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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莊慘劇

作者:橫溝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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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玉子的失蹤

第十二章 玉子的失蹤

「不是,這是阿系昨天晚上拿給他用的。關於這一點,阿系好像有話要說。對了,金田一先生,請到這裡來看一下,這具屍體上有個地方怪怪的。」
那件睡袍沒有鈕釦,只用同樣花色的布做成細帶子綁起來。昨天晚上天坊邦武出現在「大理花之間」的時候,他就把這條腰帶綁在前面,而且睡袍上面也用相同花色的布料。腰兩側以及背後縫著三條細環扣,供腰帶穿過去繫住,可是那條腰帶卻不見了。
系女重複了好幾次「疑心」。
井川老刑警也是這時才發現到這一點,他四處尋找著,從臥室到小客廳,完全找不到那條帶子的蹤影。
田原警官也覺得十分迷惑。
「那你為什麼要查看床底下?既然不是在找兇手,那你到底在找什麼?」
仰躺在水中的天坊邦武,左手捲著一條毛巾,金田一耕助從剛才起就覺得很奇怪。「那條毛巾……」
「金田一先生,看來兇手不只是要天坊先生的命,還要他手上的某樣東西。」
田原警官語調溫和地回答。
「是的。」
「田原,屍體還是送到我那邊去吧!下午就可以檢驗出結果了。」
金田一耕助腦中浮起一團迷霧。
「對,銅像也要拍,不過最重要的是銅像腳下的鑰匙。要正確拍出鑰匙的位置。」
「好!我會仔細檢查。」
「好的。喂,有人在外面嗎?」
倭文子抬頭看著田原警官,她毫無表情的臉孔漸漸露出恐懼的神色。
「陽子來告訴我,她在地道裡面找到我的打火機。」
「這尊銅像一直放在盤子裡嗎?」
「這間房間有幾把鑰匙?」
「在昨晚或今天早上,你有沒有見到玉子?阿系說她失蹤了。」
「醫生,拜託你了!」
系女的臉上突然露出很害怕的神色。
井川老刑警帶著不屑的表情說:「夫人的意思是說,如果玉子有什麼萬一,一定是你先生幹的囉?」
在看過浴缸裡的狀況後,金田一耕助平靜地發問。
金田一耕助的心中不禁湧出一股不安。
「是啊!天坊先生看起來是個有潔癖的人,不應該會弄成這樣。」
「你知道天坊先生身上帶有什麼貴重物品嗎?」
金田一耕助微笑著,因為他想起自己年輕時看過的外國偵探小說上面有過類似的情節,還記得小說中藏在腰帶裡的東西是寶物。
「這麼說來,最後一次見到玉子的人就是你先生了?關於這一點,夫人有何看法?」
「警官,玉子從今天一大早起就不見蹤影了。金田一先生,請別笑我膽小。我都這把年紀了,看到天坊先生出事,我就有點害怕,怕那孩子也……啊!呸呸呸!烏鴉嘴!」
「這間房間有沒有地道?」
不過,剛才倭文子還曾提到一些線索:
井川老刑警不太滿意這個回答。
田原警官溫和的語氣中,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倭文子搖搖頭說:「我聽說天坊先生戰後的生活很貧困,不可能有讓人產生搶奪念頭的貴重物品。」
「他是在水中加入了那個東西。」
衣櫃下面的地板上放著一個手提袋,手提袋上繡有K.T字樣(天坊邦武名字簡稱),看起來很老舊。打開手提袋,裡面有兩件襯衫、三條領帶、一套睡衣、盥洗用具,以及一個信袋、兩雙襪子、毛巾、手帕、衛生紙等東西,都疊得很整齊。
「是、是的,那時候我要是聽她講就好了。」
「金田一先生,我猜一定有人翻過了,你看西裝外套的口袋被翻開了。」
「你……你們……說我先生把玉子怎麼了嗎?雖然我先生說他沒有聽玉子說話,實際上卻聽了,因此……因此……對她怎麼了嗎?」
「他一點都不信任我,好像我會給他帶來麻煩似的,讓我覺得很氣憤。」
系女立刻猜出這三個人心中的疑問,慌忙說:「天坊先生很神經質的,我去『風信子之間』的時候,他從裡面鎖上房門,我喊了好幾次,他確定是我之後才開門。當時天坊先生正在查看壁爐內部,鼻頭上還沾了灰。呵呵!」
「不過,這間房間也不一定是密室。」
「筱崎先生,你知道天坊先生身上有什麼貴重物品嗎?」
「井川刑警,這尊銅像跟鑰匙之間有什麼關係?」
「你看到天坊先生鼻頭上沾到煤灰後,怎麼跟他說?」
「陽子小姐去找你談什麼事?」
「金田一先生,你發現什麼了?」
田原警官的每一句話,好像是折斷樹枝時的清脆響聲。
聽著他們兩人的說明,金田一耕助的眼中露出煩惱的神色。他眼睛一瞥,看到更衣間的角落有一個雜物箱,雜物箱下面還掉了一隻拖鞋。
「沒有,如果他的服裝那麼亂的話,我應該會注意到的。」
講話這麼狠毒的,一定是井川老刑警。
「對兇手來講,這應該是一次很危險和*圖*書的行動,而兇手竟然甘冒這種危險,表示這名兇手不僅手法殘忍,而且膽大心細。兇手將天坊先生淹死之後,又把屍體浸在浴缸裡面,兇手可能沒有注意到死者手上的手錶。咦?難道是兇手注意到了,卻假裝沒注意到,那麼這是因為錶上指著的時刻對兇手來講根本不是問題?又可能是兇手有別的想法,才放著不管而離開了,這個疑點我還沒想透。兇手打開浴室裡的花灑,應該是希望能儘量拖延時間,讓人晚一點發現屍體……」
田原警官的眼中也閃著光亮的神采。
田原警官聲音艱澀地說。
「金田一先生,阿系堅持說這間房間絕對沒有任何地道。不過我們不會完全相信她的話,等一下還是要仔細檢查一遍。若是這裡真的沒有地道的話,你能解開這個謎團嗎?」
「你已經老到要睡回籠覺啦?」
田原警官大喊一聲,江藤刑警立刻從廳外走進來。田原警官簡單地說明事情狀況之後,命令他去搜查整棟房子。
「這個……你們進地道的時候是十一點……」
井川老刑警眨著眼睛,帶著挑戰的口氣說著。
「玉子?她只是個僕人而已啊!兇手殺她做什麼?她當女僕的時間很短,我也很少看到她,為什麼會……」
「那麼門一直是由內鎖著的?」
「就只是這些?」
筱崎慎吾說他等倭文子睡著後,在外面走廊遇到玉子在那裡等他。當時玉子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他說,時間是十一點二十分,剛好和阿系所說的吻合。
「那是你最後一次見到玉子嗎?」
倭文子說完這段令人匪夷所思的話之後,就踉蹌著離開房間,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
「貴重的東西?」
金田一耕助臉色陰沉地說著。
關於這一點,金田一耕助隨後也問過筱崎慎吾跟倭文子,他們的看法一致。
「井川大叔拍完照後,就把手錶拿來放在這裡,試試看符不符合。」
金田一耕助站在洗臉台前面,目測洗臉槽的深度、大小。突然間,他看到鏡子下的大理石架子,有點驚訝地皺著眉頭,然後彎下腰,從下面跟旁邊不停地變換角度觀察架子。
「如果像阿系所說的,那間房間真的沒有地道,兇手必定是從房門進去的,那麼金田一先生的推論可以成立。」
倭文子聽說玉子一早就不見人影了,驚訝的表情和剛才的筱崎慎吾一樣。
連環謀殺,這是金田一看過兇案現場後的直覺。這一點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阿系,玉子怎麼了?」
金田一耕助正在思考這一點的時候,臥室裡傳來好幾個人進入的吵雜聲,其中有昨天見過面的森本醫生。
金田一耕助搖搖頭,沉穩地說:「根據阿系所說的,天坊先生是個很神經質的人,既然沒有破門而入的痕跡,照理說兇手應是天坊先生熟識的人物,因此才會開門讓他進去。」
井川老刑警帶著憐憫的表情注視著金田一耕助的鳥窩頭。
「關於這個問題,剛才阿系說她檢查過床底,而且也沒有看到任何像兇手的人進出房間。金田一先生,你來解答這個謎團吧!」
「天坊先生年輕的時候,曾經得過很嚴重的肺炎。當時還沒有治療肺炎的藥,只能依靠新鮮空氣以及營養食物,還有寧靜的生活來養病。因此天坊先生在信州的高原療養院住了三年,以堅強的意志與有規律的生活,戰勝了肺炎,這件事情他一直很引以為傲。在那裡,他一切都按照規定的時間表行動,從那時候開始,天坊先生就養成除了洗澡之外,絕對不拿掉手錶的習慣。就連睡覺的時候,天坊先生還是會把手錶戴在左手腕上。」
「井川刑警,這是你翻過來的嗎?」
「那麼,他應該是拿著鑰匙走出去,再從外面鎖上門,然後從旋轉窗把鑰匙對準壁爐丟去……」
「金田一先生,你是說那個旋轉窗嗎?不可能啊!我敢打賭,就算像你這麼瘦小的男人,也無法穿過那個旋轉窗的。」
「你有沒有聽說天坊先生帶有什麼貴重的東西來?」
「不是的,哪會那麼可怕!」
森本醫生出去之後,年輕的鑑識組組員對井川老刑警說:「你是要我們拍下這尊銅像嗎?」
「問她什麼?」
「金田一先生,這件事有點奇怪。」
田原警官首先開口問道:「夫人,你昨天在什麼時候見到天坊先生?」
「田原警官,古館先生的死因知道了嗎?」金田一耕助禮貌地問。
「我懂了!我懂了,那時候死者左手捲著毛巾,因此兇手沒注意到手錶,直接把他浸在浴缸裡了。」
「金田一先生,怎麼了?」
田原警官向前探身詢問。
井川老刑警揶揄著說:「你說的兇手一定是個擲飛鏢高手!」
系女非常後悔地責怪自己。
「夫人,女僕也是人,又不是貓啊、狗的。」
「天坊先m.hetubook.com.com生曾經把手錶取下來放在這裡。」
大理石壁爐架的上面放著一尊高一尺二寸左右的銅像。這尊銅像是個屈膝坐著的裸體女人,頭髮垂在後面,雙手抱膝。裸體女子的腳趾處,放著長約二寸的銀色鑰匙。
「井川刑警,你稍微在這裡等一下,你不是還有話要問阿系嗎?」
金田一耕助想要拿起那尊銅像,不料卻發現這尊銅像很重。
「很有可能。好啦!別開玩笑了,我想說的是,這不一定是密室殺人。我們還是到樓下找阿系打聽一下有什麼新線索。」
田原警官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確定他沒問題要詢問之後,就結束了對筱崎慎吾的問訊,接下來換倭文子。
等他們從各種角度拍完銅像鑰匙之後,金田一耕助走近壁爐架旁邊。
「天坊先生的家人呢?」
名琅莊裡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這天早上搜索玉子的行動,卻是一無所獲。當天下午,金田一一行人又展開鬼岩屋與地道的大搜索行動。
一向養尊處優的天坊先生本來就沒有什麼力氣,他用盡全身力量抵擋兇手的暴力行為,但最後還是無法反抗。
「那麼她說了些什麼嗎?」
森本醫生一邊扯開喉嚨大聲嚷嚷著,一邊走進浴室詢問。
「是的,當時金田一先生曾交代我去看看天坊先生,因此當你們一進入地道,我就馬上到隔壁的『風信子之間』看天坊先生。」
接著又從西裝外套的內側口袋裡面找到一個皮夾,裡面有一些紙幣、名片,還有從鐮倉到東京的定期月票、電車票。
「最好別太早下結論,還是等解剖結果出來再說。」
「攤開看會更令你驚訝,你看!」
「剛才局裡有電話來,說經過解剖之後確定死者是被勒死的。」
「你把那罐東西交給他後,就走出他的房間了?」
井川老刑警用下顎指著鑲在牆壁上的一面刮鬍子的鏡子,鏡子下面的架子上,放著一個直徑三寸、高約五寸的圓形罐子。亮閃閃的深紅色罐子側面,寫著幾個英文字——「Bathclin(巴斯克林)」。圓形罐子的蓋子已經打開了,裡面有一些淡綠色、細細的粉末,還附有一把小茶匙,茶匙柄的大小約等於一般茶匙折成一半的大小。
「啊!天坊先生將你推出去,然後從裡面鎖上門?」
「對了,那我來問一下阿系……」
「金田一先生,他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思想很舊式、保守,對新東西都會有點疑心,疑心……」
「阿系說,早上她來這裡的時候門是鎖著的,而且怎麼叫都沒人回答,只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這時候,她才想到這個水聲會不會是從昨天晚上就一直持續到現在,因此她把走廊上放置花瓶的小桌子挪到房門前,爬上去後從門上半開的旋轉窗往裡面看,就看到鑰匙放在這個壁爐架上。」
「剛才讓治回來時我馬上抓住他問過了,他說他也沒看到玉子,而且他們自昨天傍晚在倉庫分手後就沒再見過面。」
「這是什麼?」
「金田一先生,拜託你了!」
「是的,他取下手錶放在這個架子上,然後去洗澡。洗澡時,他用肥皂弄濁了浴缸裡的水,而且看屍體的臉就知道他刮過鬍子。接著他戴上手錶,想要洗一下臉,可能是手錶會影響到洗臉的動作,因此他把手錶推到手肘上面來……」
想到這裡,金田一耕助馬上轉頭對身旁的田原警官說:「田原警官,麻煩你調派一些人手尋找玉子。」
金田一耕助抓著頭髮喃喃自語著。
「阿系,根據井川刑警所說,當你跟筱崎先生一起發現屍體的時候,你還查看了床底下,莫非你以為兇手還躲在房間裡?」
井川老刑警回答了金田一耕助心中的疑惑。
「阿系,這麼說除了昨天玉子在這裡向田原警官他們講的那些話之外,她可能還知道一些別的事情?」
金田一耕助盯著系女的臉看,可是從她呆滯的表情裡,無法捕捉到她心中真正的感覺。
「而且鑰匙還放在這裡?」
「不,我對這隻手錶很有興趣,等拍完照再過去。」
在田原警官的催促下,金田一耕助走出浴室,來到更衣間。正對著毛玻璃門有個深色搪瓷大洗臉台,洗臉台上面的牆壁上裝著一面大鏡子,鏡子下面的大理石架子從牆壁往外突出,架子上放著肥皂盒跟刮鬍刀、刮鬍膏,以及假象牙制的梳子跟乳液。
「請便,剛才我已經翻過了。」
金田一耕助不停地抓著頭,欣然接受井川老刑警的挑戰。
「那是幾點的時候?你知道正確的時間嗎?」
「然後呢?天坊先生相信了嗎?」
「事實上,根本不能說『走』出他的房間。第一次來的時候,他讓我進了房間,第二次我是站在門邊跟他說話的。他從我手上收下罐子後,就把我往外推,從裡面把門鎖上了。」
對了,昨天hetubook.com•com晚上在浴池裡,讓治也是這樣說的。
田原警官接口說道:「可是這個時間,所有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啊!昨晚問訊時就調查得很清楚了。」
「手提袋裡的東西好像也是被翻過以後,又重新整理好的樣子。」
「對啊!我跟你不一樣,因為我吃得多、長得快啊!屍體是……」
「每個房間都有兩把鑰匙,一把交給客人,另外一把由阿系放在櫃檯裡保管。」
「這水很香,還有顏色啊!」
「這個嘛……為了將來殺人用啊!哈哈,井川刑警,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的精神很正常。好吧!姑且認為除了阿系保管的備用鑰匙之外,沒有其他的鑰匙,那麼這件密室殺人……」
「我知道了!」
井川老刑警挽起袖子,伸手到水裡面將毛巾攤開。
「問題就在於這把鑰匙了。」
系女像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狂喊道:
井川老刑警單刀直入地問。
「天坊先生拿到『Bathclin』時有沒有很高興?」
「不可能。戰前天坊先生還有可能擁有寶石這種貴重物品,戰後他的生活變得很貧困。其實不只是天坊先生,有很多沒落貴族的生活都很不好,而天坊先生是真的很貧困,所以老婆才會跑掉。」
倭文子一聽,放聲大喊:「才、才不是!是你們這樣說的。沒錯,我先生為了賺錢,的確做過很多壞事,說不定現在也還在做。可是像玉子這種可憐的孤兒,根本不可能掌握什麼秘密。我相信他!是的……我相信他!」
「這是密室……殺……人!」
金田一耕助跟田原警官、井川老刑警三個人聞言,不禁都驚訝地對望著。
「也就是說兇手用那支藏刀手杖的握柄用力敲擊他的後腦,等到古館先生昏倒之後,再用繩子勒死他。嗯,這個假設很合理,不過兇手是生性殘忍呢,還是他很怨恨古館先生?」井川老刑警停了一下,繼續說:
最後被找來問訊的是柳町善衛。
那把鑰匙長約二寸,是把很普通的鑰匙,用手握住的圓形部位有個小孔,而插入鑰匙孔這一端的是不規則的形狀。那把鑰匙不是直接放在大理石壁爐架上,而是放在一個長一尺五寸、寬一尺左右的淺漆盤裡面,盤子的材質好像是木材,圖樣是雙龍戲珠,裸體女人銅像也是放在那個盤子裡面。
「對專家似乎用不著多講,不過請你仔細調查死因。他是溺死的?或者是……」
「原來如此,天坊先生是從家裡帶這罐東西過來的嗎?」
金田一耕助從這一點來判斷天坊邦武昨天晚上的行動,他開口對田原警官及井川老刑警說出自己的推測:阿系離開後沒多久,天坊先生就去洗澡,洗好澡後擦乾身體,基於長年的習慣,首先拿起手錶戴在左腕上,然後對著鏡子刮鬍子,接著又想要洗臉,可是手錶阻礙到他洗臉,於是他把手錶推到手肘上面,用毛巾捲住。然後天坊先生往洗臉槽彎下身體,這時候兇手從後面靠近,猛力壓住天坊先生的頭,硬把他的頭壓進洗臉槽裡面。
金田一耕助詢問田原警官:「我可以看一下這個雜物箱嗎?」
臥室床邊還有另一個雜物箱,那裡有天坊邦武的內衣、襪子等東西,都疊得好好的。打開床頭的衣櫃,一襲蘇格蘭格子花樣的三件式西裝外套、襯衫、領帶都掛在衣架上。
田原警官將天坊邦武衣服上的口袋,以及雜物箱被翻過的事告訴了筱崎慎吾。只見他鐵青著一張臉,聲稱天坊邦武身上絕對不會有令人覬覦的貴重財物。
「我在找玉子。警官,玉子到底跑去哪裡了?」
「田原警官,天坊先生昨天晚上來『大理花之間』的時候,身上穿著這件睡袍,你有沒有注意到口袋像這樣翻過來嗎?」
井川老刑警調侃道。
金田一耕助講到這兒,全身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大理花之間」的正下方就是筱崎慎吾的房間,地道入口若是開著的話,筱崎慎吾就可以通過地道來到「大理花之間」。而「大理花之間」的門沒關,他也可以從那裡前往隔壁的「風信子之間」,並且不會被任何人看到。
「那麼我先生昨天晚上見過玉子了?」
「天坊先生手上的表停在十一時四十五分,十五分鐘足夠殺一個人了。」
井川老刑警突然大喝一聲,金田一耕助跟田原警官馬上回過頭去看他。
傍晚,解剖結果出來了,天坊邦武的肺臟裡並沒有含「Bathclin」的水。
「是的。金田一先生,雖然他有點神經質,可是這樣未免也太過分了,我真的是很生氣、很生氣……」
手錶的時針指著十一點四十五分,可是現在是九點四十分。那麼很明顯的,手錶上的時間應是指昨天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昨晚這個時間,正是金田一耕助他們在地道裡hetubook•com•com的時候,這是否意味著天坊邦武的死亡時間?
「他們也沒看到兇手囉?」
田原警官、金田一耕助二人注視著洗臉槽,井川老刑警把塞子塞住,扭開其中一個水龍頭,清澈的水漸漸裝滿了整個洗臉槽。看到洗臉槽的水量及深度,三人心中不約而同地認為:這些水足以淹死一個人。
「金田一先生,我這樣講實在有點對不起天坊先生,不過,因為『風信子之間』的確沒有地道,因此我一再向他保證,要他安心……」
「天坊先生在這裡洗臉的時候,有人從背後過來按住他的頭,壓進洗臉槽裡面。」
「是美國進口的,據說可以滋潤皮膚、柔軟筋骨。」
田原警官俯身仔細觀察,在紋路複雜的大理石表面,確實隱約可見到一個小環狀物體的痕跡。
倭文子不高興地瞪著井川老刑警。
田原警官、井川老刑警、金田一耕助三人邊說邊來到小客廳,森本醫生跟鑑識組的人隨後也跟了出來。
「他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還是沒有完全放鬆戒心,不過總算是有點同意我的話。然後我告訴他說,他的鼻頭上沾到煤灰了,他回答說沒關係,而且正要去洗澡。我就跟他說要拿樣好東西給他,於是我就回到櫃檯,拿一罐『Bathclin』來給他之後,天坊先生又把門上了鎖。」
過了一分鐘後,在田原警官的要求下,井川老刑警立刻拿下屍體上的手錶從浴室出來,果然這隻手錶跟大理石架子上的痕跡相符。
田原警官與金田一耕助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又問道:「昨晚十一點二十分鐘之後,你見過玉子嗎?」
系女的嘴巴縮成一團笑了,不過馬上又恢復一本正經的表情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古館先生被殺還說得通,怎麼連天坊先生都……」
雜物箱裡面有一套粗直條圖案的睡衣、睡褲,還有咖啡色羊毛睡袍,除了內褲之外,全都是天坊邦武穿過的東西。金田一耕助兩手拿起睡袍,攤開來仔細瞧著,接著便皺緊眉頭,發出驚訝的聲音。
「原來如此,天坊先生還真是很神經質。」
「他做這麼多把鑰匙幹什麼?」
「阿系,搞不好她又跑去找那個混血兒,他們兩人好像很親密。」
「就是那種很小、很貴重,寶石之類的東西。」
「簡單地講,就是老婆跑掉了。最近很流行貴族離婚,不是嗎?」
柳町善衛聽到玉子失蹤的消息,感到十分驚訝,並表示沒見過玉子。
井川老刑警不留情面的口氣,讓田原警官看不過去,插嘴說道:「她本來想對阿系跟筱崎先生說的,但是兩人都說很累,沒有好好聽她到底知道什麼事情。」
「對啊!阿系也覺得奇怪。既然門鎖著,鑰匙又放在這裡,天坊先生應該在房間裡面,可是卻怎麼叫都沒有回答。因此她感到很不安,才到樓下去向筱崎先生報告,然後自己去櫃檯拿備用鑰匙,和筱崎先生兩個人一起進入房間,就發現了屍體。筱崎先生進去後檢查過所有的窗戶,可是每個窗戶都從裡面鎖上了。」
「二十分。」
「沒有。天坊先生近來生活貧困,應該沒有什麼讓人眼紅的貴重物品。」
「金田一先生,你發現什麼了嗎?」
「對了,小客廳壁爐架上放著這間房間的鑰匙,要拍這隻手錶的話,也別忘了拍一下那裡,拍完照片就可以把水關掉了。金田一先生,請。」
金田一耕助迅速地回答。
金田一一興奮起來,便有嚴重的口吃。
「金田一先生,這是手錶的痕跡吧!」
隨後,筱崎慎吾跟倭文子個別接受詢問。筱崎慎吾稱昨天吃晚餐的時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天坊邦武,當時柳町善衛、奧村弘、筱崎陽子也都在座。可是因為發生過兇殺案,因此大家都不太交談,晚餐後他回書房,沒多久就開始接受問訊,這段期間他只見過筱崎陽子。
「請等一下,當時你怎麼處理地道的入口?」
「兇手應該是個力氣很大的人,因為古館先生的頸部都快被勒斷了。」
「井川刑警,你覺得怎麼樣?」
「田原警官,請看一下這個架子,它現在是乾的,可是之前應該是濕的,只是後來乾掉了。有人把某樣東西放在這裡,現在還留下隱約的痕跡,那是什麼東西呢?」
倭文子的情緒非常慌亂,她話中透出的階層意識,使井川老刑警非常反感。
「哪裡奇怪?」
金田一耕助正要繼續說的時候,忽然瞥見上面半開的旋轉窗。
「可是,兇手究竟要找什麼呢?」
「說不定是有人偷偷用臘或什麼東西印上鑰匙的形狀,另外再打造一把鑰匙。」
金田一耕助還注意到這件睡袍腰部兩側,以及左胸前共有三個口袋,可是左腰側的口袋被翻了出來。
金田一耕助注意到浴缸裡呈淡綠色的水。
當井川老刑警正要跟出去時,金田一耕助喊住他。
天坊先生的左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能浸在洗臉槽裡,他的手錶在浸入水中的那一刻就停住了。他一向很重視時間,因此手錶上顯示的應該是正確的時刻才對。
「金田一先生,這裡就交給他們。請到那邊,阿系好像有話要告訴我們。井川大叔,你要不要也一起過來?」
天坊邦武的手錶停在十一點四十五分,當時金田一耕助他們正在地道裡面,同時,名琅莊內外有相當多的警察在監視著。
「怎麼了?聽說又有人死了,害得我都沒辦法睡個回籠覺。」
「玉子似乎知道一些內幕,如果是貓、狗的話,就算知道也只會喵喵、汪汪地叫。但她是個人,有嘴巴可以說話,所以很有可能被兇手盯上了。」
金田一耕助、田原警官、井川老刑警三人下樓後,把系女找到櫃檯處,聽聽她有什麼其他新發現。
金田一耕助湊上前去看,只見天坊邦武的左手戴著手錶,錶帶是金屬製可以伸縮的,然而他的手錶被拉到比平常戴手錶的位置還高的手肘部位。
金田一耕助再次看了一眼壁爐架上的銀色鑰匙。
「就讓它開著啊!我想你們隨時都有可能會回來……啊!」
金田一耕助打斷系女的話:
「看看就知道了,哪有人笨到戴手錶去洗澡的?」
「井川刑警,我們不妨這樣想吧!如果兇手不只是做了『風信子之間』的備用鑰匙,甚至所有名琅莊內的房間,也都偷偷做了備用鑰匙,你覺得可能嗎?」
衣櫃下面有四個抽屜,其中一個好像被人打開過,由此發現可能在關的時候太過用力,以致很難打開。由此可知抽屜裡的東西當然也都被人翻查過了。
「就是天坊先生身上是否有什麼兇手想要的貴重物品。」
「柳町先生,昨晚你最後一次見到天坊先生是在什麼時候?」
「這我就不可能知道了。她昨天晚上來幫我鋪被子,當時我慰問了她幾句,然後吃了幾顆鎮靜劑,在我丈夫的陪伴下睡著了。我吃藥的時間是十點五十分,藥很有效,我一覺睡到今天早上才醒。」
一講到天坊邦武的東西有被翻過的痕跡,系女的眼睛就瞪得圓圓的。
「晚餐過後,我回到自己房間,就再也沒有見過天坊先生了。唯一一次見到他,是在下午兩點在房間陽台刺繡的時候。」
「兇手要的東西一定是縫在睡袍腰帶裡面,那條腰帶的寬度約有五寸左右,足夠把東西縫在裡面。兇手一定也注意到了,所以把腰帶拿走了。」
柳町善衛說完後,又很不可思議地歪著頭說:「像天坊這種小人物,怎麼可能會有人要他的命?」
「地道入口跟『大理花之間』的房門到現在還開著!」
金田一耕助也皺著眉沉思,不答腔。
「看來兇手一定是在找某樣東西。」
倭文子依然僵著一臉冰冷的表情,不同的是,她的眼中透出一絲恐懼。
「對,一定是這樣。兇手把天坊先生壓進洗臉槽淹死,然後把他浸在浴缸裡,弄成好像他自己溺死的樣子,再翻遍他屋裡所有的東西。」
「沒有,我也猜不出兇手要的是什麼。不過看兇手搜的都是衣服上的口袋,可見他要的東西體積不是很大。」
「我記得很清楚,是十一點三十分。因為我在等你們回來,因此特別注意時間,櫃檯的時鐘每天都跟收音機對時,一定不會錯的。」
「他是等你睡著後才來到走廊,正好看到玉子在等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筱崎先生當時已經很疲倦了,就告訴玉子說如果有事要談就去找阿系,然後回自己房間了。當時是十一點二十分。可是,把目前名琅莊裡的每一個人叫來問過之後,除了阿系,沒有人在這個時間前後見過玉子。夫人,你有線索嗎?」
「你是什麼意思?」
井川老刑警粗著嗓子大聲說。
「不是,我只是看了一下裡面有什麼東西而已。」
「哈哈哈!偵探小說裡倒是有很多這類情節。照你這麼說,兇手很有先見之明囉!因為這麼一來,表示他早就知道天坊先生會住在這個房間。」
「是的,警官。十點三十分左右,因為夫人說要暫時跟社長分房睡,所以社長找人去和式房鋪棉被。本來應該是我去才對,可是正好你們說要進去地道看看,於是我就交給玉子去做,之後就沒有再見到她了。」
「他好像沒有家人,去年才跟妻子離婚,兩人沒有小孩,這是我剛聽筱崎先生跟倭文子說的。」
洗臉台上有兩個水龍頭,一邊是冷水,一邊是溫水。
柳町善衛肯定地回答:「晚餐時是最後一次見到他。」
「不是,關於這一點,阿系也覺得很奇怪,因為這尊銅像本來都是直接放在壁爐架上面的,而盤子一向是放在床邊的小茶几上,讓人放一些手錶、錢包、眼鏡之類的小東西。因此,阿系也覺得很納悶,到底是誰把這個盤子拿來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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