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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綠皮書

作者:內田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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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襲擊

第七章 襲擊

「沒關係。又不是一定要借助專案組的力量。木籐也沒有必要急著去逮捕。反而是將他緊緊的逼住,看看他的動靜更為有趣。他早晚要和同夥取得聯絡,商討善後什麼的。現在他只能靠電話聯絡,隨著不安的增長,一定會跟同夥直接商量的。往往幸運是一個人獨占,不安是大家分享,這是人類的心理。那麼,這個不安由我來製造。按剛才那樣不斷地用針去刺|激他,他會得神經衰弱症的,他按捺不住,便會去見他的同夥。那時一切都會浮現在我們的眼前。而在他們當中的第三個人才是這些案件的主謀。那傢伙為了要渡過困境,自然還會做出壞事,讓我們來看看他有多少本領。」
從三次的高速公路口進入中國自動車道,又在第一個出入口的莊原下了高速。向東穿過莊原市內往左轉彎就到了新市街地區。只有幾家工廠以及職工的住宅閒散地建在那裡。越過藝備線的鐵道在西城川的橋前左轉彎,就進入了窄窄的鄉間小道。正前方是工廠的主體建築物,左側是一座白色牆壁、桶紅色瓦頂的豪華洋房。那就是木籐孝一的家。
「在這次案件中留有的謎,一個一個都解明了,只有這點還有疑問。到底富永為什麼會自己闖進虎穴呢?就算對池田的恐嚇成功、去拿錢的話,也不會那樣放鬆警惕吧!」淺見不可思議地聳了下肩,怎麼想也沒有結果。也許是這個關係咖喱飯剩了一半。
「那繩子是不是和上吊用的繩子一樣啊?」
淺見笑嘻嘻地邊說邊回頭,朝已經走了出來的北備工業公司的建築物看了一下。剛才異常興奮的神色也消失得無蹤影了。
「我找到一根繩子,想同池田自殺用的繩子比較一下——」
「怎麼了,為什麼沒有馬上接電話?」
「逃跑了。」野上馬上想到。但似乎又不可能,除非他已經知道今早要被逮捕的事,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失蹤呢?
電話裡傳來的聲音中有一種無法掩飾的焦躁。
濃濃的晨霧籠罩著大地,在當地,三次市被稱為「霧城」,後來「霧城」一詞也用在了招攬觀光客的廣告詞中。西城、馬洗、可愛三條河在市的北側匯合成江川奔向日本海。在空氣寒冷的早晨,濃霧會一起從這些河川上湧上來,吞噬著三次盆地。
「哦。」
「快要睡覺了,又換了普通的外套出去了。」
在通過男人的身影時,傳來了遲鈍的悶響聲,衝擊沒有想像的那麼大。如果是普通車的話,肯定不會如此成功。卡車開過了大約一百米長的橋後,向左轉了彎。沿著河堤開了一會兒,車停了下來,助手席裡伸出一隻手,將車廂裡的木捧扔到河裡。一切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卡車靜靜地開走了。
隨著夜深,氣溫也下降了許多。從車窗的縫隙裡鑽進來的空氣,冷得刺痛皮膚。明天該會起霧吧!!
木籐孝一的死很明顯是被「抹殺」掉的。
不一會兒,莊原署來了兩台警車和搬運遺體的麵包車。馬上開始了實地檢查。三次署的刑警們只是旁觀而已。等一套檢查完後,木籐夫人被帶來了。從堤上往下看到屍體時,夫人暈了過去。只能又用警車將她送到附近的醫院。她家保姆代替夫人下了河堤,確認了死者是木籐孝一。
「是呀!只是很短的回答像『是麼』和『知道了』等等——」
「您的名字是?」
「如果是聯絡的話,不是白天也可以嘛!」
「這樣啊!這就好了。刺|激木籐的材料都齊全了。」
野上飛快地躥上了出租車,將不太乾淨的箱子直接放在膝蓋上,朝著駕駛員指揮道:「直接開到三次。」當然,那種興奮也傳給了坐在旁邊的淺見。案情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難道獵物就那麼容易到手了?是不是哪裡搞錯了?事情怎麼可能進行得這麼順利?不可信的感覺充斥著他的大腦。
「不!我沒有生氣。他剛才那樣的舉動也是我預料之中的。」
「哦!最初就是我丈夫接的電話。」
「你又在調查什麼奇怪的東西吧?好吧!好像很有趣啊!我去打聽一下。」
在車站前的飯店吃了午餐。端來的咖喱飯才吃了一口,淺見突然想到什麼,說道:「剛才木籐說了句奇怪的話。」
男人注意到了警車旁的警察,便拚命朝河裡指著,像是出了什麼事。
「那是演技。是麼?連野上先和_圖_書生也是那麼認為的啊?我的演技不錯吧?怎麼樣!您看見當時木籐的那張臉了嗎?那個帶著恐怖感的狼狽樣,不是那麼普通的。用警察用語來說他是『正點』吧!照這樣追下去,早晚會露出馬腳的。」
「叫友江。朋友的友,江戶的江。」
「那個警察沒有再來嗎?」
「常常有這樣突然出去的事嗎?」
「謝謝。」
「還不太清楚——」
「被車撞過。」
「對野上君的推理表示敬意。」
野上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池田謙二「自殺」的日期正是九月二十四號。
「是麼——這樣看來還沒有到最壞狀態了?」
「鯡魚——」
「也可以這麼說吧!」
「甚麼?就那樣——」
「不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嗎?」
「是啊!」
「真的沒關係嗎?」
「當然了。只要我們能保持沒有關係的狀態,就說明我們相互之間是安全的。」
本來警察平常都是按「現場至上」的教條訓練出來的,應該說如果對目前事態的發展做出是黑是白、是左是右的判斷並非難事。然而,如果用寬闊的視野來看案件的全貌,用新的眼光對案情的設想做出重新構築的能力卻十分欠缺。像大友那樣的老練警官,或者說,像大友那樣從下面一步一步靠苦幹升上來的警官,這種能力更為欠缺;他們只能對近在眼前的事物才能作出判斷。
「是喲!都有人在。大家都出去的話,我總是留在家裡看門。」
「是木籐——」
「聽了署長的說明,大致的經過已經有眉目了。可是,還有些細節需要補充。趁這機會,重新和大家一起直接聽聽你更詳細的說明。」
野上一面喘氣,一面快步走著。
卡車確認了那個影子,在一百米開外停了下來。開車的男人從助手席的窗口探出身來,伸手將探出後車廂的木棒拉了出來。拉出的木棒約有一米左右。確認了木捧放穩之後,他又回到駕駛室。
野上堅決地說道。對自己的態度,野上自己都嚇了一跳。然而,淺見的反應卻十分強硬。他從野上的眼裡看到了那股生疏的神色。
「這個麼——應該是怕池田在警察的追查下供出他的同夥吧!」
一到家,野上馬上打電話給三次署鑒別課主任下田巡查部長。
「可是,地方檢察院會怎麼說呢?是否同意下達逮捕令呢?不管怎樣,先在署裡聽聽大家的意見比較好。」
「我可沒有這麼說。不過,有人會這樣認為的。」
「不!淺見先生,我打算現在就到署裡去。」
「啊!這裡是××汽車販賣部。請問你們的副社長會不會開車啊?——啊!是那樣啊!沒有車照哦!對不起,打擾了。」
「沒關係,他和池田的關係不是很清楚了嘛!況且還有八年前的事件——」
「可是,他白天的工作忙,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本人不在時,又不希望別人接聽電話。或者是打電話的人那時最方便。白天周圍的人很多——等一下——對了!他想等的電話一定是同消滅池田有關,而且作案的時間選擇在池田當值的夜裡。同案犯剛好這天夜裡有空。平時這個同謀犯說不定還很忙,因工作的關係有很多約會吧!」
在取得搜捕令後,野上馬上帶上四名警員乘警車向目的地進發。
大個子男人凸起厚厚的嘴唇說著。木籐最為清楚了,那個說話的男人正是自己。這樣當自己僅是一個旁觀者而已的話,眼前的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罷了。木籐似乎有點自我安慰。
「啊!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力量。」
「那是九月二十四號。那天很熱,我還以為更早呢!好像是晚上十一點左右出去的。」
野上又一次往木籐的家走去時,傳來了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往橋對面的方向看過去,一輛轎車停在那裡,一個男人一邊從車窗裡伸手按著喇叭,一邊向這裡揮著手。
大友預測桐山多半不會同意。野上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對此卻是沒有任何辦法可想。野上只能先回去了。可是回到家沒過多久,森川副警部就追蹤他似的打電話來了。
野上的話結束的同時,桐山馬上說道。「非常精采的推理。能將這麼複雜的事件調查到這個地步,實在令人佩服。」
野上掛上電話轉過身來,剛好碰上了淺見那充滿疑慮的目光。
「可是,剛才——」
大友署長對野上的話的可靠性還無法馬上作出判斷,因為案情牽涉的範圍太大了!以八年前的事故為發端,圍繞著後鳥羽法皇傳說而產生的各種因緣和_圖_書關係,以及由此引發的一系列的殺人案件,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對木籐孝一犯罪一說,只有在充分掌握那些因緣關係的前提下才能理解。
「不管怎樣,請等一下。」
木籐孝一的死像冰冷的牆壁一樣阻攔著他,叫他無法逾越。
「是呀!怎麼樣,這可以了嗎?」
「怎麼了,是引擎出問題了嗎?」
「真是亂來——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
「那個啊……送到犯罪科學研究所去了。」
河堤的斜面上,一個穿著毛衣的男人死在那裡。
「是呀!」
野上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像好不容易看到的一點燭光,會被這濃霧吞沒掉似的。
「咖喱飯都冷了。」
隨著實地檢查的進行,明確了這並不是一樁普通的交通事故:首先是屍體的外傷,除了倒地時的擦傷和碰傷外,有一個受到第一次打擊的地方——頸部。可以想像到的是,直徑約是十五厘米左右的木棒——有那樣的東西的話——橫著揮動,從側面打到了頸部。從「破壞」的狀態來看衝擊的強度和速度不是那麼一般的。頸骨完全碎了,肌肉組織都成了條狀。頭部像是被掏空了頸部的玩具娃娃那樣,只剩皮膚和筋連著身軀。不管碰到車體的哪個部位,如果車輛是一輛正規的車輛的話,絕對不可能給他如此大的打擊。只能考慮是加有違法構造的車,或者是車廂上的搭載物所致。
「不會吧?那麼大的男人,又是有地位的副社長,怎麼可能讓時間束縛呢?肯定是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在十點前後待在家裡。比如說,等共犯的聯絡——」
給功勞者委以重任是最順理成章、恰如其分的了。而桐山也因此受到了同行的好評。
下田慢吞吞地說著。署裡的人都在幹什麼啊!野上感到了焦躁不安。
「不知道。不知是誰先給他打來了電話,十一點左右,他告訴我說出去一會兒,以後就沒有回來——真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兒——可是你們不是來通知這些的喔!」婦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放心的神態。
「是麼?」
「嗯!」
(討厭的霧——)
「為什麼那樣說?」
「如果木籐頂住不承認怎麼辦?雖說有物證,但那也不完全。粘著魚鱗的繩子,要多少有多少哇!」
「將到現在為止我們瞭解到的情況向署長匯報一下,準備將木籐帶到署裡來。」
「請問,木籐孝一先生在家嗎?」
「哦!剛才才見到。」
長得瘦弱的小個子男人一邊介意著眼鏡上的氣霧,一邊不放心地窺視著兩人的臉色。
野上站起來走到粉紅色的電話前,撥了號碼。
「現在條件都齊了。可是,能作為證明的證據卻什麼也沒有。」
「是這樣,有緊急的事要詢問您的丈夫,想知道現在他在哪裡。您有能想到的地方吧?」
「他穿著什麼服裝?」
「正是。」
「是啊!目前還沒有。」
「不,偶爾才有。」
死得悲慘!鼻、口、耳等有孔的地方都流出了鮮血,連枯草都染黑了。恐怖和懊悔使得野上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淺見先生,我們確實有些為難啊!對手是當地的有權者,動了怒,不知會做出什麼。再氣憤也只能忍著,慢慢詢問——」
「怎麼了?旁邊有誰在嗎?」
「大概是工廠進出有時間限制吧?」
「最近夜裡發生的盜竊案件增多。所以在作巡迴調查。您家裡晚上都有人在吧?」
「這倒也是。」
「是麼?你說到這個地步,我也沒有權利橫加干涉了。」
三個男人站在那裡。每個人的臉上都貼著憎惡、懷疑和恐怖。那場面就好像是馬克白聆聽三個老巫婆的預言時的場面。
「是這樣。這就安心了。對了,最近一次夜裡出門是什麼時候?」
「明白了。我會秘密地打聽。如果被人知道了,就算我自己去查的好了。」
(完全沒有弄明白啊!)野上不禁感到失望萬分。
「啊!是什麼時候呀?好像還是很熱的時候。大概是九月中旬吧!看一下日記就知道了。」
「什麼?」
野上的眼裡閃著光亮:「這很了不起哦!您還記日記呢!能不能讓我看一下日記?因為統計上的需要,請務必答應我。」
「啊!平時不回家時,總是有電話打來。像這次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唉——」
「不行,那hetubook.com•com絕對不行。那樣做,他不會交代的。還太早——」
「這家主人晚上常常很晚回家嗎?」
「可以的。不過,我也不太清楚。真是叫人擔心。」
「哦!野上你不知道呀?那件事早就按自殺結了案了。」
淺見反而輕鬆地說道:「這樣看來,專案組永遠不會知道案件的真相了。只能靠我們自己來追查兇犯了。」
「能不能告訴我們他出去時的情形?」
「哦!被這樣說來,確實也不能完全否定有這個成分。我沒有職業意識。將他們逼得緊緊的,從中得到虐待的快|感也說不定喔!」雖然淺見故意用這種方式說著,但是野上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與淺見立場的不同。
「不,不光是這個呀!還有保姆的日記,可以摧毀他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有信心追問他直到坦白為止。」
一瞬間,野上覺得喘不過氣來。
「我也不太清楚。」
「那麼,那事件現在怎樣了?」
「對了!這件事還請多保密哈!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在幹什麼。」
「啊?哦!那個喔!準備扔掉的。不過裡面還留有些繩子。那繩子也很短了,沒什麼用處。」
野上自己也覺得撒謊也撒得不像。可是對方聽到了奉承的好話,便急急忙忙地去拿日記,似乎願意為協助「統計」的完成做點什麼。
「主要是那箱子。上面不是有寫著鯡魚嗎?看這箱子裡面,到處都粘著魚鱗。池田上吊用的繩子也粘有同樣的魚鱗。」
「不,警察也不是那麼窩囊的。」
桐山警部帶有懷疑的聲音,從感度不高的對講機裡飛了出來。聽完野上的說明後,他嘴裡嘟噥道:「太奇怪了。」
「打聽一下結果再說吧!」
「那當然是兩個人比一個人好了。一個人可以吸引池田的注意。木籐會不會開車啊?」
「還有一個到底是什麼人啊?」
刑警們一起走了過去。
不一會兒桐山警部到達了現場。儘管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但他還是對茫然不知所措的警員們做了一番鼓勵。然後自己又戴上白手套親自率領大家對木籐的家進行了搜查。
「這沒關係。不過,繩子沒剩多少了喲!」
野上將向大友說的話更為詳細地又說了一遍。桐山始終熱心地記著筆記,重要的地方還不斷地交換著意見,到最後也沒有改變傾聽的姿勢。而野上也能在搜查員的中間,以一種英雄形象的姿態闡述著自己的看法。
為什麼這種場景又出現了呢?這一向夢裡出現的背景一直都是同一場面。濃霧將這一帶都圍了起來,寒風穿過身軀,冰冷異常。鐵灰色的泥沼,將腿緊緊捉住,全身沉重萬分。
「研究所的結論出來了。」
「應該出來了吧?我們這裡什麼也沒聽到,不太清楚。」
轎車旁的男人指著橋的中央說道。
「幹嘛?」
下田的報告是第二天中午收到的。當兩條繩子放在一起時就可以看出原來是同一根繩子上的!這也是研究所的見解。然後話題轉到魚鱗上面:「關於魚鱗,犯罪科學研究所也沒有辦法,所以拿到縣水產試驗場去才調查出。結果,原來是鯡魚的魚鱗。」
「可都是情況證據而已,沒有什麼決定性的。木籐只要咬住不說,我們也就沒辦法了。」
「那個箱子準備拿來做什麼用呢?」
在門口向裡面通報了一聲後,馬上就有一個主婦模樣的女人飛奔似的來開了門。她背後跟著那天來見過面的保姆,她正往這邊窺視著。
「沒辦法。上次是我不方便——怎麼樣,現在去接你的話,能出來嗎?」
「怎麼想都可以。請同意我將木籐帶來,徹底進行追查。」
不知為何,他的腦子裡不斷閃過淺見的模樣。
「什麼!不在?——」
「說到署裡,也就是說聽聽桐山警部的意見了?」
「那個高中的老師上吊用的繩子,現在在哪裡?」
「不——。那麼,您丈夫沒有在家了?」
「哦!也就是說,你想鑒定一下在別的地方發現的繩子和自殺現場的是不是同一根繩子?」
野上笑著說道:「空著肚子沒法打仗哦!吃了飯,到木籐的家裡去看一下好嗎?」
淺見把雙手抄在腦前,苦苦地沉思著。
「說是這麼說,如果木籐的嫌疑加深了,肯定要逮捕。但要將專案組已經得出的結論推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從那邊開來時發現的。」
「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將繩子給我?剛好打包要用。」
「說是警察的追查,還不如說是你的追查。」
會議剛開始,桐山就這樣說了。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對野上的功績表示了讚賞。
「那麼,您是保姆。」
「真了不起——」
「池田的案件被作為自殺處理掉了?」
野上率領警員下了河堤,辨認著死者的臉部。
「可是必須到地方檢察院申請逮捕令不可。」
此刻的野上依然「茫然」。他沒有參加搜查,而是一個人呆在那兒發楞。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淺見的臉龐,他們幾乎在快吵架的狀況下分了手,而現在不知為何自己又特別想見他。
「多謝了!這就可以了。詳細的事下一步再說。對了!今天署長在嗎?」
「那當然了。他是搜查主任啊!徵求他的同意是必須的嘛!」
讓出租車停在遠處,兩人步行過去。木籐的住宅是一棟二層樓建築,白色的牆面無不滲出現代風格的韻味。不遠處是公司職員的住宅,十分孤獨地聳立著。門內的庭院裡可以停三台家用車,道路和建築物之間用圍牆隔開,圍牆的盡頭是後門。二人正在門前張望時,一個拿著垃圾袋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邊將垃圾扔到設在道路邊的藍色垃圾箱裡,邊用警戒的眼光掃向這邊。野上走近了她,出示了警察證。
野上十分感動,這時他幾乎忍不住快掉下眼淚來了。
「可是,你的話似乎是將你的行為正當化了。」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下來,只留下了咀嚼的聲音。突然,淺見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說道:「那個叫木籐的男人可能不是殺害富永的兇手。」
「你說他比那警察更討厭嗎?」
搜查員們先回到警車旁,與本署取得聯絡。
木籐醒來馬上拿起了床邊的話筒。他妻子也朝電話趕來。
「不一定吧?像木籐那樣的人,在拘留期限內不能決出勝負的可能性很大吧!」
「他還真的要打電話。我聽到了他拿話筒的聲音。不過到底是老奸巨猾。還好我真把打火機忘在了那裡。」
「昨晚?——知道去哪裡了嗎?」
「您是木籐先生的夫人了?」
野上還是平靜下來。
莊原警方和三次警方在這一點上意見一致。
對面沒有車,卡車速度表上顯示的是時速六十公里。突然方向盤向左打了一下。
路燈下站著個男人。雖然在寒冷中他駝起了背,但仍不難看出他是一個大個子。
野上再一次道了謝,放回了話筒。然後又將話筒再一次放到耳邊,往淺見住的旅館裡打了電話。淺見在飯廳裡吃午飯,也許有關照過吧,總機將電話轉了過去。
「這裡有名堂哦!」
「馬上申請逮捕令!以明晨七點為期,以取證調查的形式將他帶到署裡來。整個行動的指揮權就交給野上君你了。」
屍體的脖子似乎被折斷了。頭部斜歪著靠在肩上。
野上邊點頭邊走回了座位。
儘管死者的兩個眼球突了出來,臉被壓碎了,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然而,野上憑直覺感到了死者是木籐。
「那麼分析結果有沒有出來啊?」
「夜裡都不出去嗎?」
「沒事!過去的事不會一直追著不放的。我們只要朝已經為我們各自安排好的未來的路走下去就行了。」
「對不起,下田先生。能不能和科學研究所聯絡一下呢?」
「不管怎樣,討論一下對策還是必要的。那麼,我現在就過去,一小時後在老地方碰頭。」
野上簡捷地將下田的報告傳達了一遍。
「當然,雖然有那個叫淺見的協助者,然而,搜查的主體還是在作為警官你的手上。我們作為同伴,也為此感到滿足。」
「每天晚上在工廠要待到九點四十五分。你不覺得這個時間很奇怪嗎?肯定有什麼名堂。」
扔下啞口無言的野上,淺見邁著長腿已經穿過了馬路。
卡車慢慢啟動。逐漸加速。路燈下的男人朝這裡瞥了一眼,馬上又不感興趣似的轉過身去。
淺見扔下話筒,乘上出租車趕去見野上。然而,兩人的主張始終處於爭執的狀態,無法咬合。野上是按慣用的方式,先將眼前的嫌疑犯帶來追問。他認為疑犯最後肯定會坦白的。而淺見則認為照現在這樣下去,放長線釣大魚,肯定會引出主犯來。雙方都不肯讓步。
雖不知道真意是什麼,對桐山能這樣說,野上多少還是有些感動。仔細想來,對桐山不抱好感,也許多少是有誤解和偏見引起的。叫他難堪一下的這種想法本來就不是部下所應有的。受到態度傲慢的指責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樣想來,野上認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桐山對自己所採取的處分,完全是恰當的。如果不計較這些過節的話,他會認為桐山不愧為一個優秀警部。他能知錯就改,馬上改變搜查方針這點證明了他的肚量。
「不過,殺人真的是木籐的所為嗎?如果非要等同謀的話,不會失去時機嗎?」
激動使淺見那張多少有些蒼白的臉繃得更緊了,他氣憤地走了出去。而野上連目送他走的工夫都沒有,直接去了三次署。
「打算逮捕嗎?」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盯著屍體。馬上,其中一人與管轄區的莊原署取得了聯絡。野上完全處於精神恍惚狀態,根本沒有注意到部下的行動。
野上苦笑了一下:
「野上,署長召喚。不知為什麼要叫你參加緊急會議。」
從站前搭出租車去木籐的家,上車報了地址後,駕駛員馬上說道:「那是北備工業開發區——」也難怪,沿著河邊的新開地,除了北備工業的工廠以外,只有木籐的住宅和再往裡走的三棟職工宿舍,沒有一點熱鬧的景象。
「那不要緊。那麼——」野上急急忙忙地跑過去,趁女人還沒變卦時便把箱子搬了出來。可能是太緊張了吧!連自己走路都有些不自然。淺見在不遠處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看到野上拿著箱子慌亂地走了出來便迅速地趕了上去。
「真是鯡魚嗎?」
身材勻稱的,儼然是個貴公子的男人,振振有辭地說道。
「以前也曾說過,富永明明知道有危險卻非要一個人去,說明對方的人他認識,從而就產生了一種安全感。如果到了那裡看到有木籐在的話,會危機感頓起。一定不會接近他的。」
「是喲!不過,最近都在十點左右回家。」
「從現在開始,我們作為完全不相干的人,分道揚鑣吧!」
「哦!在打盹。」
更不可思議的是被害者飛出去的位置和角度。河堤上是三米寬的瀝青道路,上面留有被害者飛起來又摔下去的痕跡。從屍體的位置和那些痕跡來看,能推斷出被害者最初站著的位置。那是河堤對面的鐵欄的外側——也就是所謂的「安全地帶」。然而,鐵欄上卻沒有任何損傷。也就是說,車廂上裝載的貨物橫向超出車廂已有相當的長度一一至少超出一米左右一一如果那樣開的話,到了這個地點為止,車子一路上不可能沒有碰到轉彎拐角處的電線桿子。
「可是,條件都具備了呀!」
「啊!可以吧——」
哪裡傳來了發車的鈴聲。三人同時往霧裡隱退著。濃霧流了進來,捲起了不安的旋渦。
「那麼署長您認為是我在詭辯了?」
「過去看看。」
「對!對!正是那樣。還有,我想知道那繩子上粘著的魚鱗是什麼魚的魚鱗。」
野上幾乎要昏倒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議完全被他們視而不睬。自己被放在了一邊,搜查朝別的方向走得很遠了。
婦女反過來問道,眼裡帶著不安的神色。
「請等一下,再慢慢商量一下。我馬上去您那兒。」
「是呢!昨晚很晚出去後就沒有回來。」
野上提供的情況,大都在「推測」的基礎上,唯一明白的是關於「鯡魚」這部分。只有這部分給人留下的印象最深。一陣沉默之後,大友問道:「那麼,如果是木籐殺了池田的話,動機是什麼呢?」
野上突然想到,淺見可能預測到這個事態的發生。如果可能的話,野上想馬上飛到淺見所在的旅館。然而,又不能脫離現場。是自己的主張讓警方出動的,在未能得出結論前,只能按照搜查本部的命令行動了。淺見一定對這一切預料到了,也害怕會出現這個狀況。
「我丈夫出了什麼事嗎?」
「是木籐嗎?」
「偶爾會吧!也是一年兩三次而已。」
野上越發莫名其妙了。不管怎樣,又馬上趕到署裡。一打聽,才知道是因為桐山警部對案情的看法有了轉變,才使形勢急轉直下,對此野上感到十分震驚。
對木籐家的家宅搜查沒有任何收穫。參加搜查的三十名以上的搜查員在數倍以上的看熱鬧的人的注視下,被新聞記者追著離開了木籐家。
「您沒有聽到談話的內容嗎?」
「怎麼看淺見先生都像是很高興哪!」
「是喲!」
「是嗎?記日記還真能起作用呢!好了,非常感謝你的協助——」野上道著謝,然而眼睛卻像獵犬似的通過婦女的身後朝裡面看著。後門口的屋簷下放著扁長的木箱,有什麼細細的東西參差不齊地裝在裡面。木箱上的黑色文字寫著「北海產鯡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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