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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死亡谷的女人

作者:夏樹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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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個死者 1

第六章 第二個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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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部有被鈍器打擊的痕跡。死因是硬膜外出血。——關於鹽尻先生,你最近什麼時候見過他?」
阿惠一邊這樣分析著,一邊找出一隻小菜盤,並將其當煙灰缸放在了桌子上。
「池袋警察署的。」
這次這兩名警察也默默地聽著,但看上去他們似乎已經知道了這些事。
阿惠的疑惑在心中漸漸地延伸開來。
「也沒有從土佐山田打來過電話?」
那是他蓄謀已久的一個圈套?
「是哪一位?」
「沒有,真的!」
「不,我一點兒也不知道——」
一個年齡稍稍大一些的人問道。
「——這段時間裡大把大把的鈔票就要滾進咱們的口袋裡了!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幸運降臨到了咱們的頭上!」
阿惠又問道。
「沒有見過面,那總打過電話吧?」
兩名看上去三十左右歲的男人進屋後坐在了椅子上。
「沒有過。」
這樣。警方是通過經理從女領班那裡打聽出自己的地址的吧——「根據南國署的情況介紹,我們知道了前年八月份的爆炸事故。您的雙親、弟弟和丈夫四人全部身亡。噢,剛才您也講過了。」
「最近——去年的九月,我從土佐山田老家掃墓回來時,偶然見過他一面。」
「昨天,我們署裡已派人去高知了。」
去年九月回老家時,在把她找去調查土井元次墜崖死亡事件時,南國署的中條警部補曾詢問了她在東京的地址。
「對不起,相庭先生是一位怎樣的人?」
阿惠把這間寒冷的房間裡的取暖爐打開後,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阿惠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
頓了頓後,這名警官叼上了一支香煙,點上了火。
真的——
阿惠答道。
雖然這僅僅是懷疑,但也沒有可以否定的證據。儘管他每天都精力充沛地工作著,但也不排除實際上他在努力強忍著病痛,做給人們看的可能。也許是怕阿惠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
對方一邊「嗯嗯」地點著頭,一邊在筆記本上記著。
「反正我們聽說事故的前一天鹽尻先生曾約北村先生去高知喝酒,而他後來就失蹤了。如果這樣推斷,北村先生就是於事故的前一天晚上失蹤的吧?由於我們認為也許此事與這次的鹽尻事件有關,為了直接瞭解情況。從昨天起我們的人就去了現場。」一個人一吸煙,另一個人就忍不住掏出煙來。
他們是來調查什麼案子的,阿惠馬上就明白了。但她感到警察的口氣中有一種不祥之兆。於是她不想再讓警方逼著回答,便把相庭是幾個公www.hetubook•com•com司的兼職經理、一個人獨自在元麻布的公寓裡生活,自己每天過去在他身邊照料的各種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
據土佐山田警察署的答覆,目前本地還沒有人提出對此人的搜索請求。但是,位於町東部的派出所說,該管區的務農人員、三十一歲的鹽尻達巳於一月二十五日離家後一直未歸。
為什麼從醫院再也沒有傳來過什麼消息——?
而且這樣一來,即使相庭本人沒有發覺會被自己的敵手利用,可他也會從別人那裡聽說到這樣帶來的不利後果吧——?
「那時已經死了?」
「那麼,鹽尻先生每次來東京是否和您聯繫過,或是在哪兒見過面嗎?」
「您不是也對您丈夫行蹤不明感到可疑嗎?」
她乘著舊電梯上了四樓。
「我剛才說過了,『最近』一次就是去年夏天的九月,我回老家土佐山田時偶爾碰上了他——」
兩個星期前,阿惠第一次聽阿俵說相庭病了的時候,她第一個感覺就是相庭欺騙了阿俵。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阿俵會怎樣對待相庭——?
阿俵所說的「大把大把的鈔票就會滾進咱們的錢袋子裡了」——難道早在相庭被診斷出有胃癌之前他就已瞄準了這個?
阿惠答道。
難道那是他積累了很久的願望脫口而出了嗎?
這個質問和剛才一樣。
這麼說,雖然他明確說要把財產的繼承權交給自己,但一旦發現了阿俵是那麼一種人後又會怎麼樣?
「於是我們到附近的商店、小吃店瞭解了一下情況——」
「最近見面的時候都說什麼了?」
對方緊緊逼問。
這兩名警察頓了頓之後,其中一人說道:「當初我們也弄不清死者的身份。他身上穿著防寒夾克和西服褲,其餘任何東西都沒有。口袋裡也沒有任何可以證實他的身份的東西。好像錢包也被弄走了。」
阿惠問道。
「對。從去年秋天起,至少他來東京兩三次呢!也許更多。他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鹽尻——鹽尻先生——是土佐山田的那位?」
「可聽說在土佐山田的時候,您和他很『熟』呀!」
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他又取出一隻香煙來。
「為什麼到了東京?」
「——那麼,你知道鹽尻達巳這個男人嗎?」
「他殺的證據十分明顯。那個公園一到夜裡十分昏暗,加上離鐵路很近,就算是有大的聲響,也容易被火車的噪音所掩蓋。那個地方常常發生醉漢與流浪者爭吵、鬥毆的傷害事件呢!」
如果這樣的話,不正好給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敵手造成機會嗎?
於是池袋署迅速將死者的數張照片送至土佐山田署。鹽尻的雙親看過照片後,確認了死者就是鹽尻達巳。
對於阿俵當時的這句詢問,警察解釋說從死者的上衣口袋裡發現了一張寫有阿惠的姓名和所住的旅館的電話號碼的紙條——「你們怎麼找來的——」阿惠這次試著問了問。
「對。因為那是一個沿鐵道線的細長形公園,它的北側和西側都是鐵道,中央有兩個水天宮那樣的小廟——」這名警察像是不想一下子全都說出來的樣子,他是在觀察阿惠有什麼樣的反應吧。
「鹽尻先生的屍體——是什麼樣子?」
俵一敏的確是在一家不太景氣的「日本地質諮詢公司」裡供職。阿惠給他在位於溜池的公司打過幾次電話約他會面。
「在旯旮的那個小廟後面是公園的柵欄,外邊就是山手線的鐵路了。屍體正好在小廟和柵欄之間的狹窄處,周圍也都是灌木叢。是一個行人極少注意的地方。發現的人也是因狗直衝那兒叫才過去看了看而發現的——」
「是這樣的,五天前的早上,在池袋公園裡發現了他的屍體。」
「我已經全都忘了當時說了些什麼了。」
「沒有,絕對沒有。首先這個人不可能知道我的住址和電話什麼的。」
「您是相庭的養女?」
阿惠感到這兩名警察的目光正在緊緊地盯著自己。
「鹽尻先生每次到東京都和你見面嗎?」
「——」
而且她感到阿俵好像在利用這件事煽動自己對相庭的不滿。
阿惠又突然問了一句。
如同他所說的那樣,相庭在生活中扮演著好幾種角色,他的生活的複雜程度,肯定超過了自己的想像。
「是。」
「是的,沒見過!一次也沒有!連電話也沒有打過!」
在三田公寓裡,阿俵摟著阿惠倒在草蓆上時在她耳邊的喃喃私語,又在她的腦海中出現了,她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其中一個人向她出示了警察身份證件,並說想要問她幾個問題。大概他們一直在等她回來吧。
阿惠不斷地在心中問著自己。
看來他們什麼都知道了。
「那麼,他是死於什麼原因?」
「那麼,一月二十六日的晚上,您在什麼地方?」
他頭偏向一邊吐了口煙。
「沒有的事兒。而且——你們說他『每次到東京』?」
阿惠有些急了。
什麼都不說的話,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天不如一天地生活下去?
可警察又是怎麼找上門來的呢?
她真想對他說:「和_圖_書你真的得了什麼重病了嗎?你可以只對我一個人講嘛!」
「怎麼知道我們的住址的?」
「原來這樣。也就是說,你丈夫和他關係很密切,而您和他關係一般。」
在她辭去桑拿浴室的工作時,肯定有人知道了她已經成了相庭的養女一事。但自己現在的住址,阿惠只告訴了一個年長的女領班。
相庭真的是胃癌纏身了嗎——?
對方又重複了一遍。
「一直沒有發現?」
阿惠一看到他脫去大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喘粗氣的樣子,心裡便像針扎似地難受。難道真的——但也有幾次,她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偷偷地窺視過相庭,又感到他根本不像是得了重病的人的樣子。他的臉色紅潤,也沒有通常的消瘦,而且他的行動也比同年齡的人更富有活力。
他是通過工作上的關係認識的相庭,而且後來他對於相庭的地位和財產的說明也得到了證實。
也許池袋署對從南國署那裡得到的四谷宿舍的地址進行了調查,從而查到了「黃金廣場」桑拿浴室的阿惠的下落。
「那麼,鹽尻先生那次和您見面,自然說了關於您丈夫的事兒了?」
「屍體——鹽尻先生?」
「很熟?對,那是我丈夫在的時候。」
「什麼時候的事兒?」
「對,嚴格地講,是兩三天前就死了。」
「對,直到前年你住的那個町上的人。」
當阿惠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太晚了。二月初一個天剛乍暖的傍晚,當她從「好時代」元麻布朝三田公寓走的時候,她又思考起來——對——自從阿惠辦理了成為相庭的養女的入籍手續之後,在還不到一個月的十二月中旬開始,阿俵便已口出這不遜之言了。
「不,沒有打過。」
相庭現在常說「累了」,回家的時候也多了起來。
於是阿俵突然說出相庭將活不了幾天了的話。
頓時天生自來卷兒、高高的顴骨和被太陽曬得黝黑的鹽尻的容貌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他脖子上纏了一條毛巾、突然出現在陰暗的樹林中,這是去年九月份的事。那時,她和相庭、阿俵三人正在自家的墓地掃墓——「鹽尻先生怎麼啦?」
「對。這是後來才查明的。」
這名警官撇了撇嘴,鼻子裡喘著粗氣,氣哼哼地說道。
「說什麼了?」
「但是,由於只有您丈夫北村先生的遺體還沒有被確認,警方對他的尋找還在進行之中。」
「沒有。一次都沒有。因為我對這個人很反感。我丈夫生前和他一個村,我也就因為這個認識了他。」
他們在一家小吃店有了收穫。一名和死者https://www.hetubook.com.com相似的、三十來歲的男人,曾於一月二十六日星期一晚八點至九點在這家小吃店裡喝過酒。
雖然店裡的一名常客對細節有所遺忘,但好歹記住了這個人是來自高知的土佐山田,是到東京求職的,而且說是住在上野的旅館。
「另外,在圍繞著鹽尻的傳說中,也顯示出他有一定的嫌疑——」
這名警官用平靜的口吻說明了尋找阿惠地址時的困難,但言語中顯示出了他們非要找到她不可的心情。
每當他注意到阿惠在擔心這一點,就常常笑著說:「不要緊啊,用不了多久大把大把的鈔票就會滾進咱們的錢袋子裡了」。
阿惠這樣一想,便感到相庭太可憐了,心中更加不安。
但後來她又認為相庭沒有必要要欺騙阿俵。一個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為什麼要編一套假話說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而且不久便將與世長辭呢?
「由於他殺的疑點很多,因此要對他身邊的事情進行調查。我們查明,鹽尻先生於去年十月開始比以前更頻繁地離家去東京。另一個我們從土佐山田署得到的線索是,他與前年八月份在釣谷發生的硅石礦爆炸事件有關——」剎那間,阿惠的眼前又出現了爆炸現場:夾在懸崖之中的紅土,陰暗的山谷等等。
還有一份資料詳實的徵信所的調查報告。
「釣谷礦山的爆炸事故,是由相鄰地區的南國署管轄,而經與他們聯繫,大體上瞭解了當時的情況。」
阿惠問道。
她打開自己的房門。她剛關上門,脫去外衣,門鈴就響了,完全像是在等自己到來似的。
那時阿惠就對他進行了忠告:即使自己會得到這個繼承權,那也是很遠很遠的事情。
於是阿惠不得不說明前年夏天礦山發生爆炸事故後自己一下子失去了四口親人的事情。
這是相當含糊的線索,但池袋警署與土佐山田警察署取得了聯繫,並共同查尋了上野的簡易旅館和飯店。
「北村——不,您是叫相庭惠女士吧?」
池袋署的警察盯著阿惠繼續說下去。
他在購買一輛足以花費他大半年收入的高級「塞力卡」轎車,並開始尋覓更豪華、更寬敞的公寓了。
一個勤勤懇懇的公司職員,難道不會在這巨額財產面前動心——?
似乎自己的人生與那山谷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一種絕望的心緒苦苦地壓在她的心頭。
「我們正是想瞭解這一點。我們想問一問您有什麼線索。」
「那麼鹽尻先生為什麼老來東京?」
「去年十一月。」
「鹽尻先生——在池袋——為什麼?」
往往在這種情形下,他那和*圖*書對相庭財產垂涎和「天上掉餡兒餅」的小人得志的嘴臉便暴露的淋漓盡至。
「站前公園」的南側是飲食廳、舊電影院以及簡易旅館等。
警察又問道。
旁邊的一位一直沒有講話的年輕點兒的警察性急地問了一句。阿惠的心「咯登」一下跳了起來。
「如果我們在事故發生地直接進行調查,那麼大抵就可以弄明白了。因此我們認為您還是向我們講清楚的好。如果您總是避實就虛,不怕自己也被懷疑嗎?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我們也不排除鹽尻先生是和流浪漢發生爭吵、鬥毆致死的。——在東京您沒有見過鹽尻先生?」
「後來他再沒有和您聯繫過?」
對方又轉入詢問。
年輕的警官又插了一句。
「——是嗎?既然話說到這種地步,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在阿惠想到這一點的一瞬間,她的腦海裡聯想起了一件事——對,去年從高知回東京時,在機場被南國警察署的警察叫住了,說是在釣谷的礦山舊址發現了一名叫土井元次的人的屍體。
「鹽尻先生肯定是被殺嗎?」
她又不由自主地走了起來。當她把注意力從回憶中收回的時候,她已經到了三田的公寓門口。
「您一定聽說過在礦山舊址處有鬼魂兒出沒的事兒吧?」
那天晚上他喝得很多,醉的厲害。
門外傳來了她從未聽到過的聲音。
「聽他的父母講,他在東京沒有什麼特別熟的朋友。他們只聽他講過,一個町的北村惠女士到了東京——」
於是,在各方刨根問底的追問下,也有人證明死者於二十六日晚上來過這家店子。
由於任何人都對「癌」字十分敏感,必須注意不要在不經意的說話中,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一月二十九日早上七點左右,一名帶著狗散步的人,在山手線池袋車站東側北邊的池袋站前公園裡看到了一個倒在地上的人。」
阿惠斷然否認。
「由於他們介紹說礦山的所有人北村惠女士已於事故的第二個月去了東京,因此我們向南國署詢問了您的地址,並在費了一番周折後才找到了你現在的住址。」
鹽尻在幾年前結過一次婚,但不久便離了婚,和父母在一起生活,這是阿惠回憶起來的。
阿惠無邊無沿兒地思考著。
但是,萬一相庭真的重病在身,醫生怕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夠而沒有對他講,那麼自己說出去後反而會加重他的思想負擔,使事情適得其反。
他是初次來這家店子的客人,但他不時到吧台喝幾口,並和其他客人聊天。其他客人幾乎都是店子裡的常客,而且是幾乎每天晚上都來喝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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