去,應該由主公自行判斷,不是臣下所能干涉的。」
結婚後一年半,信君和奈津才成為真正的夫婦,而且是一對令人羨慕的神仙伴侶。
「若真是如此貌美,勝賴可得考慮一下。」
信玄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在武田後繼者太郎義信叛變之後,勝賴成為接任的後繼者。勝賴的配偶,亦即武田家繼承者的正室夫人,必須門戶相當。雖然雪姬是信長的姪女,但是遠山勘太郎之女的家世,實在差距太大了。這個人必須有更好的家世。信玄心中突然閃出這樣的念頭。
此話令內藤修理臉色大變。
「那麼,就讓土屋豐前和他的部下陪我去吧。」
信玄所說的「勝賴可得考慮一下」,乃是擔心禁慾到二十歲的勝賴在初次便面對一位絕世美女,會有甚麼反應。
穴山玄蕃頭今年三十歲,比太郎義信長四歲。他是信玄的外甥,也是信玄的女婿。穴山家和武田家源於同宗,聯姻數代。父親信友的光芒,使他無從表現。永祿三年,信友死後,終能有所施展。志磨溫泉之變,他最先率兵直奔,表現忠誠之意。
「上個月中。」
「信茂所言甚是。雪姬乃遠山勘太郎之女,此次更是以織田信長養女之名出閣。據聞,織田公對婚禮事宜極為重視。織田公依禮而來,我方自當以禮還之。高遠距此不算太遠。我認為,主公應該開始為婚禮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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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部將似乎認為太郎義信是未來武田家不可缺少的人物。
向山在信玄前面下馬,單膝跪地:
「修理,你反對攻打駿河嗎?」
「只要能夠像目前這般地謹慎行事,時日一久,他的觀念自然會有所改變。目前局勢當危,不宜做太激烈的處置。」
「夫人躺在床上嗎?」信玄瞪著侍女,眼珠差一點就要迸出來。侍女急忙低下頭來。
當天,信玄謝絕一切訪客,閉門沉思。第二天——永祿八年十一月十一日早晨,信玄告訴近臣,他打算只帶幾名侍僕前往高遠。但是家臣們擔心人數太少,萬一在路上遭到不測就糟了。最後,信玄只得表示:
侍女抬起頭,卻是一臉慘白。三条氏命令她說是臥病在床,信玄要她說實話。臉上盡是為難之色。
「您甚麼時候到的?」信玄聲東擊西。
小山田信茂看著穴山信君,一字一句地說出,挑戰之情,表露無遺。
當織田掃部喻雪姬為傾國美女,信玄表示勝賴可得考慮一下時,實乃心中別有思緒。
跡部重政差人到古府中向醫師御宿監物報告此事,御宿監物回信表示將前來探視。表面上的理由是探訪跡部重政母親的病,而非勝賴的病。
信玄自己十分清楚這種病的麻煩性,因而派京都醫生中条奎齋前去高遠,並函勝賴,要他聽從醫生的指示。
信君等待了一年。他決定只要奈和-圖-書津心有厭惡,絕不近她。經過了一年多,奈津想通了。在禮教下長大的她,決定嫁夫從夫,無論是喜是厭,只要信君要求,不再拒絕。信君知道奈津不喜歡自己,但並不特意避開她。只要見了面,總會展現駭人的笑容。醜是醜,久了也就習慣。再加上信君的乳娘一再表示,在沒有長疱瘡之前,他還是個美男子呢。於是,奈津對信君的笑容,不再有強烈的反應;對醜陋的排斥,也漸漸淡了。
(他在志磨事變的第二天前來,一定有甚麼企圖,不能不提防。)
正當內藤修理想極力辯解時,小山田信茂大聲說道:「父親參加兒子婚禮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何需顧慮他國的想法。我認為主公本就應當參加婚禮。」
信玄接著聽取馬場民部的意見。馬場民部乃重臣元老,大家應該會聽從他的看法。信玄內心做此打算。
接著,長坂長閑開口說話了。
信玄環視在座的部將們。原本以為大家會異口同聲地贊成並表祝賀之意。孰知,竟是一片沉寂。過了好一會兒,穴山玄蕃頭信君說話了。
小袖,裝在畫有武田菱的大箱子裏,上面還綁著紅線。織田信長以屬國的禮節獻禮,實在是為了深恐信玄出兵東海道,因而在注意信玄動靜的同時,使出贈禮戰術。
太郎義信意圖放逐信玄,論罪當死,此刻竟表同情,自是令人不解。若是認為值得同情,便表示贊成太郎義信反對攻打駿河的消極論。
可確信的是,志磨溫泉之變的主因出自太郎義信和父親信玄的意見相左。飯富兵部身為太郎義信的師傅,為救義信,慷慨犧牲自己;此事明如青天,因而對參加叛亂的飯富兵部家將,施以最輕的懲罰。對於兵部的親信、遺物等交由弟弟飯富三郎兵衛來接管之事,無人反對。
「罷了,妳下去吧。」信玄的語氣緩和下來。侍女猶豫不答,已經顯見三条氏是裝病。
信玄表示會考慮,請使者先行回去。第二個月,使者再來,信玄仍以「是啊,勝賴也二十歲了,該是結婚的年齡」含糊過去。
「甚麼!義信做了甚麼事,你還認為他可憐?」信玄睜大眼睛瞪著內藤修理。
(信長也未免太天真了,竟想用這些東西來遮我的眼睛。門兒都沒有!)
「哦!上個月中。每個月都麻煩您了……」信玄說著,看了看赤澤七郎左衛門和佐佐權左衛門。
穴山信君年輕時長疱瘡,面容變形,尤其是笑容,令婦孺為之色變。信玄將女兒奈津許配給他,為正室夫人。婚禮完畢,洞房床沿,奈津驚見信君的面容,幾乎驚叫出聲。以往總是羞容低垂,洞房花燭才得正視。在當時,親事乃雙方父母決定,夫妻洞房初見,毫不怪異。
「是不是被我的臉嚇到了?」信君笑一笑。
(或許勝賴就此離不開她……)信玄想像著瘦弱的勝賴抱著雪姬不肯放的情景。
(現在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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