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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燕雄鷹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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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兇魔突襲

第十一章 兇魔突襲

他一拳搗在八仙桌上,桌上茶杯亂跳:「當初我擊潰他們擒走飛天蜈蚣,那也是他們不問情由主動向我攻擊的。今晚他們居然向所有的人下毒手,這比強盜更惡劣百倍。
「建文廢帝如果還沒歸天,目下該已是年屆古稀的人了,還有出面奪回江山的精力嗎?見鬼,這些事,與咱們江湖人無關呀!」
蘇若男身旁的六位隨從死了兩個,都是被暗器擊斃的。
「原來是這個紈絝子弟呀?他未免跑得太遠了吧?」
一聲震天長嘯發自左鄰的屋頂,打破了夜空的沉寂,左鄰發起攻擊的人出了意外,這嘯聲發得太突然。夜間奇襲,是不能發出響聲的。
黑影咒罵,瓦片再次破空飛旋而出,所發的破風聲懾人心魄,勁道空前猛烈,雖則體積甚大,但黑夜中絕難看清形影。
五湖游龍到了,一把拉住跟來正要往下跳的天涯孤鳳:「咱們下屋子裏去,看看住的人還剩下幾個?」
毫無動靜,沒有瘋狂衝出的人。而其他的客房與在廳堂打地鋪歇宿的人,正與入侵的人在黑暗中拼殺。
十二名男女急聚在東廂瓦面,快速地一分,首先在廂前緣打開幾個布袋,撤下滾滾湧騰的暗灰色粉末,徹底對鎖了東廂衝出院子的出路。
「他怎能憑那些殺手叫出的武道門切口,就橫定了心咬定是武道門的人所為?真是豈有此理。」
突下殺手,攻其不備,這一拳勢在必得,出手也沒有高手名家的風度。怒極的人,就是這副德行。
她是從撬破了的小窗鑽出來的,已經知道有人在計算她們,如不是羅遠的嘯聲把她們驚醒,很可能已經死在床上了,所以憤火中燒。
人熊沉喝,大環眼一翻威嚴懾人:「話在下已經傳到,遵不遵悉從尊便,反正命是你的,你不珍惜誰也保護不了你?」
一男一婦飛躍而上,半空中去手先揚,電虹破空,用暗器先下手為強,身形續升,劍氣迸發龍吟隱隱,飛升的速度令人目眩。
三更一過,她們睡得更安穩了。
羅遠直逼至八尺內,雙手叉腰屹立如山:「我聽你說了一大堆狂妄不中聽的話,非常刺耳。大概貴長上所指的翠峰草亭之會,也包括我八極雄鷹了。」
「你的意思……」
羅遠雙盤手一拂,勁烈的拳風被引偏,不但沒被拳勁震退,反而左腳進馬步無畏地切入,不退反進,左爪閃電似的抓住了鐵缽似的大拳頭,扭身便摔。
左鄰除了宇內三狐之外,也另有一些人寄宿,屋頂上僅出現宇內三狐,其他的人不敢露面。
羅遠後起步,但速度快了一倍,五湖游龍還沒離開小店的屋頂,他已登上右鄰的瓦面。
黑影迎面便倒,雙腳急蹬,瓦片飛起發出破風聲,向升上簷口的兩男女飛射,不但躲過暗器的襲擊,而且巧妙地用瓦片回敬。
玉虛天師頹然坐倒在廳壁下喘息,似乎雙腳已無力支撐身軀:「昨晚我們的人死掉一半。一經商量,打算穿越山林,潛赴瑞雲谷,金子還沒看到便在這裏被殺死,實在不甘心,沒……沒想到……」
剛卸下小窗,瓦面上出現一個黑影,站在對面的屋頂上,發出一聲震天長嘯。
變化太快太突然,任何人也無法插手。
羅遠拖過腦袋被抓破的屍體,摘除百寶囊找解藥:「你的雙鋒針也不是好玩意。找不到解藥,你只好向老天爺求保佑了。」
他哼了一聲,氣沖沖走了。
白妖狐說得理直氣壯:「要不是半途碰上玉虛天師,被他們用重金所打動,被騙去對付千手靈官和羅遠,那會引來這許多是非?」
「我準時到。」
白妖狐用挑釁的口吻笑問,並沒生氣。
「我不是勸你逃避,而是覺得此事大有可疑。」
「你們最好趕快和你們的人會合,他們是不會甘心放棄的。」他掉頭便走:「昨晚老兇魔居然不親自出馬,委實令人莫測高深,我得去找他們的蹤跡,你們只能自求多福了。」
五湖游龍接口:「張大仙與永樂大帝訂有密約,保證廢帝建文不會出面奪回江山。但三個皇帝都不放心,搜捕的計畫四十多年來從沒間斷。
小圓桌是用來防暗器的,主要是用來防備大量集中攢射的牛毛針。
鄰屋的孫、李偕同十二名男女,正從屋頂飛掠而來。
「進……進去豈不打草驚蛇?」
「等羅遠回來計議再說,他去我們就去。」
姓李的抗辯:「自從目送他入房歇息之後,我一直就目不交睫,守候在房外,他出入絕難逃過我的監視。」
「唷!你抖起來了是不是?」
「你應該知道,我的主人會保護我。」白妖狐得意地瞥了羅遠一眼:「今天我能活著站在陽光下,就是最好的證明。」
裏應外合,勢在必得。
「她死不了。」
「老弟,冷靜些……」千手靈官婉言相勸。
他顯得憤憊,虎目中殺機怒湧:「我怎麼也沒想到,懾魂天魔會是武道門的雜碎。老實說,以武道門這幾年的表現,可說譽多於毀,大多數江湖朋友把他們看成英雄好漢,我也對他們頗有好感。經過這次事故,我必須改變態度。哼?是他們找上我的,我有權向他們討公道。」
羅遠向臉色大變的四男女,輕蔑地伸一個指頭勾了兩勾,表示四男女聯手上:「你們可以用刀劍暗器,上啦!別客氣,生死各安天命。」
「你進去看了嗎?」女蒙面人問。
蘇若男說:「目下以錦衣衛名義,在四川搜捕,盯牢了武當祖師張三丰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風雨雲雷四神。」
宇內三狐在小食店的左鄰寄宿,她們睡得很放心,她們沒有敵人。蘇若男不再找她們;羅遠也放過她們。
白妖狐笑不出來了,臉色一變:「貴長上是……」
「天下滔滔,我武維揚。」下面有人厲叫:「膽敢管閒事者殺無赦。」
首先是一個朦朧的人影,出現在寂靜的院子裏,像躡行的貓,也像幽靈,無聲無息移至東廂的院角,隱身在牆角下不言不動。
「在大寧集現身的人,都知道我是白妖狐。」
羅遠知道兩人一姓孫,一姓李,年約半百,氣概不凡,剽悍之氣外露,據稱在江湖頗有地位,佩的刀分量相當重;用重刀的人通常武功必高。
前進廳堂有六名好漢打地鋪,只派兩個人,便可一網打盡,輕而易舉,幾乎可以保證,和圖書把六個好漢殺死在地鋪上。其他的人,是專門負責搏殺八極雄鷹的高手。
「你像是有話要說,說甚麼?」
「你們捉住了武道門的兩員大將,當然知道武道門的底細呀!」白妖狐也替羅遠辯護:「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江湖事。翠峰亭之會,你們去不去?」
「別胡說,人一定在床上。」
人熊本來對他頗有顧忌,懷有強烈的戒心,但開始面對面打交道,在身材上便佔了上風,戒心逐漸減弱,甚至轉變為輕蔑,覺得傳聞並不可信,八極雄鷹不過如此而已,氣勢那像一個武功超絕的高手?因此所說的話,愈說愈傲慢。
姓李的亟口分辯:「我曾經用耳貼在門縫上,聽到他在床上轉側的聲音,這傢伙睡得並不安穩,不時有聲息傳出。」
三個蒙面人剛躍上屋頂,其中之一背上背有一個人,還沒看到屋頂附近有何動靜,三尺小圓桌卻貼瓦面飛旋而至,面積雖大,黑夜間根本難以看清是何物體,來勢也太猛太急,而且不走直線,發出怪異的嘯風聲,原來桌面釘了不少暗器,急劇飛旋時發出奇異的破風聲。
他要找懾魂天魔,這老兇魔一定親自來捉蘇若男。
三男女已發出慘號,骨碌碌向下滾,全被瓦片擊中頭臉,完全來不及躲閃電射而至,無法看到形影的瓦片,一擊便中奇準無比。
羅遠冷冷一笑,目光落在白妖孤身上。靈狐與艷狐也出來了,臉色仍不正常。
他知道有些江湖高手,在胸腹備有甲類的物品保護要害,他臨時起意用小圓桌當盾牌使用。
五男女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但卻在十餘步外的白妖狐面前止步,把目光轉投注在白妖狐身上。
「那就找對人了。」
走了十餘步,便到達小店的店門。店門半閉,五湖游龍不在,帶了僱請的工人,抬了收殮的屍體到後山去了,店內有工人在修理房舍。
五湖游龍一面叫,一面向右鄰的屋頂飛躍。
「我這妖婦,我承認,但並不損及你的英雄形象,你八極雄鷹是一鳴驚世的英雄……」
「你……你這……」
「不能追,危險!」
白妖狐洩氣地說:「目下最迫切的問題是:咱們能否殺出重圍遠走高飛。咱們等羅遠回來向他求救,你們最好不要再敵視他。」
有幾個蒙面人,已經跳下小街撤走。
八個瓦洞皆在羅遠的住房上空,液體一定可以控制整座客房的空間。
「不足為奇,我也是有意前來圖謀奪金的。難道你們不是嗎?」
羅遠無意中介入武道門與南天一劍的衝突,可以解釋為誤會,保護事主在情理上也說得通,事實上飛天蜈蚣也沒攔劫成功。
「白天我就有對方可能蠢動的預感,所以我重施金剛禪寺投宿故技,不在房中睡覺,在兩座街舍的屋頂銜接處,躲在瓦櫳間露宿,果然不幸而料中。」
「沒錯,見識過京華人物。」
「該死的狗東西。」
這些人對羅遠頗為尊敬,見面善意地打招呼,因此前來奪金的群雄,有些人懷疑他是千手靈官的暗椿,不無道理。
玉虛天師與天絕星,已明白表示取消約定,一群人在集外的農舍落腳,所以她們連朋友也沒有了。
他是羅遠,料想今晚老兇魔將有所舉動,老兇魔的爪牙攜有發射牛毛梅花針弩筒,沒有屏障相當危險。
「你希望我逃走,逃到海角天涯躲過避災?不,我和他們沒完沒了。」
這一番話,讓所有的人臉色大變。
「我在京都混了一段時日,多少瞭解一些情勢。在京都,京都四公子算是可以翻雲覆雨的人物,但在咱們這些江湖人士心目中,他們與咱們風馬牛不相及,誰也沒放在心上。
「下行的路已……已被截……截斷,咱們走……走不了……」最先奔到的中年人瀕臨力盡氣竭境界,說的話破碎難辨字音:「諸位,咱……咱們必……必須團……結以謀生……生路……」
襲擊的人有多少,黑夜中無法估計,反正人數不少,只有兩三個人,能接近兵壘十步內,其他的人皆被阻在十餘步外,被大型的暗器擊中不少人,難越雷池只好潮水般退走,死傷的人皆帶走了,沒留下活口。
一聲怒嘯,黑影拔劍出鞘。
白妖狐向羅遠一指。
東廂有兩間小房,是小店的兼用客舍,裏面共住有三個借宿的旅客,其中一間住的是羅遠。
「你們幹甚麼?撬門窗的偷香賊?」
「嚇走了也解決不了問題呀!能逃出他們的封鎖網嗎!」蘇若男向奪門而走的兩位仁兄背影大叫:「聯手一拼,是唯一的生路。」
羅遠哼了一聲,扭頭向街尾走。
白妖狐顯得憂心忡忡:「他本來就不是江湖人。如果讓他知道,恐怕也會一走了之,那些人攔不住他,我們可就慘了。而且他一口咬定是武道門所為,不會相信我這種猜測的判斷。」
被按計畫襲擊的人有備,就是意外之一。
「你一身白,一定是宇內三狐的白妖狐白天香,沒錯吧?」
「有何可疑?」
這個朦朧人影是從東廂出來的,是另一間旅店的兩名旅客之一。
「永樂帝在南京即位,飛龍秘諜另成立太上皇機關東廠。京師北遷,組織擴大了三倍,而飛龍秘諜的基本組織,仍在暗中存在。
「可是……」
其實,他們都心中雪亮,被殺的人不易搶救,對方已放手大開殺戒,不會有活口留下,除非不被擊中。
「去你娘的混蛋,你們是甚麼東西?居然敢說我八極雄鷹偷偷逃走,你再說一聲試試?」
門外人聲嘈雜,及時打斷蘇若男意欲回答白妖狐的話,來不及答覆是否也為奪金而來。
「對,八極雄鷹就是我。你認識我,很好。」
「當初永樂大帝謀奪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人,主力是燕山三護衛,三護衛的主力是飛龍秘諜,執行飛龍在天大計的人,就是他們那一群密謀。
天涯孤鳳猛然醒悟,下面小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暗器的威力可增三倍,誰受得了梅花針筒的牛毛針集中攢射?連羅遠也用小圓桌做盾,可知連羅遠也對弩針懷有強烈的戒心。
下面院子有兩個人現身,是一劍愁和五湖游龍。
伺候蘇若男的女隨從,似已知道他要知道些甚麼,友好地含笑將兩枚毒針遞到他手中。
「你該聽說過京都四和*圖*書公子。」人熊的目光,轉向正緩步接近的羅遠,大環眼中有警戒的神情。
「無雙玉郎董冠章。」
下面,衣裙不整的宇內三狐也上來了。
當門窗皆撬開一條縫時,便用管狀物先噴入有毒的粉末,仍然繼續撬動,避免發出聲息,他們並不急躁,讓噴入的毒粉先發揮威力。
「他就站在你旁邊。」
「不妙。」姓孫的大叫:「這混蛋不在房內,在左鄰是他發的嘯聲,錯不了。」
接著由八名男女,在孫、李兩人的指示下,一聲號令,眾人猛然踹破屋瓦,以攜來的八個陶瓶,從八個瓦洞向下倒出瓶中的液體。
「我也聽到一些風聲。」
「老天爺!誰敢敵視他?」玉虛天師怕羅遠怕得要死,即使爪牙仍在,也不敢面對羅遠的狂野搏殺。
「對,我的主人。正確的說,是宇內三狐的主人。我的主人,比你的主子無雙玉郎強一百倍。」
用腳蹬出瓦片,其實力道有限,便不可能準確地擊中躍上的人,擊中了也無法造成傷害,瓦片碎裂嚇了一跳而已。
白妖狐嬌笑著搶出,將佩劍摘下遞過:「我相信集外必定高手雲集,出去的人必定九死一生,一定要把兵刃……」
武道門也沒有事前搏殺參於奪金群雄的前例,所以老兇魔在大寧集行兇,沒引起群雄的懷疑。
屋頂守候的一個蒙面人白語,揚劍準備下搏。
「哎……」狂叫聲乍起,一名蒙面人被小圓桌旋折了雙腿,人也拋擲出丈外,摔落瓦面瓦片四分五裂。
這位年輕劍客,極力替武道門辯護,堅稱武道門的人,不可能扮蒙面殺手,也從沒發生過事先趕走或殺戳前來虎口奪食者的前例。
街頭踉蹌奔來兩個中年人,氣喘如牛身上有血跡,提著的包裹被割破幾條縫,腳下不穩狼狽已極。
五湖游龍是三龍之一,見聞卻不比宇內三狐廣搏,當堂提出疑問:「羅兄已認定老兇魔是武道門的人,顯然判斷錯誤。問題是,他們為何要屠殺前來參與奪金的江湖群雄?倒因為果找錯了對象,說不通呀!他們該去找武道門的人。
白妖狐嘆息:「所以你們逃回來了,人全被殺光啦!」
接到前來聲援的羅遠,千手靈官的人紛紛向他道謝。他概略地將受到襲擊的經過說了,損失的情形他並不知道,猜想一劍愁那些人,可能凶多吉少。
這位老人精得到羅遠警告的暗示後,便著手佈置防險,把宅主人一家老少請入地窖安頓,屋四周佈下一些障礙和陷阱。
人熊立即被激怒了,戒心丟到九霄雲外去啦!怒火沖天一挫馬步,大罵聲中虛空一拳攻出,可怕的拳勁像雷霆,挾無儔的風雷聲,向八尺左右的羅遠攻去。
時間控制得十分準確,集內集外同時在五更初發動,人手足辦事有條有理,準備充分萬無一失。
羅遠不死心,留心勘查線索。
「這……」
白妖狐因羅遠的接近,而恢復輕鬆的神情:「聽說是某些權貴的子弟,據說拳劍非常了得,武功源出燕山三護衛,父執輩出身飛龍秘諜。你是說,貴長上是……」
住在其他街舍的江湖群雄,與及在山林間露宿的人,皆受到致命的攻擊,死傷極為慘重。
屋兩側皆設了陷坑和障礙,襲擊的人非從前後接近不可,即使飛渡入屋,屋內也無人在內,白費工夫。
小店的屋下,另一批執行突襲的人,進展也不順利,住宿的江湖群雄也被驚醒了,機警地躲在暗處用暗器反擊,各自為戰據險死守,雙方皆付出重大的代價。
「沒走掉。」
他們在等候羅遠,羅遠卻久久不見返回。
「活該。」
「那就不要告訴他,能瞞就瞞。」五湖游龍鄭重地說:「咱們的希望在他身上,得靠他殺出一條生路來。」
「也許,人沒在房內。」一個女蒙面人用懷疑的口吻說:「被淋中的人奇痛徹骨,不可能不發生慘叫就死了。」
「對,必須。」人熊用權威性的口吻強調:「你們在這裏鬼混,妨礙了咱們的事,因此敝長上要向你當面說明白,曉以利害。如果不去,後果自負。」
京都,一般人印象模糊,甚至張冠李戴,弄不清何處是真正的帝都。
死者中有一劍愁和追風快刀,那姓孫姓李的兩個人不在內,被蒙面人帶走了屍體,沒留下追查的線索。
千手靈官到底有多少同伴,羅遠並無所知,也不想知道,反正人數經常有加有減,活動相當神秘,全是成了精的辦案高手。
背上的人是蘇若男,被拉斷背帶放下。
天絕星絕望地說:「羅小子抓了個活口,帶去找千手靈官,但願他能查出這些人的來路……」
「別提了,時衰鬼弄人。」
「我知道老爺很了不起,但你的生死關乎我們的安危,你死了,我們也活不成。」白妖婦的嗓音又媚又嬌,但句句帶刺:「你畢竟不是真的萬人敵,赤手空拳……」
十二個人分前後扼守,扼守處佈置得有如兵壘,臨時挖掘一些陷馬小坑,預置防暗器的障身木盾,嚴誡同伴外出搏鬥,僅用暗器攻擊,除非對方用人潮湧入,不然必須死守。
「我能冷靜?」
「但……沒聽到叫號聲。」另一人說。
「爺臺……」
「是一個女蒙面人發射的,用的手法是滿天花雨。」女隨從加以說明:「爺臺昨晚如果晚到一步,我家小姐必定落在他們手中了……」
二十四名高手中的高手突然襲擊,按理必可成功。事先已獲得正確的消息,甚至每個好漢的宿處,皆查得一清二楚。
「有這麼嚴重?」
羅遠冷冷一笑:「昨晚在下宰了不少鼠輩,他們是你們的同伴吧?」
白妖狐鄭重其事說明:「如果我所料不差,咱們的處境將極為兇險,即使這次能逃過大劫,日後也將旦夕在生死關頭徘徊。」
「談不上瞭解,只是憑猜測而已。」
「他不可能知道情勢嚴重。」
包括千手靈官在內,所有的人,都沒想到老兇魔居然是武道門的人,因為武道門絕不可能收容懾魂天魔這種人神共憤的魔頭。
被硝鏹水淋中的人,不會立即斃命,必將瘋狂地奪門而出,身上冒煙皮爛肉腐,然後一頭撞入湧騰中的含有劇毒,封鎖出路的灰霧中,兩毒齊下,非死不可。計算得十分精確,整座東廂已被完全封鎖。
玉虛天師拍打著地面發瘋似的叫喊:「前後突然現身堵住,誰衝誰死和圖書,不衝也死,逐一消滅像靈貓戲鼠。」
「有事,附帶傳口信。在下姓晁,人熊晁武。」
「哦!真的嚴重。」
「而我所獲的消息中,老兇魔這些人,分為數批之多,彼此之間卻不相往來。他們的目標不在你,而在蘇若男這位不為人知的小姑娘,很可能想從她身上換取飛天蜈蚣和飛虎。」
昨晚僅在集中的民宅內,寄宿的人死掉三分之二。僅羅遠所住的小店與左右鄰,就留下十三具屍體,有一大半是在夢中被殺的。
老兇魔的目標在蘇若男,她們只是遭了無妄之災。
「何不從長計議……」
一次功敗垂成的突襲,被羅遠有效地破壞了。
十二名蒙面男女與孫、李兩人,則把守住東廂四周,等候裏面的羅遠衝出。
三個打先鋒的人,輕如鴻毛跳落幽暗的內院。然後又下來一男一女,五比三穩佔上風,何況是有備攻無備,快速地撬窗而入直趨內側房舍。
「留幾個給我們。」
「他?你不是整得他們灰頭土臉的八極雄鷹嗎?」人熊大感訝異。
「這裏距武當近在咫尺,這位京都貴公子,你能保證他不是搜殺建文廢帝的無數專使之一?如果是,咱們這些人的處境,你不覺得危險萬分?」
蘇若男表明也將希望寄託在羅遠身上:「我已經查出共有五批來歷不明的人,在隨州至瑞雲谷之間神秘地出沒,似乎彼此之間不相往來,也看不出聯手合作的跡象,但互相之間,又似乎有某種關連,居心叵測,十分可疑。」
他揮劍直上,劍光斜掠,將第一個人連人帶劍震飛出兩支外,乘勢急進,一劍貫入最後一名蒙面人的腹部,劍到似穿魚。蒙面人腰間纏有白巾,正是出劍的最好目標。
鬼怕惡人蛇怕趕;武道門一反往例大開殺戒,真嚇壞了不少人。
留在集上的江湖群雄沒有多少人,有些人天沒亮,就心膽俱寒早離疆界溜之大吉,是否逃掉了,誰也不知道,這兩位中年人受傷逃回,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白妖狐是江湖浪|女,多大場面沒見過?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逼視,美麗有人欣賞不是壞事。
他撿回那張小圓桌,上面留下七種暗器,共有十八枚之多,鏢、刀、袖箭、三棱針……一應俱全,就是沒留下牛毛毒針。
家家閉戶,人心惶惶。
刺鼻的怪味四散,液體是具有強烈腐蝕性的硝鏹水,煉金師常用的煉金劑。臭味湧騰中白霧散逸,酸臭味籠罩了整座客房,各種家具在冒煙腐蝕。
片刻,毫無聲息。然後又出來那位姓李的旅客,發出一聲僅可讓同伴聽到的聲號,一打手勢,兩人分別躍登廂兩端的瓦面,輕功極為高明。
羅遠心繫千手靈官的安危,按出解藥後,交給五湖游龍,代為救治蘇若男,便跳下屋走了。
「咦?人死在床上了?」
「必須?這……」
「你胡說八道些甚麼?」他向白妖狐虎目一瞪:「我已經宣佈你們的自由,對不對?」
兩男女做夢也沒料到這種妙招出現。
「被殺死的人,雖然與我無親無故,但我是他們主要的搏殺目標,我是受害人之一,即使我放棄報復,他們肯放過我嗎?」
「我中了……毒……毒針……」她虛脫地叫。
千手靈官苦笑:「我經過多方打聽,確知武道門的人,迄今還沒在瑞雲谷現身。懾魂天魔被爪牙稱為軍師,武道門絕對沒有稱為軍師職稱的人,怎麼想怎麼猜,也無法把老兇魔與武道門扯在一起。
三狐非常幸運,蒙面人還來不及毀了門窗衝入,羅遠及時出現,因此同住在內的人,也沾了三狐的光,沒受到致命的攻擊。
五男女跳落院子,一人橇窗,兩人撬門,手法相當熟練。
羅遠就住在隔鄰,對付得了老兇魔,不會讓老魔前來撒野,所以她們有恃無恐。
千手靈官的住處,也受到猛烈的攻擊。
「你少費心。」他大叫。
人畢竟不是鐵打銅澆的,運功護身十分損耗精力,而且為期短暫,那能長期運功護體?運功護體,也必定減弱攻擊的力道。
「白姑娘,你像是對這個京都貴公子,懷有強烈的戒心,你一定瞭解這個甚麼玉郎的底細吧,」
他截斷女隨從的話,將針丟在桌上神情不友好:「只要你們把飛天蜈蚣和飛虎交給他們,便可平安無事了,其他被波及枉死的人,可就沒有你們幸運啦!」
四更將盡,屋頂出現,幾個朦朧的人影。這些人料定宇內三狐仍在夢入南柯,毫無防備有人入侵的舉動,果然料中了,三個女人那能派一個人警戒?
人熊的嗓門像是增高了一倍。
羅遠衝向最後的兩個人,暗器射在小圓桌上,有如暴雨打殘荷,卻無法貫穿桌面。
蘇若男焦躁地為武道門辯護:「武道門從不做這種不上道的事。切口人人會叫。那些人如果真是武道門的人,會砸自己的招牌,滅自己的威風,引起江湖共憤?」
「有事找你。」
羅遠不在,宇內三狐擅自作主成了主持人。
隨著厲叫聲,三名男女放棄撬門窗的舉動,同時分兩側向上飛升,不敢從正面上來了。
「對,也許能救活幾個人。」天涯孤鳳立即向屋下跳,放棄追殺蒙面人的念頭。
「放肆!」
宇內三狐公然宣稱是羅遠的隨從,羅遠目下是唯一能和老兇魔周旋的人。可是,一個初獲名號的後生晚輩,想獲得那些高手名宿認同不是易事,想獲得他們的信任擁戴,更是難上加難。
「罷了,要不是羅小子像鬼魂般突然出現,一衝之下便弄死了七個蒙面人,把其他的人嚇跑,我那能逃回來?天啊?我……我的人死……死光了,我……」
他找到仍在右鄰寄宿的蘇若男。蘇姑娘仍然用怪怪的眼神瞪他,但已沒有憤恨的神情,卻也不怎麼友好,躺在床上不向他道謝。
跌跌撞撞闖入四個人,是玉虛天師和天絕星,各帶了一個隨從,氣色灰敗,渾身汗水,汗濕了的衣褲,有些地方滲出血跡。
團結所有的群雄,也許能殺出一條生路。
孫、李兩人已在躍登瓦面時,用備妥的白巾纏在腰頸間,立即長身而起,發出暗號打出手勢。
「哦!厲害。」
白妖狐忍住怒火,語氣嬌嬌柔柔地:「後果兩字,委實令人心中懍懍。會無好會,幹甚麼呀?是不是太嚴重了些?」
「去你娘的混蛋東西!」
「我們弄到幾個人,都據實供稱是被人所收買,臨時組合的人,眾口一詞招稱是前來和_圖_書圖謀奪金的,卻又招不出收買人的底細。」
「那就更明白表示,老兇魔是武道門的人了,換回他們的兩員大將,當然得全力以赴。」
不論是茅屋或者瓦屋,內部都沒承塵設備,人如果登上瓦面,輕功不佳很可能踩破瓦片,便會驚醒下面入睡的人。
黑影嘯聲一落,便向下面大聲嘲弄:「那裏面有三位美麗的狐仙,是坑害人的專家。偷香偷到狐仙的狐窟,鐵定會倒霉的,保證會牡丹花下此,做鬼也風流,哈哈哈……來得好!」
她共中了兩枚毒針,但不是牛毛毒針,而是長有四寸的花蕊針,尾端的針孔可穿定向絲穗,形如花蕊,優點是可以用手指彈射,缺點是只能直線飛行。由於有絲穗定向,所以易被對手發現而能及時閃避。
「對,有你一份,而且你是主要的目標。」
可是,蹬飛的幾片瓦,力道卻駭人聽聞,而且計算極精,奇準無比,兩聲暴響,瓦片分別在兩男女的臉部開花,打得頭向後仰。
找出不少遺落的暗器,卻沒發現那種用弩筒發射的牛毛毒針。
巨熊聲如洪鐘,字字震耳。
羅遠那配與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狐鬥嘴皮子?氣沖沖地大踏步急走。
她們所看到的是,依稀可辨的人影,挾如電的劍光,撲入洶湧而至的十四個蒙面男女,立即傳出可怖的慘號,人影紛紛仆倒飛擲,猛烈的金鐵交鳴聲中,人影與脫手的刀劍齊飛。
一聽這些人是懾魂天魔的同黨,也證實昨晚襲擊的人,是懾魂天魔的爪牙,他怒火上沖,忍不住破口大罵,要激對方撒野。
十餘名男女,在羅遠憤怒一擊之下波開浪裂,一衝一繞便有一半掉下屋去了,那禁得起三頭精明的狐狸打落水狗?片刻間便像風掃殘雲,雨過天晴。
他的住房徹底毀壞,一些行囊也被波及,被硝鏹水蝕成腐灰,損失不輕。他拒絕遷走,店東也不敢趕他走,而且也需要他善後,他與五湖游龍都主動挑起善後的責任。
是可外發的拳功,性質與撼山拳或百步打空拳相近,丈內很可能把對手的身軀打扁擊飛,至少也將胸骨折斷五臟六腑一團糟。
羅遠己先入為主,不接受千手靈官的解釋:「哼,我會設法弄到他們的主要人物,追出他們的根柢,揪出他們的首腦的,他們已經惹火我了,我要把老兇魔追得上天入地。」
街上已出現看熱鬧的人,蘇若男居然也忘了針傷,帶了兩位隨從,在門口觀看。
剛才人熊還宣佈,不相關的人,可以南下遠走安全離去,顯然是騙局,南下撤走並不安全,零星離去的人死路一條。
目下的宣德皇帝,仍在「行在」稱帝。直至下一個皇帝正統,才永久將北京定為京師。在民間,通常把皇帝所在地稱為京都。由於目下京師仍稱「行在」,所以百姓真弄不清真正的京都在北京或南京。
「人是我的!」一劍愁怒吼,接住了掉下的蒙面人。
粗壯如巨熊的人,大環眼異光暴射,傲慢肆無忌憚地打量美艷的白妖狐,像在審視牲口,大環眼中沒流露情慾,不像是欣賞絕色美女。
「我八極雄鷹與你們沒完沒了,武道門是甚麼玩意?殺!」黑影舉劍怒吼,飛躍而起猛撲衝來的十四名男女,左手有一張小圓桌,居然能飛騰撲擊毫不礙事。
左鄰的白妖狐恰好啟門外出,剛好與五男女照面。
人熊與白妖狐所說的京都,當然是指「行在」。八輩子沒離開鄉土的百姓,怎知京都何在?
天一亮,劫後餘生者匆匆離去,走的路是隨州,不再前往瑞雲谷奪金了。
「老兇魔可能在右鄰。」
潛伏在屋頂片刻,四面出現飛升的二十餘名男女,青一色青灰色夜行衣,腰和頭纏有顯目的白巾,星光朗朗,在二十步內亦可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行在,意思是皇帝巡幸所居的所在。皇帝以四海為家,所以稱居住的地方為行在。
小店昨晚遭了無妄之災,毀了一間客房,破了幾處屋頂,死了七名寄宿的旅客,店東叫苦連天。好在有五湖游龍出面,出錢出力打點,請人將死者抬至後山草草安葬,集內的保正甲首不敢出面干預。
「你總算走運。」
其他目標不需全力以赴,並沒把其他參與奪金的群雄看成敵手,派一些人破門而入格殺勿論,二流人物便可解決熟睡中的超等高手。
四男女怎敢撒野?交手的經過他們並沒看清,搶先動手被摔昏的人熊被擺平,卻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膽氣已被羅遠嚇飛了。
一聲狂叫加上一聲狂笑,乍合的人影乍分,身材巨大沉重的人熊,手舞足蹈飛起丈高,砰然一聲大震,撞砸在對街的牆壁上,房舍搖搖,簷瓦掉落好幾塊,沉重的身軀反彈滾了兩滾,呃了一聲便失去知覺。
「算了,誰也沒有膽量向那些人反擊,僅一個懾魂天魔,就足以讓這些好漢們喪膽了。」
「老爺,要外出偵查,一定要帶劍。」
「咦!你們如此狼狽……」白妖狐驚問。
襲擊的計畫中,主要的目標是羅遠,全力搏殺,不需留活口。次要的目標是蘇若男,要活的。
有人等候他們來,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白妖狐怒叫,飛躍而進。
白妖狐臉色微變:「京都四公子從沒遠離京師,在京都鬥雞走馬,居然出現在數千里外遙遠的湖廣,委實令人難以相信。他以為湖廣的英雄好漢,都必須聽他的號令?他是不是熱昏了頭?」
他潑野發威的形象相當惡劣,毫無高手名家的氣概,而且身材也沒有人熊壯實,還真有點小鬼向金剛叫陣挑戰的意味。
這些村集的好勇鬥狠子弟們,真正看到死人,而且是許多死人,膽都快被嚇破了。如果集場的子弟被殺掉一二十個人,那會是何種情景?
「唯一有能力保建文廢帝出面爭回江山的兩個人,一是張大仙,一是周大仙周顛。周大仙據說已經在廬山飛升,所以專使盯牢了張三丰。
事實上有明一代,京師數度被蒙古人逼京。把皇都靠近強敵,也只有永樂大帝有這種魄力。懦弱的皇帝,刀兵一起強敵就兵臨城下。
「的確嚴重。」人熊神氣地說:「大寧集已經受到嚴密監視,只有不相關的南下遠走的人,可以安全離去。有關的人與北行的人,如不聽命行事,格殺勿論。」
羅遠也在店門外止步,虎目炯炯目迎昂然而來的五男女,看氣色,這五位仁兄仁姐,昨晚一定不曾受到襲擊,臉上看不出倒霉相和圖書
「但這次居然出現在這裏,可就不尋常了,而且爪牙是一大群可怕的高手,老兇魔居然也成了他的爪牙,委實令人不寒而慄。」
「先後三位皇帝,一直就沒放棄追殺廢帝建文的努力,奔走天下明暗中搜捕的人,仍以飛龍秘諜為主幹。」
五湖游龍也不敢斷定,昨晚襲擊的人是不是老兇魔的爪牙,老兇魔的確不曾現身,所使用的暗器中,也沒有牛毛毒針。
武道門既然一反往例,大開殺戒清除前來奪金的人,誰還敢再冒送命的危險,繼續準備在老虎嘴旁拔毛?黑吃黑的希望已絕,不走才是大蠢驢呢!
「找我?咱們認識嗎?你是老幾?」
四人一打手勢,不再理會羅遠的挑釁,抬了被摔昏的人熊,狼狽地匆匆遁走。
「這件事我們略有風聞。」
五湖游龍躍登瓦面,跟上了羅遠。
有兩位仁兄臉色泛灰,奪門而走。老天爺,誰敢沾惹這三四十年來,在天下各地神秘活動的專使?
「你的主人?」人熊一怔。
永樂大帝遷都北京,把原來的京師稱為南京。下一個皇帝洪熙,又把京師(北京)稱為行在。
行動完全陷入羅遠的算計中,怒急了硬往陷阱裏跳。
甚止有意無意中,放任前來奪食者活動,藉此可以提高威望,因為他們有能力保護所獲的贖金,足以打發身手超絕的貪心鬼。
「你們宇內三狐曾經到過京都。」
一腳將中劍的蒙面人踢下屋,躍登小食店的瓦面,劈面碰上剛躍登瓦面的一個蒙面人,劍似流光掠過那人的右膝,下肢分家慘叫著往下掉。
睡的人如果心懷警覺,即使沉睡也可能被瓦裂聲驚醒,所以兩人從兩側躍登,避免盡早接近至客房上方。
「你的意思……」蘇若男仍不滿意。
五湖游龍嘆口氣苦笑:「白姑娘,羅遠兄知道情勢嗎?」
前來參與宇內三狐會商自保大計的人,數不出幾個。幸好主要的蘇若男,與及五湖游龍、天涯孤鳳,總算前來參與,他們對羅遠深具信心。事實上他們也別無抉擇,情勢逼得他們必須採取統一行動。
「老兇魔的主人,已可肯定是這個甚麼京都貴公子的爪牙。」
「唔!有這麼一回事。」
店中除了羅遠之外,另有十二位男女群雄,目下只有羅遠、五湖游龍、天涯孤鳳三個人,其他十個人迄今不見現身,可能已遭到不幸了。
消滅主要目標列為優先,因此發動稍早片刻。
這是說,洪熙、宣德、正統三個皇帝,都將目下事實上的京師,當成巡幸天下時的居處,而非永久的帝都。也表示這三位皇帝,都有意遠離蒙古人,等機會回到南京花花世界,做太平皇帝,重新把南京定為京師。
白妖狐本來驚叫出聲,人熊憤極下毒手猝然急襲,面對面用絕學發拳,羅遠必定不死也將重傷,大事不妙,靠山要倒啦!
這瞬間,各方的蒙面男女已破室而入,以相鄰的三座民宅為目標,發起轟雷掣電似的急襲。
所有的人皆臉色大變,心中發冷。僅一個懾魂天魔堵在路上,想衝出的人必定被擺平任由宰割,走不了。
三個人倒了兩個,背上有人的一個剛要向下面的小街跳落,還不知兩位同伴為何倒了。
她們並不否認是來奪金的,這裏距瑞雲谷遠在七十里外,武道門的人沒有驅逐她們的理由,而且也不會先發制人趕她們走。除了老兇魔不講理要找她們之外,不會有敵人干擾。
硝鏹水下降如暴雨,房內的鐵打金剛也將腐蝕糜爛,只有真金或石玉陶瓷,可以避免受到傷害。
可是,忽略了重要的事:沒將意外計入。
這是武道門亮旗號的切口,是武道門的人大舉襲擊。
白妖狐搖頭苦笑:「武當開山至今已有三十年,張大仙四出雲遊躲藏,但武當山門的弟子卻分開傳藝,以內家拳秘學與少林分庭抗禮。目下弟子已經傳了四代,這兩代弟子十之八九替官府效力。
「誰是你的主人?」
白妖狐眉開眼笑,不在乎他不友好的猙獰形態:「有我們這種名動天下的美女做隨從,你還不願意,受委屈的可是我們呢!你成名了,就想把我們丟垃圾似的扔掉?」
腦門一震,頂門被一隻大手扣住,五指深入顱骨,立即失去知覺,背上一輕,背著的人被扶住了。
「天殺的?他們的人可怕極了。」
「你真笨,還不明白?」
「午正時分,集北的翠峰草亭。你們宇內三狐,必須前往與敝長上見面。」
蘇若男意似不信。
這表示向左鄰襲擊宇內三狐的五名蒙面男女,是在同伴向羅遠發動襲擊的後片刻,才跳下院子發動攻擊的,事實上也不可能把向各處目標攻擊的時間加以統一,每組人計算時間的準確度都不同,也無法採取統一行動的聲光信號指揮。
「有用嗎?知道來路又能怎樣?」
小街冷清清,只有他一個人走動,任何人皆可看出,他正在火頭上,雖則他身上沒佩有刀劍,仍可感覺出他是危險人物,誰要是撩撥挑釁,將成為一頭發威的猛獸,所以見好離開他遠一點。
已經完成編組的壯勇,嚇得再次收起刀槍,不敢再揚言驅逐外來的暴客,連在外走動的勇氣也消失了。
「敝長上今早才趕到,才知道駱軍帥昨晚並沒成功地殲滅你們,而且損失了不少人手,極感不悅,所以決定親自出馬,必須最有效地收拾殘局。你是罪魁禍首,必須替咱們死去的人償命。閣下,不要打算偷偷逃走,逃不掉的。」
十二個人不在屋內歇息,睡在臨時建搭的兵壘裏,保持兩人警戒,徹夜提防。
眾人不約而同,向左鄰飛躍而走。
襲擊小店的人最多,共有二十四名男女。小店中除了主要的勁敵八極雄鷹之外,還有十二名江湖好漢。
兩男女發出可怖的慘叫,向下飛墮,雙目已毀,五官被瓦片割破,慘不忍睹。
街尾突然出現五個男女,為首的中年人粗壯如巨熊,佩劍掛囊穿了青勁裝,昂然而來不可一世。
「你們四個狗男女一起上。這種貨色也敢在我八極雄鷹面前傳信示威,簡直沒把自己當人看。」
通常三更盡四更初,是夜間活動族類返巢歸穴的時光,能活動的時間不多了,再遷延不走,可就脫不了身啦!
「人熊晁武?唔!好像聽說過,有點印象,不是默默無聞的人。但我不認識你,你為何找我?」
小街的房舍皆是士瓦屋,與外圍的茅舍構造不同。
下行,指到隨州的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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