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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風土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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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海鉤夜總會

第六章 海鉤夜總會

一共有五張信紙,全部寫著人名。
「糟糕,」田原磯夫皺眉說道,「忘了給通訊員村田打個電話告辭。」
「好,談談吧。」若宮側耳靜聽,樂隊的聲音太大,如果不小心聽,簡直聽不見。
「啊,這句話。」田原睜大了眼睛。「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聽到熱海警察局的探員偶然提到,要注意海鉤舞廳,所以我去看一看。」
「我認為不能作自殺考慮,起碼有外力推他下去。」若宮答道。
「那一帶街道怎麼樣?」村田反問。
站在熱海的海邊,就想起了北海道小樽的夜晚,想起了在「銀鱗莊」旅館望見的海上夜霧,思想不覺拉得更遠。
村田壯八從衣袋取出一份折成四折的紙張,說道,「若宮先生,這是你要的蒼海旅館旅客登記簿,就是新郎跳崖那天晚上的……你去名古屋那天,我們雖然見了面,忘記交給你,真抱歉。」他把紙張打開,交給若宮。
若宮也有此同感。這些案件,很可能是串連一起的,也可能毫無關係。目前的情況是眼前一片模糊,一片煙霧,只能意識到它暗藏著重大問題,而無法突破這層迷霧。
「啊呀,你沒有聽說有新凶案?」
「對的。想起來也怪,那是他從旅館失蹤的前一天。我和春田還有數面之緣,便託他辦這件事。最初他面有難色,後來才打電話給我說,好,你來抄吧。」村田喝了一口啤酒。「若宮先生,人就是這樣,死前就有預感。這是春田在名古屋被殺前一天的事。」
最近一個時期,週刊雜誌很為頭條新聞傷腦筋。一星期之間發生的大事根本不多,週刊的數量卻如雨後春筍,一件特別新聞出現了,大家就爭先報導,結果弄得彼此大同小異。倒是沒有特別消息的時候還好些,要分別動腦筋從舊消息中挖掘新材料。
「我正要問你為什麼到這地方來,還不回東京嗎?」若宮反問。
「這種想法倒講得通,」木谷對若宮說。當年他也是偵探小說迷。「好吧,就算他是真正的外國軍隊上校,然後又怎麼樣呢?」
「是春田給你抄寫的?」若宮向村田問道。
第二天早晨,若宮睡到九點鐘才醒來。陽光透過窗戶,照滿房間。在女工收拾房間的時候,若宮打開窗子,向外遠眺,前面就是蒼海旅館。
長谷川吾市這個人雖然游手好閒,可是他臨走對他妻子說,「去會上校。」顯然是隨口講出來的。隨口講出來的話大都是真實的。
「我想是走私。」若宮立刻回答。
若宮囑咐村田多調查與春田往來的女人。村田立刻滿口應承。兩人就此分手。
「提起同春田一起去住旅館的那個女人,」若宮說道,「名古屋警察局認為是失戀行兇,這當然也是推斷,不過我總覺得內中尚有別情。別情到底是什麼,還無從判斷,但恐怕並不只是由於戀情吧。」
晚上,若宮坐了報館汽車前往。那一帶是住宅區,高牆大廈,來往汽車很多,卻很少人影。溽暑無風,車頭燈照處,只能間或看到一兩對散步的情侶。
回到報館,已是黃昏。編緝主任兒玉看到若宮四郎和田原磯夫,笑著問好。轉眼間,總編輯木谷也從外面走進來了,兩人行過禮,木谷馬上帶他們走進特別室,並且招呼兒玉,要他把手邊的事情辦完,也馬上到特別室去。
總編輯木谷沉默了一陣,看來是在仔細推敲,然後說道,「對。不過。這樣忙著去見上校,總有些特別。這個上校,到底是什www.hetubook.com.com麼地方的?」
若宮四郎獨自回到旅館,取出村田給他的蒼海旅館名單來研究。
「名古屋的事等一下再談。」若宮說,「這邊警察的調查怎麼樣了?」
「一共是一百二十一人。」村田壯八說明。「你看,連你自己的姓名也在內。」
「倒也可以這樣考慮,」木谷的習慣是在考慮問題時,不斷地用手指敲打桌子,「可是像長谷川吾市這樣的人,恐怕不可能同間諜集團搭上關係。當然,牽涉到外國上校,就很可能與諜報有關,我看還未必。」
若宮稍微表現出難色。「這個,我還沒有研究清楚。長谷川吾市為什麼要去見外國軍隊上校,解開這個謎,這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若宮往回走。腦海裏有一種想法,卻始終沒有把它拼湊成形。到了燈光明亮的大街上,一抬頭,已經到「海鉤」舞廳,於是進去小坐。
按了門鈴,女僕立刻開門把他帶到島內的書房。島內放下鋼筆,轉過身來,招呼若宮坐下。
這正是若宮在回東京的路上考慮的問題。
警察方面已經照了照片,發交各地,但是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親友出來相認。按理來說,警察雖然調查不到,也許通過別的機關,倒能尋個水落石出。
可是,單看這份登記表,誰也猜不到到底是哪一個人和本案有關。如果把它保存下來,也許將來還有用處。
「真有點疲倦了,」田原說,「總編輯也未免太緊張。」
而且,淹死的小樽警察局偵緝課長渡邊,就是負責外事工作的。在渡邊失蹤的幾天中,就傳說他被外國惡漢滅口。所以,這些人命案的後面,一定還隱藏著什麼事情。
「真是多謝你。」若宮向乾瘦的村田壯八致意。「是從旅館拿到手的嗎?」
「那麼,」總編輯緊望著若宮說,「你認為他是自殺,還是被殺呢?」
「不知道。」看樣子,蒼海旅館管事春田被殺的事,熱海方面竟然不知。
偽鈔案已經喧騰了三個多月,由於製作精細,始終沒有破案。已經發現的偽鈔共有八張,五張出現於東京,三張出現在九州。九州那三張中,博多兩張,小倉一張。
「毫無進展。不過對於長谷川吾市的瞭解增加了一些。」
「也不對,我原來這樣想,後來一打聽,兩個人的像貌並不相同。」若宮說。
若宮攤開雜誌,又想起本來要問田原一個什麼問題。
若宮心想,倒不見得是亂講。當初自己住在蒼海旅館的時光,把西裝送錯房間的那個人,不就是在海鉤舞廳出現的嗎?熱海警察局的探員所說的要注意的海鉤舞廳,倒不應該作為閒言閒語來看。
「喂,若宮,你也來這地方。」田原磯夫在旁邊坐下。
舞|女走過去以後,田原才發現若宮,略微一驚,便立刻舉手招呼,走到這邊來。
「是負責那件案子的探員說的。不過,他的話靠不住。我去看過,什麼事也沒有。他亂講一通。」
若宮在旁邊連忙接口,「如果只是去紀錄,我到島內家去一次。」他也不曉得為什麼要自告奮勇。也許是因曾在北海道札幌見過島內一面。
「是的,這是田原聽說的……」若宮望了一下坐在旁邊的田原。「據說長谷川吾市最後離開家的時候,對他老婆說,這次去是為了和上校見面。」
會不會是間諜案?恐怕還不能過早下結論,資料尚嫌不足。
互道了「早安」以後,若宮問道,「村田先生,剛才想起和圖書一件事,上次在錦浦跳崖的青年,身世調查清楚了嗎?」
不過,住客大都是外國人。英國、德國、法國、義國的姓名無一不有。總計算來,外國人倒佔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日本人。
「我看他說的是真正的上校。長谷川這個人雖然不正經,可是隨口溜出來的話,倒很可能是真的。我原來認為上校是某一個人的綽號,後來還是覺得,指的是真正的上校。」
一曲既終,田原並沒有回到原位,抓住對方的手,等著第二個曲子再跳。
若宮指點著田原,叫旁邊的舞|女帶他過來。
「我也想到這一點,」編輯主任兒玉說,「不過,島內的好處是有新聞感,言之有物。」
總編輯木谷閉著雙眼,傾聽若宮的報告,不斷點頭。
「是嗎?我也想和你見見面。這也可以說是很好的見面地點吧。」若宮轉過頭對舞|女說道,「請兩位暫時到別的地方坐一坐。這個人有些特別的事要談。」
若宮獨自散步,不知不覺間來到海濱大道,夾雜在其他的旅客中間,出神地遠眺大海。
最初還以為看錯人,再仔細望過去,果然就是田原磯夫。同他跳舞的大概是「海鉤」舞廳的舞|女,才二十一二歲。田原磯夫聽著「曼波」的拍子,搖頭晃肩,正跳得高興。
說到這裏,村田的臉上又帶著詫異的表情:「如果說,春田這傢伙是第一次到名古屋,他怎會知道有一家西山旅館呢?」
「我也曾這樣想過,不過,能不能這樣推斷,他要辦的事情,直接目的地就是西山旅館。能講得通嗎?」
要過酒,僕役又問是否要舞|女。若宮說,「隨便請兩位就是。」
「所以調查他的來往關係,始終看不到他做過什麼好事情。」田原磯夫說。
「還不知道,只是說上校。這是田原從長谷川的老婆那裏直接聽到的。」
「對的。剛剛回來。」
「也不見得,因為人的眼力總有錯覺。西山旅館老闆夫婦所得到的印象,並不一定正確。所以也並不能說一定不是由美。」
「照此說來,西山旅館正是好去處。」村田說。若宮心想,這個人的推測倒相當敏銳。
「上校,」若宮四郎呆住,「是不是軍隊的上校?」
「長谷川就是這樣說的。」
「真麻煩!」若宮索性不看了,把紙張推在一旁,點燃香菸,再度思考。「上校」到底是誰呢?自然是美國佔領軍的上校了。
「很辛苦吧。」
「他嗎?」村田馬上答道,「還沒有。我也十分注意,可是還不清楚。」
若宮很同意木谷的看法,立刻答應。
「你瞭解得真夠深入。」村田感嘆道。「名古屋那女人大概就是由美了。」
這話不錯,總編輯木谷的確緊張。不過,這也是他的長處。這件案子到現在還是丈二金剛,一時摸不到頭腦,他還要窮追到底。如果是一般的總編輯,早就停手不幹了,而木谷還在撥錢,鼓勵若宮展開調查。
會議談到這裏,似乎推動不下去,四個人都有些感到氣氛沉重。還是編輯主任兒玉首先打破沉寂,說道,「本期的婦女特集,再請島內先生寫一些東西吧。」
每年在熱海自殺的人很多,並不是個個都能查出背景,所以有許多屍體就葬在公墓內。這次在錦浦跳崖的青年也葬在那裏。
「又小又簡陋。只能稱得起三流旅館。只有兩個女工,人手不夠的時候,老闆和老闆娘就得幫手。」
木谷把兩手交叉在一起,問若宮道,「你是怎麼樣m.hetubook.com.com看法?」
田原磯夫望著若宮說,「聽說你從北海道回來,是不是到名古屋去了。」
昨天晚上同田原約好見面,若宮一早就結算了旅館賬目,動身外出。
「不過,總編輯,」若宮把椅子拉前一步,「我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若宮反而呆住了。真沒想到,田原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玩。
這四件案子,不是都與大海有關嗎?難道說這是偶然之事。為什麼四件案子都屬於同一性質呢?
木谷的臉色不同意,「再登他的文章,是不是太多。」
「當時你說,有事到舞廳去,是什麼事?」
「名古屋有什麼事?」
村田說到此處,不知想起什麼,突然站住腳步,小聲叫道,「啊呀,這女人是不是就是先住在蒼海旅館裏、後來又逃走的女人呢?」
「不,說老實話,是春田讓我抄的。」
若宮在暗中微笑。大家的看法竟然相同。他於是把由美的事情,由美的叔父長谷川的事情,約略講了一遍。
小型會議至此結朿,四個人走出特別室。
美國軍人的影子突然在面前出現,倒叫若宮更加迷惑起來。但仔細想來,這也不能算是意外。這個案件的一環發生在小樽,若宮親眼得見,小樽港內停靠著許多艘外國船隻。
兩名舞|女站起身來說道,「好,請慢慢談,談完再招呼我們。」
「日本軍隊現在沒有上校銜,一定是佔領軍上校。」若宮猜道。
「這話對。在熱海錦浦跳崖的也是跳海。」木谷自言自語,又突然睜開眼睛,「喂,那個跳崖的人,身世查清楚沒有?」
「我猜是美軍上校。你看,在西山旅館被殺的春田,本是蒼海旅館的管事。蒼海旅館的住客,三分之二是外國人。還有,北海道的小樽最近就淹死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偵緝課長,他的調查對象,就是到小樽港的外國船員。這樣看起來,小樽和名古屋的案件,都含著很濃的外國色彩。所以我覺得長谷川所說的上校,實際上是美軍上校。」
車窗全部打開,涼風陣陣吹來。車子駛過大磯,大部分乘客已經入睡。田原磯夫靠在椅背上看報,也漸漸闔上眼睛。
「她家裏人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也並不著急。」田原說:「還有一件特別的事情,我去問長谷川的老婆,長谷川到哪裏去了,她說,他臨走時說這次去是見上校!」
「長谷川吾市這個人,原來在一家藥廠工作,後來到了退休年齡,又轉到別的公司做散工。身邊沒有多少錢,主要是因為好賭。賽車、賽馬一概都賭,所以始終是個窮鬼。老婆要靠自己做散工才能維持生活。」
想到田原,昨天晚上原來想起一個必須問他的問題,現在卻完全想不起來了。若宮坐上出租汽車趕到車站,田原磯夫已經在候車室裏看報等他。
據偵緝當局表示,偽鈔是在東京造的,帶到九州去使用。自從第一張偽鈔被發現後,報紙上始終連篇累牘,發表有關消息。這樣一來,偽鈔犯人有所顧忌,使用了八張之後,便消聲歛跡。
長谷川吾市死在小樽灣。「八仙花」酒吧的介紹人也死在海裏。小樽警察局的偵緝課長又是死在海裏。再說,蒼海旅館的那位青年是從錦浦跳海而死。
「在熱海這幾天過的倒不錯,」田原說,「做了你的聯絡員,每天也不過是到警察局去打個轉,然後洗溫泉浴,寫意得很。」
若宮到編輯主任兒和-圖-書玉那裏要來訪問島內輝秋的綱要,立刻打電話到島內住宅。對方原是女僕聽電話,馬上就轉為島內。兩人在電話裏寒暄談笑一陣,約好若宮在當晚七點半到島內家去拜望。
「喂,你去過熱海的海鉤舞廳沒有?」
熱海蒼海旅客有一半人以上是外國人。長谷川是不是到蒼海旅館來訪問那上校呢。他的姪女由美也是從蒼海旅館失蹤的。這件案子與蒼海旅館關連很多。管事春田被殺,恐怕也有關係。
若宮想到這裏,發現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跳崖者的身世,於是拿起房間裏的電話,打給村田壯八。
若宮四郎望著田原的臉,就是想不起要問他什麼。只好翻閱雜誌。
探員們認為,犯人行使偽鈔,大都挑選工作很忙的人為對象。或是出租汽車的司機,或是晚間香菸攤的老板。博多的兩張買了彩票,小倉的一張買了香菸。東京的五張之中,三張給了出租汽車司機,兩張給了香菸攤。
村田眨眨眼,想了一陣說道,「你說的對。春田是第一流旅館的管事,絕不會一心要住在西山旅館。這傢伙一定是在西山旅館附近有事,才跑到名古屋去。到了名古屋,時間已晚,就便住在那裏。」
「好,就是你去吧。」木谷答應下來。
「那麼,他幹的是什麼勾當呢?」田原插問。
「其實,來這裏自然有來的道理。」田原用眼瞟著旁邊的兩名舞|女。
「好吧,」木谷不再堅持了,「再找島內一次。」
「島內先生是哪一天回到東京的?」若宮問道。
「注意?是不是為了錦浦跳崖那件案子?」
這是若宮住在蒼海旅館那天當晚的旅客名單,除了自己的姓名之外,還有島內輝秋、「寺田猛郎」、「寺田美奈子」等。「美奈子」分明是由美的假名。
酒來了。花枝招展的舞|女也來了,招呼一聲,便分在兩邊坐下。
田原磯夫插嘴說道,「長谷川吾市這個人好賭,一定是經過賭博集團同外國上校發生了聯繫。說不定做的是間諜工作。」
舞廳內煙霧迷漫,光線陰暗。若宮在舞廳正前方的座位上發現了給他送西裝的人,但是,只一轉眼間,再望過去,那個人又不見了。
「那也好,不過,這一次真是多得村田先生的幫忙。」田原的樣子還有些歉然。
然而,若宮想研究的並不是日本人,而是外國人的姓名。這七八十個外國人的姓名看得若宮頭昏腦脹,因為沒有上款,也無從知道他們的職業。名單上全無上校的字樣。
島內取出香菸點燃,才說,「我到北海道繞了一個圈子,昨天才回來。」
若宮除了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外,還看到了那對新婚夫婦的化名:「寺田猛郎」、「美奈子」。
若宮現在看的兩份雜誌,頭條新聞就是兩樣,一件是宮廷新聞,一件是偽鈔案。
村田呆住了,問道,「難道又多出一個女人?」
談到這裏,若宮取出筆記簿,進行訪問。
村田聽若宮提起春田在名古屋問路,便說道,「看樣子是指明要住西山旅館。這是怎麼樣一間旅館?」
報館餐廳的座位有一半是空的。兩人揀了可以從窗子俯瞰街景的位子坐下,都叫了咖啡。價錢雖然便宜,味道卻和糖水一樣。他們並不想喝什麼,只是坐坐而已。
「誰去呢?」兒玉商量。
村田的腳步毫無改變,隨口問道:「也說是說,若宮先生認為那個女人同這件案子有關?」
「既然如此,警察局不調查,我們就進行調查。只要把他的身世查清楚,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許能有助於揭發全案。」木谷說道。
「不是在那裏同你見面的嗎?」
日本人裏面,島內輝秋的名字也在。
舞廳裏生意很好。若宮已經是第二次來。前一次來也一樣這麼熱鬧。四周張望,竟是座無虛席位。
「據我看,」木谷還是不大同意,「再用他的文章,讓讀者認為我們雜誌毫無變化,約不到其他適當的人。」
三個人在小房間裏相對而坐,總編輯木谷望著若宮說,「先由若宮到名古屋的情形談起吧。」
在錦浦跳崖的青年為什麼到現在還調查不出來呢?若宮四郎在旅館一邊吃早飯,一邊分析這件事。
若宮聽著奇怪。島內輝秋不正在北海道麼。他把這個問題講出來,兒玉答道,「他昨天坐飛機回到東京了。」
這次出人意外的案件,就是圍繞著蒼海旅館發生的。每天晚上有幾百人住在那裏,從這邊望過去,無數窗子的後面,住著許多對於凶殺案毫無所知的旅客,他們知不知道有個住在蒼海旅館的客人跳崖呢?
週刊雜誌把這件事又翻炒了一遍,作為頭條新聞登出來,只是詳盡一些,並沒有嶄新材料。若宮看完,又另外翻閱了幾頁,眼皮越來越重,不覺也睡著了。
話雖簡單,村田好像大吃一驚,屏息凝氣地傾聽。
從特別室出來,若宮同田原走在一起。兩個人都有些疲倦,於是到餐廳小坐。
「到東京再辦也不遲。」若宮安慰他。
「並沒太多的特徵。有個小公園,對面就是河,夜間看不十分清楚。」
「噢,是嗎?」若宮為村田的責任心感動。自己連這件事都忘了,他倒負責辦妥。
「說他走私,我並沒有什麼確實證據,」若宮說,「不過。總覺得不論是小樽的案子,還是蒼海旅館的案子,都和走私有關。春田的被殺,長谷川的被殺,也是出於同一原因。而且,所有的案子都與大海分不開。小樽的三件案子都是淹死。春田的工作地點蒼海旅館也是靠海的。」
若宮也給她們叫了酒,便回頭端詳舞客。他定睛向舞廳一看,竟然發現田原磯夫正在跳舞。
「就是年歲大一些,工作很努力。」若宮對於村田也抱有好感。
「有沒有談到他的姪女由美呢?」
「嗯,」這些事情,若宮都清楚。
「奇怪的事情?」
「沒有,還不知道。警察局認為他是自殺,也就無心再查。」若宮答道。
「上校?」果然,總編輯木谷睜大了眼睛。「上校是誰?」
「我也慣了,工作嘛,沒有辦法。」
「這一次去實在沒有多少收穫。」若宮提綱挈領講過這一句,便把在西山旅館聽到的情形報告出來,並且說明,他很懷疑那女人就是到熱海去的由美,不過警方還沒有調查清楚。
兩人招呼了一句,田原磯夫便把報紙放在口袋裏,一同上了火車,若宮臨行又買了兩份雜誌。
最近這一批偽鈔據說製造得很精巧,連銀行有時都難以分辨。後來還是依靠點鈔票的女行員的手指敏感,斷定偽鈔紙質略薄。
若宮聽了這句話,猛地想起了早想詢問田原,而始終沒有想起來的問題。
若宮一邊對木谷講話,一邊在思索分析。這時,編輯主任兒玉進來了。
木谷交叉著兩手,自語道,「這些案子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呢?」
時間已經很遲了,若宮把村田送出旅館,邊走邊談,這一帶很多坡路。不時有剛從溫泉出來的成對男女從旁掠過。
總編輯木谷抬頭望著天花板,面色通紅。這是他在考慮重大事件的興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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