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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大坂城

作者:早乙女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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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 三

風雲

且元的態度仍然未變,對於秀賴的徵召,一次比一次更感到怒火難忍。
「一旦奉命在高野山居住,將不再過問人世間的是是非非。」
「君雖不君,臣也不可不臣」這個教條,且元已遵守至最大的極限了。
喬木易招風襲,將秀賴塑造成昏君,淀君塑造成弱女子,只為了想要躲過關東的暴風,然而他的辦法不管在那個時代都無法接受。
送行者當中也有秀賴的近侍荒木勘十郎。他和且元平日相交甚篤,準備一路送下去。
「東市正堅守他的住處。」
三、我們主從的關係永不改變。若有違反這三條,願遭天譴。
這種處罰對於城內聚眾騷亂一罪是嫌太重了,故意將此事走告德川是表示——
這些人有些是真的被且元古式的真情所感動的,還有些則是本來就想湊湊熱鬧,惹事生非的分子。
「咄,果真是叛變,這下可是一目了然了。」
「是討平且元的良機了。」
後世的人對且元的評價大概都不出——
這下很明顯的表示叛離大坂城了。
片桐東市正且元退離大坂城的住處是在二十七日的深夜,但是片桐是豐家的重要人物,因此還得花點時間處理善後工作,像是方廣寺的大佛建築,以及形成問題的鐘的鑄造,此外還有不少帳目需要且元來清算,特別是金錢之事,更是馬虎不得。
含有嘲弄的意味。
「大野修理亮的軍隊逼近過來了。」
據稱且元本定於十月五日離城,然而大野修理亮及渡邊糺等卻密謀薄田隼人正兼相,槙島玄蕃允重利等人,悄悄的準備。「不讓東市正脫逃!」且元事先得知這消息,遂沒等到五日,提前在朔日卯時就啟程。
守久站起身來。當守久前去拜見且元,果然看到且元宅邸燃著熊熊的篝火,弓箭、洋槍都並排在那兒,一副備戰的姿態。守久一身便裝,僅帶著數名持槍的護衛和攜帶草鞋的隨從(當時身分較高的武士外出時所帶的隨從的一種)。這是為了不想徒增業已高漲的緊張氣氛。
有樂齋之弟平日便和且元的交情甚密,處理事情的態度也不軟弱,他無法忍受那些不分青紅皂白,一味認定「東市正謀叛」的傢伙們。
「誠如閣下所知,以夫人的個性,勢必難以忍受到江戶當人質,她必定羞於淪為曾是臣下的家康的人質。然而若是為豐家著想,只有委屈夫人忍耐一下。比方說,要去江戶居住,就必須營造江戶方面的宅邸,我們便可以建宅邸為名目,拖延上一段時間,這也是一個方法。再者,我故意說右府公(秀賴)昏庸,只是為了要使大御所安心,我怎麼可能比家康更輕蔑自己的主上呢?這是為了保我豐家千年安泰不得已的苦衷hetubook.com.com,尚請諒察。」
心高氣傲的淀君肯如此低聲下氣,確實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
二、秀賴及我皆不能忘卻你的忠貞,除你之外,已無他人可商量。
而秀賴竟然忘卻他的忠誠,懷疑兄長且元不忠,主膳正覺得這事不可原諒。「或許是秀賴已完全受控於大野修理亮之故吧!」他感到心灰意冷。
人,再沒有比至誠受到懷疑更不愉快了。真誠的行動竟受到扭曲,縱然忍受誹謗詆毀也有個限度。
且元穿著白色窄袖口的上衣,敞開著轎子的兩扇門。老臣多羅尾半左衛門攜帶弓箭,日比嘉左衛門提著槍,跟隨在轎旁,且元的妻子、家眷則跟隨在後,此外還有三百多名士兵相隨,個個都除掉槍鞘,洋槍上也都掛著引線,準備隨時應戰,弟弟貞隆則跨著馬,挾槍殿後。
(難道這一副老實聽話的態度還不足以顯示自己的決心嗎?這態度已夠明顯了吧!)
「眾人是盲目的!」
發佈流放東市正的消息。
日期是慶長十九年九月二十六日,並署名,住所是一之正殿。
被說成是見棄日見衰微豐家的膽小鬼,或者是向德川出賣豐家的賣國奴。但是似乎連德川的御用學者對且元都不作這樣的攻擊。
然而這也要視昏庸的程度而定。且元對他們的執迷不悟已經徹底絕望了,瞭解死諫也是無效才做這個決定的!
「雖已查明東市正確無異心,然而在城中聚眾騷亂之事難辭其咎。命其暫時離家至高野山寺靜思其過。此外特別拔擢出雲守,並賜與名媛完婚。」
然而,這一切仍無法奏效。
善意的行動一一遭到歪曲,每一項都被認為是惡意,那麼乾脆就……。瓜田李下之嫌,為求豐家的安泰,且元即使自己身敗名裂都在所不惜。任憑別人懷疑自己,甚至被加上了不忠的罪名都無所謂,但求能免除戰爭,且元的真正用意,還是沒有人知道。
「為何不做死諫」
當天早上,且元一切準備就緒,離開住宅。
「我離城之事,關東已經知道了吧!我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戰爭是在所難免的,不久關東軍就會攻過來了,諸位好自為之吧,我這幾年來費盡心機要遏止戰事的發生,然而這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且元在二十八日覆命後,秀賴就立刻派使者向駿府的家康、江戶的秀忠、京都的所司代板倉勝重說道:
且元真正的心意是甚麼,最為後世所議論的是,他這天曾說:
治長斷然地拒絕,經甲斐守等人一再的勸說之後,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且元立刻知道這消息。
十月朔日《駿府記》裏這麼記載著:
前來送行的有伊東丹後守、堀田圖書頭https://www•hetubook.com.com,另外七隊將領也各自率兵前來,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
且元落寞的笑著。
「我受到懷疑,甚至被指責為不忠之臣都無所謂,然目下若不依此計劃進行,勢必會遭關東的包圍。雖說大坂城固若金湯,一旦東西對決,也有不少諸侯會加入關東軍的。」
昨晚一夜沒闔過眼,一切均親自處理,甚至把住宅的裏裏外外都打掃的一塵不染。因此且元兩眼通紅,雙頰削瘦,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幾歲似的。
且元想起前些日子在豐家宅邸的氣氛,確已醞釀出那種趨勢。
是認為死諫能打動執迷不悟的淀君和昏庸愚昧的秀賴吧。
「叛徒」
「進行血祭吧!這樣既能鼓舞士氣,又能讓關東見識到大坂的威勢。」
並且當著送行的丹後守面前,剪掉髮髻,不知是決心要出家當和尚,或是早就有心理準備,自己將成為秀次第二。
筆者認為這是使得且元沒有盡忠到底的更大因素。而這也是且元這個人一生的結束,也可以說是他的悲劇。然而差點沒有演變成喜劇,未嘗不是且元之幸。
「關於東市正不忠一事……」
出了玉造口、大和口,就看到送行的人在那兒等待且元出發,且元在橋邊一一和他們斟酒告別。
修理亮等人知道後,為時已晚,雖立刻從後追趕,卻沒能趕上。
而每次接到徵召令,且元皆以「病重不克面謁」為由,一步也不離開自宅。
(東市正通敵之事已被揭穿了。)
「互換人質後,兩人就不致於再各懷鬼胎的,今後必能和睦相處了。」
他們還不能相信且元的話,因此準備「萬一有違抗命令的情形發生,立刻加以討伐」,青木民部少輔、野野村伊予守、真野豐後守三將之外,中島式部少輔也嚴守棲門。
秀賴不只是昏庸愚昧到不能瞭解且元的真意,甚至還完全曲解了。
但這個說法卻難令人贊同。前面提到的七將領或真是去送行,或是去監視,準備且元若真有抗命的行為,立即加以討伐,且元在大軍嚴密戒備下離去該是事實。
這些新加入的武士們,對城內所發生的意外內亂都很驚訝,不知該幫那一邊,但既奉秀賴為主君,當然視淀君母子為自己這邊的人,因此很自然的都依附大野。然而,速水甲斐守等七隊的將領都以為「徒然製造爭端,只會使關東漁翁得利」,而主張和平。
大野修理亮治長一邊煽動七將,一邊以秀賴及淀君的名義召見且元。
最後,淀君又聽從大野修理亮治長之計,親自撰寫誓願文,這是前所未聞之事,主上去諂媚臣下!
京都伊賀守派飛毛腿前來傳達此事:上月二十五日,大坂城裏,大野修理、青木民部少、石河伊豆、薄田隼人正、渡邊右衛門佐、木村長門守、織田左門,另有十餘人,奉秀賴之命欲殺片桐市正,市正得知此事遂做好準備,閉門不出。本多上野介、板倉內膳正向大御所稟告此事。大御所得知此事,大為震怒,欲出兵大坂,遂召集近江、伊勢、美濃、尾張、三河、遠江諸侯,並召集江戶幕下之眾。m•hetubook•com.com
關於且元的離城,另有其他的說法。
且元稱病,一步也不離開宅邸,得知這消息之後,故友親人及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浪人們也都透過各種關係群集至且元的宅邸,以家臣為主,一共聚集了三百多人。他們並持有弓箭、洋槍、長槍等做好全副武裝。
速水甲斐守等七人,接受了雙方的人質後,向秀賴稟告道:
秀賴等人知道後也舒展了愁眉,畢竟鬩牆之爭絕對對己方不利。下命送還雙方人質後,秀賴又命令道:
甚至連最善意的解釋也都對且元嚴加指責認為——
且元欣然會見守久。他痛苦的表示:
治長心中這麼想著,一副秀賴母子代言者的姿態,極力敦勸其他七隊的將領襲擊片桐的宅邸。
若且元真是德川的內應,而做出了任何奸細活動,這將是一大痛擊,以秀賴的稚嫩,當然是無法忍受此事。然而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就派使者去通告,確實是率爾行事。附帶一提,使者是丹羽左平次正安、荏原與右衛門金全。
「的確也有道理,但是修理大人卻未必能瞭解。」七人都表示懷疑。
大野修理亮這邊也盛傳著「東市正做好戰備了」的流言,而開始準備迎戰。
由此可知,家康表明要攻打大坂城是這一天。凡事謹慎的家康甚至沒有向家臣透露此事,雖然消滅豐臣家是這二十年來的心願,但是其契機卻是以要殺製造兩家不和的且元為由,這理由太狡猾了。
「試想,大御所家康年事已高,七十三歲了,再活也不過幾年,正因如此,他才焦急。
守久回城,便將且元的真正用意轉達給織田有樂齋和六將知道。
如果單僅是秀賴的昏庸愚昧,淀君的執迷不悟,或許且元真的會死諫也說不定,然而令且元完全絕望的是他察覺到「有大野修理這夥人在的話……」
片桐等諸將在大坂的住宅常被誤會成是在市中,其實是在城內,大坂城的總城郭比現在大上幾十倍。
曾一度考慮切腹自殺,但隨即又想到切腹自殺並不一定會死的有意義。如果這只是淀君和治長的陰謀,將死的更無意義。
且元向弟弟這麼嘆息著。
雖是一片赤膽忠心,卻換來聚眾騷擾的罪名。毫無辯解的餘地,被命在高野山閉門思過,這種情形已有hetubook.com.com秀次的先例,而弟弟主膳正則告訴他不致於落到像秀次那樣的下場,關白秀次曾被豐臣秀吉下令在高野山閉門思過,最後卻又逼他切腹自殺。從特別拔擢任用出雲守這點看來,似乎還不至於淪落到秀次的地步,然而且元胸中卻有一抹不安,使他感到鬱鬱不樂。
茨木那裏有主膳正的城池,且元一行人由鳥飼渡過淀川進入茨木城。
大野修理亮治長肯如此讓步,事情就好辦了。
「如果這樣……那就乾脆證實一下我的想法是對的。」
其大略內容如下:
「那,東市正叛變之事又該……」
「不只這樣,聽說薄田隼人的軍隊也開始行動了。」
荒木勘十郎之所以招惹秀賴生氣,而在查明後,命其切腹自殺,也是因為且元的行動很明顯的是和大坂城敵對的緣故。
可以說家康一直在等這一天吧,不叫的杜鵑,要一直等到牠叫為止。這個固然是後人所寫的,但對家康的性格行動卻是說的一針見血。昭和初年,據說歐洲有個藍鬍子專跟富婆結婚,再一一將她們殺死。這個由落魄醫生淪落成的殺人魔,並不是胡亂的毒殺她們,而是等待女的生病了再予毒殺。感冒也好、肚子痛也好,等她們自然發病,再抓住這機會,這計策相當巧妙,使得他的不連續殺人事件有好長一段時間都相當成功。德川家康要等到大坂城疲憊了再加以攻擊的心情,也和這位藍鬍子仁兄沒有多大的差別。
「東市正這傢伙果真叛變了。」
弟弟主膳正貞隆也和且元一道。主膳正是秀賴的寵臣,因此任何人都認為他會留在城中,沒料到他會離城。而這也更提高了東西對決的危機,據說當秀賴染上天花,病危之際,主膳正曾與其相約,若有任何不測,將以身殉。這當然是向神佛祈求,願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回秀賴的生命之意,縱然秀賴出身高貴,不能瞭解人的真心,但這份真情必將令秀賴難忘。
這類流言提高了士氣。
一、京坂一帶雖有各種流言,我母子倆卻十分倚重你,不擬為流言所惑。
「說不定會被殺了。」
「我並不以為然。」七人中的速水甲斐守守久搖了搖頭:「內亂對敵人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但對我們本身絕沒甚麼好的結果。」
且元感激涕零。
果真如街頭巷尾的傳言,秀賴活在淀君的影響之下,而淀君又和大野修理亮治長有特殊的親密關係,那麼,恐怕且元的死諫是毫無意義的。
雙方各挑出人質,由七將負責看守,七將除了速水外,還有伊東丹後守、堀田圖書頭、野野村伊予守、真野豐後守、中島式部少輔、青木民部少輔等人。
織田有樂齋之弟今木正祥則勸且元乾脆殺了大野治長一門及渡邊糺等一群昧和*圖*書於時勢的好戰派。
由玉造口往河內路前進,是打算要繞道領地的和州龍田,或者是法隆寺,然而走到一半,卻改變了目的地。
且元對秀賴感到失望,在二十八日派遣急使宣佈流放且元這事,二十七日且元還老實地拜受命令,還慎重的處理善後工作,然而秀賴卻冷淡的一腳踹開了且元。
「一切聽從你們的安排。」
且元後來會興起想看看豐家結局的念頭也是不無道理的。
而這種嚴密的備戰姿態,接二連三地傳到秀賴那兒去了。
大坂城內認為且元是一開始就和關東約好的。既然不瞭解當事者的苦心,當然也就無從瞭解他內心微妙的變化。
「幼主秀賴未能察覺我的一番苦心,實在是遺憾之至。從秀賴幼年便充任他的師傅,煞費苦心的教導,直到他長大成人,甚至將他視若己出。
片桐且元立刻派出兒子出雲守孝利為人質,而修理亮卻氣的漲紅了臉。
處理這些事務,需要三天的工夫,東市正回覆使者說,將於月底處理完畢,十一月一日前往高野山。
疑心暗鬼,滿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據說以武勇著稱的明石掃部、後藤又兵衛等人在這之前也都應秀賴之邀而進城來,此外有名的浪人除了淺井周防守、武光伊豆守、山川帶刀、北川治郎之外,其他尚有六、七人。
「因路途遙遠,直接向攝州茨木前進。」
「豈有此理,是東市正這傢伙心存叛意,所以才要加以議處,怎麼反倒將我等忠誠之士與其輩視為一體?我反對的最主要的理由是,東市正這人本來就六親不認、冷酷無情,因此,他派出的這個人質根本毫無意義。」
也不能完全說是魯莽行事,畢竟還有一點可能。大坂城有七個門,其中六門是在且元兄弟的管轄之下,賸下的一門是生玉門,非常容易出入。
「連秀賴主君都懷疑我且元嗎?」先是悲憤,繼而看破:「我並不一定要莫名其妙的被殺掉。」
且元仔細的訴說原委,說著說著,且元的聲音由苦澀轉而成哽咽。
「不,先確定他是否真有叛意,再做決定。」
「逆臣」
結果,自己死了也將白死。
「我們父子是絕對的效忠豐家,並非貪生怕死才拒絕這條件,只要主上一道命令,甚至可以隨時切腹自殺,但要對東市正送出人質一事,實在無法接受,不過為了不想再讓七位將軍為難,我就答應派出信濃守吧!」
「那些傢伙,再怎麼說都不會瞭解的。索性殺了他們,夫人就不會再固執己見,主君也必能體諒我等的心意。關東也會瞭解我們的誠意。」
「一旦有了誤會,即使是善意也會被認為是惡意。其實唯有我這個辦法,方能維繫故太閤至死都念念不忘的豐家的安泰,並祈求子孫殷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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