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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他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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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河直之之章 1

駿河直之之章

果然,我就知道是這件事。我以「真沒意思」的表情點頭。
我點頭說是,猜得出刑警想說甚麼。
「您的意思是?」土井臉上浮現好奇之色,中川的身子也向前傾。
紙箱裏也有他的前妻以宅配寄回給他的東西。據穗高說,她再婚之際,上一段婚姻的紀念品變得礙事,因此突然送還給他。
和雪笹香織話別之後,我並沒有像她一樣直接回家,而是折回赤坂的飯店,到一樓交誼廳見穗高的父親和哥哥。他父親以前是計程車司機,如今已經退休,據說由長男夫婦照顧。長男——也就是穗高的哥哥,在地方信用金庫工作。他們看來十分踏實,令我有些吃驚,實在無法想像他們竟是穗高的家人。
「會倒啊,」我說,「肯定的吧。」
話雖如此,他們本來是為了出席兒子和弟弟的婚禮而來到東京,如今卻突然要他們去參與同一個人的葬禮,實在是強人所難。不說別人,像我雖然已經拆下白領帶,但除此之外,全身上下仍是婚禮時的打扮。
「我就請她先回去了。就這樣而已。」
「她是穗高的忠實讀者,因此我把她介紹給穗高。他們倆似乎就此展開交往。」
「其實說不上談話,是我在安撫她。她很激動,說她想見穗高的結婚對象。」
「沒有,應該還沒有入籍。」我說。
「是的,的確有這件事。」
因為房間太過雜亂,兩名刑警也嚇到了。我一面提醒他們小和-圖-書心腳下,一面請他們在餐桌旁坐下。電話答錄機的燈顯示有留言,但我決定不在這時候聽。誰也不能保證雪笹香織會不會留下不該有的留言。
「三〇三。」
「三〇三號室一出電梯就到了。」
「失去了作家,事務所會怎麼樣呢?」深藍色外套的中川環視著室內問。
「是的。應該說,因為住同一棟公寓,我才會認識她。」
神林貴弘那個人,該看的時候都看到了。我現在還是別胡亂敷衍的好。
「這名女子是甚麼人?聽神林先生說,這名女子與您似乎相當親密地談話。」
所謂麻煩的手續是甚麼?是擔心神林美和子會留下離婚紀錄嗎?後來我才想到是遺產繼承。的確,假如已經入籍,那麼穗高的財產,包括石神井公園的房子在內,都將屬於美和子。我重新打量其貌不揚的道彥,也許他的人品不像他的外表那麼純樸。
「很多事都要麻煩你,因為我們對弟弟的生活實在一無所知。」討論告一段落後,名為道彥的穗高哥哥過意不去地說。據他說,穗高這兩年連過年都沒有回茨城。
中川迅速抄下,屁股已經有一半離開椅子了。
「哪裏,凡是我做得到的,請儘管說,千萬不要客氣。」這幾句話是違心之論。我打定主意,等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後,就交給這對父子了。我要看好時機撇清關係,若還得為穗高企劃的債務處理善後,那還得了。m.hetubook.com.com
就算說不行,這些人也不可能摸摸鼻子就走,而且我對警方掌握了甚麼線索也感到好奇。說了聲「請進」後,我以鑰匙打開了自動鎖的門。
「然後呢?」
兩位刑警同時睜大眼睛。
我將禮服披在肩上,從公寓正門走進去時,看到兩個男人站在附自動鎖的大門前。其中一人身穿咖啡色西裝,另一個則是淺卡其色工作褲搭配深藍色外套。兩人均是三十來歲近四十歲的年紀,體格也差不多,但咖啡色西裝的更高瘦一些。
土井點了兩下頭,然後起身道:「誠如您所說的,我們還是去請教本人好了。」
「關於這件事,我們想再深入瞭解。」土井重新坐好,大概是表示要好好坐下來談。
「原來如此。請問是幾號房?」
「啊,是嗎?」
「請問,本來應該當新娘的那位,叫甚麼名字啊?」一直保持沉默的父親結結巴巴地說。兒子告訴他,是美和子小姐,他才接下去說:「對,美和子小姐。她該怎麼辦呢?已經入籍了嗎?」
到了十一點半,刑警們一定會騷動起來。我也只剩這兩分鐘能慢慢品嚐啤酒了。
一看到我,兩人立刻靠上來,這反應我也料到一半。換句話說,從見到那兩人的一瞬間,我就知道他們是甚麼人了。這種形容雖然老套,但他們真的有一種獨特的味道。
所謂的離婚,就是這麼一回事——我還記得穗高苦笑著說的表和_圖_書情。
兩名刑警對看一眼,那個氣氛顯然是覺得這種情況很有趣。他們大概以為作家是躺著就能賺錢的人,所以對作家感到不是滋味。
「我有時候會帶牠去那家醫院。」說著,我放開了莎莉,牠向窗奔去。
「交往?可是穗高先生今天卻和別的女性舉行婚禮?」
「是啊。所以,也就是……」我輪流看了兩位刑警之後,聳聳肩說,「也就是說,她被拋棄了。」
兩人均帶著太太前來,但此刻她們正在房裏休息。他們是今天一大早開著豐田迷你休旅車 Estima 從茨城來的,本來打算吃完喜酒後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去東京迪士尼樂園看看,再走高速公路回去。穗高的哥哥嫂嫂有個上幼稚園的女兒,本來要在婚禮上獻花給新郎新娘,為了這個重責大任,他們夫妻甚至放棄為自己添購新衣,省下錢讓女兒穿最高級的衣服。告訴我這件事的不是別人,正是穗高。
土井道了謝。這時中川早已穿好鞋。
莎莉從紙箱後面出現,雖然對不速之客起了戒心,仍來磨蹭我的腳。我將牠抱起來。
「那是浪岡準子小姐,動物醫院的助手。」
「好可愛的貓,是甚麼品種?」土井刑警問道。我說是俄羅斯藍貓,刑警不置可否地點頭,大概完全不瞭解貓的品種吧。
「昨天您與這位浪岡小姐談了些甚麼?」土井問道。
「有一些新的問題想請教。可以占用您一點時間嗎?」土井說和圖書
「當然沒問題,但與其問我,不如請教她本人吧?何況她就住在附近。」
「但是人的一生真是難以預料啊,偏偏在結婚這天發生這種事。我一直以為他身體算強壯的,沒想到竟然會心臟麻痹,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穗高道彥難過地說。
從他這幾句話,聽得出警方並沒有向他們提過他殺的可能性。心臟麻痹想必是刑警隨便說的。
「本來是的。」
「駿河先生嗎?我們是搜查一課的人。」咖啡色西裝一面出示手冊一面說。他自稱姓土井,深藍色外套的姓中川。
我的房間雖然是兩房兩廳,但也兼作穗高企劃的辦公室,加上最近穗高搬了一堆紙箱來,屋裏變得像電器行的倉庫一樣。不過我大概猜得出紙箱裏裝的東西,是會令人想起穗高上一段婚姻生活的種種物品。就算神經大條如穗高,似乎也知道不能讓新嫁娘看到他跟前妻的情侶T恤,或是結婚照之類的東西。
「是啊,」我點了一下頭,「就是這棟公寓。」
葬禮將在茨城舉行,殯葬公司明天由我聯絡,請他們依不同形式估價後,再讓穗高的家人決定要選擇哪種等級。遺體何時可領回,明天由我去問警方。大致做出這些結論,就花了近兩小時的時間。這兩個小時與其說是討論,不如說只有我單方面一直講話。
我回到練馬的公寓時,已經十一點多了。今天應該是相對涼爽的一天才對,但我的白襯衫腋下卻被汗水浸m•hetubook•com•com濕了。我自知滿臉出油,瀏海貼在額頭上,令人極其不快。
「當時,」土井繼續說,「聽說院子裏出現一名女子。」
「聽說昨天有幾個人聚在穗高先生家,為今天的婚禮做準備。」
做父親的看來比今早初次碰面時足足老上十歲,無論對他說甚麼,他似乎都無法思考運作。做哥哥的勉強還明白他們必須做點事,但頭腦也尚未切換過來。同一件事,我必須向他們說明好幾次;同一個問題,我也得回答好幾遍,結果幾乎所有的事都由我決定。
「那就好。省了麻煩的手續。」道彥露出稍稍寬心的神情。
又有甚麼事嗎?我問。冷漠的聲音是我故意裝出來的。
我必須和他們討論穗高葬禮的相關事宜。甚麼時候辦、在哪裏辦、要辦得多盛大,要聯絡甚麼人。該決定的事多得不得了。人家常說,葬禮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讓人無暇傷心,的確非常中肯。
「我本來還指望他和這次的太太能夠長長久久的。」年邁的父親半眯著眼,感慨萬千地說,眼角堆滿皺紋。
刑警們離開之後,我從冰箱裏拿出三百五十毫升的罐裝百威啤酒。牆上的時鐘指著晚間十一點二十八分。
「動物醫院?」
「這麼說,她是您的朋友?」土井問道。
「請問兩位要問我甚麼事?」我催他們發問。我相當累了,沒有心情和刑警閒聊。
我面向刑警,刻意歎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搖頭。
「這是……巧合嗎?」土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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