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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婚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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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道燈 1

跑道燈

夏樹靜子
夏樹靜子(一九三八~),日本當代推理小說女作家,本名出光靜子。東京人。慶應大學英文系畢業。學生時代即開始寫推理小說,婚後曾一度中斷。一九七三年,小說「蒸發」(中譯名:失踪)獲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作品有「天使不見了」「喪失」「發光的懸崖」「遙遠的約會」「W的悲劇」「M的悲劇」等。
夏樹靜子擅長描寫女性心理,「跑道燈」即通過對女主人公志保子的心理刻畫,展開故事情節和案情推理,表現了日本一部分年輕女性的生活和愛憎。從小說的內容亦可看出,現代日本社會風氣的衰頹,以及男女間的糾葛。夫妻、情人、姐妹之間,為了私慾和金錢,竟至反目成仇,不擇手段。

剛過五點半就分手,連共進晚餐都不可得,叫人心裡怪委屈的。可是,他說有個年輕的下屬要來商量什麼事,志保子便也無可奈何。可是,志保子藉口「感冒」,才沒參加公司裡的集體旅行,她又怎能同一天在專務董事的新公寓裡,遇見公司的同事呢!
可是,事情並未就此了結。事後,志保子後悔不已,男女之間的邂逅,竟包蘊著多大的危險啊。
對方是個男子,黑外套的領子幾乎要遮住他的尖下巴頦兒,一雙眼睛隔著淺色的墨鏡,迷惘地俯視著志保子。
志保子追上碧川,走到並排的時候,碧川便放快步子,急急忙忙,彷彿趕時間似的。兩手插在外套的口袋,下巴埋在領子裡,低著頭……這個樣子很不像他。這時,志保子偶然發現,碧川頭上那頂綠色鴨舌帽,卻是從未見他戴過的,心裡掠過一陣莫可名狀的感喟。
「你的事兒,我聽二美說過。離了婚,是嗎?」
「還好吧?」
志保子穿了一套出門穿的和服,半截的外褂和長衫都是一式的小碎花。她平素不大穿和服,走路時老惦記著和服的下襬不要擺得太開。走到街上,薄暮中蕩漾著丁香花的幽香。
不久,志保子也離開航空公司,到現在這家經銷洋酒西藥的中等企業裡工作。碧川走了,自己像是被遺棄www.hetubook.com.com在公司裡,志保子覺得蠻不是滋味的。他們結婚之後,她一次也沒見到碧川。有關他們的消息,都是由二美傳到自己耳朵裡的。二美大學畢業後還沒結婚,一個人住在豪華的公寓裡,鏤金刻銀,做些精緻的裝飾品。
「我要乘公共汽車,失陪了。」
暮色漸漸地濃重起來,走過一段路便是緩坡,通向國營電車的鶯谷站。這一帶,地理方位在上野公園北側,德川家的陵墓佔去了不少地面,四處矗立著許多高樓,同他新喬遷的那座新公寓大廈一樣。樹木蓊鬱,很早以來便是幽靜的住宅區。
毫無諷刺的意味,純屬好奇地發問。瞟過去一眼,看到碧川的側臉莫名其妙地扭曲了起來。他的回答仍是無言的沉默。
走近國營電車站,店舖裡的燈光照得馬路通明,行人也多了起來。碧川的頭越來越低,盡看著自己的腳下,每逢有人掠身而過,就別轉臉去。只是腳步仍舊很急促,幾次藉著光線看手錶。
「嗯……不……」他含糊其詞地應著。
一江旅行回來後剛滿三個月,碧川親口告訴志保子,說他要同一江結婚。結婚的同時,碧川就辭去航空公司的職務,在岳父身為董事的貿易公司裡謀得一個肥缺。名義上婦隨夫姓,一江改姓m.hetubook.com.com碧川,但是夫婦二人卻住在名分上屬於一江的一幢瀟灑別致的洋房裡。碧川實際上等於入贅,作了闊小姐的乘龍快婿。
她剛從公寓大廈出來。這座高高聳立的大樓,幾乎所有的窗戶都燈光通亮,可是大樓背後的西天還映照著落月的餘暉,昏黃中染著紫靄,夕照之下,上野公園的樹叢,以及樹叢那邊寬永寺的屋簷,都顯得黑黝黝的,構成一幅水墨的剪影。
「嗯……」
志保子多半已經料到他有話要說。
兩年半以前,碧川和志保子同屬一家航空公司,都在東京機場客運科工作。碧川進公司的第二年,也是志保子高中畢業後工作的第二年。那年春天,兩人私相愛悅,彼此也曾海誓山盟了一番。
「哎,湊合著過日子罷了。」
本來想問他為什麼到東京來,在這裡……志保子忽然又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碧川方才從那條僻靜的小巷子走出來,小巷深處是他妻子一江的家。碧川同迹見一江結婚之後,便住在那裡,直到去年秋天。半個月前,專務董事把他新買的那套公寓的地點告訴她時,志保子頓時想到這件事上來。不過地點雖然很近,彼此不通往來,後來也就忘了。
「你這就回旭川嗎?」
「啊,多迷人的傍晚……」志保子不由得自言自語。倘若和圖書坐在十樓的陽臺上,看著燈光一盞盞亮起來,整座大都會越發顯得光輝燦爛,這當兒倒正是欣賞夜景的最好時刻。
「……」
路上很少看到人影,再加上假日,沒有下班的人,不過,志保子並不覺得寂寞,也不感到害怕。她的全部意識還沉浸在回憶裡,重溫他的歡聲笑語,眼前浮現出他整理書架和櫃櫥的身影。
微風掠過耳鬢,飄來丁香的芬芳。風裡透著春意,暖洋洋的。
志保子望看碧川滿臉緊張,直僵僵地站在那裡,心裡畢竟覺得有些蹊蹺。志保子聽一江的妹妹二美說過,碧川同一江結婚剛剛兩年,關係便破裂了。去年九月,兩個人恩斷義絕,離了婚,碧川連戶口也遷走了。難道碧川今晚是跟半年前離婚的女人重修舊好的嗎?他是今年一月份才調到北海道的旭川營業所的……
先開口的是志保子。儘管兩人同樣吃驚,終究是志保子先從這次意外的邂逅中鎮靜了下來。路燈的光直射在碧川公介身上。不知怎的,他臉上極端狼狽的神情,竟毫不加掩飾,好像僵住凝固了似的。
在碧川快步的帶動下,不出十分鐘便到了鶯谷站。車站上的時針,指著五點四十五分。白天車站很清閑,傍晚即人潮滾滾。
走到自動售票機前面,兩人自然而然停住了腳步。碧川這才正面打量著和_圖_書志保子,志保子對他說:
他仍用一雙彷彿在凝神思索的眼睛,默默地望著志保子。志保子正要轉過身子,擡腳走開的時候,碧川衝口說:
志保子剛走到路燈那邊,正要穿過一個小十字路口,猛不防從左邊小巷裡快步飛奔出一個人來,和她撞在一起,志保子驚叫了一聲。對方趕忙避開,彼此看了一眼,兩個人臉上的神情,都不勝錯愕。
「碧川先生……」
「今晚你又去看一江了?」
志保子向十樓的窗子回眸一笑,便輕步走在冷僻的小路上。寂寥之中,她的心情卻是欣喜愉快的。也許是方才兩人共度半日浮生的光景,以及在嶄新潔白的寢室裡銷魂的一刻,使她感到心曠神怡。還有,右手提著的那隻小皮箱……箱裡裝著一隻鬧鐘和一條打高爾夫球穿的褲子。鬧鐘從搬家以來走得就不準;褲子雖是嶄新的,但拉鏈壞了。志保子打算把鬧鐘送出去修理,拉鏈自己縫一下。他現在連這種事兒都求自己做,志保子不免心裡感到熱呼呼的,有種女性所特有的喜悅。
「好久不見了,你不是在旭川嗎?怎麼這時候會……」
後來,她們的父親病故,只剩下姐妹二人;不久,碧川同一江離婚,其後又轉到旭川工作,等等,志保子都是從二美那裡聽說的。想不到現在竟又同碧川重逢……看來他的生活未和圖書必幸福,人事無常,連碧川這人也變了。志保子直覺感到,今晚他身上有點兒異乎尋常的地方。
然而,這種關係只維持了一年多。偶然有一次,志保子把迹見一江介紹給碧川,哪知碧川竟對一江一見傾心起來。一江和二美這兩姊妹,是某貿易公司董事的千金。當時一江是私立大學四年級的學生,二美唸三年級。志保子和二美是高中同學,畢業後,跟二美她們仍有來往。碧川和一江的相識,是因為一江和同學結伴想去歐洲旅行,以紀念大學生活,於是來找在航空公司工作的志保子商量,問歐洲有什麼關係可以照顧他們,圖些方便。志保子不假思索地把碧川介紹給一江,碧川便託付在倫敦分公司工作的朋友,代為照料一江這一行。
碧川沒有回答志保子的問話,看了一下手錶,吟哦之間慢慢轉過半個身子,便無言地走了起來。他走,並不是要丟下志保子,看來他料到志保子也是去鶯谷站,自然會跟隨著一起走的。
好不容易他才開口。依然低著頭,聲音幾乎聽不出來。
「等一等,我還有要話。」
回頭一看,他正急忙從自動售票機裡取出兩枚車票。
志保子不免又有些納悶。她過去同碧川交往時,碧川一向談吐伶俐,口齒清楚,有時甚至還很饒舌。說話時會拿眼睛逼視對方,讓人覺得他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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