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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雪月花殺人遊戲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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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3

第三章

「我先吧。」藤堂說。
「好像是氰酸中毒,醫生是這麼說的。」刑警似乎很習慣這類事情,表情絲毫沒變化。然而沙都子卻無法保持平靜,這一瞬間,她無法遏抑地全身顫抖了起來。「恐怕是氰酸鉀吧。金井小姐喝了茶之後立刻痛苦倒地,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那碗茶裡含有毒藥。請問,對於這一點妳有沒有異議?好比說,妳是否看到她在喝茶之前,吞進某些東西呢?」
矮桌前等著沙都子的是一名戴眼鏡、穿著筆挺棕色西裝、三十五歲左右的男刑警,給人感覺與其說是刑警,更像是大企業的上班族。他看到沙都子時,相當自然地點頭說:「妳好。」一旁還有一名年近三十的刑警,不過看起來不大靈光,而且他似乎認為凶惡眼神是刑警的必要條件。沙都子決定儘量避開這個人的視線。
若生回來後,緊接著華江和加賀也依序接受警方偵訊。由於案發時加賀並不在場,原本以為他的回答僅供參考,訊問也不會太久,沒想到警方花在他身上的時間和其他人沒兩樣,甚至比訊問華江的時間還長。
「不尋常之處?」
所有人都接受過偵訊之後,折騰終於告一段落。已經快八點了,沙都子這時才想起大夥兒都還沒吃晚餐,剛才實在沒精神想這些,不過就算現在想到了,也毫無食慾。
刑警的訊問到此為止。感覺像是漫無邊際地談了一大堆,然而結束之後說「辛苦妳了」的刑警臉上卻浮現有所斬獲的神色。沙都子心想,或許這也是警方問案的技巧之一吧。
波香的雙親沒多久便趕來了,但只有南澤雅子離開起居室上前招呼他們,沙都子等人並沒有和波香父母打照面。波香父母應該已從警方那裡得知死因了,雅子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要他們先留在起居室。
「是的。」
然而沙都子還是不由自主地思索了起來。即使到了明天,自己內心一定還是存在一個解不開的結吧,那就是,自己其實一點也不瞭解波香。
沙都子不由得轉頭看向加賀,被指名道姓的壓迫感尤其大。加賀輕輕動了動嘴,像在說:「沒事的。」給了她不少勇氣。m.hetubook.com.com
「是。」
若生輕輕搖了頭,「好像沒甚麼發現吧。」他的語氣像在說別人的事。
一瞬間大家互看著彼此。
喝茶之前……。沙都子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但很快便明白不會有答案的。她依舊垂著視線,搖頭說道:「因為當時我是『花』,實在沒有心思觀察別人。」
「隨機?」
沙都子以食指與拇指壓著眉心,這是她頭痛時的習慣動作,「是啊……」其實她開始有點頭痛了。
「麻煩妳跟我來一下。」警察低頭行個禮。
「是不是叫……『雪月花』?這方面我完全不懂,總之把它當成是一種茶道的禮法就行了,是吧?」
「『花』?……喔,就是負責泡茶的人是吧,我聽老師說了。原來如此。其實我也問過藤堂先生同樣的問題,他說除了泡茶的人,大家都是面對同一個方向坐著,看不到金井小姐的狀況,所以我才想,說不定從妳的角度會有答案。這樣啊……,也對,等搜查之後馬上就曉得毒藥是如何吞進肚子裡的了。對了,再請教妳一個問題,今天之前,妳和金井小姐最後一次見面是甚麼時候?」
刑警似乎相當在意這項證詞,只見他湊身向前說道:「就是那件案子吧?我也聽老師和藤堂先生提到了,你們好像很熱心地自己當偵探查案呀。如何?能不能透露一些搜查內容呢?」
「那麼,」若生舔著唇的模樣反射在窗戶上,映入了沙都子眼裡。舔唇是若生邊思考邊說話時的習慣動作,「大家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隨機殺人』?」
「噯,加賀……」沙都子試著叫了他。不知怎的,她很想聽他的聲音。
「就是那副卡片是吧。」
「加賀……」她心想,這就是加賀的體貼吧。而也如他所言,現在的自己實在沒有力氣討論波香的猝死,能夠靜靜地坐在這兒都很勉強了。
「是的。在那個雪月花之式的過程中,完全無法預測誰會喝到茶嗎?」
那天是祥子的葬禮,葬禮結束之後,她跟著波香去了白鷺莊,當時從古川智子那裡獲得了重要證詞。沙都子仔細回想,在那之後就沒見到波www•hetubook.com•com香了。
「不好意思,我們必須搜查各位身上攜帶的物品,等一下馬上會有女警過來,請在座的女士聽從她們的指示;而各位男士麻煩跟我來一下。」
她原本打算回答:「是。」一時卻發不出聲來。
「怎麼可能!」華江說:「那表示我們之中有人下毒耶!」
加賀不改姿勢,開口道:「大家已經告訴我事情經過了。」
「所以,就只有自殺的可能了?」若生似乎想徵得大家同意,卻沒人回答。
一直抱著胳臂的藤堂似乎和若生有同樣感受,他垂下手起身朝雅子走近幾步。
南澤雅子微微點了頭,「醫生說很有可能。」
「搜查內容……,其實沒有甚麼斬獲。」沙都子將古川智子的證言、縣警局的佐山刑警也知道這項證詞,以及他們幾個好伙伴想找出線索等事,一一告訴了這位刑警,她也提到目前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力線索。
下一位離開起居室的是若生。沙都子望著他的背影遠去,在沙發坐了下來。
參加這次雪月花之式的成員除了南澤雅子,此刻都在場。加賀也趕來了,一直陪在沙都子身旁,他只知道波香過世了,對於事件的來龍去脈完全不知情,但他並沒有向任何人詢問,只是和沙都子這群當事人一起置身凝重的氣氛當中。
「中毒!」出聲的是加賀,「波香是中毒而死嗎?」
進門的是南澤雅子,面無血色的她朝著所有人說道:「警方的人已經來了。」她的嗓音有些沙啞,卻相當鎮靜。
刑警見狀,頻頻點著頭。「事情的大致經過,我們已經聽老師說過了。聽說今天是老師的生日?」
「譬如說茶碗,或者說茶器……我這樣說對嗎?這些器具上有沒有甚麼異常?」
「警方的人?」摟著華江肩膀的若生詫異地望著雅子,「為甚麼警察要來呢?」
南澤宅邸的起居室裡,時間緩慢地流逝。但或許只有沙都子有這種感覺吧,她渾然不覺自己被帶到這裡之後過了多少時間,而且,待在這裡的所有人從剛才就幾乎動也不動,也沒人開口說話。
電車上的乘客很少,他們並列而坐,對面窗戶上映和_圖_書著五個人的面容,每個人都是一副傷感又困惑的表情。
說完後她在沙發坐下,而幾乎同時,門再度打開,進來一名身穿制服、看上去相當年輕的警察。
「那邊如何?」哭腫眼睛的華江壓低聲音問若生,但話聲還是進到其他人耳裡。
沙都子試著回想當時波香的反應,但她自己受到的衝擊就夠大了,根本無心去觀察別人的狀況,她只好坦承:「我想她應該和我一樣覺得很驚訝吧。」
「是啊。」
突然,門把發出了喀嚓聲響,所有人頓時神經繃緊。門外的人似乎是有所顧慮而謹慎地轉動門把,但還是令門內的他們心跳加速。
刑警接著問她,波香平日過著甚麼樣的生活?和甚麼樣的人來往?以及她經常去的地方等等,追根究柢地問了一遍,當然也包括異性|交往的部份。沙都子認為沒必要隱瞞,便將所知道的事全講了出來,而她之所以如此配合,也是希望警方能早日查個水落石出。
「被問了很多問題吧?」藤堂關心地問道,視線仍停留在地毯上。
沙都子考慮了幾秒鐘之後回答:「上星期。我去她的公寓找她。」
「好的。在茶會進行過程中,金井波香小姐喝了茶,隨後倒地不起……。妳聽說死因了嗎?」
沙都子嚇了一跳,頓時伸直背脊。
雅子搖搖頭,「我也不明白,警方會進一步調查吧。剛才我在電話裡已經向警方大略說明了經過,不過警方表示仍必須偵訊所有相關人等。我想他們很快就到了,應該會特別針對事情發生的前後經過做詳細訊問,我希望大家儘可能據實回答警方的問題。」
但回話的並不是華江,而是藤堂。「換句話說,他殺的可能並不是零,對嗎?」
這種問題實在讓沙都子很為難。她心想,要我回顧那些在不經意中度過的時間,就像要我拿顯微鏡看照片沒兩樣,看不到的東西還是看不到啊。於是這次換沙都子歎了口氣,「我不大記得了。」她只能這麼回答。
等所有人回到沙發坐下,年輕警察開口了:「接下來,我們要請教各位一些問題,請其中一位先跟我來好嗎?哪位先來都可以。」
剛才那名警m•hetubook•com.com察也隨後進來,來回看著華江和沙都子之後問道:「請問相原小姐是……?」
但南澤雅子仍是同樣的表情,以平淡的語調回答:「醫生檢查過金井同學的屍體,發現可能是中毒致死。醫生說一定得通知警方,是我找警察來的。」
「是的……」
「那麼,最後我想請教一下關於茶道的事……」刑警換了口吻,「今天舉行的那個……」
「聽說是……中毒?」
看來刑警對她的陳述不疑有他,或許也因為刑警本來就不期待這些外行人能查出甚麼吧。
藤堂、若生與加賀跟在這名警察身後出了房間,接著兩名體格健壯的女警進來了,她們相當客氣地向沙都子等人打過招呼,一面利落地展開搜查。儘管口頭上說只是檢查各人所攜帶的物品,實際上卻是大搜身,沙都子很快便明白女警的目的在於搜查她們身上是否攜有毒藥。
沙都子再次整理了自己剛才在想的事。讓大家心情無比沉重的原因就是這點——波香是自殺?還是他殺?撇開藤堂方才提到的特殊可能,若真是他殺,代表兇手就在他們當中,但沙都子認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換句話說,勢必得考慮波香自殺的可能,然而,沙都子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清楚,波香不是會自殺的人。既不可能是他殺,也無法想像波香會自殺,就是這個悖論重重壓在所有人心上。
十五分鐘後,藤堂的偵訊結束了,回到起居室的他嘴唇發白、神情僵硬。
「以前不是發生過在巧克力或罐裝果汁裡下毒的事件嗎?可是,如果真是隨機殺人,一調查馬上就知道了……」
第一個開口的是若生,他可能只是對身旁的華江說話吧,但這番話卻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經。他是這麼說的:「看來很有可能是自殺啊……」
「那……」
「異常……?」
「明天再想吧。」他說:「明天再想就好,今天最好甚麼都別想。」
回到起居室,每個人都擔心不已地等著她,華江立刻站起來問:「怎麼樣?」沙都子擠出笑容回應:「沒事的。」
「原來如此。」藤堂用力地點了頭道:「你的意思是說,某個與我們無關的人下了毒,也就是老師昨www.hetubook.com.com天買的那些茶葉有問題嘍。在買茶之前,茶葉已經被下毒了。」
「當你們得知那起案子很可能是他殺的時候,金井小姐的反應如何?」
藤堂關上門之後,若生自言自語似地嘟囔著:「甚麼下毒嘛……」雖然不知道他為甚麼這麼說,沙都子覺得他這句話道出了大家的心聲。就是啊,甚麼毒藥嘛,我們只是在舉行茶會,卻突然莫名其妙被扔進另一個次元,要我們說明也無從說明起啊。
這個問題刑警一定問過老師和藤堂了,而他們的回答也不難想像。於是沙都子回答:「我認為是無法預測的。因為由誰喝茶,是根據花月卡抽籤決定。」
警方進行偵訊的房間就在案發和室的隔壁,約四坪大,以紙拉門隔開鄰室,因此無法看到目前現場蒐證的狀況。
「那些茶葉,」南澤雅子坐在沙發上,手裡緊握著手帕,「是我昨天剛買回來的。」
所以原因不可能是茶葉出問題——這似乎是她想說的。在這種狀況下還想得到這一點的,就只有這位夫人了。
對,明天再想吧。——沙都子決定不想了,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地平復心情。
「雪月花之式嗎?」
所有人搜身完畢,並沒有任何發現,女警重申歉意之後便離開了房間;不久,男士們也由剛才那名警察帶了回來。
「發生這樣的事,一定讓妳受驚了吧。」這是刑警的第一句話。
大夥兒踏著沉重的腳步往車站走去,一路上幾乎沒人開口。沙都子很清楚,除了一位好友死去的事實,很顯然還有另一個原因令他們心情沉重,而且大家也都隱約察覺到了……
「可是,為甚麼……?」
沙都子悄悄望向加賀,不曉得他是否聽見了大家的對話,只見他始終閉著眼,或許他很清楚今天再怎麼討論也沒意義吧,那面無表情的側臉彷彿再次對著沙都子說:「明天再想吧。」
她望了一眼身旁的加賀,只見他老樣子盤起胳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旁人甚至會以為他是不是睡著了。
刑警並沒有特別失望,只是稍微歎口氣說:「泡那碗茶的是妳吧?妳當時有沒有發現甚麼不尋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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