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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麼我就代佐清說話了。夫人、佐清，我有說錯的地方，還希望你們能隨時糾正。」

松子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平日的她，此時她的話中充滿濃濃的母愛。

「可是，我怎麼想都不認為有這種可能性，因為如果十二日晚上佐清在這裡的話，他大可以當天就殺了珠世，然後再自殺啊！而且，問題就出在佐清的頭髮上。」

菊乃仍不斷叨唸著。

「我——我——」

「老天爺實在太殘忍了！雖然他不該冒充別人回家，但也用不著罰他還來不及跟日夜盼他回來的媽媽說句話，就被人殺死了呀！」

而松子即使面對大家這種憎恨的眼神，依然面不改色，靜靜吸著菸管。過了許久，她的嘴角才浮上一抹苦澀的笑容。

金田一耕助猶豫了幾秒鐘，這才結結巴巴地回答：

這時，松子不由得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謝謝你，因為你這一席話，使我可以從痛苦的深淵裡跳出來。」

「這、這個問題必須由佐清來證實，不過，如、如果容許我稍微運用一下想像力的話，我想那個人——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靜馬？」

不過松子並不理會金田一耕助苦口婆心的勸告，她只是以堅定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孩子說：

金田一耕助回頭看看佐清。

「佐清，剛才的話聽見了吧？你為了掩護某個人，卻傷了珠世小姐的心。珠世小姐，請你不要再哭了，像你這麼聰明的女孩子，怎麼會不知道他前天對你的襲擊只是單純的演戲而已呢？

「我明白了。」

「是的，松子夫人，你說的沒錯，如果佐清這麼做的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悲劇了。但是，我相信佐清當時大概已經猜出那個人是誰，而且他並不恨這個假佐清，甚至還有點同情假佐清，所以才不打算正面揭發他，只想私底下解決這件事——」

此時她已經不再哭泣，而且她看著金田一耕助的眼和_圖_書中，還充滿了深深的感謝之意。

「不錯，正是如此。由於之前佐武被殺，兇手是從外面潛入犬神家；而佐智被殺，則是在犬神家以外的地方，所以我們很難查出兇手的身份。可是這一次的命案卻不同於以往，所以，如果他再繼續保持緘默的話，真正的兇手勢必會浮上台面。因此，佐清便下定決心犧牲自己，以掩護真正的兇手。」

「我知道。我想這或許是因為有太多的偶然，所以才——」

「你仔細想想，佐清身上有槍，如果他想殺你，只要開一槍就可以達到目的了，何必跟猿藏在那裡苦苦糾纏？

聞言，金田一耕助又用手用力抓他那一頭亂頭。

「我從來沒想過佐清會是這次命案的兇手，所以，當佐清想殺我的時候，這心裡便以為——以為佐清懷疑我殺了這些人，特地來報仇的。對我來說。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我並不在乎被任何人懷疑，卻唯獨不願讓佐清懷疑我。我不希望、不希望佐清懷疑我——」

「剛才我已經說過，佐清十一月十二日以山田三平的名字回國。但是他為什麼要以匿名的方式回來呢？這一點我始終不明白，所以這個部分待會兒還是請佐清自己來說明。

佐清低著頭，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還不時滲出豆大的汗珠。

佐清的語氣流露出百般無奈，金田一耕助忍不住以同情的目光注視著他。

松子則又繼續說：

從他的反應看來，金田一耕助似乎已經說中他的痛處了。

「這麼說，十三日晚上佐清之所以來到這裡，其實是為了把所有的罪行往自己身上攬，好掩護真正的兇手囉？」

「他的頭髮一看就知道才理過沒多久，所以，只要我們把佐清的照片交給東京所有理髮店的店主，就不難查出佐清什麼時候去理髮的；這麼一來，我們便可以推斷出十二號晚上，佐清究竟在哪裡。佐ｗｗw•ｈｅｔuboｏｋ.ｃｏm•ｃｏｍ清，怎麼樣？這個方法好不好？」

「佐清啊！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哦，對了，剛才金田一先生說，你是十一月十二日回到博多的。那麼，為什麼你不拍封電報告訴媽媽呢？為什麼不立刻回來？這樣媽媽也就不需要殺人了。」

佐清抬起頭來，似乎想說什麼，可是猶豫了一會兒，仍害怕地低下頭。

佐清落寞地回答：

一旁的橘署長忍不住問道。

之前金田一耕助一直認為珠世是個十分堅強的女孩，事實上，她也一直表現得非常堅強，甚至因為她的堅強，反而失去了一般女孩應有的柔美，讓人覺得有些可惜；但是現在不斷哭泣的珠世，看來是如此楚楚可憐。金田一耕助第一次發現珠世還有女性嬌柔的一面。

「我——我——」

金田一耕助稍微沉呼吸了一口氣後便說：

「這麼說，那個人果然是靜馬了，而前天晚上你之所以問我靜馬和佐清長得像不像，其實是因為你早就猜出他是靜馬了。啊！那孩子曾經牽過的我手，這表示他知道我就是他的媽媽——」

「金田一先生，我可不是那種凡事都需要別人幫忙的女人，更別說要我孩子來幫忙了。況且，如果我知道佐清平安回來的話，又何必殺人呢？」

「其次，為什麼佐清的口袋裡會有自白書？我相信那份自白書一定是他從東京帶來的，因為在警方的追捕下，佐清根本沒有空去購買信紙或信封，可見佐清在離開東京之前，就已經打算自殺了。所以，他如果想殺你，大可以在十三日晚上先開槍殺了你，然後再舉槍自盡呀！不過他並沒有這麼做。從這幾件事就不難知道，那一晚他的行動不過是演戲罷了，這樣你明白嗎？」

「之後，靜馬在無意中知道我們部隊被敵軍殲滅的消息，就以為我已經戰死，加上他自己的顏面受到重創，而他所屬的部和*圖*書隊也只剩下他一人，因此他便決心冒名頂替我。怪只怪當時緬甸的戰況相當混亂，所以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才會這麼容易就被大家接受了。」

珠世一聽到松子這番話，不由得羞紅了臉，低垂了頭。

橘署長見狀，不禁將雙膝向前移動了一下。

橘署長啞著聲音問道，而金田一耕助卻十分輕鬆地回答：

珠世靜靜地回答。

「我們並不在一起，而且我們的部隊也不一樣。只是因為我們長得很像，所以很快便成為彼此部隊談論的話題。有一天，靜馬來找我，當他自報姓名之後，我就知道他是誰了，雖然我母親從不曾提及關於菊乃阿姨的事，不過我卻曾經聽外祖父提過這件事。

沒一會兒，他又吞了吞口水說：

「松子夫人，你認為呢？」

「或許，人在前線比較容易忘記以前的恩怨，所以靜馬不計前嫌地跟我握手言和，在那段日子裡，我們曾經一起談論著自己的過去，後來戰爭越來越激烈，我們也就分開了。

「那麼，誰才是真正的兇手呢？」

金田一耕助指著佐清的頭說：

金田一耕助嘆了一口氣說道：

「不！媽，你說錯了，這些案子都是我做的，是我殺了那三個人！」

這對母子的命運說來也實在十分悲慘，雖然靜馬冒充他人，但相信他的心裡一定也不好過。因為他不但無法與自己的親生母親相認，最後甚至還莫名其妙地被人殺了。如果這件命案沒有水落石出的話，他將永遠以佐清之名埋葬於墳墓裡，而菊乃恐怕也會一直盼望這位永遠不會再回來的兒子回家團圓吧！

珠世的雙肩顫抖不已，眼淚更是不斷湧出。

說到這兒，佐清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麼，這位冒充佐清的人究竟是誰？」

一直默默無語的菊乃忽然激動地叫了一聲。

「我想現在也不需要再拐彎抹角了，大家應該猜得道，佐清所想要掩護的兇手——ｍ.hｅtuｂoｏk.ｃom•coｍ就是松子夫人！」

「佐清，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立刻拍封電報回家，告訴媽媽那個人是假冒的？如果你及時通知媽媽，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悲劇了。」

「住口！佐清！」

由於大家都已經從金田一耕助推理的過程當中猜出這個人是誰了，所以當兇手的名字從金田一耕助的口中說出來的時，每個人都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大家只是以一種融合了憎恨、厭惡的眼光看著松子。

珠世雙手掩面，嗚咽著說：

「我想佐清在博多看到這段報導時，或許也感到非常震驚吧！因為他已經知道有人冒充他潛入犬神家了。」

過了半晌，金田一耕助才轉身看著佐清。

他清了清嗓子才說：

佐清神色黯淡地嘆了一口氣，竹子和梅子也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有松子依然悠閒地吞雲吐霧。

佐清大吃一驚地看著金田一耕助，當他看見對方的眼裡充滿自信時，只好低垂下頭。

瀑布般的淚水不斷地從菊乃那雙不靈活的眼睛裡湧出，叫人看了不禁也為之鼻酸。

「大家都知道，古館律師是在十一月一日那天公開佐兵衛先生的遺囑，而且這件事曾轟動一時，並成為全國性的新聞，所以，各大報紙一定會大幅報導這件消息。

松子這才看著金田一耕助說：

「請你說吧！我實在是——」

「佐清，你在緬甸的時候，就一直和靜馬在一起嗎？」

「請說！」

「不。」

「啊！這、這麼說來，你們兩個並不算是共犯囉！佐清只是在松子夫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默默做了一些善後的工作。」

「松子夫人，請你務必說出實情，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佐清設想，如果佐清被人誤認是殺人兇手，那麼你以往所費的苦心，只怕全都成了幻影。」

「至於當時剛回國的佐清最想做什麼事？我想大概是看報紙吧！戰後剛回來的軍人總是非常渴望知道國內的消息ｗｗｗ.hｅtubｏok•cｏｍ•cｏｍ，而為了滿足他們這份渴望，收容所裡到處都會有合訂起來的報紙。所以我相信佐清一抵達博多，一定是一頭栽進報紙堆裡。」

「哎呀！你這、這麼說，倒叫我實在不、不敢當。」

「佐清，你終於承認了！是的，這樣對你比較好。那麼，接下來你是自己說呢？還是由我代勞？」

松子依舊悠哉地抽著菸管，顯得十分鎮定。

「佐清，回來吧！媽媽如果知道你平安回來，就絕對不會做出傻事了，因為我知道，珠世一定會選擇你的。」

佐清呻|吟似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整個人也抖動得非常厲害，然而在接下來的那一瞬間，他又鎮定下來，並毫不猶疑地抬起頭。

金田一耕助停頓了一會兒，看了看在場的每個人。

「是的，是偶然，而且是一堆可怕的偶然造成這樣的結果。」

這是金田一耕助第一次聽到珠世說出這麼感性的話，所以剎那間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佐清，你這種態度只會讓媽媽更加難過，如果你明白媽媽的心意，就老老實實地說出實情吧！你究竟做了什麼？是你把佐武的頭砍下來、把佐智的屍體移到豐田村的嗎？媽媽可沒叫你這麼做哦！」

松子毫不留情地斥責佐清，但是她隨即又露出充滿母愛的笑容。

「這麼一來，在座的每一位應該都明白，佐清十三號晚上從東京來到那須襲擊珠世，其實是故意要做給大家看的，可是光憑這一點並不足以證明他和十二日晚上假佐清被殺的事無關。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呢？因為佐清也可能在十二日晚上殺了假佐清，然後搭當晚的末班車或是第二天早上的頭班車去東京，到了十三號晚上再搭南下列車回到這裡。

金田一耕助見到她這個樣子，不禁感到萬分驚訝，他楞楞地望著啜泣不已的珠世。

「什麼？」

「啊！果然——」

金田一耕助只得接著說：

「珠世小姐，你很在意前天佐清來殺你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