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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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今天都忙著招呼大廳裏的人……」
「你先保持安靜,這是我的第一個指示。」
「不過,你們要注意別造成少夫人的負擔。」
「應該是吧,你馬上去向關係人問話。不過,關係人的人數眾多,還有幾個刑警會去。此外,鑑識人員應該也會去。」
亞耶子指著放在牆邊的木櫃,說明裏面原本放著十字弓。織田在這裏也戴著手套開門,櫃子裏排放著槍和刀劍等古董。
「客人來家裏之前……我想是九點半左右。」
「我最後一次看到是昨天晚上,不過我想今天早上應該還在書房裏。我唸大學的兒子出門前,還告訴我爸爸房裏的十字弓沒收好。大概是昨天將藝術品移到樓下的時候誰拿出來的吧。於是我要和美——一個年輕的女傭將它收好。」
等到大家開始散去,瓜生晃彥的父親才出現。車子停在正門前,從車上下來一個身穿咖啡色西裝的男人,感覺不像是來參加畢業典禮,而是單純來接小孩子回家。
西方好像察覺到勇作的想法,說:「這件事應該也問問其他人比較好吧。」
「中毒?」一名刑警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中甚麼毒呢?」
屍體被送至指定大學的法醫學教室,進行司法解剖。這時社會記者蜂擁而至,隨處可見記者抓著認識的刑警,死纏爛打地試圖問出內情的情景。
課長手指的地方站了一個身高恐怕有兩公尺的彪形大漢。他身著灰黑色西裝,頭髮向後梳,年齡看起來和勇作相仿,但對方的職位比勇作高了一階。
據亞耶子所說,晃彥七七那天晚上讓大家參觀直明的收藏品。而今天親戚們之所以齊聚一堂,似乎也和那件事情有關。
西方之所以補上這麼一句,絕對是因為感受到瓜生這個姓氏的份量。
「是嗎。」勇作沒有繼續追問。他指的是用來裝十字弓的包包或紙袋,犯人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帶走十字弓。
hetubook•com.com「這個嘛……」她側首思考。「今天應該沒有人會有事到這裏來才對……我來問問女傭或兒子的太太,說不定她們會知道點甚麼。」
「哦?這話怎麼說?」
勇作愕然地目送車子離去。
勇作的父親沒來,但有不少畢業生的父母出席。父母帶著小孩向班導打招呼。
「我,和我兒子。」她回答。
織田警部補用一種低沉、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勇作的眼神一和他對上,立刻告訴自己要冷靜。
絕對沒錯,那個男人是紅磚醫院的早苗去世時到家裏來的人。那個和父親長談,回去時還摸摸勇作的頭的紳士——
這個疑問,使得瓜生晃彥成了勇作心中更為重要的一個人。
「剛才。巡邏員警到家裏來,說是聽說我家有把十字弓,要我讓他確認一下。」
他們開勇作的車前往瓜生家。織田縮著一雙長腿,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面在記事本上寫東西,一面在嘴裏喃喃自語。
勇作吞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叫喚。
這個時候,勇作的班導跑了過去,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微微欠身地對身穿西裝的男人說話,和對待其他父母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別。
「前天是外子的七七,所以我想大部份出席的人應該都知道。」
「我聽說親戚都聚集在府上,是嗎?」
不久,大門打開,出現一名身穿白色毛衣,身材頗為高䠷的女人。
「長男晃彥。」
「別館嗎……?她的身體有不舒服到不能接受我們詢問的地步嗎?」
勇作的胸口感到一陣抽痛,腦外科醫生……
從命案現場真仙寺到瓜生家,以一般車速開了十五分鐘。先到達的刑警和鑑識課員們從大門進入,正往前門而去。勇作將車停在門前,跟在他們身後。
「放十字弓的房間在哪裏呢?」西方問。
西方問。但,亞耶子一臉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地歪著頭。
據亞耶m.hetubook.com.com子所言,除了聚集在樓下的女人之外,她們的丈夫中午之前也來看過遺產分配的情形。雖然他們待在這間屋子裏的時間很短,但要趁機溜進這間房間並非難事。
西方一走進去,馬上發出驚歎:「好大啊!」勇作也有同感。這間書房比他現在租的整間公寓套房還要大上許多。
這是勇作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包包……嗎?」亞耶子露出困惑的眼神。
「兒子是指?」
但是勇作也想起了一件事。仔細一想,勇作和瓜生晃彥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那間和早苗留下共同回憶的紅磚醫院。
勇作他們跟在亞耶子身後,來到走廊上。一打開鑲嵌玻璃的門走出露台,低頭可見一道通往後院的樓梯,從後院很快就能到後門。
「不,那個……」
不過說是別館,其實和一般住家沒有甚麼不同。有門廊,裏面還有一扇西式的大門。織田按下門旁的對講機按鈕,聽見一個年輕女性應門的聲音,織田報上自己的身分姓名,於是從對講機傳來:「好的,我馬上開門。」
西方命令鑑識課員採集指紋,帶著亞耶子走到窗邊,以免干擾他們工作。
西方等到他們各自再度回到崗位,問亞耶子:「目前在這個家裏的,只有這些人嗎?」
「哦……」
於是亞耶子喚來女傭,要她帶織田和勇作之外的刑警到大廳。亞耶子領著勇作他們,走上一旁的樓梯。
——為甚麼那個人會是瓜生的父親?
西方點頭,命令織田和勇作去別館問話。
一上二樓,是一條長長的大走廊,兩側是一扇又一扇的門。走廊盡頭好像是露台,看得見青空。當亞耶子要打開眼前的門時,織田制止她,自己動手打開。
西方摸摸下巴上沒剃乾淨的鬍渣。「公子今天當然是在公司裏吧?」
「妳今天也到這間書房裏好幾趟嗎?」
「他不是在UR電產上班嗎?」織田問。
「調查十hetubook•com•com字弓的事嗎?」勇作問。
「不是。他說不想繼承父親的事業……現在在統和醫科大學的腦神經外科當助教。」
畢業典禮和入學典禮一樣,在同一間講堂舉行。所有學生和入學那天一樣依序排列,各自從校長手上接過畢業證書。講台的後面貼著一面國旗,大家依照平常的儀式,看著國旗,口唱驪歌。
織田首次開口。
「還有這種方法啊。」
「是的。因為我們在整理外子的遺物……他們現在都在大廳。」
「打擾了。」西方脫下鞋子,其他刑警也相繼脫鞋,但西方卻看了屬下們一眼,下令說:「織田跟和倉,還有鑑識人員和我一起到書房來。其他人去大廳,一個個地問話。」
然而,她卻搖搖頭。「我不太記得了。」
織田接著問進入這間書房的路線,得知第一個方法是從一樓的樓梯上樓。
她環顧大廳,然後說:「還有兩個女傭,她們大概在廚房裏吧。噢,還有我媳婦。她說她身體不太舒服,回別館去休息了。」
「那是甚麼時候呢?」
來二樓的目的幾乎達成了,勇作他們也下樓進入大廳。四名刑警分成了兩組,各自向七、八個關係人問話。西方一度集合屬下,扼要地告訴他們亞耶子說的話,要他們按照那些資訊發問。
「是的,的確有。走廊盡頭的露台上,有一道通往樓下的樓梯。」
「這裏就是外子的書房。」亞耶子說。
「其中有沒有人帶包包呢?」
「噢,對了。你今後會跟搜查一課的織田警部補一組,要聽從他的指示行動。」
「其實……」
勇作手握方向盤,想著瓜生晃彥的事,等一下說不定會見到那個男人。這麼一想,就無法壓抑住心裏的不安,但不可思議的是,心中湧起了一股類似懷念的心情。勇作察覺到這一點後,感到一陣困惑。
「嗯。用來犯案的凶器,似乎就是直明先生的遺物沒錯。聽說他們去查和*圖*書看的時候,十字弓從原本用來保管的櫃子裏消失了。」
「不,我想應該還不至於。」
「這還不清楚。因為似乎引起了呼吸麻痺,可能是一種神經毒。箭上面恐怕有毒。」長相溫文儒雅的副教授用慎重的口吻說道。
「好的。」勇作回答,到織田身邊打了聲招呼。織田的眼窩凹陷,充血的雙眼轉了一圈,俯視勇作。
勇作對「兒子」這兩個字有了反應,兒子指的是瓜生晃彥。既然提到太太,他應該是結婚了。勇作心想:「看來自己這一點也輸了。」他至今還是單身。
但是接下來換成勇作感到驚愕了。
「今天到府上來的,只有聚集在樓下大廳的人嗎?」
西方警部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然後問亞耶子:「這扇玻璃門現在上了鎖,誰有鑰匙?」
出來玄關相迎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美麗婦人,名叫瓜生亞耶子,似乎是瓜生直明的妻子。勇作很清楚,她是直明的續絃。
「有誰知道這裏有十字弓?」
「我知道了。」
縣警總部派來的搜查一課刑警、機動搜查隊、鑑識課員抵達了命案現場,重新地毯式地進行現場搜證,並調查勇作發現的射箭場所。
——小美……
「妳發現十字弓不見了是甚麼時候?」
經織田一介紹,勇作低頭問了聲好,然後抬起頭來,再次看著對方的臉。勇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為甚麼眼前的女人要那麼驚訝呢?
「打擾妳休息,不好意思。我姓織田,隸屬於縣警搜查一課,這位是島津警局的和倉巡查部長。」
「如果沒有必要開口的話,我自然會保持安靜。」
從主屋穿過庭院直走就是別館。織田大步前進,勇作緊跟在後。比起西方在的時候,織田更顯得抬頭挺胸。
——難道瓜生父子和早苗的死有關嗎?但那會是怎麼樣的關係呢?
勇作停下腳步看著他們,身穿西裝的男人https://m.hetubook.com.com也正好將臉轉向他。勇作看到他的臉後有點錯愕,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等到車子留下廢氣揚長而去之後,勇作才想起來他是誰。
「大包包,紙袋也行。」
站在最前面的是縣警總部的西方警部。他的身材不高,臉也不大,但端正的姿態卻讓人感到有如組長一般的威嚴。
對勇作而言,瓜生晃彥之所以令他在意,並不只是基於課業和運動上的強烈競爭心,而是還有另外一個特別的原因,事情發生在小學畢業的時候。
「是犯人拿走的嗎?」
「另外是不是也可以從外面直接進來呢?我剛才好像瞄到一道屋外的樓梯。」
「領域差很多耶。」說完,西方問:「命案的事,跟那位公子聯絡了嗎?」
「原來如此。」
「和倉。」
西方微微低吟,然後問:「那麼,夫人最後一次看到十字弓是甚麼時候?」
「他是去上班了。不過,不是去公司。」
驗屍完畢時,刑事課長叫住勇作。勇作一跑到他身邊,他馬上命令勇作去瓜生家一趟。勇作聽到瓜生兩個字,心跳微微加速。
須貝正清的妻子行惠和兒子俊和也一起出現,負責向他們聽取案情的是搜查一課的刑警。另一方面,縣警總部也已經派了三名刑警前往公司。董事們應該已經知道命案的事,此刻一定正齊聚一堂,煩惱如何善後。
「有沒有其他人來過這間房間?」
同時,縣警總部的刑事調查官正在勘驗屍體,勇作也在人群中做著筆記。統和醫科大學法醫學研究室的副教授也參與驗屍,提供意見。經過初步的調查之後,發現了一個令人意外的事實,須貝正清似乎是死於中毒。
「二樓外子的書房。」亞耶子回答。
「聯絡過了。他說他馬上趕去須貝先生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