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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森林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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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3

第四章

「現在的學生好奢侈。」青木和夫苦笑著走回來。「音響啦、錄影機啦、床鋪啦,總之行李家具多得不得了,對住處的要求也愈來愈多。」
「上次謝謝妳。」加賀說道,「我們剛剛在令兄的靈前上了香。」
青木和夫似乎察覺到兩名刑警的關注,開心說道。「我也覺得這一幅畫得最好。我對專業當然是一竅不通,但這幅畫看起來就有一種牽動人心的感覺。」
沒想到這位父親竟然知道那起案子,加賀與太田有些意外。
「這個嘛。」
「日本打去的?」加賀探出身子。「誰打的?」
「欸!」在青木拿出一張畫時,太田伸出手肘碰了加賀一下。加賀一看到那張畫也睜大了眼。因為圖上畫了一名舞者。
青木讓純子照顧店裡生意,然後又進到屋內,加賀等人也跟在後頭。兩人在擺放佛壇的房間裡等候一會兒,青木從隔壁房間提來一個行李箱和幾張畫布。
「我猜應該沒錯。」加賀說道。「另外,風間在當地唯一結識的日本人,就是青木一弘。靖子和青木是四年前認識,而風間和青木則是兩年前相遇。」
「是誰打的電話呢?」
「這個啊,因為一弘和那個人也不是特別熟,對方自然沒特別注意。只是聽說一弘在自殺前十天左右接過一通電話,他房裡沒有電話,對方是打到公寓管理員那裡,而且好像還是從日本打和圖書過去的國際電話。」
「會讓他那麼期待的,應該是靖子吧。」
「那邊也通知您了嗎?」
「沒有。我覺得這樣也好,趁年輕的時候最好多嘗試。」
「不過我都當作沒事就好,畢竟四年前那件事差點嚇死我們了。」
「打過去的就只有那一通。」和夫回答,「但聽說好像約定好還會再打。因為幾天後他跟管理員說,今天會有一通從日本打來的電話。但後來沒等到那通電話,讓他非常失望。」
他邊說邊將十幾張畫布陸續攤在榻榻米上,害得加賀和太田沒地方坐,只好站起來。
從他反覆強調看來,真的是很不堪的住所。加賀聽了,也不難想像那個畫面。
太田問道,和夫卻失望地搖搖頭。
太田想了一下,「可以先讓我們上炷香嗎?」
他們上香後出來到辦公室,正好一名年輕女子開了玻璃門走進來。加賀一看到她就察覺她不是顧客。她本來似乎一瞬間還以為加賀兩人是顧客,但隨即想了起來,脫口說:「啊,是警察先生……」
「你們常聯絡嗎?」太田進一步問。
「不曉得。」和夫回答。「但聽說我兒子接了那通電話之後心情似乎很好。」
這時,因為有顧客進到店裡,和夫說了聲抱歉,暫時離開了。
「你知道這跳舞的女孩子是誰嗎?」太田問他。
「宮本是不是說過,當時風間要她擺個m•hetubook•com•com轉身的姿勢?然後風間素描了一會兒之後這麼說,『如果離開日本,給自己一點壓力,我是不是也能畫出那麼好的作品呢?』」
車站前的小商店街快到盡頭處,映入眼簾的是青木房屋仲介和招牌突出的小店面,玻璃門上貼滿了公寓、大廈的物件介紹。一房、可炊、附衛浴、六萬三千圓、限女性——大致是這類的介紹文字。
「他在等電話……啊。」
「一堆看起來像垃圾的,我當場就扔了,只將一些能當作遺物的東西,還有幾張畫作帶回來。」
「不知道。住他隔壁的人只說他有點神經衰弱。」
「糟糕得不得了。」和夫皺起臉。「整棟公寓就像座垃圾山,到處都聞得到莫名其妙的臭味,吐得滿地都是……一弘的房間酒氣衝天,整個房間像泡在酒精裡一樣。通知我一弘死訊的是住在隔壁的日本人,那個人的房間最整齊。他說是為了學習音樂才刻意搬去住在那種地方。真搞不懂是甚麼道理。現在想想,那地方真是糟透了,光是住在裡頭都會生病。」
加賀一說,太田驚訝得睜大雙眼。「風間看到的是這幅畫嗎?」
打開一看,裡面有畫具、書、收音機、馬克杯、牛仔褲、T恤、墨鏡、鋼筆,還有很多各類雜物,塞滿整個皮箱。加賀找了一下,想看看有沒有日記或相簿之類的東西,但青木m•hetubook.com•com語帶遺憾地說,他也試圖找過,可惜一無所獲。
「是森井靖子。」太田低語。
「嗯?哦哦,你一說我才想起來有這回事。」
一頭白髮的老先生出神地望著加賀拿出來的警察手冊,接著似乎突然驚覺,表情緊張起來。「是刑警先生啊,真是太抱歉了。我這個壞習慣啊,只要看到是兩個大男人相偕而來的顧客,就忍不住多了些戒心。」
「還有,這些是我兒子的畫。我覺得畫得還不錯。」
打開玻璃門走進店內,正面是小櫃台,櫃台後方有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桌旁坐著一名五、六十歲的老先生,一看到加賀兩人就站起來。
「這幅畫很不錯吧。」
上門的顧客只問了幾個問題就迅速離開。是個看起來像學生的年輕男子。
他行了幾次禮後正色問道,「我兒子怎麼了?」
女兒純子泡了茶端過來。茶香優雅怡人。
來到門口時,太田再次確認。先前曾經來過,他一定是想起了當時的狀況。
「這樣啊。」她小聲回道。
「是這樣嗎?但為甚麼兩人後來又恢復了那種關係呢?」
「就是啊。」青木和夫又坐下來。
「對了,知道令郎自殺的原因了嗎?」
「自殺之前有甚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是這裡吧?」
「心情很好嗎?」
家兄被紐約吞沒了——她這麼說。
「零零碎碎的東西都裝在這皮箱裡了。www.hetubook.com.com
辦公室後方的門一打開,裡面就是住家。一走進去隨即看到和室裡有座佛壇,上面放著青木一弘以黑框裱起來的照片。臉形細長的年輕人,凹陷的雙頰給人有點神經質的印象。他的雙眼略微失焦,帶著一股虛無。
「可以讓我們看看嗎?」
「是警方通知的。聽到沒有生命危險時,我稍微放下心,但好像身受重傷。因為我當時走不開,就請了親戚去探望,這件事讓我再次覺得美國實在太可怕,打算等他出院之後就勸他回國,但他根本聽不進去,最後還索性搬了住處。真沒想到,再見時已經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說到家具行李,令郎的東西怎麼處理?」
「我並不反對一弘學畫,因為我認為,做自己想做的事是最幸福的。雖然我也想過,當畫家到底有沒有辦法生存呢?或許還是可以到學校當美術老師,或者開家跟專業相關的店也行吧,總之只要在我這把老骨頭還在時決定就好。但我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就這樣跑到美國去。」
太田偏著頭思索,「就只有那一通嗎?」
「當父母的真辛苦。」育有一兒一女的太田感同身受地聳聳肩。
背影——
啊!他輕聲驚呼。
太田看看加賀,彷彿要尋求他的意見。但他搖了搖頭,表示也想不透。
「這件事您沒反對嗎?」太田問他。
加賀跟太田坐在會客沙發上,與青木和夫面對面和_圖_書。和夫不時搔著滿是白髮的頭,說起事情原委。
加賀突然想到。
看來青木和夫是個很明理的父親。
「一弘住的地方怎麼樣?」加賀問他。
青木和夫落寞地笑了,雙手端著茶杯輕啜了一口。
背景依舊是夜晚的街道。後方是一整排高樓陰影,一名身穿白色芭蕾舞衣的舞者面朝高樓,擺出姿勢。從身材的線條就看得出是靖子,略微轉向前方的臉龐的確很像她。
上次來的時候,這家店沒有營業,只有她一個人在家,因為父親到紐約去接回兒子自殺身亡的遺體。加賀還清楚記得當時她說的那句話。
「不曉得啊。一弘房間裡也沒找到通訊錄之類的。她到底是誰呢?況且只有背影,長相也看不清楚。」
青木一弘的畫風呈現昏暗色調,就像佛壇上那張照片給人的印象一樣,特色在於纖細的筆觸。他的作品大多以夜晚的街道為背景,筆下的人物表情都很哀傷,看起來苦惱又疲憊。
「太田大哥,你還記得宮本清美說過風間要她當模特兒那件事嗎?」
「好啊。」
太田小聲問道。
「我們不是來找房子的。」加賀對他說,「是想向您請教青木一弘先生的事。」
「一開始他還常寫信回來,之後慢慢少了。但在去年夏天之前,至少還維持形式上的聯絡,只是他不肯告訴我們地址,所以我們沒辦法主動聯繫他。」
加賀的記憶中突然浮現一句話。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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