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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藏疑雲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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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裡的銀座

第一章 夜裡的銀座

「不知道誰是被害人,好像逃走了。」
他這樣吩咐。
「可以這麼說。」
男人放開女人,而後以手背擦著自己的嘴唇,女人此時雙手摀住自己的臉,路人才恍然明白事情的狀況,引起一陣騷動。
除此之外,他也想光明正大地走進商店,然後毫不在乎地在陳列的商品上撒一把泥。現在,他完全超乎法律的規範,恣意而毫無畏懼地為所欲為。
「這個送你吧!」
「哦!」警員坦誠地表示驚嘆。
不過,當她走到這男人的面前時,開始有些猶豫。手杖豎在地面上,男人像門神一樣的矗立著。此時,她不得不改變方向。
這位刑警是個中年人,正削著鉛筆,稀疏的頭髮蓋著微禿的頭顱。
「帶到這裡來。」
副警部大吼。對方雖然喝醉了,但那種蠻橫的態度令他不悅。
這人年紀約莫五十二、三歲,顴骨突出,眼睛細小。但嘴唇很厚,看來是個老實人。
「哥哥。」
「哦!到哪裡運動?」
女人的身體向後彎曲成很大的角度,且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看熱鬧的人也長久靜默地看著。
下棋的二名警員停下來聽他們談話,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看到年輕人想拔去時,男人便瞪大眼睛怒視。
「我想向同室的伙伴們打聲招呼。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也夠麻煩他們了。」
他整天靠牆盤腿而坐,眼睛半閉半開,令人無法捉摸其心思。同室的人悄悄交談時,他也不參加。
「混蛋!」
「喂。」警員說:「不准說話。」
「我叫井上代造。」
早飯過後,還有一客帶著些微蔬菜味道的味噌湯。井上代造將湯與飯混合。大口大口地咀嚼著,似乎十分習慣這種生活。
警員立刻伸手將他西裝口袋的東西全拿出來。除了薄薄的錢包、污垢的手帕以及斷了筆心的鉛筆外,什麼也沒有。錢包中只有二百圓,警員都詳細地一一記在保管單上。
那男人由街角轉彎,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去,後面追來的幾名路人,眼怔怔地看著碩大身影漸漸離去。
誘拐婦女和闖空門的都搖頭。
他放下咖啡略抬起頭,當經理接觸到他的眼光時,有些猶豫,因為他兩腿間有一根很粗的手杖。
這裡也開設了許多酒吧。
「如同一塊霉苔般貼在山上的小村莊。」
井上代造嗤之以鼻地說:「確定是衙門做的事。」
這句話倒是不假,井上代造很想再次叮嚀崎津弘吉。
「你做的事真妙,對方是不是美人?」警員這樣問。
在這些人中,井上代造仍是一副蠻橫霸道的樣子。他放好棉被後走去洗臉臺,經過各室前面時,裡面的人都特別看他一眼。
「喂,你怎麼樣?」井上代造似乎對這五十多歲的老頭兒興趣缺缺,轉而向坐在角落的青年說話。
二名警察挾著他行走。夜晚的警察局十分冷清,只有三、四名警員坐在辦公桌前。
年輕人的臉脹紅了,很想打對方,但又覺得對方不好招惹,只好抿著嘴唇。
在人行道行走的人們,目標並不一定是這些商店,但又好像與某家高級商店有某種關係。
他兀自站在那裡一會兒。
二名警察到此完成任務就離開。
「喝了多少?」
「當然是一支。在外頭有時吸一半就丟了,但進來這裡後,就可吸到燙傷嘴為止。」
此時,身旁的其他女人,也不由得尖叫起來,剛上車的客人慌張的走下車時,男人正站在前面二公尺不遠處笑謔著。或許是被對方突發的行動震懾了,大家都默默無聲、傻愣愣地見他離去。
「是身延佛嗎?」
「什麼樣的女人,漂亮嗎?被害人帶來了嗎?」
井上代造感到十分遺憾。
看熱鬧的人群跟在他身後,但中間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寬大的後背,使得沒有人敢輕舉妄動。而且,大家似乎期待著他下一步的舉動。事件發生,對第三者而言實在是十分有趣的事。
「原來如此。」
力量的確很大,青年禁不住地被他抓牢搖擺著。
這真是壯觀的景象啊!觀眾的眼神都不由得呈現刺|激而愉悅的光澤。
「他說二十六歲了。」
「還算不錯,只是過於驕傲了,在銀座可說是少見的美人。」
「應該說以前就有這種想法,在今晚突然產生那種衝動,無論如何,我的確做了那件事。」
「妳別管那麼多,快去付錢吧!司機還在等。」
突然來到明亮的陽光下,覺得有些刺眼。街上的電車或巴士奔馳不斷,自由似乎隨時可見。他揮揮手,叫了一部計程車說:
「是喝醉的緣故嗎?」
他巨大的身體似乎不願移動似的。
「不,也說不上是流氓,只不過和這一帶的混混們打架,讓對方受了傷。」
「喝過。」井上不耐煩地回答。
「哦,第三室的隔壁是女性拘留室,太好了,我要在那間,現在裡面有女人嗎?」臉上露出興奮的光彩。
「你是井上代造嗎?」
「喂,你幹了什麼事?」那人在黑暗的光線中極欲看清他的臉龐,另外兩人也從棉被中伸出頭來看,但由於燈光極暗,井上代造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聽說你是一個孤兒,隻身從鄉下來找工作的,在東京不會有你喜歡的工作等著你。你還年輕,我不會害你的,就算被我騙一次,請聽我的話好不好?」
男人又走在另一條人行道上,不知底細的路人,不斷地從他面前平安的走過去。
「可以抽幾根呢?」
「有沒有家人?」
「原來如此。」井上代造低下來綑綁妥當後,還感嘆地說:「設想真周到。」
商店裡射出明亮的燈光,像陽光一樣斜斜地射在人行道上。
井上代造受到處罰是因為他不顧值班警員的命令,始終頑固地隨便坐在地上。儘管巡視的警員一再警告,井上代造始終不改其不良的坐姿。
妹妹到廚房把水倒在茶杯裡,廚房十分窄小而陰暗。
井上代造被關進拘留室裡。
少女送來冰水,又詢問喝什麼飲料。
「門外有司機等著,拿三百圓給他。」
「沒有。」
「他喝醉了。」
「你是在叫我嗎?」
「喂,你說說看,誘拐女人蠻有意思的吧!」井上有些睏。
「廣島市荒神町,門牌忘記了。」
肩上仍插著色彩繽紛的花束。路人不屑地瞅著他們。
「這是我的心意,收下吧!」
「少了什麼?」
「你清點一下。」
「用這個繫上吧!」警員拿起十公分左右的短繩遞了給他。
男人停在一m•hetubook•com•com家商店的櫥窗前。
年輕的女人回來,看著躺在榻榻米上的井上代造,露出十分無奈的表情。
一天之中最大的樂趣莫過於到陽臺上散步和吸菸。除了睡覺和吃飯的時間有稍許的自由外,在陽臺上的三十分鐘散步該是最大的自由。
「很好。」
他默默地注視著副警部,一張泛紅的臉還帶著酒味。
他看一眼後,坦誠的承認。
最後,他終於離開櫥窗,但又隨即轉身將手杖舉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向玻璃,一片寬大的櫥窗玻璃轟然飛散……
當井上代造和誘拐婦女者不停地談論有趣的內容時,青年人還是一臉的默然。他若有所思,表情沉重,在黑暗的拘留室裡,暗淡的燈光映得他面部的輪廓更為明顯。
女人沒有發出尖叫聲,來往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這種情形,剛開始還以為是這女人的朋友開玩笑。
這樣的談話不僅在陽臺上運動的時間,甚至在黑暗的拘留室內也再三的說。唯一不變的是,始終都趁著監視警員不在時進行。

「你在哪裡喝酒的?」
「沒有多少,五合(一合為〇.一八公升)左右吧!」
譬如,他可以突然抱住迎面而來的驕縱貴夫人,或是修理剛從轎車下來,背後看來像董事長的人等,他的眼光正搜尋著這種對象。
「不准講話!」
汽車在街道上奔馳著,來往的人群依然從他身邊走過。只有知道情況的群眾,仍隔著一段距離眺望著他的動靜,他依然凝視著櫥窗中的陳設,帶著如同女人選擇珠寶般的眼神,專注地看著。
店門口圍滿了人群,少女看到以後才開始驚慌。
那男人繼續在電車來往的街道上踱步。然後環顧四周之後,再回到原來那條街道上。
「哦。」井上抬起上身探頭看看他:「很年輕嘛!究竟幾歲呢?」
看起來大約三十五、六歲,身材碩大而健壯。雖是微寒的夜晚,也沒有穿大衣,身穿破舊的西裝,鞋子的後跟磨損不堪。領帶上的油漬閃閃發光,而且有很多皺紋。然而,他毫不在乎地昂首闊步,濃濃的酒味,使得與他擦身而過的人們,不由得皺起眉頭。
陳列的珠寶有些是掛在半身的模特兒身上,使珠寶顯得格外耀眼奪目。
青年人依然很少說話,如同在拘留室一樣的沉默。只簡單回答說:
店裡的店員嚇壞了,有二個年輕人從櫃檯後面跑出來。
「是的。」
「大概是打盹吧!」
他細聲地交談著。聲音只要稍大一些,值班的警員便前來斥責。
「哦,那麼說,你不認識這女人囉!」
「打電話給一一〇。」
「東京雖然很大,但是,真正能容納你的地方還是不容易找到。」井上代造繼續說:「你看怎麼樣,反正我比你早離開這裡。只要你願意,可以到我那裡去,至少我可以介紹工作給你。」井上代造態度十分殷切。
他又回到販賣高級商品的街道上。
「據說他在銀座強吻女性,而且又把商店的櫥窗玻璃打破了。」
「好想吸菸。」井上說:「飯後自然想抽根菸,唉!真難受,你們有沒有冒煙的東西?」
這男人將手杖舉起,如同儀隊似的做舉槍禮。
「你就是井上代造嗎?」
他對留下來的一名店員說,然後轉身向前走。
「暴行?做了什麼事?」
「你們太沒有腦筋了。」他說:「我上次去的地方,常有人偷偷把火柴棒和擦火紙縫在衣領裡帶進來。沒有香菸時,可拉出棉被的棉花,用衛生紙捲起來吸,雖有些焦味,但那種香菸的味道也很特別。」
一名店員驚慌失措地跑進店裡。
女人仍筆直地走來,如果持續這個方向必然將撞上男人。因為在這種情形下,路人都讓路給她。
「還是單身漢。」
年輕人仍舊沉默不語,他的表情看來十分孤傲。
在拘留室內是禁止犯人聊天的,但只要將聲音壓低,監視的警員通常不加干涉。因此,井上代造說服崎津弘吉並沒有太多的阻礙。
那是片巨大的玻璃,裡面陳列著五光十色的珠寶,在燈光下越發耀目。這裡陳列的貨色都是極高級的。
他頭也不回地逕自進門,店裡的少女也如往常一樣地說:
副警部再次確認。
女人雖意識到別人的凝視,但仍毫無顧忌地向前走,好像這條路是她的一樣。她的睫毛像假睫毛般長,眼瞼呈淺藍色。
她打開錢包看一看,然後拿著走出去。井上代造走進房裡便立刻躺下。
崎津弘吉也不斷的回答同樣的話。他總是顯得冷漠而不熱衷,同時對自己今後的去向也漠不關心。
但是,男人漠然地看著她們,然後收回眼光,若無其事地走過。
井上代造自然地流露著誠意,令刑警無法拒絕。他慣有的說話口氣,此時卻產生了一股魅力。
「到今天為止差不多兩禮拜了。」
崎津弘吉仍舊凝望著明朗的天色。眼光放在遙遠的地方,淡淡地說:
「混蛋!」警員生氣了。「這傢伙應該關到六室去。」
「你說這小子嗎?」誘拐婦女的人說:「他是因為傷害罪進來的。」
他正用雙手拉住沒有腰帶的褲子,否則隨時都會掉下去。
「請教一下,」井上代造用前所未有的客氣語氣說:「那個和我在一起的崎津弘吉,要送法院?還是釋放?」

「當然有,否則褲子就掉下去了!」
「哦,照你這麼說,大概沒什麼大問題,謝了!」
「為什麼不告?」井上似乎有些不滿地問。
「到下午三點才准許吸菸。那時還有三十分鐘的運動時間。」
經理和櫃檯小姐們才發現情況有異,許多客人都準備離席了,而經理似乎正想鼓足勇氣前去詢問。
那男人走到街角的轉彎處。
前面有一群打扮入時的女性。
「原來是身延山的後面。」井上代造微點著頭說:「我去過一次身延山,在這山後面是叫什麼村莊?」
酒吧、酒廊和夜總會到處林立。此外還有服飾店、食品店、餐廳,以及日本料理店等,應有盡有。
司機要車錢。
他始終沒有表示適當的反應,而且眼角仍帶著笑意。
司機心裡暗自憂心著,這位客人外表看來實在不太稱頭。
「沒有。」
「哦。」井上的聲音開始大了:「你真了不起!既然你睡不著就說給我聽吧!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換了地方也不易入睡,就當作搖籃曲說給我聽吧!」
「那麼是常去檢察廳囉?」
「你做的事雖然犯法,但被害者沒有提出告訴。」
「這樣更應該聽我的話,像你這樣的好青年,留在鄉下多可惜,不如來到東京。一個人要盡情的享受快樂,我保證你過得很好。」井上代造不厭其煩地說。
正在此時,前方有二個男人由女服務生歡送著,身穿晚禮服或典雅和服的女人站在酒吧前,送顧客上車,同時傳來一陣陣的笑聲。
「我這樣就不用回拘留室了嗎?」
青年尷尬地向女人說。
「到這裡來。」警員推他的後背。
他一隻手握著手杖,另一隻手抓著小小的花束。
警員下完棋了,其中有一位還發出極大的呵欠聲。
聽到關門的聲音。
「這樣說來,你早就想做這種事了。」
井上代造離開警察局。
「他嗎?他是闖空門的慣竊。」
「把他關在哪一間呢?」警員一面看著黑板,一面互相商量著。
「哦!」
井上代造從一家小小雜貨店旁邊的小路繞到後門,門牌上寫著「井上」。他用力地拉開房門說:
「原來如此。」井上代造得意地笑著:「這樣說來,我是太佔便宜了。」
本官在昭和三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下午十時四十分,於警視廳××警察局告知上述嫌犯犯罪之事實與要旨,及得以選擇辯護人後,並給其解釋的機會,在其自由意志下做以下的供述:
他思考一下說:
於是,她只好從壁櫥中拿出毛毯,覆蓋在井上代造身上。然後又取出枕頭放在他頭下。
副警部拿起橡木做的粗大手杖給他看。
「那以後我怎麼辦?」
「到調查室來。」
「什麼!釋放了?」井上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看對方。
「要請律師嗎?這是你的權利。」
這種衝動是任何人都曾有過的幻想。但是今夜他準備付之實踐,因此與短暫的幻想不同,他的心情持續在興奮的狀態中。
「對,我才不管她是誰。」
「那是老弱婦女做的工作,不是像你這種年輕人做的事。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完全負責你的生活。」
門上有極大的鐵欄杆,從裡面露出晦暗的燈光。警員彎腰打開繁重的鎖,發出金屬敲擊的聲音。
副警部露出輕蔑的笑容開始詢問。打開抽屜拿出資料準備寫口供。
井上代造似乎對崎津弘吉很感興趣。
井上代造把抱來的被褥鋪好,成大字型地躺下。
「問我嗎?」
玻璃雖然破了,但他卻沒有伸手進去取走貨品。只是大步地向前邁步。
一名輪值的警衛走過來,向同事問道:
「第三間的人最少,把他關在那裡吧!」擔任值班的警衛說。
「你幹了什麼事?」
「是誰?」
「我忘了問你了,你有女朋友嗎?」井上突然問道。
如同並非每個人都穿著華麗一般,每個人的表情也不是都很愉快的。但在這街道上,人們都融化在人潮裡,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交相輝映,屋簷下賣花的姑娘不斷地叫賣著。
「我不會害你的,最好聽從我的建議。」他看著崎津弘吉的臉,繼續勸說。
青年和身旁的女人快步地走開。花束也乖乖地插在肩上,深恐那男人真的舉起手杖追上來。
「嗨!上尉!」
然而,有一段時間沒有路人前去追趕,而女人仍舊蹲在人牆所形成的黑暗裡。
夜晚八點鐘正是銀座最喧鬧的時候。自四丁目的叉路向新橋方向走,然後在第一路口右轉,這裡就是聞名的高級商品營業區。
「我會考慮。」
「喂。」旁邊的人立刻說:「你身上有酒味,剛喝過酒嗎?」
他被帶上警車,前往轄區的××警察局。
他被帶過去坐在椅子上,二名警察按住他的肩膀。一名警察簡述他的犯罪內容。聽取報告的肥胖便衣刑警就是今晚值班的副警部。
從這裡開始有混凝土的窄小通路,形成丁字型。兩側有笨重厚實的鐵欄杆門,除此之外,還加上一層鐵絲網。
「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井上說:「只不過胡鬧一下而已。」
看書的另一個人轉頭看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書。下棋的兩人繼續下著棋。
「是色情狂,剛剛在那邊還勒住年輕女人的脖子。」
青年急忙在街角轉彎後,才把肩上的花拿掉。
「你還記得自己做過的事嗎?」
黑板上寫著各拘留室收容的人數。
樓梯對面的房間亮著燈光,警察推開門時,裡面有四名穿便服的刑警,二人正下著棋,另二人在看書。
「你少管閒事!」刑警再次怒斥著。
「你承認自己不是喝酒的關係,也不是一時衝動。那麼是早有預謀的了?」
井上代造用鼻子哼了一聲,不屑地認為他們太笨。
「等一下,我馬上叫人送來。」
「一一〇!」
罪犯反而大笑起來,使得副警部有些難堪。
不過,經理的猶豫終於得救了。
「是流氓嗎?」
「把褲子的前面折疊起來,然後再用這個綑綁。」
「站住。」
他仍是一副蠻橫的模樣。不僅是喝醉酒,似乎性格本來就是如此。
「身延山的後面。」
刑警把書放在一邊說。
「不過,我還想回去一下。」
「在那裡。」
「是山梨縣。」
「什麼?吻了女人?」
刑警的眼睛氣憤地快噴出火來,但井上代造仍毫不在乎地說:「既然如此,我馬上要離開這裡,不過請先還我腰帶。現在這模樣,實在太狼狽了!」井上代造的手拉著快要脫落的褲子。
觀眾指給店員。
凡違反拘留室的規定,一律予以禁止到陽臺散步的處罰。
「聽說你吻了女人是嗎?」
的確,這男人大方的拿出一百塊硬幣買了一束花。
崎津弘吉在拘留室中始終沉默不語。
仍舊是非常傲慢的回答。
此時,男人停下腳步凝視前方,因為前面走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好。」井上代造蠻橫地嚷著:「往哪兒?」
這一帶聚集許多餐廳和酒廊,行人也較先前多。兩旁街道排列著許許多多的高級轎車。
「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是騙了鄉下女人吧!你旁邊那個幹了什麼事?」井上用下顎指著那一邊。
「一位年輕的男人,是山梨縣的人,就是以大鼓出名的……。」
想這樣通過時,手臂卻被強大的力量拉住。
「地方十分偏僻嗎?」
「嗯,現在的住址呢?」
其他的警員也走過來。
「好,把內褲的帶子取下來。」
警察用力https://m•hetubook.com•com拉他手臂,到地下室的刑事課。走廊上孤燈微明,樓梯又十分窄小陡峭,無法三人並排走。
玻璃的事暫且不論,一聽說是強吻女人,警員便露出好奇的表情。
「有一個這樣的人。」
他叫住了這位青年。青年突然看到面前有一束花擋路,瞪大了眼睛。
手裡拄著手杖。由於喝醉的緣故,走路顯得不穩,用來支撐的手杖是橡木做的。
下面的馬路上,人群和汽車交相來往,另外還有電車經過。熙攘的人群中當然也包括女人,但在他們看來人數還是很少。
「是這個嗎?」
然而,他並不是怪人,當他笑的時候,常流露出年少的稚氣。
「謝謝。」他轉過身子,伏在榻榻米上,接過茶杯。「我不在時,有沒有什麼事情。」從喉嚨發出喝水的聲音。
後面看熱鬧的人潮越來越多,而銀座的夜晚正是人群最多的時候。所以,有些人即使不明就裡,也盲目地加入人潮。
就在此時,男人突然以龐大的身軀向女人撲過去。
「不准說話!」警員做出可怕的表情嚇阻。
「這個嘛……或許是吧!」
「美沙子。」
例如,三十分鐘的運動時間,拘留所將所有人犯帶到陽臺時,給他們抽一支香菸。
男人似乎正擔負著觀眾的期望一樣,不知情的路人,從他身旁走過後,才發現後面跟著一群看熱鬧的人,於是,又回頭看他。
也許是聽到了這一段對話,其它拘留室中悄悄說話的聲音開始大了起來。
低低的天花板上有一顆電燈泡,還有鐵絲網罩著,大概是有五瓦特的明亮度吧!另外有三個人蓋著極薄的棉被睡著。
「那就好。」做哥哥的這才放心。「也許最近會有客人到家裡來。」
青年名叫崎津弘吉,值班警員點名時這樣喊他。
「崎津君。」井上代造挨著呆望著東京景色的青年身旁,細聲地說:「離開這裡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你跟我來。」
那個刑警抬起頭時,四四方方的臉,使人聯想到木拖鞋。
不過,每一次都有一種處罰加在井上的身上。
「我不會的。」
井上代造非常熱心的勸告:「你今後是一個人在東京闖天下,我最欣賞這樣的年輕人,因此我才想幫你的忙。其實,我不會讓你參加不良幫派或幹違法勾當。對了,我把我的住址告訴你好了。你要知道,謀職不易啊!尤其你在東京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但是,只要到我那兒去,馬上就有飯吃,就這麼簡單。而且,你只要不滿意,隨時可以離開,那是你的自由。」
「闖空門的,你呢?」
井上代造走進來時,他們動也不動。
「少囉嗦!」
「寫好了。」副警部自言自語著。
他的表情使店員有些畏縮。不但身材碩大,手裡還拄著極粗的手杖。店員緊張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有一點鹹鹹的。我大概連續吸吮那傲慢女人的嘴唇有五十秒鐘吧!」
「沒有。」
「三次。」回答的聲音也十分微弱。
「如果在我眼前拿下來,我絕不饒你,戴著走吧!」
於是他若有其事地像門神般站著監視。
「哥哥,你也真是的,四個晚上不回家都去那裡了?也不先說一聲……喲!你的臉好髒哦!」年輕的女人皺起眉頭。
「誘拐婦女。」
到洗臉臺後,取出毛巾洗臉,毛巾的長度短得無法勒住脖子,但井上代造似乎很舒適地用力擦臉,並伸了個懶腰,打一個大呵欠,警員都瞪大了眼睛。
「籍貫?」
副警部瞪他一眼。
臉色蒼白的店員跟在後面,事實上,能跟住他已經是盡最大的勇氣了。
「餐館,大概喝五、六杯吧!」
雖然如此,崎津弘吉仍沒有明確的回答,沒有贊成與拒絕。只是在他那年輕的臉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而已。他仍回答,他若有意思時會去找他。
「你被釋放了。」
如此不合作的井上代造,一遇到崎津弘吉卻古道熱腸地不斷說服。
「胡扯。」刑警大聲地怒斥說:「你把這地方當做什麼!這裡又不是公寓,準備好了就馬上離開。」
警員的腳步聲走遠了,睡在旁邊的人才慢慢地抬起頭。
男人淺淺地笑著。
那個男人喝醉了。
「你的膽子倒不小,滋味如何?」
「你還有沒有什麼可解釋的?」副警部問。
而後,再取下嫌犯扭扭曲曲的領帶,並取下褲腰帶。由於褲子即將掉下,他連忙用手拉住。
「什麼事?」
「你靠什麼生活?」
女孩心想,他喝醉了,而且又在酒吧附近,應該是好顧客才是。
「什麼事?」井上代造聳聳肩。
「好吧。」對方在黑暗中小聲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莫名其妙地被送進來了。其實是第三個女人鬧起來的,我沒有把她處理好。不行!不行!現在談這種事情,你會產生邪念的。」
一般人在路上恣意行走時,常不自覺多麼地幸福。但是,一旦站在這陽臺上往下看,立刻能清楚感受到日常的自由是多麼美妙。
他又繼續說服。
「值班先生,讓我到廁所好嗎?」那人說:「我已經憋好久了,實在受不了了,對不起,要麻煩你了。」
「喂,你!」
「你叫什麼名字?」
「好了,辛苦了。」
井上聽了之後,抬起頭看那個人。
副警部問清每個字後,寫在資料上。
「崎津君,你覺得如何?」
「你不是睡著了嗎?」
當那個人從廁所回來時,井上代造早已呼呼大睡了。
「喂,你雖然說考慮,但是……」井上迫不及待地說:「我覺得這對你十分有利。你別看我現在這樣,其實我結交許多朋友,要介紹工作給你是輕而易舉的。如果你到職業介紹所,那麼最多也只給你修路,那是解決失業問題的政策性工作,你到東京後應該可以看到吧!」
「是。」
警員推他進去以後,迅速關上有鐵欄杆的鎖,兩人走在裡面。
店裡的客人有的也發現了,更有些勇敢的觀眾推開店門走進來,進來的客人坐在視線便於看到他的位置,而且也考慮到一旦出事情的緊急情況,所以保持一段距離。
井上代造被帶到一間房門窄小的房間裡。那裡坐有三、四名刑警,處理井上代造的是最裡面的一位刑警。
深深的吸一口菸,讓和煦的陽光遍灑在身上,然後縱目瞭望自由的世界。
偶然走到這男人前面的女人倒楣了,男人突然伸出手臂環抱著後背完全|裸|露的女人。
從並https://m•hetubook.com•com排的拘留室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那是被拘留的人知道有新來者所引起的一陣騷動。
店員對同事說。
「山梨縣靠哪裡?」
「不,也不一定。騙女孩子當然不是好事,而且一進到這種地方來就完蛋了。但是,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往往產生更好的靈感,得到出去以後應採用的新方法。」瘦狹的臉微顯自得的模樣。
「這個嘛……。」
誘拐婦女和闖空門的慣犯,有幾次前科而經驗老到,但他們對值班的警員卻十分卑屈,常發出哀求的聲音,說話的口吻像乞丐一樣。
副警部默默地填寫表格。在這一段時間裡,他十分無聊地環顧著晦暗的房間。辦公室的桌椅粗糙而擁擠,桌上放著容量兩公升的大茶壺,茶杯到處散亂地放著。
「當然,像我這樣的人,大部分的警局都很熟悉的。」
「喝醉了。在銀座街上強吻年輕女人。後來又用木棒打破商店的大玻璃窗。」
看完以後立刻問道:
一位店員說。
拐騙婦女的人操大阪口音地如此敘述。
「看到櫥窗中陳列著昂貴的奢侈品時,我就生氣。那些價值幾萬元的玻璃窗中,陳設著金碧輝煌的貨物,好像向窮人示威一樣,我覺得氣憤不已,因此舉起手杖將玻璃打破了。聽到那種聲音,我覺得舒服又痛快。」
在這間拘留室中,仍屬井上代造最神氣。
「很相配嘛!」
「這樣說來,你老哥是走過各地的警局了?」
「是暴行。」
他走到商店的門口,櫥窗中陳列著各色各樣的貨品,十分耀目。
「井上?怎麼寫?」
年紀較大的人放下書本,對著進來房裡的警察說。
「你身上有沒有繩索一類的東西?」警員問他。
在轉角處,男人才回頭。
「咖啡。」
今天早晨就能看清楚昨晚同室人們的臉。誘拐婦女的是一位三十四、五歲高瘦的男人。闖空門的人身材矮小,目光無神,年紀大約五十多歲。而犯傷害罪的年輕人,臉色蒼白、蓄著長髮,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如同孩童般清澈善睞。
井上代造咋舌了。看黑板上六室的兩邊都是拘留男人的。
他找個位置坐下,音樂在耳邊響起,幾對年輕男女一面喝著紅茶,一面交談著。
「動作要快一點。」
這個男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放開這個女人。
「怎麼回事?」
「禁止攜帶任何繩索類,有些人想不開會自殺。」
「你從以前就想做這種事,還是今晚迷迷糊糊的突發奇想。」
「你真沒出息。」
井上代造依然橫躺著說:
「不用清點了,就這麼一點東西,看一眼就知道了。」井上代造拿起皮帶繫好褲子,突然又說:「喂,少一樣東西。」
「有沒有前科。」
井上代造沒有回答,眼睛閉著且發出微微的鼾聲。
人群不斷地擠開了,不少人也因此而擠進店裡,少女驚叫一聲跑進店裡。
「就在這裡。」
車子駛進一條土坡路,路面較為狹窄,矗立著許多大住宅。
「真是抱歉!但我也不是喜歡來這兒,你就忍耐點吧。還有,你能不能靠過去點,我要鋪好睡覺的位置。」
「這個肩飾就一直戴在身上吧!」
「叔叔。」
「還是有辦法的。」
「請律師?我沒有錢,不想請。」
此時傳來腳步聲。
崎津弘吉還是默默的搖頭。
「你為什麼要強吻過路的女人?是酒後亂性嗎?」
井上代造知道這種情形後,開始嘗試與崎津弘吉說話。
妹妹回到哥哥的身邊說:
「不,可能是黑社會的角頭。」
「不,不用了。」
「真教人羨慕,剛喝過酒才進這裡來。」
「不是,我只是不高興而已。」
每一家商店都陳列著極漂亮的商品,企圖吸引路人的目光。物品雖然高貴,但價錢也高得令人嘆息。
在這裡無論向左轉、向右轉,都是夜晚的銀座人群最多的地方。
「你看一遍。」
他是在「答辯記錄表」上這樣寫著。
「是瘋子嗎?」
「不錯。」
嫌犯、住所不定、無業、井上代造。大正十三年四月二日生(三十五歲)。
「走啊!」
黑暗的燈光下,一個小女孩輕聲地叫他。女孩頭上包著圍巾,懷裡捧著一堆花。
「沒有。」
「你說什麼?」
群眾交頭接耳地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則回答是瘋子幹的事。的確,除非是瘋子,否則真做不出這種事的。打扮時髦的女性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強吻了,看熱鬧的人幾乎嚇壞了,但也感到十分有趣,所以人潮聚集得越來越多。
副警部點點頭說:
夜間上廁所時,常大聲吆喝:「喂!值班的。」警員們常極憎恨地瞪著井上代造。
「從前雖然有過這種想法,但忍不住而動手,今晚還是第一次。」
「在陽臺上,如果天氣好還可曬曬太陽,可一面看下面的街道,一面抽菸,那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內褲的帶子。」
店外響起警笛聲。警車到達了。三名警察推開群眾走進店裡。
「你從前有沒有做過這類事?」
店裡的人仍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店員陪著四、五名客人選購,有些婦女從男人身旁走進店裡。
把剛按過手印的筆錄給警員看。
他把年輕人揪住,將花束插在外套肩上裝飾用的衣縫中。
崎津弘吉來自鄉下,兩個月前才到東京。他初至東京時並沒有固定的目標,曾在鄉下擔任農會的職員,後來與上司爭執才跑到都市來。鄉下地方窄小,不易謀職,但到了東京以後,仍不易找到工作。當他遍尋工作謀生時,碰到流氓的糾纏與敲詐,最後不勝其擾將對方打傷,因此觸犯了傷害罪。
「知道,我並沒有醉。」
他慢慢地啜著咖啡。
「可是,我聽到了打鼾聲了。」
「混球,怎麼會舒服!」這人有些不高興:「剛剛才睡著就被你弄醒了,我是很不容易入睡的人,一旦醒過來可能不易再入睡了。」
即使到了這種地方,井上代造說話的態度仍是十分橫蠻的。或許這種態度使得那三個人有些害怕,都勉強地向裡面靠。
青年看出對方喝醉了,皺著眉,嘴角露出笑意說:
走廊上暗淡的燈光,將警員從鐵欄杆向裡看的臉和肩映成白灰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習慣,他還是一臉地默然。
「如果能在釋放前事先通知我,我還來得及向同室的人告別。」
「幾支?」
「他的事還沒有調查完畢。」刑警含糊地回答著:「我們也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一切都是由科長決定的。」
值班m•hetubook.com•com的警員來了,對著拘留室說:「井上代造。」
「喂。」刑警叫部下。「把他的私物還給他。」
「同意的話就寫上名字,按下手印。」
可是,井上代造就連這三十分鐘的權利也放棄了。
「到青山。」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做出眺望遠處般的眼光,十分欣賞地說。
「那麼,你把私物交給我保管。」
井上代造此時也看著黑板上分配給他的拘留室。
腰帶、扁扁的錢包、斷了筆尖的鉛筆、扭曲的領帶、髒兮兮的手帕都一一還給他了。
那個男人走在銀座的街上。
人行道上由於各商店的照明不同,明暗不一。正巧那男人走在暗處。二名店員觀望一陣後趕上前去,腳上都來不及穿鞋。
警察的臉上突然出現好玩的表情。
「對。」
「年紀不小了呀!看來年紀大的人對喜歡的事情也不易收山。他旁邊的人幹什麼了?好像年紀很輕。」
副警部把以上的要點記下以後,叫另一個看書的警員,然後把手上的紙交給他,那個人就默默地走了。事實上他是去照會本局的檢鑑課,查問有無前科。
「好,帶到值班的主任那裡去。」
但是,沒有一個人走向公共電話,因為他們本身並沒有受害。
「你幾次了?」
說起來也是挺可怕的,因為他正準備用這手杖攻擊別人。而且沒有特定目標,只憑當時的情緒,毆打什麼人都可使他快活。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井上把頭轉向那個人。
「內褲上有沒有帶子?」
「太無聊了!」井上說著說著,一面扭動一下在地板上的屁股。在此只能盤腿坐,姿勢稍許不對,不斷巡視的警員便破口責罵。
「那真是可怕的地方。」井上代造說:「你留在那種地方沒有前途,我了解你到東京來的心情。我看你還是到我那兒好了,這裡還是有很多新鮮的事物,你還年輕,我會讓你看到許多有趣的事。」
整天拘禁在地下室的人們,便喜不自勝地享受著抽菸的樂趣。在明亮的陽光照射下,放眼環視群立的大廈,如同一幢幢水晶屋。
「怎麼樣?睡得還舒服嗎?」
刑警把剛削好的鉛筆倒過來,用筆頭敲著辦公桌。
「你說你是鄉下來的,究竟是哪裡呢?」井上問。
他很理直氣壯的回答。
「是。」
「我最討厭那種傲慢的女人。每當看到那種用美麗的衣服裝飾自己,走起路來目中無人的女人,我就有教訓她的想法。而今晚恰好遇到這種女人,使我心情激動得去實踐想法罷了!」
「買花吧。」
「什麼事?」
「快起訴了,將要和這裡說再見了。聽說到監獄以後反而會舒服些。」
井上代造一面觀察琦津弘吉臉上的反應,一面滔滔不絕地說著。
旁邊的刑警們都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坐上車後,他不由得的拍一下手掌,因為他發現粗大的手杖被警方沒收了。
「什麼職業?」
「這是規定。」警員大聲吼著。
副警部詢問關於接吻的事。這時他的眼角微微起了皺紋。
副警部嗤之以鼻地看著他。
「做什麼?」
從古老的玄關走出一位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女人,井上急忙對她說:
「落石村。」
早晨七點半起床,值班的警員來點名。然後要各室的拘留嫌犯把棉被送到指定的地方放置。
拘留所是在同一層地下室。
「說起來差不多啦!」說完,看對方一眼問道:
「哦!真是可惜。」
副警部遞文件給嫌犯。
「找我有事嗎?跟我走。」
「歡迎光臨!」
雖有三次的前科,但他全身上下精神不振,十分萎靡。聲音沙啞細小,垂頭喪氣的。
那青年蓄著長髮,當井上代造和其他人交談時,他也只是個聽眾。拘留所的生活是相當無聊的,儘管警員會來斥責,但往往忍不住想開口說話,不過那青年卻一直保持緘默。
她的頭髮染成火紅色,雪白的頸項圈著珍珠,全身洋溢著亮麗的色彩,因此來往的女性都忍不住回頭看看。
「不要生氣,因為他對我很照顧,雖然年輕,但是一個不錯的好青年。聽說他沒有前科,所以拜託一下,告訴我,他要不要上法院呢?」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你的行為雖然為暴力,但是被你舔過臉的女士和玻璃被打破的商店主人,都明白表示不願再追究。你的罪屬告訴乃論,因此很遺憾的,我們拿你沒辦法。」刑警的模樣的確十分遺憾。
就這樣。他帶著群眾,在轉彎後來到咖啡店門前。
井上代造吩咐停車,這裡是高大住宅區的後面,幾家小平房分佈著。
我在三月二十五日下午九點鐘左右,於銀座××丁目附近擁抱路過的婦女,做出粗魯的行為,並用橡木手杖打破銀座××號大商店的櫥窗,以上皆屬實。這是早有預謀,動機是對穿著華服的婦女或昂貴陳列品感到憎恨。
「沒有一定,在市內各處旅館。」
井上如此桀驁不羈的態度,似乎令其他較先來的三位前輩大感訝異。
而且,當他從誘拐婦女的人口中得知,崎津弘吉是一個孤兒時,開始特別關心他。
許多觀眾已經趕到店員的後身。
「暴力現行犯。剛剛在銀座街頭鬧事,所以帶來了。」
「不,我不能推卸在酒的身上,因我做這件事時,腦子十分清醒。」
「沒有。」
「給我水喝。」
唯有井上代造總是對值班警員頤指氣使地說話,有時還故意造成衝突。
年輕女人的身材窕窈,眉清目秀。當她轉身正要離去時,井上代造突然對她說:
「你是暴力犯嗎?」這個操著關西鄉音。
「嗯。就是在身延山後面村莊裡的人,名字叫崎津弘吉,他是我在一個地方認識的人。如果我不在家時他來了,就把他留下來等我。」
「跟我來。」
那枝木棒挾在一名警員的腋下做為證物。
「喂。」
其中一名抬起頭詢問走廊上的二名警察。
副警部問第二個問題。
穿著晚禮服的女人發出尖叫聲,因為男人黑黃的牙齒咬住她雪白細嫩的肩膀,並留下污穢的唾液。
「為什麼要打破商店玻璃窗呢?」
前方來了一位吧孃和年輕男人。那年輕男人有一頭捲髮,穿著一件像外國士兵一樣的短大衣外套,嘴角叨著香菸,一副神氣活現的模樣。
「我會考慮的。」他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副警部叫來值班的管理拘留所的警員。
女人走在他身旁說。
況且,他們也自認為如此的卑屈,正是控制值班警員的最好方法,這是從經驗中慢慢學得的技術。
警員打開鐵欄杆製的門。
「真的不能再去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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