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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馬的女人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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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馬的女人 路肩停車帶

賣馬的女人

路肩停車帶

「好像有點不對呢。」
「想想就知道,車上的約會,沒有比這種地方更安全的了。因為是高速公路,不會有走路的人,所以不用擔心被路上行人看到。有些窺伺狂會惡作劇的,這裡就不會有那樣的傢伙。否則如果到別的地方,好比多摩河河邊一類人少的地方,真不知會碰到什麼太保之類呢。報紙上不是常常有這樣的報導嗎?」
女的提醒了一聲。
「嗯……。但是我覺得好像是那一輛。」
「我會這麼辦。目前漸漸地在開始準備了。」
接著是反射般的動作,他扳起上身,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擋風玻璃。剛才的車子正要插|進車隊裡去。灰色的車體,可以看出是N公司的中型R豪華車。車裡的人因為太暗,無法看到。
「哪一輛?」
「當然是真的。」
前面不再有卡車,他於是又加速。
「妳聽到女人的聲音嗎?」
後面的車啟動了。後車窗的強光左右移動了一下,看樣子是在決定方向。這一對男女躺著屏住了氣息。
「我應該負起這個責任的。所以嘛?這回一定要成功。我已經打定主意,排除萬難辦好。因為我這麼愛你。」
「我們也不是要去看人家。人家很放心的。」
「沒什麼好怕的。不會有人來看我們的,放心好了。」
「妳是說警察?他們只抓違規或超速的車,這個時候不會找上來的。就是來了,我們停的是可以停的地方,並不違規。如果來問,只要說引擎有點小毛病,已經打過電話了,有人會來支援就沒事。男的女的在親熱,他們不會找麻煩的。」
「真討厭。可不能在這兒拋錨啊。」
「我覺得有點對不起人家。」
男子把手伸到女人肩頭下面,然後自己扳起上身,向女人臉上湊過去。
女的也向前傾了傾上身。
女人死死抱住他的臂膀說:
「嗯!它在急什麼呢?」
「真的?」
前座的女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男的也有些著急的樣子。在收費站,還好從中央高速公路轉過來的車輛只有四、五輛排著隊。這個時刻,下行車雖然不少,上行的卻寥寥無幾。在這兒會稍稍堵塞片刻,便是因為中央高速的來車,必需在這兒繳首都高速的通行費之故。這一刻,他們前面的一輛卡車車體上寫著「山梨貨運」的白字。再過去便都是自用車了。
「明明知道我們開進來了,還是不肯起來一下。」
「可是,在這裡停久了,人家不會懷疑嗎?」
「這裡就不用擔心了。妳看那麼多的車子,誰會關心人家?在收費站付了三百圓,就有這麼安全的地方,最便宜的啦。」
男的安撫女的,想讓她靜下來。
接著,男的向右邊努了努嘴,對面高速公路路肩,正是他們剛剛停過車「休息」的臨時停車帶。女的默默地只讓眼睛笑了笑。
「討厭。」
「你煩不煩?愛管閒事。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才開這麼快的?」
「別怕,每一輛車都這麼快了。尤其前面的那輛R豪華車,你看,又超車了。」
「我沒辦法。我去打個電話。」
「快十二點了。」
「這裏頭?當然看不見啦!妳看,只是從旁邊一閃就過去了。從車燈的方向來看,絕不會照到裏頭來的。」
「可是,會擋住人家的。另外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找找吧。」
「嚇死人。萬一我們也上了報……」
男的說罷又加了油。
畫家多半是有什麼聚會才出門,不過他經常總愛喝兩杯,所以聚會完了的時候,有時還會專程上酒吧。不用說的,回程總不會太早。
前座的女人整了整衣領,在黑暗裡撲了撲粉。
女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雙手擱在胸口上,把眼睛閉上了。
過了收費站後,由於車子不多,每一輛都好像忽然得到了解放似地踩下油門。男的也讓車子的錶跳到八十公里。這時,前面的卡車閃向左側,於是他便衝出去超了車。
「有什麼辦法?因為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停車。咱們算是跟他們彼此彼此吧。」
這輛跑車款式的車子進了臨時停車場的方格裡,男的先確定了位置妥當了,這才踩上了煞車,熄了前燈。
「好的。五分鐘夠了。」
「嗯。」
「為了妳,任何犧牲我都心甘情願。」
接著而來的引擎聲,在兩人耳朵裡像雷鳴一般地響將起來。
「錯不了。而且一定是在下了交流道後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要不,便不會耽擱這麼久,現在才開到這兒。他們離開那個臨時停車場後,過了多少時間了?」
男的往左打了方向盤,緩緩地前進。
「那怎麼辦?」
「喂喂,妳這是什麼話嘛。」
二月十四日是星期三。天氣是不錯,可是夜裡真個是春寒料峭。從高速公路上看過去,展現在下面的一片燈光,看來固然有一份暖意,但相形之下,天空上的星光便也顯得更冷峻了。這裡說是一片燈光,其實過了外苑,到了蟠谷和永福之間,燈光比都心一帶少多了。而過了高井戶,進入中央高速公路之後,更是少到幾乎是寂寞的。
前座的女子說著往男的這邊靠過來。
畫家石岡寅治,每個禮拜大約出到銀座兩次。住家是在杉並區久我山的某一段。久我山是杉並區西端,同時也是東京都第二十三區的西端。畫家也常到三鷹市的井之頭公園去散步。
男的打開車蓋,彎下上身。手電筒光不住地照過來照過去。
「呀?岔走了,開往外苑那邊。」
如果是拋錨的車,那就會有人出到車外,或者把頭伸進打開的車蓋下,或者呆立一旁等候救援的車來到,但是畫家卻從來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人影。那麼車上的人究竟在幹嘛呢?
男的向一輛輛掠過去的車隊努了努嘴,又說:
女人禁不住地想起身,男的趕快伸手壓住了她的肩膀。
「不用擔心。」
「年輕的,或者像我們的?」
男的死死趴在方向盤上。
「你和別的女人也做過這種『車愛』吧?」
怎麼辦?女的以詢問的眼看看握住方向盤的男子。女人的側臉映著從下面照過來的淡淡街燈燈光。是一張華美的面孔,二十五、六有吧。
這一倒,使兩個座席成了床。這種裝置本來是為了駕駛人開車累了,可以躺下來休息休息的。
女人的肩膀微顫著。
「那你真地可以在夏天以前離婚嗎?」
「我有點怕怕。」
「又聽不到了。」
從銀座的酒吧回來的石岡畫家,終於有了點好奇心,開始注意新宿、高井戶間高速公路路肩上的車子。
男的側側頭說:
「呀……」
男的瞪圓了眼。原來前車岔出去了,正在開往左側出口的上坡道。
女的皺m.hetubook.com.com了皺鼻子。男的把嘴唇壓上去,女的伸出雙手纏住男人的脖頸。
「太刺|激了。我沒想到你有這樣的嗜好。」
「嘿嘿。那些車都是成雙成對的。他們在車子裡打得火熱吧。」
有一天晚上,畫家一面瞥著那種車子,一面向計程車司機問。
「我說你煩不煩?」
另外一次搭的計程車司機,給了畫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成雙成對的嗎?怪不得全是自用車,也怪不得在這樣的時候停著。」
開車的三十歲左右男子透過擋風玻璃窺了一眼說。
「怎麼啦?」
「快一點哦。」
女人覺得窗外飛逝的燈光像流星了。
女的好像多麼害怕似的。
「睡覺?」
男的把車子啟動。引擎聲使車體震顫起來。不過馬上又熄火。一連反覆了四、五次。
女人說著看看手錶,似乎還有餘悸。
男的從窗口走開,沿路肩找公用電話去了。
男的轉回頭說。
女的靜靜地坐著。旁邊依然後車燈的強光在掃。沒有一輛願意減下車速往這邊看一眼。下面的街燈減少了。確實已經夜深。三顆成直排的獵戶星,快昇到中天了。
「沒有。怎樣的聲音?」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不過我們不是好好地享受了嗎?」
女人把臉埋在男人肩頭上。
「……但是,車窗上怎麼都看不到人呢?」
「我們也早一點走吧。快十一點了呢。」
最近,這條路和通往山梨縣的中央高速公路連結了以後,下行的車輛又增加了不少。至於高井戶交流道以後的路況如何?畫家是不甚了了的,因為他就在那兒下車。
司機一心一意開快車,只給路肩瞥過匆匆的一眼而已。這也難怪,因為如果想看清楚,那就得降低車速,可是一旦車子慢下來,便有被後面來車追撞的危險。不必看也知道,後面的車子一輛接一輛,成群結隊疾馳而來。
「大概吧!」
「討厭。」
「可是,你太太會答應嗎?」
男的沒有答腔,卻直盯住前面說:
「男的,有太太,女的,剛離過婚……」
畫家很久以來就知道有這樣的車,但他從未懷疑過。他以為是拋了錨的車子,不得不停在那兒。
男的看著那輛車的尾燈低低地笑了一聲。
「先生,那是臨時停車場沒錯。」
回家時只好搭計程車。從霞關的交流道上高速公路,多半已是十一點過了,有時還會超過午夜零時。這個時刻,跑同一個方向的車輛著實不少。總算不再有卡車了,但是自用車、計程車等亮著紅色尾燈一輛接一輛地疾馳而去,恰似提燈遊行,著實壯觀之至。
「是同一個方向嘛。」
「不,說不定還有別的車子會在後面停下來。」
「咦,有人捷足先登了呢。」
「不管怎麼嚷怎麼叫,都不會有人來的。車子還是照樣一輛輛跑過去。妳可以放心啦。」
「這個嘛。實在不方便去看吧。」
那每個車位都停滿了,這又為什麼呢?從時間上來看,確實是駕駛人睏的時辰。但是每輛車都有志一同地睡覺,怎麼會這麼巧?
女人嗓聲有點嚴肅起來了。
女人忽地睜開了眼睛。男的也扳起了面孔。
男的緊緊靠住她,讓按在她腹上的一隻手往下滑過去。
「這麼說,女的是住在中央高速公路沿線的人了?」
「為什麼嘛。這裡只剩我們了,再也沒有什麼顧慮了。妳不用再擔心了吧。」
「是不容和圖書易。」
打出了左方向燈的車,在路肩上緩行了一會兒,然後挨近像陽台一般凸出的臨時停車場。
「那會耽擱很久是不是?真糟。」
女的斜著身子向男的說。速度錶上,指針昇到一百的地方輕顫著。
「我下去看看。不會有問題的。」
「我說不會啦。人家才不會管這種閒事。妳看後面那一輛,不曉得停多久了,根本不會有人去看。靜悄悄的。」
「妳仔細看看,不是只有一個開車的男子嗎?前座後座都沒有人。」
「不能修嗎?」
「電話?」
女人憂慮地說。
「看不見我們嗎?」
「不,不要起來。別動。」
男的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我胸口跳得很厲害。」
這段高速公路好像要試試駕駛人的身手似的,忽左忽右彎來曲去,不過過了外苑的交流道,和往新宿的岔路分開以後,路就直了。駕駛人來到這兒,脫離了九曲十拐,於是一無例外地要加快速度。從這兒到高井戶的交流道,是一路筆直到底的。
「好喜歡……好喜歡你哦……」
「嗯……。你送我回去,那你回到家一定很晚了。」
「那她一定是住在交通複雜的地方吧。或者,也可能在哪個地方停下來難分難捨一番。妳看,那個速度,絕不會少於二百公里。」
「小心哪,不要這麼快。」
「怪啦。」
「不會都和我們一樣吧。」
女人雙手一緊,貪婪地吻起來。
男的和女的,把座椅恢復了原狀。
然而,他有一次在白天裡路過的時候,忽地發現到根本看不到有車子拋了錨停在那種地方。車子拋錨,應該無分晝夜才是。為什麼專撿夜裡,而且又是他從銀座回家的深夜十一、二點時分才有呢?每個停車的車位上,都停著熄了燈的車子。
「看不清楚。」
「要三十分鐘嗎?」
「不行。輸油系統出了毛病。麻煩了。」他來到窗口說。
「呀。」
「……我不想說。」
女的就著他的手電筒看了看錶。十一點五分。
「巡邏車會不會來?」
道路公會的修護車在車頂轉動著黃燈來到那個臨時停車場現場,到事畢開走,大約花了半個小時時間。那男的說得沒錯,修車工作不過十分鐘就完事了。
女的被吻了一下就側開臉,睜開眼睛看看窗外。玻璃上不停地有強光一明一滅的,引擎聲和車輪聲也連續不斷地響著。
「你這人……」
「才怪。」
「你怎麼知道?」
「原來妳在怕這個。」男的點點頭說:「有什麼關係呢?剛才的車子知道我們停了,不是一點不在乎嗎?我們也可以那個樣子。」
男的用一隻手拉了拉座席旁的桿子,駕駛座和前座都往後倒下去。
男的說完就回過頭,用一隻手肘撐著身子,把女的攬過來。這回,女的不反抗了。她的呼吸急促著。
在新宿的交流道交岔口拐了個大彎,接著往都心的路段仍是一連的曲折。前車來到拐彎處就慢下來了,不過因為這邊也得降低速度,因此兩車距離未見縮短。
「等等……」
「聽到了?」
男的把上身伸進車蓋搞了一陣,然後往前座踱過來。
女的囁嚅地。
「我聽到聲音,女人的。好像是後面的車。」
窗外依然有流逝的光。後面的車為了插隊,徐徐地前進,然後找著了空隙插|進去。當它通過時,瀑布般的燈光流瀉過來。喇叭響了一下。
「嗯。好像聽到了。你沒聽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嗎?」
「怕什麼?只不過在車體外一閃就掠過去了。」
「那麼多那麼多的車子一輛輛開過去,那麼近,車燈又那麼亮。」
「是真的,所以個個位子都客滿。大家都有志一同嘛。妳看後面的車子,還那麼靜悄悄的,一聲不響。」
男的撐起上身,轉過頭看看後面的車。
「真的?好高興……」
年尾時的長期天氣預報說:新春的天氣很可能更冷。
「什麼怎樣的人?」
男的把方向盤往右打,向國電信濃路站的方向開過去,因為女的住在牛込那邊。
在路上走的車子,前燈的光迅速地掃過停在一旁的車體側面,一瞬間就過去了。這是因為路是直的,所以車燈燈光無法正面照過它們之故。
「不要這麼快。嚇死人。」
「才不會啦。這是第一次。」
「有一個小時了吧。」
新宿和高井戶間的高速公路兩旁路肩上,每隔一段距離設有稍稍凸出來的臨時停車帶。有些只有一個車位,有些有兩個。經常可以看到點上尾燈的車子停在那兒。它們毫無例外地都是白色牌照的自用車,車裡的燈都熄著,黑黝黝地停在那兒。
「臨時停車場……那麼停在那兒的車,該是故障拋錨的吧?」
司機愛理不理的口吻,使這位客人有點提不起勁來多問了。
「咦,跑得這麼快。好像也是回家晚了,正在趕。」
「好啦好啦,總算走了。好像回高井戶或者中央高速公路那邊去了。」
「妳怎麼啦?」
「呀,妳看看前面那一輛。」
這邊的車燈燈光只是在一瞬間裡掠過停在路肩的車體側面,但是在這當兒,卻也能透視到對方車窗過去的燈光。由於高速公路是墊高的,所以街燈從下方亮過來。其中也有高樓大廈的燈。由於有這樣的燈光遠遠地透射過對方的車窗,所以即使車內燈光全部熄了,也應該可以看到車內黑色的人影才是,可是根本就看不到這樣的人影。駕駛座和後座都沒有。
「幾點了?」男的握牢方向盤問。
男的從下面找出大型手電筒和幾件工具,打開車門說:
「唉唉,怎麼會呢?我看,他們已經停了老半天了。而且我們也根本沒打擾人家。妳不是聽到女人的聲音嗎?那不是在行駛的車上可以聽到的。我敢說,他們是熱辣辣的一對。」
「可是,我總覺得會有人來偷看。」
過了大約五分鐘,後車窗突地亮得像大白天起來。兩人大吃一驚,連忙離開了身子。
一輛灰色的車,停在一個框框裡。
女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晚上十點左右,來自都心的一輛車子,過了蟠谷,來到永福的交流點時減緩了速度。他的尾部方向燈忽然打出左拐,跟在車後的車好像吃了一驚,連忙響了喇叭避開了。這是因為這輛後車沒想到前車在距永福還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突如其來地往左靠之故。在這一瞬間,後續的車隊起了一陣混亂。這個時刻,從銀座方面回家的自用車、營業車,著實不少。
這時,往那輛先停的車看過去,前燈燈光朝它車側掠過,但見車內一片漆黑,映著街燈淡光的窗玻璃上看不到一個人影。駕駛人眼角笑了笑,女的低下了頭。
男的在女人耳根低語。
「沒關係。有兩個停車https://m.hetubook.com.com位子。咱們進去前面那個位子吧。」
「哼哼。」
「前年你就說要離婚了。前後三年囉。我去年就離了的。」
「再過去還有三、四個臨時停車場,不過這個時候,不太可能有空位的。這兒有個空位,已經是很僥倖了。我一直留意著,從蟠谷到這裡的兩個臨時停車場都滿了。是有點對那一輛不禮貌,不過我們還是在這兒停吧。」
「真不該在這兒停的。」
「他們是得到滿意才走的。絕不是我們打擾了他們。」
「是兩個人在睡啦。天曉得他們在幹什麼。」
「哎哎,真的成了臨時停車了。」
男的順從地扳回上身,靠在自己的「床」上說:
「修護車十五分可以到吧。然後十分鐘儘夠了。他們都是修車的專家。」
男的又躺下去了。
「偶爾來一下這樣的也不壞,蠻夠刺|激的。」
這裡說他不甚了了,乃因最近以來,他在新宿和高井戶間的高速公路上知道了上述情形,至於高井戶以後的情形,因為他還沒有走過,所以也就不明白其情況了。
「放心。我有自信。」
「人家才不會有那種閒工夫啦。看,都是急著回家的。每個開車的,都只能死死盯住前面。」
「我好像也聽到女人的嗓音。就像妳發出來那種短短的喊叫。」
這一對男女的車從高井戶交流道下來,拐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彎,上到上行線,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五十分。
「你老是講這種……」
「那不是剛剛停在我們後面的嗎?是R豪華型。」
偶爾會有相反方向的上行車燈光,照出前車車內。儘管有一段距離,卻也可以看出的確只有駕駛人一個影子。
「好想瞧瞧那個車子的號碼。」男的說。
其實只有出到外苑的交流道是同一個方向。前車拐右,開往繞外苑半周的路去了。那會經過美術館旁,然後出到青山馬路去。
男的這麼答。
「可惜啊可惜。」
前座的女人也瞪了瞪眼。
「我也愛你……」
「車型是一樣,不過不一定是那一輛吧。」
男人說著,又一次把女人的面孔扳過來。
對方超車了。
「我說……」女的嘴巴自由了,問了一聲:「後面車裡,是怎樣的人呢?」
「你回到家,該快一點了。太太會不高興的。」
「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啦。在剛才的地方幽會了,得把女人送回家,然後又折回來。這一刻是十萬火急要回家。」
「沒辦法啦。總不能把車子扔在這兒回家。」
女人好像很記罣著回家的時間。
「既然是拋錨的,怎麼看不見人呢?」
「可能是在睡覺吧。」
男的說罷又湊過面孔,女的划開了,深深吸了口氣。窗口依然有閃電般的光芒掠過去。
他回過頭看看後面的車子。有街燈亮光的窗口依然不見人影,整個車黑黝黝地紋風不動。
畫家好久以來的的謎團,一下子解除了。
「也許吧。哎哎,還是看不清楚。」
它在前面約三十公尺處。這邊的前燈燈光照不到,只是一團黑影,筆直地前進著。速度不低。
「路旁會有電話的。我叫首都高速公路工會的修護車來幫忙。」
司機有點憤憤然地說。
「我聽朋友說過的,要我試試。」
每一處臨時停車場上的每一輛車子,都看不到。
男子的手開始大膽地動起來。
「我在想,也許是我們的車子打擾了人家。如果不是我們停下來,說不定人家不用匆匆忙忙開走。」
「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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