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１
接下來的事未緒記不得了，可能因為撞擊造成腦震盪。等到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躺在醫院病床上。聽護士說了事情來龍去脈後，她連忙活動四肢，她還記得，當確認手腳沒有異狀時，她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未緒曾這麼提議過。兩人同台飆舞——過去一想到此就激動得顫抖的夢想，終於近在眼前。
「那怎麼行……」
未緒在沙發上挺直背，梶田康成開口了：「他說的沒錯。」語畢點了根菸。「這不可能不是正當防衛，警方一定馬上就會查清楚的，不用擔心。」
消息傳來，葉瑠子殺了人。
梶田靜默了一會兒，只聽到話筒那頭傳來他急促的呼吸。他的沉默彷彿意味著他亟欲清楚說明目前的狀況，卻偏找不到適當的言語。
這棟建築的二樓是靜子的房間，原則上她一個人住。之所以說「原則上」，是因為她女兒高柳亞希子偶爾會過來留宿。兩人沒一起住的原因，好像是不想在舞團負責人和舞者的關係上衍生出複雜的私人情感。
哦，這時他總算展現微笑，微微露出雙唇間的白牙。
門口站著兩名制服員警。或許是想嚇阻那些看熱鬧的民眾，兩人都板著臉。
自稱太田的中年男子說，他們倆都隸屬警視廳搜查一課，又對梶田他們說，「剛才多謝協助。」想必先前已經問過幾次案情了。
未緒靜靜地上了車。先前聽到由員警送她回家，還以為一定是搭警車。她坐在副駕駛座上，環顧車內，並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梶田突然開口。「齋藤應該說過了，是那個男人先行攻擊，難道這樣不構成正當防衛嗎？」
「正當防衛……」
「真希望有一天我們倆能合演《天鵝湖》。一個人演白天鵝，另一個就扮黑天鵝。」
「倒楣啊……真是這樣呢。」
「我想見見葉瑠子。」
接下來一段短暫問答後，偵訊總算告一段落。
未緒在兩人對面坐下，看看他們倆問道。「我真是一頭霧水……」
未緒低著頭，沒來由地盯著自己的指尖。
「我想應該是十點半左右，我和高柳老師一回來，就發現葉瑠子和一名陌生男子倒在辦公室。」
「今天不行的話，甚麼時候可以呢？」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釐清死者為甚麼會出現在芭蕾舞團的辦公室。只要證明他潛入是為了竊盜，案子立刻就會被駁回，妳的朋友也將受到不起訴處分而獲釋。但目前的狀況還搞不清楚死者的目的。」
坂木推了推金邊圓框眼鏡，拿著白手帕猛擦汗，隨即在梶田旁邊坐下。
「沒錯。而且那個男的額頭還流著血，更是讓我們感到雙重震驚。」
不知道是不是對未緒的掩飾感到可笑，太田嘴邊泛起一抹苦笑。但那名年輕刑警的眼神依舊嚴肅。
「葉瑠子的狀況就符合這種條件吧。」
「現在沒辦法告訴妳確切時間，得看接下來的進展。」
「一般來說是甚麼意思？」
等紅綠燈時，刑警主動問她。
「是這輛車？」
年輕刑警走向建築物時說道，「當時是陪別人去看，剛開始不抱期待，但觀賞過程中卻被深深吸引。」
未緒瞥了他的側臉一眼，然後目光又轉回擋風玻璃。眼前是一條昏暗的小路，但由於他良好的駕駛技術，坐在車上感覺還不差。
「冷靜點。」他先這麼hetubook.com.com說。「我從頭說起。」
「不是。今天我跟梶田有其他事，五點左右就出門了，所以我請齋藤鎖門。我們跟齋藤約好八點在池袋碰面，我想她應該是最後一個離開大樓的吧。」
兩名刑警站起身，「請問……」未緒開口叫住，兩人回頭看著她。
在這幾項條件下，面對突如其來衝出馬路的孩子，她沒能來得及反應。當然，最後她沒讓那名兒童受傷，因為她在千鈞一髮之際用力一轉方向盤。只是，急打方向盤加上緊急煞車，造成車體打滑，從側面撞上路旁的電線杆。
「真的嗎？但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的供詞，如果證明不了就無法嚴肅看待那份供述——目前我們警方的態度就是這樣。」
太田讓她看一張拍立得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緊閉雙眼的男人。一想到這是死人，難免覺得不太舒服，但照片看起來只像是睡著了。
「這妳不用擔心啦。」
她說完用右手食指按著太陽穴，似乎強忍著頭痛。
「妳問的是……？」
「妳是淺岡未緒小姐吧。」
「不過，」未緒舔舔嘴唇。「這麼說來，就不是葉瑠子的錯了吧。遇到這種狀況，任誰都會慌了手腳對吧？再說，不反抗的話說不定自己有生命危險。」
年輕刑警窺探一下練習室，接著將未緒帶到會客室。
梶田邊回答邊瞄了站在門口的員警一眼。
這時應該道謝吧，但未緒卻完全沒這個心情，反倒問說葉瑠子現在怎麼樣。只見他搖搖頭。
「結果……那個男的已經救不活了嗎？」
「一定得完全弄清楚才行嗎？」
「加賀先生。」
「只有我和我女兒亞希子。」
「不好意思，今天不行，因為我們得先帶她回警局。」
「葉瑠子會怎麼樣？會被逮捕嗎？」
「其實是強盜闖進辦公室，然後她殺了那個強盜。」
「還好只是輕傷，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跟其他人聯絡過了嗎？」
「之後應該還會有些問題，到時候還麻煩協助調查。我們今天就先告辭了。」
「這樣啊。對了，妳見過這張照片裡的男人嗎？」
「嗯。」未緒回答。
未緒走出玄關在外頭等候時，先前那位年輕刑警走上前，最後好像由他護送。和員警單獨同行令她覺得彆扭，但知道換成這位年輕刑警後，她頓時放心多了。
「嗯，很開心。」未緒答道。「芭蕾舞等於我的人生。」
高柳靜子一臉祈求地看著坂木，未緒也抱著相同心情。
「要看目的而定。還有，一旦釐清那名男子確實潛入辦公室，還襲擊妳朋友……」
「可能性很高……你意思是她說謊嗎？」
話筒那端傳來梶田康成模糊的聲音。未緒從來沒聽他說話這麼低姿態過，他似乎永遠都表現得自信滿滿。
就在未緒猶豫不決時，旁邊有個人問她，「妳是芭蕾舞團的人吧？」說話的是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子。
一籌莫展地等了一會兒，房門終於打開，剛才在辦公室門口見到的那名中年男子走進來。男子身材雖然矮小，肩膀相較之下卻很寬闊，不會讓人覺得肥胖，臉很細長，雙眼閃著光芒。
「打給她了。她嚇了一大跳，直嚷著要過來，但要是高柳的首席女舞者（Prima ballerina）出和_圖_書現在這種場合，到時引來一群記者就麻煩了。她聽完我的顧慮也接受了。」
他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邊說邊不斷點頭。
或許是因為沒聽到未緒回答，梶田接著又說：
「通知了葉瑠子老家的人，他們應該明天一大早就會過來。也打了電話給事務局長報告，我想他待會兒就會到。此外，也請主要團員各自聯絡，但要他們先別過來，來了只會更混亂。」
目送坂木離開之後，梶田低喃道。
就在說明狀況的同時，事務局長坂木到了。看來他是匆匆忙忙離開家裡，來不及整理稀疏的頭髮。
未緒微微一笑，當天就出院了。
「晚安。」
未緒想起今天白天和葉瑠子交談時的情景。兩人聊著動畫電影、邦喬飛，還有倫敦。未緒一想到葉瑠子說不定得入監服刑，簡直坐立難安，這時怎麼還能乖乖坐在這裡呢！但她無能為力。
說完之後，他行了一禮，走出房間。
太田一臉為難，拍了拍脖子。
「但如果遇到小偷突然闖進來，她應該也會亂了手腳。」
未緒這麼回答。
未緒無言以對，想思考他話中的含意，腦袋卻無法運轉，只是一再浮現葉瑠子的模樣。
「跳芭蕾舞好玩嗎？」
沒見過，她回答。
「敝姓加賀。加賀百萬石的加賀。」
太田逕自轉向走廊，年輕刑警也跟在前輩身後，卻在走到門口時轉過頭說：
「現在應該在辦公室裡。大概正在向警方說明案發狀況吧，好像叫做現場蒐證的步驟。」
但如果警方不認為這是正當防衛的話——
問了這些事情之後，太田轉向未緒。
「這倒是。不過我聽到妳沒事才真正放心，萬一害得妳也沒辦法跳舞，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現在狀況如何？」
「我曾看過一次高柳芭蕾舞團的《天鵝湖》。」
「今天也練習到五點嗎？」太田發問。
他在大樓旁停下車子。原本要下車送未緒上樓，但未緒婉拒了，理由是怕被其他人看見引來閒言閒語，刑警也沒再堅持。然而，事實上她並非在乎鄰居異樣眼光，只是不習慣有人送她回家。
逐漸接近富士見台站時，她也認出附近的道路，「前面右轉，接下來左轉。」開始指引起方向。年輕刑警總在簡短應答「好」之後打著方向盤。
未緒一走進會客室就有人叫住她，是剛才通過電話的梶田，他身邊是芭蕾舞團的負責人高柳靜子。高柳抬起頭看看未緒，不發一語對她點頭示意。兩人都一臉疲憊。
「這樣啊，嗯，應該是吧。」
「聽說稍微延後一下，到六點左右結束。」靜子回答。
「好的，請說。」
高柳芭蕾舞團距離西武池袋線的大泉學園站徒步大約五分鐘，是一棟在圍牆內的鋼筋水泥兩層樓建築。未緒一到，就看見門前已經停了幾輛警車，旁邊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全都伸長了脖子窺探屋內。
「葉瑠子不會說謊。」
這幾個字唸起來感覺真詭異，日常生活中從來用不到的詞彙。
說到這裡，未緒發現這麼一來或許會對葉瑠子不利。於是趕緊補充：
刑警突如其來開口。未緒看著他，不解地反問：「嗯？」
一段沉默之後，他說。「不過，應該不用太擔心，是正當防衛。」
因為兩人同年，一起進入小學就讀。她們總是hｔtps://wｗｗ.hｅtubook•cｏｍ•ｃoｍ相偕上學，放學之後也一同前往芭蕾舞教室。
「葉瑠子很快甦醒過來，我問她發生了甚麼事。據她說，那個男的趁沒人時溜進辦公室。其實稍早之前葉瑠子是跟我們一起到池袋和劇場經理碰面，之後她一個人先回來，沒想到和那名強盜撞個正著。她大吃一驚，但對方也嚇了一大跳吧，情急之下出手攻擊她。」
「不，我們也想相信她。不過，凡事都要講求證據，只要有了證據，就沒問題。」
「警方正在訊問詳細狀況吧。畢竟她先前情緒十分激動，沒辦法冷靜下來好好講清楚始末。」
刑警沉默了一會兒回答，「的確符合。」
這的確是適切的判斷。未緒也點頭同意。
未緒將兩人從小到現在的相處過程，儘可能詳盡說明。太田看來只是事務性的問答，但他身旁那名年輕刑警卻一臉認真，頻頻點頭。
「正當防衛就能成立吧。」
「亞希子呢？」
梶田似乎想安定她的情緒，立刻伸直了右手，這就像芭蕾中表演啞劇時的柔和手勢。他是團裡的芭蕾教師，也是編舞師兼導演。
「葉瑠子的個性絕對不急躁。」未緒說得斬釘截鐵。「她這個人總是很冷靜，也不輕易動怒，相當穩重。」
刑警說完後，又開動車子。「我的意思是妳能這麼肯定，光這樣就已經是一項資產了。」
未緒平常不開車，自然對路況完全不瞭解，只請對方送自己到車站附近，而離她住處最近的，是富士見台站。
太田一副感慨地搖頭晃腦後，「那麼，淺岡小姐，」他再次正視未緒，「在妳眼中的齋藤小姐是個甚麼樣的人呢？比方說，個性急躁，或是容易激動？」
倒楣的女孩——未緒也靜靜思考其中的意義。
「有。」未緒回答，但聲音嘶啞，簡直像卡了口痰在喉頭。她乾咳一聲，「我聽見了。」她再次回答。
搜查人員離開，未緒等人也決定先各自回家。梶田住得很近，直接走路回去就可以，但未緒得搭電車。在梶田的交涉下，由員警送她回家。
「沒甚麼……」
坂木說完後起身，匆匆忙忙走出去。
「我趕快找律師。話說回來，葉瑠子這女孩真倒楣。」
「真令人羨慕。」
他問了未緒和葉瑠子之間的關係。
齋藤葉瑠子和未緒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故鄉都在靜岡，老家距離也很近。
未緒在腦中寫下這兩個字，再次深深行禮。
「請問，結果會怎麼樣呢？」
「也是等到團員離開，由妳鎖上門戶嗎？」
他和站在門口的員警簡單交談幾句後，員警讓他們倆入內。
電話掛斷後，未緒依舊一動也不動地握著話筒好一會兒。
「前提是能證明她所說的都是事實。」
未緒握著電話話筒，緊咬牙根，心跳急遽加速，同時伴隨耳鳴。
想保持一副跳芭蕾舞的體態相當不容易，據說就算只休息一天都會有影響。對於得度過一段長期放空休養的葉瑠子而言，想恢復原先的狀態，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等她能站立之後，便在辦公室幫忙處理一些行政事務，同時重新練舞。有時她甚至比其他人早到練習室，練習到最後才離開。這樣不知道經過幾個月，還是遠遠不及出意外前的實力。這也讓未緒再次瞭解到，長期放空休養的可怕。
未緒想嚥ｗｗw.hｅtubooｋ.cｏm•cｏｍ口口水，卻發現口乾舌燥。
「總之，妳可以馬上過來一趟嗎？詳情等見了面再說。喂？妳在聽吧？」
不過，論起芭蕾舞，未緒和葉瑠子卻格外突出。
「請問，罪名是殺人嗎？」
「原來是這樣啊。好，我懂了，媒體那邊我會設法。只要先拿『正當防衛』當擋箭牌，博取社會同情，之後情況就有利多了。警方也不希望出現刺|激社會大眾的舉動，影響辦案。」
「事情很嚴重。」
「我把自己的鑰匙交給她。後來我們在池袋分手時，她一個人先離開，我的鑰匙仍寄放在她那裡。」
要有甚麼樣的證據呢——未緒正想問太田時，發現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記事本，於是將目光轉向旁邊那位年輕刑警。兩人四目相交，他凝視著未緒，不發一語，輕輕點了下頭，彷彿在說「不要緊」，讓未緒頓時沒來由地感到心安。
「這樣啊……」
「相信她一定很快就能回來。」
梶田將剛才對未緒的說明又重複一遍，一字一句都讓坂木的眉頭皺得更深，他搔著頭，似乎急著想理出頭緒。
但葉瑠子沒能躲過一劫，她右膝關節脫臼了。
兩人高中時晉升為正式團員。她們總是形影不離，也是彼此的勁敵。
未緒到了會客室，發現這裡也有員警。刑警對員警說了幾句話後，逕自走向辦公室，表示要未緒到裡面等候。
未緒跟在他身後，只見他往停在路邊一輛四四方方的深藍色車子走去，接著先打開副駕駛座車門，說了聲「請上車」。
「聽說受傷的部位不太妙。」梶田回答。
未緒坐在葉瑠子車上的副駕駛座上。葉瑠子剛買車，正是開心享受駕駛之樂的時期。
一走進建築物玄關，旁邊就是辦公室。幾名男子出出入入那扇門，年輕刑警向旁邊的中年男子介紹未緒。
「真想趕快復原，跟未緒一起跳舞。」
「請等一下！」
兩人同時露出意外的表情。之後太田搔搔頭對她說。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就是剛才帶未緒進來的刑警。這個人年輕多了，看來三十歲左右，五官輪廓很深，同樣有著銳利目光，讓未緒對他留下精明幹練的印象。
「法律中有正當防衛的特例。」
「我會盡力。總之，請老師留意，務必謹慎發言。啊，還有妳也是。」
她走到沙發坐下，習慣性地抱起旁邊的靠墊。一想到這是葉瑠子親手做的，抱著靠墊的手忍不住更用力幾分。
「簡單解釋一下條文內容，就是對於行竊侵害，因恐懼、驚嚇，以致在過於激動下殺害的行為，不予處罰。」
「我也還沒掌握狀況。」
未緒問道。
強盜——未緒反覆呢喃，她對這兩個字毫無概念。
她的聲音顫抖。
見到未緒點點頭，他邊說邊走，「我也剛到，一起進去吧。」未緒從男子說話的口吻判斷他是警察。
正當防衛——
當時下著小雨，地面有些濕滑，天色昏暗，能見度又差。加上葉瑠子的車速也有些快。
葉瑠子摸著打上硬石膏的腿，自嘲地笑著說。「太掉以輕心了。還被高柳老師和我媽他們狠狠罵了一頓。舞者果然不應該自己開車呀。」
「請問，葉瑠子在哪？」
「那麼，齋藤小姐要怎麼鎖門？」
太田似乎話中有話，說完後把照片塞回西裝內袋裡。未緒見狀問他：
「先帶她到會客室ｈttｐs://ｗｗｗ•hｅｔｕbｏｏk•ｃｏm.ｃoｍ。」中年刑警交代。
「暈過去……是這樣啊。」
葉瑠子的「倒楣事」，發生在半年前。
「好……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事她好像沒甚麼印象，總之只是拿起旁邊的花瓶，一股腦兒猛揮，等到她回過神來，對方已經倒在地上。因為看他一動也不動，葉瑠子提心吊膽地搖晃了他幾下，才察覺他好像死了。這下子她大受打擊，也跟著暈過去。」
「是啊，所以不能怪她。」
未緒舉起左手貼著胸口，輕輕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後睜開雙眼，看著梶田。他也深呼吸一下，看著牆上的時鐘說：
「是啊，快點歸隊吧。」
「那就麻煩你了。」
「誰有這裡的鑰匙？」
「刑警先生貴姓？」
未緒提出疑惑，但刑警面朝前方，沒有回答。
刑警坐上駕駛座後發動引擎。
「兩個人？」
未緒下車時，他道了晚安。她向他道謝之後，看著地說，「請問……」
太田刑警問了一下這棟建築物的門戶狀況，以及日常的生活形態。高柳靜子向他說明，早上十點到下午五點左右，都是芭蕾舞團的練習時間；從五點到八點則是芭蕾舞教室的上課時間。今天因為是星期日，所以沒排課程。至於辦公室的辦公時間是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
旁邊的高柳靜子或許因為想起當時情境，一臉不舒服地皺起眉頭。
「這我們也知道呀。」
太田聞言，一瞬間別開目光，顯得有些遲疑，接著緩緩斂起下巴沉吟。
聽坂木這麼說，未緒也點點頭。
這倒是，未緒心想。
「究竟是怎麼回事？」
「竊盜防止及處分相關法，簡稱竊盜防治法，其中有一條條文是正當防衛的特例。」
蒐證——這個硬邦邦的字眼，聽來莫名地超現實，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跟這個詞彙扯上關係。
這是她最近的口頭禪。
「不管甚麼原因，畢竟都讓人送了命。還是得先逮捕再說。」
「……這樣啊。」
「嗯。只能說成立的可能性很高。」
「妳來啦。」
中學畢業後，兩人一起進入東京的高中，目的就是想進入高柳芭蕾舞學校。未緒和葉瑠子決心成為專業舞者。
這時，高柳靜子總算開口。「所以我們才認為是正當防衛，就看警方信不信了。」
未緒放下靠墊站起來，總之得過去一趟。她打開衣櫃，看看牆上的時鐘，剛過十一點。
「妳聽到了嗎？」
「自作自受。」
「是的。有甚麼不對嗎？」
男人蓄了鬍鬚，所以看上去有點年紀，但未緒心想他實際年齡大概不到三十歲吧。或許是閃光燈的影響，男人臉色顯得蒼白，卻不像生病。
「妳們倆有十幾年的交情啊。」
從這些狀況可知，平常都由靜子檢查門戶。
「是的，一般來說是這樣。」
未緒五歲開始學芭蕾舞，起初她到附近的齋藤芭蕾舞教室上課，那是葉瑠子的叔叔、嬸嬸經營的舞蹈教室，葉瑠子也去那裡學舞。
「嗯，理論上是這樣。」
兩人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雖然還有其他學生，但她們倆就是莫名互相吸引。未緒心想，大概因為兩人很相像吧。因為她們都是屬於比較文靜的類型，在人群中不太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