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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之網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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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的眼 2

搜查的眼

龍雄不禁呼吸急促起來。
大門,圍牆,以及「舟坂寓」那塊門牌,依然如故。那一次,天氣陰冷,春雨綿綿,附近傳來悠揚的鋼琴聲。而此時此刻,烈日照在枝葉扶疏的樹林上,發著亮光。
「我姓平山,上崎繪津子小姐在嗎?」
——好吧,到名古屋跑一趟。
「啊,可不是。護送律師的外地參觀團那夥人,中途分別下車,絕非偵破組估計的那樣,是為了回東京,他們正好順路,去了伊勢。噯,這樣一舉兩得,真是絕招。」
「你沒有告訴他們吧?」
「你倒挺開心的嘛!」龍雄眼裡帶著笑意說道。
「怎麼樣?去名古屋之前,咱們先去會會舟坂英明,探聽一下動靜,你看好不好?」田村提議道。
「想請他就時局隨便發表些看法。」
「那麼說,你們處長比副處長倒還懂事些。」
田村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站在田村身後的龍雄不覺咽了一口唾沫。
「偵破組知道這情況嗎?」
「同副處長吵起來了。」
「參拜伊勢神宮去了。」
假如對方回答說在,便打算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
主意既定,龍雄立即起床,到附近的書店買了愛知縣和岐阜縣的兩份地圖回來。在桌上攤開了,盯著看高藏寺、多治見、土岐津、瑞浪這幾個地方。這幾站地處平原的盡頭,與美濃的山區相接。
龍雄不作回答便擱下了電話。
「有何貴幹?」對方反問道。
「喂,萩崎!」他摟著龍雄的肩膀說道,「我是去不成了,你就一個人去吧。這事拜託給你了。」
從石子路走到二門。房舍很古雅,但相當寬闊,比在大門外看見的要大得多。田村按了一下門鈴。
房東大嬸一向把當天的報紙放在枕邊,龍雄習慣地打開來。社會版上登了一則消息,說瀨沼律師依舊不明下落,無啥內容,卻寫了三小段。龍m.hetubook.com.com雄的眼裡只看這三段文字。
「是請假去什麼地方嗎?」
「為什麼事情吵?」
發生事情後,她恍如一個影子,不斷地蒙罩在龍雄心上,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龍雄竭力在田村面前將上崎繪津子的事隱瞞起來。龍雄希望只有自己一個人去打聽,去追查她的身世,掩蓋他人的耳目。這種心理,很像是墜入了某種魔障。
「好,我馬上來,你等我一刻鐘。」
「上崎小姐休息。」接電話的男人回答。
龍雄陷入沉思。一支香煙都燒成了灰。陡然間,他想起,不知上崎繪津子怎麼樣了。不,或者說她還在不在東京倒更來得恰當。
「找到綁架瀨沼的線索了。偵破組現在正熱鬧得很。」
這倒是實話。不過,田村僅憑這點就燃起那樣大的雄心,龍雄不免感到驚訝。
「嗯。偵破組認為律師是在名古屋給弄下火車的。扮成團體旅客的其他人,分別在濱松、豐橋、割谷這幾站下車。偵破組的判斷是,他們在完成護送任務之後,重又返回東京了。」
「不知道。非但不知道舟坂英明,連右翼這條線索都沒有掌握到。有人臆測同販毒、走私有關,反正目前毫無頭緒,手忙腳亂就是了。」
九點鐘的時候,田村滿面通紅,來到龍雄的住處。
為了這件事呀!龍雄心裡想。田村聽了空中小姐的話,準備到名古屋附近中央線各站去調查一下。龍雄想起田村當時興致勃勃的神情,完全能想像得出,田村遭副處長拒絕後,會是怎樣一副失望的樣子。
「吵起來了?」
「很冒昧,您是哪一位?」田村問道。
「那麼你又想怎樣呢?」
田村拿出名片,說要見舟坂先生。那漢子冷淡地說道:
龍雄腦子裡掠過了團體旅客的影子。
「讓你出差了嗎?」龍雄搶先問道。
話也不無道理,龍雄終於讓了步,乘上田村叫來等在外面的汽車。
「幾時回https://m.hetubook.com.com來呢?」
龍雄說了自己的想法,田村勁頭兒正足,根本聽不進去。
「去荻窪。」
「從今天開始休假,最近不來上班。」
「沒有像他那麼不懂事的傢伙了。這種人還想辦報呢,可笑透啦。」剛說完,又說,「早晚非叫別的報社超過不可,那時該傻眼了。眼看著就能弄個水落石出,真他媽的遺憾!」田村搖晃著身體,可惜得不得了。
龍雄打電話到報社找田村,打算同他商量去名古屋的事,想不到電話裡,田村的聲音顯得格外興奮。
「嗯。去伊勢要在名古屋換車。這一切不全指向名古屋嗎?要說五天前,那正是用擔架將瀨沼律師擡到東京站,乘車南下的二十號!」
「怎麼了?」龍雄問道。
「參拜神宮?」
「敝姓山崎。」出乎意外,他答得很爽利。但是一雙大眼睛裡,眼光仍帶著嘲弄的意味。
龍雄也有同感。
「不曉得。喂,你有什麼事?」
——果然沒有上班。一定有緣故!
「去名古屋?」
「領班?」
「行呀,走吧,」田村馬上爬了起來,「這種時候,不喝個夠,心裡不痛快。不過,這不耽誤你的事吧?」
龍雄的眼前,彷彿又展現出中央線那幅地圖。
田村便根據偵破組發表的消息,從瀨沼律師被擡上擔架,逃離東京站,直說到由一夥山裡喬裝團體旅客的人護送去岐阜,半路失踪的情況,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嗯。就是聲音稍響一些罷了。心裡實在有氣,便跑去喝了幾杯,還是不消氣,就上你這裡來了。」
「為了對新進的團員進行精神整調,帶領二十個人去伊勢了。這是每年的慣例。」口氣很乾淨俐落。眉心卻皺起了幾https://www.hetubook.com.com條紋路。
「我嗎?」那漢子彷彿透出一絲笑容,「我是這裡的領班。」
「正要坐車找你去。你此刻在什麼地方?」
「哦,到什麼地方去呢?」田村問道。
一聽說休假,心裡不覺一動。
「噯,你聽見了沒有?剛才總管的話。這事相當蹊蹺哩。」
「先生出去旅行了。」
「哪兒的話,這可是我手裡的一張王牌哩。要告訴偵破組,別的報社馬上知道了。我又何必這麼賣力!不僅如此,即便對社裡,我連右翼這個詞兒都沒有吐露一個字。」田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實際上龍雄心裡也正考慮去名古屋的事。
從人多勢眾這一點來判斷,龍雄憑直覺,認為這分明是由舟坂英明一手策畫的。這個右翼頭子出動手下一干人馬,陣容龐大地把律師綁架到秘密地點藏起來。他們去名古屋,不正和支票騙子「堀口」乘日航飛到名古屋是不謀而合嗎?
一刻鐘後,田村推門進來,臉上興高采烈的樣子,與昨晚大不相同。一看他滿頭大汗,笑嘻嘻的樣子,就知道隔了一夜,情況有了變化。
「讓了,」田村忍不住興奮地說,「剛剛決定的。是處長叫我去的。」
「他不同意我去名古屋。求了半天,把我給頂了回來。」
不錯,像舟坂這樣小小一派勢力,應該有個總管。田村鄭重地問了他的姓名。
「喂,你沒出去?」散發出一身的酒氣。
他伏在床上,點了一支煙。這也是他的習慣。奇妙的是在這一剎那間,龍雄竟打定了主意。
「開心個屁!」田村衝口一句,咕咚一聲坐了下來。臉上的神情的確不怎麼高興。
「去伊勢吧?」
「怎麼一回事?」
「不到案子有個眉目,我不打算透露什麼,目前事情還不夠明朗。」
龍雄左思右想,結果決定上街給山杉商行掛個電話。
龍雄剛說出澀谷區一家咖啡館的名字,他便急口說道:
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高顴骨,大眼睛,留著小平頭,穿一件現在不大時興的立領灰制服,褲帶和-圖-書上別著一條手巾。
——想必不在東京了,一定是去了什麼地方。
這當然不失為一種辦法。但是龍雄多少有些顧慮。襲擊一下,固然未必會波及到瀨沼律師的生命安全,但是,新宿發生的凶殺案,對舟坂來說,本是節外生枝,他免不了心驚膽戰,狼狽不堪。綁架瀨沼律師就是一個徵兆。現在聽說報社來求見,舟坂正驚魂未定,恐怕越發會感到事態緊迫,張皇失措起來。龍雄有種預感,怕打草驚蛇,引起什麼不祥的事兒。
「噢,說領班覺得奇怪,那叫總管也行。」那漢子咧開嘴笑著說。
「有什麼屁的理由。他說這種事可以託名古屋分社去查。胡說什麼沒有必要花旅費啦,專門去出這一趟差啦。我就問,這麼重要的事兒,能叫分社那幫傢伙去辦嗎?於是嚕裡嚕囌地說,社裡最近要縮減經費,非急需,一律暫停出差,儘可能利用分社去辦。又說,這種調查,是採訪不到什麼消息的。我就知道他的鬼心思,他打量我去遊山逛水呢。我就忍不住發了火,搶白了幾句跑了出來。啊,真洩氣!」田村一骨碌躺到蓆子上,鼓嘟著嘴,長吁短嘆起來。
「雖然病人就是瀨沼律師這點還沒有辦法得到證實,可是偵破組極為確信,派出三名偵緝人員去名古屋方面進行清查。」
田村剛說完,漢子便冷冷地接口說道:
龍雄見這情景,知道無法勸他,只好邀他說:
不用田村說,龍雄心裡也明白,除此而外,別無他法。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提起去名古屋,總以為路途遙遠,其實這是長期形成的一種錯覺。離開東京出門旅行,便當一樁事。好像多了不得,說穿了也沒什麼,乘快車不過六小時的行程而已。
走進最後一家酒店時,田村已經酩酊大醉。
然而,到了這個陌生地方,如何著手呢?同田村商量的時候,雖說要一站一站下來向火車站打聽,可是看著地圖,依然感到心裡沒譜。自己不掌握任何情況,怎麼開口呢?三十來歲的長臉男子,既無特徵,又不hetubook.com.com知穿什麼衣服,什麼情況也提供不出來。那位田中空中小姐不就   側著想了半晌嗎?龍雄彷彿看見站務員笑著搖頭。火車開到高藏寺是二十二點五十四分,多治見是二十三點十二分,土岐津二十三點二十三分,瑞浪則是二十三點三十一分。深更半夜下火車的人不多,這一點尚差強人意,還有一點希望;不過站務員當時有沒有注意這個人呢?而且,事過境遷,還記不記得呢?這些都是不牢靠的事。
早晨一睜眼,大陽已經照到枕邊。龍雄雖然沒有酒量,可是昨晚陪著田村也一直喝到一點多鐘。所以,此刻腦袋仍舊昏昏沉沉的,睡意未消。
田村解開鈕扣,露出胸膛。
「對,是舟坂英明!」田村的眼睛閃著熠熠明亮的光芒。
龍雄站起來換上西裝。沒有田村更夠朋友的人了,這樣的時候,應該陪他一個晚上。
「只是今天休息嗎?什麼時候來上班?」龍雄心裡有種預感。
兩人到了新宿,喝了兩三家酒店。每喝一處,田村就講一頓副處長的壞話。
「不是的。」田村湊過臉來說道,「告訴你,事情有了新發展。所以他們才肯派我去。」
「請過一星期再來吧。五天前動身的時候是這麼定的。」走出大門,坐進汽車裡,田村碰碰龍雄說道:
汽車從代代木開出青梅街,向西駛去。陽光照得很耀眼,如同夏天一般強烈。
「沒關係,我不說刺|激他的話就是了。名義上是採訪,請他發表談話,實則見面之後,觀察觀察動靜。」田村竭力這樣主張。
到了荻窪,汽車拐向樹木茂密的小路。龍雄回想起上次跟踪上崎繪津子汽車的情景。車過了荻窪莊,停了下來。
田村頓時怔住了。那漢子瞥了田村一眼說道:
瞬時的思索,也很有回味的餘地。龍雄的心思全在回思默索之中,街上的風光已遠離他的視野,只是下意識地邁著步子。
「這一定是舟坂!」龍雄也不免興奮地說道。
「哎,再去喝一杯,怎麼樣?」
「沒什麼,我也不想到什麼地方去。」
「哦,什麼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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