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激戰翠峰亭
以武道門來說,橫行天下二十載,每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聲威迄今未衰。但該門的總人數,絕不會超過一百人。而真正露面的人,僅一二十個而已。
蘇若男羞得無地自容,也就惱羞成怒,本來就性情有點火爆,所以芳名叫若男。
這是號令。後面的六組人,步伐如一兩面一分,一聲低喝,圓陣形成,二十二個人凝神屹立,紋絲不動像是石人,二十二雙充滿自信的大眼,凝視著前方冷電湛湛。生死關頭,有豁出去決心的人,就會有這種傲視天蒼,有我無敵的無畏氣勢流露。
羅遠不得不擋在兩女中間,阻止兩女動武。
沒有攻堅突破的主力,等於是一群烏合之眾的暴民。
白妖狐已換了一身白衣裙,甚至加套了垂有流蘇的嬌媚小坎肩。人本來就生得美,雖然梳了侍女的雙丫髻,沒施鉛華沒戴佩飾,反而更顯得艷而不媚,美得脫俗,冒充淑女絕對適合身分。唯一不配稱淑女的是,她佩了殺人的劍。
「乾脆我們把賬算清楚。」她的美麗面龐由紅轉青,劍舉起了:「我能忍受你的暗算,忍受不了你對我的侮辱。不是你就是我,我……」
但這人雙目一張,便看清了處境,不等千手靈官有何反應,迅速地一口咬斷了舌頭,斷舌往口外一掉,鮮血泉湧而出。
羅遠那能不退?當然不能反臉生氣。
「真也餓了。老爺,飯菜稍後有人送來。」她拖條凳打橫坐下,說風是風說雨是雨性情變得快:「白姐,我承認你各方面都比我行,只要你不存心作弄我,我相信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五湖游龍緊握住天涯孤鳳的纖手,莊嚴地說:「讓我們聯手並肩,轟轟烈烈為生命奮戰而死,不要做苟且偷生的懦夫,被人像逐狗一樣凌虐屠殺。」
二十二個人,幾乎全是主戰的鷹派。當然,他們都是久走江湖,知道江湖險惡的成名人物,知道成名人物的心態,為了利害衝突,對付勁敵是極為殘忍的,唯一解決之道,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你死我活。尤其是實力強大的組合,消滅對手是不會仁慈手軟的。
前面,羅遠、白妖狐、蘇若男,形成先鋒三角戰鬥群,左手是木製的長盾,右手是鋒利的劍。胸背,是三層牛皮粗製的前後護甲,下面有護脛護膝。盛滿暗器的囊置在腹前,稍有不便但可當護腹甲使用。
等候他的人不能等,時不我留,生死關頭將到,必須請他主持大局。
羅遠並沒受傷,精力耗損過巨而已,片刻的休息喝幾口水,補足身上所耗的水分便恢復精力了,三五記重擊他受得了。
「好了好了,別再鬧了。」
當他們一行二十二人,出現在翠峰亭時,任何強勁的敵人也會動容,在發起攻擊時必須多加考慮;考慮需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把他們送下地獄。
他們仍在翠峰亭逗留,聚在一起席地而坐商量進退。眾人公舉他做司令人,他的意見受到尊重。
「我們可以策應你呀?」蘇若男反對他獨自纏鬥無雙玉郎:「從側方用雙鋒針……」
「我,八極雄鷹羅遠。」
「我曾經見過那位玉郎,真的風流倜儻,像唱元曲的優伶,有人稱他為再世潘安。」白妖狐一步步把他往房裏擠,笑容又嬌又媚:「他身旁經常帶有兩三位侍女,一個個貌美如花。老爺,你比他更具丈夫氣,英俊魁梧男人味十足,身旁也該有像樣的侍女,我們和他比。老實說,他那能和你比?」
他根本不介意無雙玉郎的人手眾多,一有動靜,隨時皆可臨走高飛,十個八個超級高手也攔不住他,不想逞強的人,脫身是相當容易的。
他感到頭大,不能偏袒那一方:「咱們之間的小衝突,實在沒有計較的必要,彼此沒有仇恨,幸好也沒造成傷害。引發衝突難免在嘴上逞能,傷害到對方的自尊,所以說相罵無好口。我承認我修養不夠,在市井廝混口沒遮攔,我道歉,千萬別計較。
出手的變化太快,誰也沒看清他們攻招接招的招法。高手貼身相搏,很可能在電光石火似的瞬息間,連攻三五招一氣呵成,完全以心意神主宰反射性的活動,也就無可避免地雙方同被擊中,因為事實上反射性的出招,不可能料中對方的攻招技巧和手法。如果要害被擊中,一照面便你死我活了。
這瞬間,羅遠恰好雙手箕張,阻止他移位,一張一抓五指如鷹爪。
「他一拳貼身發勁,按理最多只有百十斤力道,卻把我打飛丈外,夠厲害吧?」
「我先看看這個人。」千手靈官開始搜俘虜身上所攜帶的器物。
中間在亭口列陣的主事人,真像一位年方弱冠的美少年,寶藍色鮮艷的博袍,迎風飄舉神韻飄逸,臉如冠玉五官俊秀,果然英俊瀟灑欠缺頭巾味,不愧稱再世潘安,名實相副的無雙玉郎。
「不偷懶同樣會挨揍,那是無可奈何的事呀!」羅遠一臉委屈相:「怪只怪那些古聖先賢,留下一些讓後世奉為圭臬的教訓,說甚麼玉不琢,不成器;又道是棒頭出孝子,嚴師出高徒;又說……好了,飯菜來了,再又說,那就肚子要造反啦!聖賢保證會從墳墓裏,爬出來揍我一頓。」
「天地丕變,就有虎群出現。而且天地丕變,十之八九世間會出現刀兵劫難,信不信由你。」羅遠說得煞有介事:「四年前我隨家師,在山東沂州山區訪一位前輩,我獨自入山尋覓藥蹤,就碰上了虎群。那年南京、北京大地震九次;那年,漢王高煦在山東造反。巧吧?」
他得設法摸清這個組合的底,防備他們日後明暗俱來對付他。
一聲劍鳴,她拔劍出鞘,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總算能忍住不掉下來。
五比一,難怪這些鷹派興高采烈。
雙方的手腕皆強韌無比,抓不住扣不牢。
「別以為我是外行。」蘇若男用行家的口吻說:「猛虎不成群。除了繁殖期,雌雄虎短期間在一起之外,其他時間兩虎相逢,肯定會鬥得皮開毛掉。猛虎的獵區地盤,約在四十里左右,非繁殖期,連雌虎也不許接近,那來的虎群?」
「他們如果不清除礙事的人,那能集中全力對付武道門?」蘇www•hetubook•com•com若男顯得急躁不安:「所以,我們是他們眼中釘肉中刺;非拔除不可的釘刺。等他們來,拼了,拼一個算一個。五比一,沒有甚麼不得了。咱們人一散急於慌張逃走,可能變成二十比一的局面。」
「只好弄醒他拷問口供了。」認不出這人的身分來歷,千手靈官大感失望。
「你欠揍是不是?」他在門內大叫,猛地拉開房門怔住了:「你……你扮成千金淑女,做隨從勝任嗎?」
十二個首腦人物遠離人叢,在茂林深處席地圍坐,商議行動大計,氣氛並不融洽。
「當然,我在這裏威風八面,不是打腫臉充胖子,虛張聲勢唬你們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棄與交出司令權?」無雙玉郎居然不生氣,與倔傲誇張的無雙綽號不符。
他的思路,仍回到無雙玉郎。
計畫中避免追擊,窮寇莫追,追入山林十分危險,殘餘也不值得追。
「老身同意。」半老徐娘首先表示態度:「當初公子銜命帶人趕來處理善後時,長上不是說過,公子可以便宜行事嗎?公子撒手不管,也是便宜行事呀!」
「你……」無雙玉郎氣得臉都青了。
白妖狐出現在他的房門口,大方地叩門。
說慘真慘,那根本就是一場有計畫的大屠殺,片刻間,死傷了六成以上。
「對,拼是唯一的生路。」羅遠得到眾人的支持,大感振奮語氣堅定:「等他們來,這裏是最好發揮的良好屠場。你們記住,切記不可和那個甚麼玉郎,面對面拼搏。不可太過倚賴木盾,他的破山拳勁道,在丈外便可虛空擊碎木盾。可從側方或身後,用暗器送他下地獄。
「我就要看看你憑甚麼狂。」無雙玉郎雙手一提,拉開馬步:「把你身上的零碎卸除吧!我不會用暗器對付你,公平地用拳劍決生死,我要公平地殺死你,讓你死而無怨。」
「人是真的狂,哼!」
「給你們一個時辰南下離去。」無雙玉郎一面移位一面說:「未牌正發起攻擊,留在集上的人,一概撲殺,絕不留情。」
都沒被擊中要害,都禁受得起。
羅遠似乎餘悸猶在:「一個花花大少,配指揮懾魂天魔這種兇殘惡毒暴虐的老魔頭?他那身細皮白肉反震力之強,駭人聽聞,我爪上已用了八成勁,居然扣不住他的肌肉。
但他受得了,反震的內勁硬把襲壓的無窮勁道逼退,手爪排勁直入,指尖將及對方的手腕。
「可惡,你……」
「破山拳!」踉蹌穩下馬步的羅遠驚呼,臉色泛青,大汗淋漓,吸口氣雙手向斜方高舉,五指下張,像兩隻大鋼鉤,更像傳說中的惡鬼攫人狀,臉上猙獰的神情極為嚇人,起步一跨八尺,作勢撲上。
「兵貴神速,走!」半老徐娘也興奮雀躍:「那姓羅的小輩也受傷不輕,發動愈早,成功率愈大,老身帶我的人當先。」
飛天蜈蚣與飛虎,就是這十餘名重要人物中的兩個。而這兩位號稱大將的高手,根本不堪他一擊。
千手靈官也不敢留下,抄小徑向西奔襄陽。
羅遠狂笑,豪情駿發:「你的爪牙軍師懾魂天魔死傷慘重,他就是最佳的活見證。我八極雄鷹在大寧集嶄露頭角,迄今為止,還沒碰上真正的敵手。也許,你那位練成排山袖的人,勉強可以和我周旋三五下,最後他一定死。」
「可是……」
這人的蒙面巾已被拉掉,露出本來面目。年約四十上下,五官平庸,看不出其他特徵,僅身材結實,筋骨彈性特佳而已,走在街上,怎麼看也不像身懷絕技的人。
羅遠不走,他不想走回頭路,必須北走南陽,且在大寧集看看風色,等這些暴徒離去赴瑞雲谷之後,他便可以先奔向桐柏繞遠些,避免再與暴徒們碰頭。
短兵相接,則從某一點毅然楔入,相互交叉攻擊,不必冒進逞個人英雄。敵眾我寡,個人英雄觀念是自尋死路,統合行動,三個人可擊潰三倍以上的勁敵。
急難關頭,有一個勇謀兼備,有決心有毅力的人出面領導,常會在難苦中度過難關。
雙爪幾乎同時搭上了對方的手腕,第二次無窮的內勁猛然迸爆。
「你們不要講洩氣話好不好?」羅遠豪情勃發:「人多沒有用,山林曠野任我縱橫。告訴你們,人絕對沒有虎豹熊兇猛厲害,我曾經赤手空拳,闖入虎群力搏十二頭猛虎。」
「我無權干預其他朋友的行動,你的要求我無法答覆。」羅遠斷然拒絕對方的要求,事實上他也無權干預其他朋友的行動。
大獲全勝返回大寧集,下一步是商量今後的行止。
千手靈官是人精,見多識廣,問口供學有專精,帶俘虜去找人精錯不了。
宇內三狐也不敢逗留,依依不捨向羅遠道別。
「我等你。」羅遠咬牙高叫:「不必等一個時辰。」
「令師是那一位高人?」白妖狐笑問,有意探底。
白妖狐一怔,頗感意外。
沒有甚麼好商量的了,敵勢仍強,主腦在瑞雲谷,身旁必定帶有更高明的爪牙,參與奪金的人毫無機會。
小店主人把另一間客房清理妥當,讓他好好歇息。
真碰上可怕的對手了,羅遠的野性猛然爆發,一聲低吼,他飛躍而進,手腳內收縮成一團,高度僅有八尺,真像一個大肉蛋,向前飛砸而出。
一聲蓬然大震,人影乍分,同被震得向後滑退丈外,罡風形成一道勁烈的氣旋,四面一迸裊裊而散,草梢搖搖。
「他娘的?」他故意擺出粗獷相:「你是個可愛的敵人,我算是服了你……」
「你打算……」
正面向前逼進,不是繞圈子爭取空門。絕頂高手相搏,不可能爭空門浪費時間,也沒有空門可爭,唯一可做的事是強攻猛壓,以實力和技巧,無畏地緊迫攻擊決戰,強存弱亡,最好一招便把對方擺平。
「他……他真有那麼厲害?」白妖狐打一冷戰:「他一個京都貴公子花花大少……」
慘烈的搏殺為期甚暫,百餘名九幽門高手潮水似的湧入,殺聲震動山林,一衝之下,便被截成一小圍一小堆的殘餘,兵刃與暗器齊飛中,慘號聲大作,片刻的切割,坡坪中屍體堆積。
歇息了半個時辰,已經是申牌正末之間,天色尚早,不是晚膳時光。店中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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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穿了勁裝,曲線玲瓏,剛健婀娜,與白妖狐的淑女氣質迥異,但同樣女性味十足,少女的美雖然與盛年的白妖狐不同,卻另有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流露,羞赧而又鼓起勇氣的神情,也極為動人。
「口供沒著落了。」一旁的羅遠也大感意外,不得不承認枉費心機。
也許,在經過殺聲震天的血腥殺戮之後,再處身在冷清清的空曠店堂內,所產生的兩極分化心理作用,而產生發自心深處的寒意,其實店堂流動著溫暖的氣流。
先用劍發出信號,羅遠獨自大踏步出列,直逼至亭口兩丈左右,挾盾橫劍有如天神。
西子王嬙穿上村婦裝,粗頭亂服往淑女群中一站,還能流露出絕代風華嗎?現在,她們都成了即將生死搏鬥的女英雄,那能呈現亮麗的風華?所以看不出甚麼出色的神韻。
退與不退,是討論的重心。
「你們就知道殺殺殺,仇恨迷失了靈智。」無雙玉郎焦躁地大叫:「你們計算過,我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就一比一,也得死掉二十餘位弟兄,值得嗎?攻心為上,我給他們一個時辰離開,不需付出代價,便可達到消除障礙的目的,豈不是上策嗎?」
拳著肉的響聲爆發的同時,也傳出裂帛聲,無雙玉郎的亮麗寶藍色長衫,連肩帶袖被抓裂、撕剝,被羅遠抓在手中,露出細皮白玉的肩膀手臂,與及肩下方一片胸肌,潔白的肌背,更出現四道蒼白色的抓痕,片刻之後,肯定會出現皮下淤血的抓痕。
十一個男女,甚至不曾起身相送,僅有一位中年人,眼中流露出無奈的神情。可能這位中年人,是唯一的鴿派,在十個鷹派的環伺下,唯一的鴿派起不了任何作用,也就不敢表示意見。
羅遠再退了三步,才能穩下身形,小腹被袖拍中,像被萬斤巨槌所砸,砸得氣血激烈翻騰,護體神功幾乎被擊散,產生肌肉擠壓的痛楚感。
疑雲重重,他理不出頭緒。對這位勢均力敵的小男孩,他的確由衷地敬佩,也深懷戒心。
說巧真巧,羅遠也同時用左手來一記袖底藏花反拍而出,恰好與襲來的強勁袖風,在下盤遭遇。
「我是來找武道門打交道的人。」無雙玉郎正式表示態度:「所以要清除你們這些妄想渾水摸魚的人。你像是知道我的來歷。」
左右,兩男兩女四護衛,男的英俊魁梧,女的剛健美麗,年紀都在二十四五左右,有一般逼人的威嚴氣勢流露,成熟男女的風華,把無雙玉郎的風流俊逸氣韻襯得更出色,當然打手保鏢味也濃厚。
「大概你經常偷懶。」蘇若男掩口而笑。
千手靈官是人精,也沒料到這人一醒便有能力嚼舌,吃了一驚,頹然放手。
「我想,不會有人反對了。我畢竟是外人,武功其實也不怎麼樣,年輕識淺才不堪大任。」
砰一聲大震,羅遠的左肋挨了一記力道萬鈞,直震內腑的重拳,護體神功被壓縮至極限,有自爆的險惡情勢發生,雙腳仍沒著地,失去發勁抗拒的力源,整個人斜震飛起直飛出丈外,落下時幾乎摔倒。
無雙玉郎也臉色泛灰,呼吸不穩,以右手的大袖掩住裸|露的左肩臂,徐徐退走移位。
「我雖然不曾格鬥而死,傷勢也不輕,而且情勢處置失當,不但你第一級代理人可以取代,連第二級代理人周前輩,在你不在場時,也可以越級取代。這就帶我的四位隨從,返回瑞雲谷覆命並養傷。現在,你是這裏的司令人了。」
「董公子,你何不撒手不管?」懾魂天魔以老賣老:「嘴上無毛,做事不牢;你畢竟太年輕,個人武功高強算不了甚麼,九幽門不是靠個人武功起家的。如果你繼續負責瑞雲谷的行動,咱們九幽門南下建基大業,永遠休想有所成就,得乖乖偃旗息鼓北返了。」
「如果你覺得我這個人還不壞,大家交個朋友,別把我那些胡說八道的諷刺嘲弄話放在心上。目下情勢惡劣,我們必須團結一致對外。
「狂者進取,有甚麼不對嗎?閒話少說,把你的用意和理由說出來,我在聽。」
「你們覺得,他們網開一面有多少誠意?」他畢竟年輕,聲威剛建立不久,謙虛地徵詢眾人的意見。
「看來,如不斷然打發你,我將付出可觀的代價,甚至可能得不償失了。你以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
「這時要查無雙玉郎的意圖目的,只有當面逼他才能如願。老天爺!他的實力空前雄厚,如何逼他?誰對那麼大的本事逼他?」
十二個人,倒有一大半屬於鷹派,對無雙玉郎不下令攻擊,反而給羅遠那些人一個時辰離境,感到失望激憤,認為是放虎歸山失去戰機。
「你最好設法管住你這一群暴民。」羅遠的語音震撼山林,從攻心下功夫:「他們如敢不知死活衝陣,我保證片刻間便宰掉你們一半以上的爪牙。小孩子,你不準備過來和我打交道嗎?過來,別怕,我不會咬你的,我會保持打交道的風度。」
手與腳可以猛然伸出攻擊,對方難以料中他那一雙手腳是主攻,砸勢非常猛烈,足以撞倒一座大磚牆,阻擋的人如果挺不住,很可能被撞扁,也將先受到手腳的攻擊,後果可怕。
潛伏在大寧集附近的人仍多,隨時皆可能重行集結,再來一次復仇雪恨的不惜代價猛烈攻擊,多逗留片刻,便多片刻危險,下一次的攻擊,不可能再如此幸運了。
要他專程去救仇敵,他還沒有這份修養,但碰上了不能不管,管了才撒手帶了俘虜返集找千手靈官。
「嘻嘻!你少來。」蘇若男嬌笑:「你說你是採藥人,我看靠不住。」
懾魂天魔不在屍堆中,這老魔除了四處逃避羅遠追殺之外,毫無捨命一拼的機會,更無暇指揮其他的人搏鬥,兵敗如山倒,一衝之下就決定了誰是贏家。
他對攻擊時無雙玉郎不在場的事,深感詫異百思莫解,那是不可能的事,身為主將怎能不出面指揮?可以肯定的是,他並沒將無雙玉郎擊傷,那一抓急襲勞而無功,攻不破對方的護體神功,不可能造成傷害,連對方的肌膚也無法抓傷,那來的傷害?
無雙玉m.hetubook.com.com郎的怒意寫在臉上,被他的話激怒了,伸手阻止隨從跟上,獨自向他接近,那雙明亮的星目,狠狠地盯著他,似要將他生吞活剝。
無雙玉郎是主持大局的首腦,行動的總指揮,已換了一式同式寶藍長衫,神色有點委頓,大概吃了苦頭,短期間精力難復。
「不要辜負了我網開一面的誠意。」無雙玉郎在三丈外沉聲說:「你的武功並不比我強,我絕對可以纏住你。等我的人撲滅了你的人,你的死期就注定了。」
「我不知道,但有人知道。」羅遠避免正面答覆:「你派那位自稱人熊的人傳話,已經亮出你的名號,他所說的無雙玉郎,想必就是你了。」
無雙玉郎吃了一驚,這是甚麼怪打法?羅遠的體重超出一半,撞上了必定災情慘重,本能地向右急閃,身形左扭,猛地一拳搗出。
店堂的地鋪已經撤除,寄宿的旅客已經走了,死了的已經埋葬在後山崗。店伙計仍在與僱工修繕房舍。店東倒還客氣,替他沏了一壺茶。
他所有的話,都以強勢的語氣壓迫,表示這二十二位江湖好漢,不是等宰的可憐蟲,對方人數雖多,嚇唬不了這些英雄豪傑。
羅遠是從集北走的,有意踩探虛實,果然碰上一大群蒙面爪牙,把玉虛天師十幾個人,堵死在一座楓林內,並不積極作毀滅性的攻擊,大概知道妖道的法寶相當厲害,採用出其不意突入某一角,殺掉一兩個立即撤走的蠶食策略,幾乎把妖道的人逐一清除淨盡。
羅遠取綽號為鷹,因為他善用爪,妙極了,碰上一個爪功相當的對手,速度頗令他吃驚,不假思索地小臂疾抬急抄,金絲纏腕反扣對方的脈門,感到手臂微震,強大的勁流直迫肩膀。
白妖狐與蘇若男也飛奔而至,躍然欲動。蘇若男很細心,搶盾拾甲匆匆替他繫妥。
羅遠有意示威,七組人列陣行進。中途停頓兩次,停頓時快速地形成圓陣,一眾男女支盾揚刀,屹立如山冷靜從容,真有泰山難以撼動的氣勢。動時步伐也相當整齊,不像是臨時湊成的烏合之眾。
倉卒間,羅遠已發現他用拳攻。身材小的人近身用拳攻,力道有限,距離不足,速度受到限制,即使被擊實,也不可能造成重大災害,所以準備承受一拳,左爪真力驟發,觸及對方的左肩胸,食指疾抓肩井穴。
對方有弩筒發射的牛毛針,有各種大小型暗器。所以羅遠嚴格要求,搏鬥時以防禦為主,各人所站的位置,必須形成圓圍防禦小陣。
「哈哈!正相反,我八極雄鷹有十成必勝的信心,我有把握以最少的代價,屠光你們這些雜碎。」
「甚麼?你……」
嚼舌自盡不一定會死,但想問口供已經不可能了。
蘇若男向站在羅遠左後側的白妖狐,瞥了一眼撇撇嘴,意思是說:「這位玉郎的侍女,不怎麼樣嘛。」
「對,一散就死。」
「胡說八道,即使是武道門的人,也無權提出這種不講江湖規矩不上道的要求。黑吃黑是江湖所公認的正當手段,看誰神通廣大是行規之一。你是武道門的人嗎?叫陰陽使者出來和我理論。即將血流山野,你一個小孩子難當大任負不起責。」
「也是可愛的侍女。」白妖狐打斷他的話,將食物細心地在桌上擺放妥當:「我是誠心誠意服了你。沒有你,我三姐妹活不到現在。做你的侍女隨從,我是心甘情願的,而且感到光彩。我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把那個油頭粉臉的玉郎趕回京都。」
「午正,我到翠峰亭找他。我得好好歇息,養足精神和他了斷,告辭。」
「這些天殺狗娘養的,不到半個時辰就來了。」玉虛天師跳起來大罵:「大概他們做夢也沒料到,我們會不上當在這裏等他們。來吧,貧道恨比天高。」
「不高不高,還比我矮半個頭。」羅遠怪腔怪調:「可是我如果偷懶,他老人家揍起人來,比天神金剛還要可怕,幾乎會把我打矮一尺半尺。」
片刻間,人都逃入山林一哄而散。
「有人同意嗎?」無雙玉郎向眾人問,焦躁的神情已經消失。
無雙玉郎一走,老兇魔興奮地一蹦而起。
「告訴你,猛虎被我的爪搭上,我一定可以撕下一塊虎皮裂肉三寸。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練,又練何種內功秘學的?我尊敬他這位勢均力敵的對手,所以不希望你兩人加入。」
對方不拔劍,他也收劍立下門戶,但徐徐向前移位邁進,擺明了不採守勢,語氣則表明讓對方主攻,逼進則表示對方出手他就要反擊回敬,氣勢磅礡,意志力已將對方束緊在神意控制圈內,一發動將石破天驚。
腦袋被擊中昏厥的人,按理救醒之後,短期間仍將昏昏糊糊,神智很難立即清明。
「那你說,這個無雙玉郎,帶了大批爪牙在這裏行兇,又為了甚麼?」羅遠悻然問。
羅遠二十二個人,奇蹟似的一個也沒死,僅有三個人受了不算重的暗器傷。自始至終,不曾發生勢均力敵的近身拼搏,對手大多數是被從側方旋到的另一小組殺死的,正面拼搏的機會不多。
「我能,哼!」羅遠咬牙說:「他無端殺死了這許多人,天地不容,他得還我公道。」
沏的茶很濃,苦而不回甘。像他這種人,喝甚麼都不在乎,好茶壞茶,同樣喝得津津有味。經常各處奔忙,有時深入崇山峻嶺,與採藥人盤桓,有時自己也採藥,過慣了獨處窮山惡水的生活,應該耐得住寂寞。
「老朽無意強人所難。」
他立即從外圍出其不意殺人,赤手空拳僅用爪攻擊,痛下殺手抓到人死,抓天靈蓋有如爪破雞蛋。最後他捉住一個蒙面人帶走,懶得理會妖道的死活。
「兩位也可能還沒進早膳,何不一同進食,商討該如何殺出一條生路來,事前有計畫,勝算可多增加幾分。」
「老爺,早膳送到。」白妖狐說耳的語音,透入門縫依然動聽:「不開門,我就打斷門閂。即將生死搏鬥,人是鐵飯是鋼,填飽肚子,你抓出的鷹爪也有力些。」
不遠處的山林中,傳來急促的分枝撥葉聲。
密林中陣勢的威力銳減,互相策應困難。羅遠忍住下令攻擊的衝動,眼睜睜目送對方從容退走和_圖_書。
「你的行動,卻影響了本門的威望和利益。」那位面目陰沉半老徐娘,反對的神情更為露骨:「你既然不是本門的人,只是本門的貴賓,長上真不該派你來主持大局的,長上所任非人良可慨嘆!」
羅遠仍在小食店借宿,全店只剩下他一個旅客了。
他聲如洪鐘,虎目中神光四射:「昨晚你們謀殺寄宿大寧集的江湖朋友,到底有何用意,理由何在,我要公道。你們是何方神聖,亮出旗號來。單打獨鬥倚眾群毆,咱們一概奉陪。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孩子,你定然是甚麼無雙玉郎董冠章了,神氣得很,你過來。」
後面,三或四人成一組,打扮相同,行動如一,每一組就是一個堅強的戰鬥體,陣列一合,便是可相互支援的大陣。
五湖游龍與天涯孤鳳,沒說出去向,他倆情投意合,本來就對參手奪金的事不熱衷,興之所至前來湊湊熱鬧而已,兩人連袂向南走的,但出了集便失了蹤。
侍女與女人是不一樣的。女人,意指情婦。情婦雖然沒有主母的地位,但畢竟比侍女高一級,所以白妖婦話中帶刺,不希望蘇若男獲得情婦的地位。
情勢轉變得急轉直下,明白地表示不再「清除」。無雙玉郎顯然被他的強硬態度所撼動,不想付出慘烈的代價,和平解決是上策,人多不一定穩操勝算。
「不要可是。我問你,你們有誰能擋得住姓羅的攻擊?前後你們一共犧牲了多少弟兄?結果如何?我已受了傷,絕難纏住他。我不希望他殺掉我一半人,昨晚你們就斷送了三十六個弟兄。」
「屁的誠意。」千手靈官嗤之以鼻:「他們在各處仍佈置了幾批人,等我們一散急急南下逃命,就是分而殲之的好機了,我們能以這種陣勢,浩浩蕩蕩在草木皆兵中安抵隨州嗎?」
「人說年輕人勇敢進取,那是欺世之談。」老兇魔奪回指揮權,興奮得像是忘了生辰八字:「五比一,看我們的,撲滅他們,還來得及。」
蘇若男不是氣量小的人,轉青的臉立即恢復紅潤,欣然收劍走近,不愉快的感覺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來來來,不要自誇。」羅遠不肯甘休:「好手難尋,沒碰上敵手是悲哀的事。趕快換衣服,我等你,不是你就是我,破山拳不過如此而已。」
「不可能,速度太快,你用針說不定誤中我的要害呢,何況他的四隨從,不會讓你兩人接近。不是我小看你,你的內功純度不足,比他差了幾成火候,切記防備他突然近身用指拳貼身攻擊。我就幾乎被他打得六腑移位,現在還感到疼痛呢!」
「那更不可能。」千手靈官也堅決地說:「懾魂天魔這幾年一直在山東活動,山東距京都不遠,與京都四公子的無雙玉郎攀上線,那是可能的事。武道門雖然作案遍天下,但絕不可能結交京都的權貴,京都四公子反而是綁架的最佳目標,運用倒轉乾坤的手段,也不可能把他們拉在一起成為一家人。」
但今天經過慘烈血腥大屠殺之後,獨處空曠的店堂,居然平空生出寂寞的感覺,甚至覺得大熱天,竟然感到有寒意。
白妖狐將盛了食物的大托盆,雙手捧高遞近他面前,嫣然一笑,老實不客氣向他擠近。
「你們妄想前來奪金發財,以便名利雙收,妨礙了我們,必須加以清除。」
口供當然最有用,但如果先知道對方的來歷底細,問口供定然事半功倍,省事多多。
比起無雙玉郎左右兩女衛,她和白妖狐並不遜色。白妖狐美而艷,她靈慧秀逸。其實,麗質天生的漂亮女人在一起,如果不在梳妝打扮培養氣質上下工夫,很難評論誰最出色,梳妝打扮才能顯露出絕代風華。
「以後我會找你,我的決定不會更改。」無雙玉郎舉手一揮,百餘名男女向亭後的山坡密林退。
無雙玉郎嘆了一口氣:「目下姓羅的那些人,仍在商量進退,似乎難下決定,仍在翠峰亭逗留。駱軍師,你是指揮第一級代理人。這裏本來就由你主事,我帶來的五十位貴門弟兄,都心悅誠服聽從你的指揮。現在,當諸位之面,我把司令權正式轉移給你。」
一聽人熊的主子是無雙玉郎,千手靈官便變色而起。
「不惜犧牲,是咱們九幽門的優良傳統。」
昨晚累了一夜,人畢竟不是鐵打的,即將面對空前慘烈的大搏殺,他必須養足精力全力以赴。
這個組合實力空前雄厚,人手之多,令人難以置信,真可以說高手如雲,如果不設法摸清這個組合的底細,日後在江湖行走,很可能步步殺機,兇險重重。
「他娘的!我總算有點尊敬你了。凡是敢公平決鬥的人,都值得尊敬。」羅遠潑野的老毛病又犯了,嘴裏不乾不淨嬉皮笑臉,放下木盾,脫下胸背的皮革:「你可以用暗器,別客氣,公平面對面交手,任何物品皆不能算暗器。來吧!小孩子。」
後面一大群三山五嶽,高高矮矮排列在一堆的男女,全都是青勁裝爪牙,形形色|色陣容相當壯。懾魂天魔仍穿了青長衫,站在無雙玉郎右首不遠處,猙獰陰森的長相,與無雙玉郎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也是一個可愛的侍女。」蘇若男迴避他的目光,臉紅到脖子上了。
以千手靈官來說,與奪金無關,他能干預得了嗎?他要北上到南陽府,那能乖乖地被趕回隨州走回頭路,連他自己也不願意在暴力脅迫下低頭,其他的人他更管不了。
彼此之間談不上仇恨,一經化解自然前嫌盡釋。險惡情勢,也推波助瀾把他們緊密地牽連在一起。這一頓早膳,無形中促使他們結合成三角同盟。
陣勢擴張,但仍然可以兩組成一陣,包抄堵截進退自如,殘餘們魂飛膽落逃命第一。
「他們退回大寧集據險死守,想撲滅他們更難了。」老兇魔幾乎在咆嘯,對無雙玉郎並沒流露出敬意:「董公子,長上不是派你來和平縱敵的,而是必須撲滅他們,連那個小美人也一併除掉。你大開方便之門放縱他們離去,如何向長上交代?」
亭前的山坡草坪中,橫出豎八擺平了將近七十具屍體,另有十餘名重傷垂危的人,仍在掙扎呼救。
老兇魔這番話,重得任何人也受不了。即使m.hetubook.com.com是貴賓而非自己人,也不能用這種口吻態度說這種話,可知這老兇魔的性情,是如何乖戾傲慢。
門外,蘇若男臉紅紅地,趑趄不前,但最後仍然艱難地邁步入室。
店伙剛好將食物送入,兩女笑了個花枝亂抖。
「已到瑞雲谷去了。」蘇若男嘆了一口氣:「如果我的人在,至少不會如此絕望。」
玉虛天師與天絕星,是第一批急急離開南奔的人。
「但願我能知道就好了。」千手靈官苦笑:「為名為利,都說不通。不瞞你說,我對京都的動靜所知有限,也不想知道,那不關我的事,更不配知道,僅聽到一些風聞而已。
「我負責纏住他,只要耗掉他五成精力,我便可宰割他了。他的四隨從可能也極為高明,蘇姑娘和白姑娘切記靈活地遊鬥,製造互相策應避實擊虛的好機,不可硬拼,因為我可能無法掩護你們,那個玉郎我必須全神貫注對付他。」
羅遠這一組三個人,盯牢了懾魂天魔,所經處波開浪裂,把阻道的人殺得七零八落。
「對,那就是我。我已經表明我的立場,不許你們妨礙我和武道門打交道的事。我要求你們立即向後轉南下隨州,放你們一條生路,如何?」
「老爺要你做他的女人,你要和我爭侍女的地位?」白妖狐滿臉不高興,沒想到蘇若男膽敢跟來:「這裏沒有你的事,我也不希望你爬到我頭上發施號令。」
一聲冷哼,無雙玉郎被強烈的氣勢所迫,突然進發無窮勁道,左手吐出寬大的袖口,雲龍現爪劈面便抓,宛若電光石火,斜身逼進速度已至極限。
連千手靈官這位天下名捕,也對這個組合一無所知。
蘇若男不能走,她坦然說出有人在瑞雲谷,必須趕往瑞雲谷會合,也將面對懾魂天魔那些人。目前這七十里山路,必定危機重重,她只有四位隨從,根本不能自保,她連懾魂天魔也對付不了,更不用說無雙玉郎了。
「董公子,你必須明白,令尊是長上的往昔袍澤,沒錯。但令尊昔日的弟兄,已經與令尊無關,他們已經是本門的人,忠於本門是他們的本分,你犯得著替他們的安危擔心?他們也不需你擔心。」半老徐娘這些話,已經可算是指責了:「我相信他們把你的擔心,看成輕視他們的惡意,甚至會認為你把他們看成貪生怕死的懦夫呢!」
「我要把你這些狂妄的話,打回你肚子裏去。」無雙玉郎的聲調怪怪地,一口捲舌的京腔也怪怪地:「你是明知必死,所以乾脆賣狂嗎?」
湖廣產茶,但品質並不高,大半製成熟茶磚,向西運交西番邊境的茶馬司交易站,由茶馬司運出境售與番人易馬;番人不喝上品茶。
妙極了,兩女就等他這些話。
有能力攻堅突破的無雙玉郎不在,羅遠便成了出柙的猛虎,能完全控制陣勢,他這一組成了攻堅與截殺的主力,縱橫全場有如虎入羊群。
這瞬間,無雙玉郎的左手大袖,猛然從下方一抖一振,驀地風吼雷鳴,像是聚然颳起一道龍捲風,罡風的壓力有如萬斤巨槌猛然砸撞。
翠峰亭也排列了近百名男女,目迎這七組嚴肅整齊的怪行列,一個個臉色漸變,甚至有人露出驚容。漸來漸近,逐漸傳出嗡嗡的議論聲。
「你不怕長上責怪下來?」另一位中年人冷冷地問。
搜不出任何可代表身分的器物,青勁裝也容納不下多少零碎。百寶囊中,除了五枚透風鏢之外,全是些山行必具的日常用品與藥瓶藥袋。所用的劍丟掉了,劍鞘也看不出異樣特徵。
「京都四公子沒有任何理由,遠離京都出現在數千里湖廣地境的理由。」千手靈官神色不安,向羅遠分析情勢:「任何一位公子,皆可輕而易舉揮霍一千五百兩黃金,要認為他前來打武道門一千五百兩黃金的主意,簡直就是混蛋想法,不切實際。」
懾魂天魔是主戰的鷹派,更是不滿無雙玉郎的鴿派作風,因為他曾經折損了許多人,志切復仇恨透了羅遠,所以主戰最力。
無雙公子緩緩站起,臉上神色漠然:「陣前換將,本來是兵家大忌,但我受了傷,情勢不由人,不得不換,你們也逼我換。祝你們順利,我走了。」
「他們是武道門的爪牙。」羅遠堅決地說。
「我不是九幽門的人。」無雙玉郎一掌拍在草地上:「我不希望家父的一些往昔弟兄,在輕舉妄動下枉送性命。長上既然要我指揮,我有權依情勢而採取有利的行動。」
雙方都是估計錯誤,拳爪及體。
無雙玉郎更多退了一步,右脅近胸處被羅遠的巨掌拍中,幾乎拍斷兩三根胸肋骨,俊美的臉蛋紅潤突然隱去,變成泛白轉青,星目的湛湛奇光,也一度隱去。
男女四衛一閃即至,兩面一分,拉開馬步準備出手,掩護無雙玉郎退。
除了武功她覺得比白妖狐強之外,她各方面那能與白妖狐比,白妖狐曾經捉住她,這是事實。論江湖經驗與心計,她差遠了。
翠峰亭前面有十餘畝大的平坡,長滿及脛的茅草。羅遠的三人小組首先踏入草坪,舉劍一揮。
有人咒罵著作勢衝出,大概對他的話大起反感,有辱主子的尊嚴,卻被無雙玉郎伸手所阻止。
羅遠略一遲疑,不再逼進。無雙玉郎那一記可怕的破山拳,讓他吃足了苦頭,餘痛仍在,真力耗損了不少,還真不敢接受四男女的攻擊。
「但……公子……」老兇魔總算臉上出現愧色。
「我負全責。」
「只要你真的不記恨,我那敢作弄你?」白妖狐也見好即收:「你的人多得很,高手如雲。說實話,你的人躲到何處去了?能不能在緊要關頭趕來?」
這瞬間的接觸,強烈的內勁已無可避免地,發生了猛烈的撞擊力,雙方似乎勢均力敵。
五湖游龍也算是老江湖,看法與千手靈官相同:「僅在這裏現身的人,聲勢上已是五比一,吃掉我們綽綽有餘。如果是我,一比一我也幹。他們之所以故作大方網開一面,目的就是不想付出太高的代價。等我們上當回去四散逃命,他們就可以逐一生吞活剝不費吹灰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