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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人物之最

作者:馬幼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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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荒謬的人物配搭——政府軍官的組配

最荒謬的人物配搭——政府軍官的組配

在這四個屬於三個層次的地方當中,有三處各有三名守將。此點顯示出《水滸》的編寫人對「三」之數特別有興趣。僅作地方之間的比較,固已能察覺此毛病,若連同中央政府方面的情形去看,不合理的程度就格外分明。
況且這法寶早已祭出過一次。在芒碭山坐第二、第三把交椅的項充和李袞同樣在沒有家族和師承關係的背景下,都使用團牌配二十四把飛刀或標槍,連綽號也極相近。為了增加書中的變化,上演一次極度違反邏輯的玩意,也許無傷大雅。一模一樣地再來一次就絕對是庸拙的表徵。
三打祝家莊以後,梁山集團羽毛已豐,遂成為中央政府征討的對象。雙方之此往彼來,以及梁山之開始對城市發動正面攻擊(以前江州劫法場一類行動祇是遊擊性的)大大增加了政府軍官出現的頻度。出現的次數增加了,便看得出一個極不尋常的現象。軍官的組配太機械化了,數目又不合邏輯和欠缺變化,特徵復會無故統一。
先看看地區性的守將吧。
這種荒唐事,除了導源於編寫《水滸》者的常識不足外,www•hetubook•com•com更肇因於其太喜用三人組合的方式去處理歸併梁山前的小單位。甫開卷,便見到少華山為神機軍師朱武、跳澗虎陳達、白花蛇楊春三強人所佔據。其後見到的清風山(錦毛虎燕順、矮腳虎王英、白面郎君鄭天壽)、飲馬川(鐵面孔目裴宣、火眼狻猊鄧飛、玉旛竿孟康)、芒碭山(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項充、飛天大聖李袞)各小山寨,領袖層悉用三個頭目的方式去組成。大家不要忘記,石碣村的阮氏兄弟(立地太歲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閻羅阮小七)也是個三人組。併入梁山前夕的二龍山有頭目七人,看似是個大例外;其實祇是變式,那七人分為大頭目三人(花和尚魯智深、青面獸楊志、行者武松)、小頭目四人(操刀鬼曹正、金眼彪施恩、菜園子張青、母夜叉孫二娘),仍是以三為先。
到中央第三次出兵討伐梁山時,情形就更荒謬,僅由聖水將軍單廷珪、神火將軍魏定國這對地星活寶貝來帶領。這就是說,中央這次出兵所動用的將材還比不上平常駐防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非邊疆的普通城府者。
這一連串的愚笨編寫策略所做成的結果很明顯——給書的變化程度套上毫無必要的限制。這還不算,編寫者尚要給自己另設咒箍。
張清的兩員副將龔旺和丁得孫並無絲毫家族和師承上的淵源,怎會兩人均用互相配合的奇門武器——一人馬上使飛鎗,一人馬上使飛叉。這事固然可以勉強解釋為張清千方百計找來配搭的。可是,地方守將可以操制資源和名額去訪求及聘用副將嗎?更重要的是,龔旺和丁得孫在滿足使用特種武器本領高強的條件外,還有幾乎一樣的甚麼虎的綽號(綽號這玩意,人稱者多,自封者少,光是這一項條件就極難強求),和十分相類的身體特徵(一個渾身刺了虎斑,一個面頰連項都有疤痕)。有搬出這樣極端的巧合的必要嗎?
從《水滸》的內在邏輯去看,東平和東昌二府祇應是相當對等的,不然宋江和盧俊義各領同樣兵力去分攻此兩城府以決定二人之名位便成了騙局。但東平祇有董平一員守將。按道理,東昌這層次的地和_圖_書方祇應配守將一名。
大聚義前夕,盧俊義帶兵攻打的東昌府雖不屬這層次(連太守姓甚麼,《水滸》也懶得交代,更不要說道出其名字),卻不僅配備三名守將,所用的組合更是別具意義的(詳後)一天星(沒羽箭張清)配二地星(花項虎龔旺、中箭虎丁得孫)方式。祇要看看隨後所講東平府的情形,便知此事之絕不合理。
(全書完)
北京大名府(今河北省大名縣)轄十一縣,是北宋四京府之一,故《水滸》安排太師蔡京把此地太守這肥缺留給女婿梁中書的情節。守衛這地位僅次於國都的大郡之責由急先鋒索超、大刀聞達、天王李成(後二人亦猛將,但一心護主,並無投奔梁山)三人來負擔。
《水滸》有很多氣勢萬分,扣人心弦的故事,和刻塑入微,性格活現的人物。但在欣賞《水滸》的優點之餘,我們不應忘記這是一本瑕瑜互見的書。明白了此書確有不少短缺之處,才能實事求是,就書論書,而不致像某些學者(如汪遠平)盲吹瞎捧地把《水滸www.hetubook.com.com》說成是白璧無瑕,無處不美的了。
編寫《水滸》者唯恐齊一性尚不夠糟,在排座次時還要強調這特色,把原本三人組的地是成員儘可能排在一起(天星成員的性格和個人事蹟較明顯,不易強湊):宣贊(排名第四十)、郝思文(第四十一);韓滔(第四十二)、彭玘(第四十三);單廷珪(第四十四)、魏定國(第四十五);項充(第六十四)、李袞(第六十五);陳達(第七十二)、楊春(第七十三)。各人之間可能有的分別都因而大大被削減了。
加上前述軍官組配常以三人為單位,三人組的方式怎樣說也是重複用得太厲害了。
中央第一次遣軍征梁山,陣容是一名天星主將(雙鞭呼延灼)配兩名地星副將(百勝將軍韓滔、天目將彭玘)。另外加配的轟天雷凌振是支緩性的技術人員,並不歸入領導人物之列。第二次的政府征討軍亦由一天星主將(大刀關勝)和兩地星副將(醜郡馬宣贊、井木犴郝思文)組成領導階層。中央兩次派兵出征,將領的規模竟與東昌這魯西一般城府的平常守衛力量沒有明顯分別!真要找分別m.hetubook.com.com的話,或者可以說,張清的兩名副將在大聚義後,名次排得比呼延灼和關勝的副將低。就算這分別能成立,這也是大聚義以後才出現的情況,中央分次遣兵時並不能這樣說。
《水滸》的編寫人既不理解地方武備應與城府的重要性成正比例,復不明白中央政府出兵應和地方性的平常守衛力量有相當大的差距。比這些還要嚴重的是不理會北宋強幹弱枝的軍事政策。怎可能每次用兵都是將自弱枝出,主將和副將必從與梁山地域無關的地方守軍中抽調,致使選來選去悉為都統制(呼廷灼)、巡檢(關勝)、團練使(韓滔、彭玘、單廷珪、魏定國)、兵馬保義使(宣贊)之屬。其中所謂都統制,按宋制祇是出兵時所用的虛銜,而不是平常的實職名。郝思文之例更絕,他是個無官職的閒漢,竟一躍而成為征伐軍的副將!
次一級的地方可以青州(領六縣)為例。守將有霹靂火秦明、鎮三山黃信,和小李廣花榮。三人有級別之分,但基本上是各有職守,並沒有主從的關係。青州是個賊如毛之地,況且知府是徽宗貴妃之兄,身份特殊,故此地多配強將,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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