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
八
「雖然常常聽到雷射這兩個字，但沒想到平常我們身邊就看得到。」
「不過，另一名員工也住在同一棟公寓。」
「不，他沒打算殺人。他只是想讓塑膠桶中的汽油起火，稍微嚇一嚇他們而已。」
「等山下倒下，雷射就按照預定讓塑膠桶起火了。」湯川將眼鏡中央稍微往上推。「金森是用遠距離遙控啟動雷射設備嗎？」
「你要再喝一杯即溶咖啡嗎？」
「是啊。具代表性的有二氧化碳雷射、ＹＡＧ雷射、玻璃雷射等等。」
「我也要問你，那條線到底是甚麼？」
「正是如此。」
「因為先燒到延腦，山下良介恐怕是立即死亡。」草薙說出從法醫那裏聽來的事實。
「為甚麼？是因為二樓比較容易往下看清現場，所以金森才在作案當天，找理由向前島借了房間嗎？」
「所以他是用氦氖雷射來調整路徑？」
「為了產生高功率的雷射光線，必須讓含有二氧化碳的雷射氣體高速噴出，也必須讓高壓電穩定放電。所以設備自然會很大。不過即使是那麼大的雷射設備，要切斷數公厘的鋼板也不是簡單的事。」
「簡直就是用來做有聲書的工作室嘛。」
「不、不是這樣。他們倆原本就頻繁地交換房間。」
「所以金森才沒辦法很迅速地操作雷射設備，等他發現光和_圖_書軸上有人時，已經來不及了。」
「正是如此。」
「話說回來，」草薙雙手在胸前交叉，瞪著以前的羽毛球球友。「你甚麼時候發現的？」
「那種事就算過一百年也辦不到。」湯川斷然地否定了。
「當我逮捕他時，他只拜託我一件事。你猜是甚麼？」
「嗯，童話啊。」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後，湯川打了個呵欠站起身來。
「它為甚麼會出現在那裏？」
那是替盲人把從圖書館等地借出的書，朗讀其中的內容錄成錄音帶。這個工作並非任何人都可以勝任，必須要接受專門的訓練才行。到真正可以錄音為止，金森也上了半年的學校。
「所以他使用了鏡子。如果從工廠筆直地發射雷射，可能只能命中第一個街角的電線桿而已。如果他使用表面鍍金的鏡子調整位置，便可以正確命中那條Ｔ字道路了。黃金幾乎可以百分之百地反射雷射。」
「是甚麼？」
「發現甚麼？」
「讓他錄完一本童話故事，他說此刻，他覺得自己可以順利錄音了。」
「好像是使用電話。雷射設備是用電腦控制的，據說他是設計成只要傳送某種模式的電話按鍵聲，連上電話線的電腦就會啟動。」草薙一邊看著手冊一邊說道。但自己就算唸出來，也完全不瞭解句和_圖_書子的意義。「因此，他才帶著無線電話的子機到前島房間去。因為前島沒有電話。」對於無法開口表達想法的前島而言，電話只會令他焦躁不安，因此最適合他使用的聯絡工具是呼叫器。
「正確地說是二氧化碳雷射。」湯川訂正草薙後點點頭。
「我推測犯人是為了調整二氧化碳雷射的行進路線，使用了氦氖雷射，所以附近必定有雷射設備，因此才在附近走一走，結果一下子就發現了那家工廠。我進去的地方雖然沒有雷射設備，架上卻有只能用雷射切斷的零件，因為切斷面上有細小的皺褶。此外，那房間中有發射雷射需要的二氧化碳、氦、氮等瓦斯桶，所以我立刻就知道別的房間有二氧化碳雷射的設備。」
「就是這樣，直到那群年輕人出現為止。」
所幸前島將湯川所說的話告訴金森，陷阱才能成功。走錯一步的話，特別設下的圈套就白費了。
「嗯。」草薙抓抓頭，有一種似懂非懂的奇妙感覺。
「那群年輕人啊……」湯川不愉快地皺起眉頭。
「沒錯，金森要錄音的時候，便向前島借錄音器材。當他錄音時，前島就去金森的房間。」
「基本上肉眼是看不見雷射的。但是如果碰到某種物質，就可以看見反射光。像氦氖雷射只要碰到煙霧，就會顯ｍ•heｔｕbook.cｏｍ.ｃｏm現出紅色的直線。那個小女孩會看到，可能剛巧雷射光碰到了灰塵吧。」
「雷射啊，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此外，金森使用前島的房間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大量的書。實際上，金森到目前為止錄音的書，大部份都是前島的。事件當晚，他似乎正在錄《火星記事》，那也是前島的書。」
放置在時田製作所的雷射設備是一個卡車大的箱子。據老闆表示，那是他用低價跟以前的公司買來的，主要用在鋼板的切斷與溶接。
裝著即溶咖啡的馬克杯，還是一樣髒兮兮。但草薙心想，如果要繼續和這男人打交道，他一定也得習慣這個杯子。
金森表示，因為那群騎摩托車的年輕人發出的噪音，害得他最近完全無法錄音。不論想錄甚麼，總是會錄到引擎聲。
事件當時，草薙問前島人在哪裏時，前島指著地板。草薙以為是指在房間裏；實際上，前島的意思是在樓下的房間。
「可是詹姆士．龐德曾經拿著手槍大小的雷射槍射穿裝甲車的車體。」
「只買了麥克風……啊，原來如此。」湯川點頭，露出理解的表情。
「甚麼，雷射也有很多種嗎？」
「你是說雷射槍那種東西？不過那間工廠的設備很難說是槍吧。」
「沒甚麼，那只是氦氖雷射而已。」
「和*圖*書別擺出那麼不高興的臉，你應該也看過氦氖雷射吧。演唱會的時候不是會使用雷射光嗎？就是那個。」
那就是金森。草薙對於第一次見到兩人時沒有詢問他們的工作地點，感到懊惱不已。
「但是，我完全沒想到另一名員工才是犯人。我一直認為那個前島是犯人，因為你說他就住在現場附近。」
最早的契機是金森開始做有聲書的義工。
「他也很倒楣哪。」草薙感慨地說，「之前因為噪音的關係無法錄音；但是在發生事件後，因為自己殺了人心情大受影響，聲音抖得根本不能錄音。」
「金森的妹妹是盲人，所以他才會去當義工吧。而且就算接受了訓練，也不是簡單就能做到。更令人驚訝的是幾乎沒有甚麼專用的機器，基本上是義工們自己準備。雖然一般的錄音機就可以，不過一定要使用特殊的麥克風。金森也只買了專用的麥克風。」
聽到湯川的回答，草薙露出厭煩的表情：「又是雷射啊？」
「沒錯。本來是金森住一樓、前島住二樓，當天是相反的吧。」
「這個嘛，這就是這次的犯罪動機。」草薙故意慢慢地喝著咖啡，他心想偶爾吊吊湯川的胃口也不錯。
工廠位於Ｔ字道路再往前一個路口後左轉的盡頭。第二次事件發生之後，警察前來打開窗戶，才看見了那台雷射https://www.hetubook.com.com設備。
「好啊。」草薙遞出馬克杯。
「沒想到竟然是雷射光啊。」他放下杯子，歎了口氣。
「對了，有一件事我怎麼都想不通。」湯川說。
身有殘疾的前島，當然會幫金森的忙。而且就算在金森的房裏看電視，他也會戴耳機，也是擔心金森不小心會錄到雜音。
「可是為甚麼會一下看得見、一下又看不見？」
「但是，不巧有人站到容器前面，雷射光命中對方的後腦勺，事情就那樣發生了。」
「ＣＤ音響雖然也使用雷射，不過說到能把人燒毀的雷射，就變成科幻電影的情節了。」
「雷射設備最重要的是光的行進路徑的調整。不這麼做，不但無法針對目標輸出，也不知道雷射光會如何射出。如果只是為了調整路徑而使用高功率的雷射光，是非常危險的。因此調整時會使用無害的雷射光，就是氦氖雷射。」
見到他這樣，草薙忍不住微笑：「他們兩人為何換房間，對吧？」
「為甚麼？」
「不過，雷射不是都是筆直前進的嗎？」
「所以他氣到殺人嗎？」
「啊啊……」湯川半張著嘴。「我一聽到是從少年的後腦開始燃燒，就猜想可能是跟雷射有關。不過真正能確定，還是因為紅線的關係。」
草薙點頭同意湯川的感想。
「所以當時會看到紅線就是……」
「我好像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