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當年,我們就是一群蠢蛋!

作者:東野圭吾
當年,我們就是一群蠢蛋!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消失的同班同學

消失的同班同學

「當然很安靜。大家都乖乖聽老師上課。」
「到了約定的時間,H中的傢伙出現了。看到那身裝扮,我們整個嚇到腿軟。」
「甚麼裝束?他們應該穿著制服吧?」
我差點驚聲尖叫。那時的情景浮現在我眼前。
但此時,這位A田同學已經不在我們班了。
只依稀記得一件事,我有一次看過她生氣的樣子。那是剛升上國三時,有一天上課中我聽到聲音,往她那邊看時,她剛好皺起眉頭,轉頭往後看。後面坐的是太保學生集團的老大,他一邊傻笑,一邊揮著細細的金屬棒。仔細一看,那是收音機上的伸縮天線。我完全不懂他為甚麼有這種東西,也不知道基於甚麼目的,天線的前端竟彎成一個?狀。雖然記憶模糊,但彎曲成奇妙形狀的天線,卻鮮明地留在我腦海裏。
「天啊」四周湧現感慨聲。我不敢說那個班長就是我,只能沉默不語。
確實,我對她也幾乎沒有印象。不僅沒和她說過話,我甚至不記得她有和大家一起玩過,也沒看過她參加甚麼活動。
我謹慎地不露出驚慌之色,支支吾吾地矇混過去。
關於這一點需要稍作說明,而且和這一班的特殊性有很大的關連。首先,這一班並沒有在點名。不,班導說不定有點過名,但沒有像這樣確實點名:
K同學猶如在為朋友雪恨,咄咄逼人地質問我。周遭同學也興致盎然地看著這一幕。
那是我上了高中後不久的事。
「他們果然隨身帶著剃刀嗎?」
關於A田同學,班導甚麼都沒說也很詭異。若是生病或長期住院,應該會叫大家去探病吧?若是轉學了,最後也應該會讓大家跟她道別吧?
「我在F中是橄欖球社的,和H中比賽過和*圖*書!」
「那她現在為甚麼不在這裏?」我問。
「這和我朋友說的可是天差地遠喔。」
儘管如此,到我們畢業為止,這張照片一直釘在布告欄上。
「咦?你是H中畢業的?」
我搔首不解。A田同學相較於其他女生算是滿漂亮的,因此我更在意。
「H中確實是一所品行低劣的國中,但到區公所去哭也太超過了吧?雖然他們會惡搞,不過這是國中生都會做的事嘛,我覺得滿可愛的呀。」
「我也不知道。搞不好又轉學了吧?」
「嚇死人了!」
「因為聽過H中的很多傳聞,所以我們心驚膽顫地在球場等。」
但結果我也沒去問班導。因為我總覺得這件事或許不能公開。
「不是,他們的衣服倒是沒做這種改造。他們穿著偏長的制服,而且每個釦子都釦得好好的。」
「這是甚麼話!你知道她受到甚麼對待嗎?坐在她後面的壞男生,用鐵絲從她的水手服和裙子間的細縫,插|進她的內褲裏欸!」
K同學繼續說:
H中每個運動社團都很強,堪稱出類拔萃,其中橄欖球社更是特別,不僅很強而且很另類。說穿了,就像是為了制止太保學生使壞而存在的社團。就橄欖球社來說,「全體都刻髮」倒也並非虛言。而率領這個社團的是素有另類教師之稱的T老師。
「呃,這個,那個……」
「那個女生有點怪怪的。」
大夥兒倒抽一口氣,等他說下去。
「還有那些壞男生,動不動就想吃女生豆腐。我那個朋友也慘遭他們的毒手。所以不管是下課或午休時間,她都盡可能不待在教室,可是就連上課中,他們也敢若無其事調戲女生喔!所以我那個朋友,第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學期後半就不去學校了。」
我很怕他們認為我也是那種太保學生,因此極力主張。
就這樣,A田同學就以「不知道甚麼時候不見了、長得還滿漂亮的」這個印象留在我的記憶裏。而我也漠然地認為,這大概是永遠解不開的謎吧。
然後大家不約而同地看著我,彷彿在看甚麼恐怖分子。
我在眼前揮動雙手。
更何況我們班沒有人會乖乖坐在自己被安排的座位上。就算有座位是空的,也不太容易掌握究竟是誰沒來上課。再加上經常有學生蹺課,所以就算教室裏有幾個空位,也沒有人會在意。
「啊,對哦。那個女生到哪裏去了?你知道嗎?」
「那麼比賽情況如何?」
聽到這個,我萌生些許不祥的預感。
她一邊興趣缺缺地回答,一邊搔著那頭像手塚治虫《熔岩大使》裏的哥爾捲毛頭。
換句話說,她原本就是存在感很低的人,所以沒人發現她不見了。
稍微凝視了片刻,我忽然想起我見過這個女同學。剛升國三時,她確實在我們班上。我也想起名字了,是A田同學。
「妳朋友叫甚麼名字?」
就算她沒有半個親密好友,但一個學生不見了,為甚麼沒人發現呢?
我們H中三年八班的教室布告欄,用圖釘釘了一張照片。那是開學典禮後,全班一起拍的大合照。大概是班導釘的吧,但我完全不懂為何要釘這張照片。若是為了讓同學和睦相處,這個目的可說是完全落空。前面也提過了,我們班是太保學生的大集合,即使在這張全班大合照裏,他們也完全發揮了惡搞的本領。大家宛如說好似的,每個人微歪著頭,下巴突出,嘴巴半開,外加皺和圖書著眉頭,瞪著照相機的方向,也就是做出不良少年特有的表情。這種一臉要找人幹架(用我們的話說是「瞪視」)的團體合照,怎麼可能有助於和睦相處。
H中的惡劣程度,竟然連最討厭特例的區公所都破例通融了。同學們聽了這番話,看我的眼神都變得更加冷峻了。
還有一點,A田同學本身的行為似乎也有問題。
「咦?有過這個人啊?」
我對男生死心,轉而詢問女生。但結果也令人瞠目,大半的女生也早就忘記A田同學這個人。甚至有人因為我問了才想起來,卻反而問我:
我心裏大驚,暗想該不會是她吧。
「啊?」
儘管如此,我也找到了記得A田同學的女生。據這個女生所言,A田同學一、二年級念的是鄰鎮的國中,到三年級才轉到H中。也難怪沒人知道她的詳細情形。
「哈,我知道,長褲很寬、立領很長對吧?」
那不是鐵絲,是前端彎曲的天線。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只能支吾其詞地含混帶過。
「XX同學。」
「剛開始打得滿順的,但比賽開始十分鐘左右,我們的選手拐到了H中選手的腳。我們的選手向他道歉說『對不起』,對方也揮揮手說『沒關係,沒關係』。就在以為沒事時而鬆懈後,對方竟小聲地補上一句『這筆帳等一下再跟你算』。」
「妳的朋友?」
「比方說下課時間或午休,她都很少待在教室,也不跟別人說話,根本完全沒有存在感嘛。」
這時在場的人,全部看向我的額頭。我嘆了一口氣,用雙手撥開瀏海,把額頭現給他們看。
大家聽了我的話,總算露出稍微安心的表情。就在此時,另一個同學說:
第二學期有一天,我不經意看著這張m.hetubook.com.com照片時,發現一個奇妙之處。照片裏有個陌生的女同學。
「這沒甚麼問題吧?」
這個原本是F中學橄欖球社的男生說完這句話舔了舔嘴唇。
「有!」
「我朋友說,再也沒有比H中更惡劣的學校了。」
「沒有那種事啦。就算是H中,也有很多普通學生啊。太保學生只是少數。」
「聽說H中的學生全都刻髮,真的嗎?」
K同學一聽,整張臉扭曲得有如女鬼。
怪了,我們班好像沒有這個學生呀?
「這只是極少數的學生啦,大部分的學生都很乖。」
「不,等一下,等一下。請稍等一下。」
綜合了幾個人的回答,整理出來,在五月中旬以前,A田同學確實還在班上,但似乎在第一學期結束時不見了。亦即那段時期,她消失無蹤了。
「第一學期結束後,她跑去區公所,懇求讓她回去念原來的國中。剛開始區公所的人說不能跨界就讀,可是她哇哇大哭拜託他們,後來區公所的人也認為念H中太為難她,所以特別通融答應了。」
「不……」
「嗯哼」當大家半信半疑地回應時,有個聲音從別的方向飛過來。
「事情發展成這樣,我們已經喪失了鬥志,只希望這場比賽能平安結束就好。結果最後我們以五十比〇慘敗。」
輪到我的時候,也有同樣的誤解。有個男生戰戰兢兢地問我:
「後來呢?」
也有不少人發出這種疑問,重看全班的合照才知道有A田同學。
「她叫A田。你認識她嗎?」
怎麼想都搞不懂,所以我問了朋友。結果他們幾乎都對她沒印象。
如此和-圖-書追憶的是那個捲毛頭女生。
「她是女生,在H中待過一陣子,只有國三的第一學期而已。」
「不知道別班是怎樣,可是她念的那一班真是惡劣到了極點。上課中賭博,隨便走出教室,還在隔壁的音樂教室抽菸。老師也死心了,懶得罵他們。而且連班長都一起胡作非為,很惡劣吧。」
「全都穿制服沒錯,可是穿法很詭異。」
於是我戰戰兢兢地問。
那個女生到哪裏去了?前些時候好像還在吧?
同學們在聊天時,談到各自畢業的中學。當然,我也必須說出我是哪一所中學畢業。
同學們原本開心談笑的臉,霎時蒙上一層陰霾。我把這個反應跟姊姊說,姊姊卻不怎麼驚訝,只是一副「哦,果然如此」的表情。姊姊在高中入學典禮時,曾被當天才認識的女生小聲地問:
「你還覺得可愛嗎?用鐵絲喔!用鐵絲插|進她的內褲欸!你不認為很嚴重嗎?你倒是說呀你!」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終於明白了。她是拒絕上學。難怪在學期中忽然不見了。
「這所學校真恐怖。」
咦?大家不約而同低聲驚呼。
即使有人記得她,但印象也和我不相上下,所以也答不出甚麼時候不見的。
說話的是個女生,K同學,長得很可愛。當我想湊過去時,她竟說:
然而這個謎,卻在某一天毫無預警的解開了。
「接下來才是問題。首先,他們的學生帽都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眉毛,而且戴著書呆子那種粗黑框眼鏡。光是這樣就夠詭異了,他們居然還戴著大口罩。明明沒下雨,居然穿著橡膠雨鞋。這種集團默默地走過來,誰都會嚇到腿軟吧?仔細一看,連他們的社團老師也留著鬢角、戴著墨鏡喔!」
「上課中也很安靜?」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