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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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佐子一出廚房,一鼓作氣衝上樓梯,毫不猶豫地舉起菜刀,一刀斬下,但用力過度而失去了準頭,砍中的不是門把,而是連結軸,鎖打開,發出「咔嚓」一聲。
她四處翻找了一個小時左右,卻沒有發現勇作說的厚重的舊資料夾。這間房間並沒有多大,能藏東西的地方有限。前一陣子夜裏曾聽到他在鋸東西的聲音,但地板和牆壁上卻沒有留下隱密藏東西的地方的痕跡。
「那麼,你那一天為甚麼要回家裏來呢?」
「你太過分了。既然如此,把一切的事情告訴我。」
那確實是一本厚重的資料夾,再加上抽屜口很窄,連讓兩手伸進去的空間都沒有,害得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佐子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將它拿出來。
他用冰冷的語調說道,但美佐子抱著資料夾。
「借妳?妳別說謊!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借給素不相識的人?」
「電腦式心動操作方式之研究……?」
這是一間四坪左右的房間,書桌、書櫃、電腦桌等並排於牆邊。美佐子不曾打掃過這裏,卻整理得井然有序、一塵不染。
「我們……才不是素不相識呢。」
「和倉興司……這是和倉的父親寫的嗎?原來如此,他父親在調查那起事件啊。」
「他借我的。」
電腦式心動操作方式之研究——
不過就是個一般的抽屜。美佐子將抽屜拿在手裏,拍打上下兩層木板,也沒有甚麼特別的地方。
美佐子一打開木板,馬上將手伸進去。手碰到了東西,是書。不,肯定是勇作說的資料夾,她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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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加速。美佐子感覺到胸口的心跳,將手放在封面上。就在她正要翻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
——看來大概還是不行。何況,和倉也說這種鎖經常會因為受外力而打開,又不是說一定會開……
——說不定,他已經將那些資料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勇作說希望自己能瞭解他的心情。包含這次的命案在內,許多他面臨的謎題都始於這本筆記本的內容。
她的心中出現了另一種情緒,她不想再讓步了。
「這本筆記本,」他說:「由我還給和倉。妳不准向其他人多說一句。」
晃彥前一陣子就是在做這個機關。
「啊,那是……」
當她拍打下層的木板時,察覺有異,木板發出沒被固定住的響聲。
晃彥伸出手,但美佐子卻更加使力地將資料夾抱在懷裏。她心想:「如果錯失這次機會,將永遠無法知道真相。」
美佐子想起勇作教他的步驟,使用刀背,提心吊膽地試著敲打門把,然後轉動,但門把還是鎖得嚴嚴實實,文風不動。
美佐子再次環顧房內一周,令她在意的還是前幾天聽到的鋸子聲。
「隨妳便。」
美佐子又試著敲打一次。門把上出現了凹痕,但還是打不開。
「我知道也無妨吧?畢竟……我們是夫妻呀。」
美佐子看見晃彥的臉頰抽動了一下,散發出冷酷光芒的黑色瞳孔彷彿在左右晃動。
美佐子一樣將旁邊的抽屜拉出來,同樣做了拍打的動作。
美佐子泣不成聲地說。接著又是一小段沉默後,晃彥和-圖-書才回應:
美佐子確認晃彥出門後,將大門上了鎖,然後到廚房打開放置烹飪器具的櫃子。
美佐子先從書櫃找起,有一般的書櫃和裝有玻璃門的書櫃,玻璃門書櫃的下層是抽屜。
晃彥交互看著筆記本和美佐子的臉,隨即像是要轉換心情似地搖頭。
——果然不出我所料。
「老公,求求你,告訴我實話。這本資料夾是甚麼?為甚麼須貝先生會想要這個?為甚麼不能讓人知道這本資料的存在?」
筆記本的後半部有幾處潦草的字跡,大概是出自勇作之手。其中有一句話是:「當務之急是調查瓜生家」。
美佐子想像小時候的勇作。他喜歡的早苗姊姊的死,不知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打擊。
「我要回娘家。」
「老公……你為甚麼?」
但下一秒鐘,晃彥恢復了冷靜。他大步走向美佐子,蠻橫地一把搶過資料夾。
美佐子一咬牙用力一敲,發出巨響,嚇了她一跳,但鎖還是沒打開。
美佐子將抽屜再拉出來一些,把抽屜整個拉出來,然後往空了一個洞的抽屜口那頭看去。
「把手拿開!」
——既然要用到鋸子,就應該是藏在有木頭的部份……
「妳用不著知道。來,快點把它交給我。」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進入晃彥的房間。平常他總會跟在身邊,指示她可以碰和不能碰的地方,但今天不會有那種限制。
晃彥朝她走近一步。但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停在地板上的一點。
話一說完,他低頭俯視美佐子。「為甚麼妳會有這種東西?」
美佐子m.hetubook.com.com心想,勇作說得沒錯。若是不解開這個家的謎,根本不可能有進一步的斬獲。
美佐子握住門把,緩緩使力。門把彷彿敗給她的氣勢般,乖乖地轉動了。
美佐子拿在手裏的是一把菜刀。除此之外,她沒有看到其他適合的器具。
美佐子對自己講出來的話感到震撼。眼淚毫無預警地奪眶而出,流下臉頰滴落。
「他是我的舊情人。早在遇見你之前,我就認識他了。」
美佐子心想,這是有可能的。晃彥平常待在大學的時間比在家裏還久。如果是貴重物品,說不定早就拿到大學去了。
然後,他像是察覺到甚麼似地盯著美佐子。「你們兩個一直瞞著我保持聯絡嗎?」
「你回來過不是嗎?我看見你從後門出去了。」
「叫妳把手拿開沒聽到嗎?把手拿開,然後離開那裏!」
——調查瓜生家……?
——須貝先生就是想要得到這個嗎?
美佐子試著出聲讀出來,但完全不懂那是甚麼意思。她的目光停在「電腦」兩個字上,果然和勇作說的一樣。
美佐子突然想到這一點,又再盯著書櫃瞧。那個書櫃是晃彥說要買來放專業書籍,兩人在快要結婚之前去家具店,由美佐子選的。
美佐子使出全身的力氣,才將書拖了出來。資料夾有一個黑色的封面,裏面大概裝了好幾百張的資料。美佐子看著封面上的標題。
一路看下去,她漸漸理解了勇作為何會對此抱持疑問。那名叫做日野早苗的女子的死,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晃彥無視她出聲阻止,打開筆記本,瞬間他的臉色刷白。
和-圖-書她拿著菜刀上樓,或許是因為內疚,她下意識地壓低腳步聲。
美佐子發出幾近吶喊的聲音。晃彥彷彿鎮懾於她的叫喊,霎時愣住了。但他馬上重新振作精神,歪著臉說:
晃彥的房間依舊上了鎖。這個上鎖的動作可能一半是出自習慣,他已經不會特別去意識到了,但看來這樣的部份就是造成夫妻關係變質的原因。
他撿起來的是,勇作寄放在美佐子這裏的筆記本。她剛才上樓時,將它帶進了這間房間。
美佐子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說不定他會殺了我。
美佐子用毛衣的下襬擦拭淚濕的臉龐。淚是止住了,但心裏卻空了一個大洞。
美佐子一面小心不要讓晃彥知道她動過東西,一面檢查房裏的物品,她覺得一切都很新鮮。她雖然曾想要更早一點進來這間房間,但晃彥不准,她也無可奈何。
腦外科診所離奇死亡命案調查紀錄——
「犯人不是我。」
一樣樣調查後,美佐子多少瞭解了晃彥至今沒有讓她知道的部份。好比說書櫃最旁邊的地方有歌舞伎的書,美佐子完全不知道他有那方面的嗜好。
「他在懷疑你,他相信是你殺害了須貝先生。他連你為甚麼非那麼做不可,還有秘密就藏在這本舊資料夾都看穿了。」
美佐子拉開最下層的抽屜,裏面放的是信紙和信封。除此之外,還放了一些文書處理機專用的紙張。
「和倉他?妳以為妳那樣胡說八道,我就會……」
「那一天?」
——勇作說要用東西敲打,用這種東西可以嗎?
她盯著菜刀,歎了一口氣,心想:「老是這樣,自己從來沒m.hetubook.com.com有能夠打破晃彥設下的防備。」
標題是以艱澀的文字書寫,用筆寫的字跡變得有些模糊了。
美佐子用手托住下層木板,試著左右移動。木板有些卡住,但還是向一旁滑動了。
晃彥好像也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兩人沉默了幾秒鐘後,他說:「妳不要知道比較好。」
某月某日 我帶著勇作到日野早苗的墳前祭拜。當我告訴勇作是她的墓時,他將兩隻小手合什,一心祈禱著甚麼。
「可是……」
「他……」
「原來是那麼一回事,和倉和妳……而我娶妳為妻。天底下居然有那麼碰巧的事。」
美佐子從頭看起。之前只聽勇作大略提了一下,她並不知道詳細內容。成為故事舞台的上原腦神經外科醫院,同時也是美佐子的父親曾經住過的醫院。除此之外,還是她和勇作邂逅的地方。光是這樣,就令她感到無比熟悉。
美佐子把心一橫,心想,「與其隱瞞一輩子,不如坦白比較好。」
美佐子死心下樓進入廚房,從餐具櫃下層的抽屜拿出勇作寄放在她這裏的筆記本。
美佐子低聲尖叫,回頭一看,晃彥臉上露出一種至今從未見過的冷峻表情,站在眼前。
「這是甚麼?」
「我說的是真的!」美佐子斬釘截鐵地說,「他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你應該最清楚我曾經和男人交往過。」
「妳用不著知道。」
就像勇作說的一樣,警方的調查進行到一半突然結束。或許該說是中斷比較適當。而調查紀錄的最後一段話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