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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燕雄鷹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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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待機窺視

第十七章 待機窺視

天一亮,佈置在各地埋伏的人,皆紛紛撤回瑞雲谷,不能在各地零星活動了。
推開柴門,經過前院,看到牆角有幾個人乘涼,交頭接語交談。外面幽暗,看不清面貌。
瑞雲谷的東面,陡巖直落百丈,與南面的凝翠峰削崖,形成不足半里的谷門,也就是出入的唯一通道,山徑在谷口東南兩里地,路一分為二。
「尤副門主的態度,就已經明白表示出於你授意了。你是我的長輩,我不敢對你怎樣,家父會有些什麼反應,你等著好了,我走了,不要阻止我。」
時光飛逝,當日上三竿時,終於有人沉不住氣,公然從隱身處走出,三三兩兩動身入谷了。
「有多少人?」方門主似乎沒感到驚訝。
她知道自己的風華比不上宇內三狐,羅遠對宇內三狐也毫不在意。但她在等,等羅遠注意與發現她,是一個青春美麗的大姑娘,而不是若(像)男人的女人。
無雙玉郎忍耐已至極限,不滿意這種推搪敷衍的答覆:「侄女不是九幽門的人,無權要求方叔用門規處理;九幽門的門規,也對侄女沒有約束力,好,我走。」
「怎麼一回事?我……我有遇邪的感覺。」她打一冷戰,毛骨悚然的感覺又發生了。
如果懾魂天魔那些人不群起而攻,羅遠怎會在休戚相關、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情況中與她合作自保?演變成目下的處境,完全是情勢丕變所促成,因勢利導而牽連在一起,羅遠根本無意前往瑞雲谷趟這一窩子渾水。
「我不以為然,在京都我還有其他要好的朋友。」她小心的應付,盡量壓下心中的不快:「我不否認這次南下,固然出於家父的授意,其實也是應他的邀請,南下見見世面的。他這樣對待我,而且牽涉到謀殺自己弟兄的罪行,你身為九幽門門主,居然不予追究,委實令人懷疑,九幽門如何能及門規森嚴,威震天下的武道門在江湖爭雄?好了,我不配批評貴門的是非,走著瞧好了,你最好不要讓那個狼心狗肺的秀士,出現在我眼前。」
這些人士派流之多,難以統計,而且有地域性,各具秘技特有範圍,與醫、卜、星、相、命各流,同為江湖獵食者。一般大眾門中所謂「走江湖」的人,就指這些神秘的人士。
她知道謙虛了,無形中氣質與性情,都在慢慢改變,也逐漸令人喜愛了,所以她有信心,用些心機,羅遠會喜歡她的,她已經不是往昔那個不易親近的「若」男;女人若男,那一個男人肯喜歡?
如果不是八極雄鷹,這位秀士肯定會在憤怒之下,不顧一切竭澤而漁,發出第三記神魔爪孤注一擲,爪功對爪功,誰怕誰呀?
「但願如此。」中年人的神情,已表示不樂觀:「門主,武道門真的毫無動靜?」
谷內谷外地勢隱蔽,可以藏匿的地方甚多,先到或後到的人,皆有廣闊的活動潛藏空間,盡量與其他的人保持距離避免接觸,以免暴露實力,被糊裏糊塗吃掉消滅,那才冤哉枉也。
那幾個人僅瞥了他倆一眼,沒加理睬,大概是已經膳罷的旅客,而且都是江湖之豪。
「兩個人,很可能是幽冥使者與五方游神,要瞭解我們的動向,所以暗中跟來了,幸好被我早一步發現。但到了這裏,我才發現來的不是他們本人。而且,他們想威嚇我就範,聽他們驅策,我只好引他們在這一帶山林捉捉迷藏。歇息吧!他們不會來了。」
所以這次從四面八方趕來發橫財的人,不可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英雄好漢,見了面爾詐我虞是正常的事,屆時也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走谷口風險大,那一線山徑一面是短崖,一面是溪流湍急的亂石溪床,只要奪得金箱,登巖或下溪脫身容易,追趕的人不可能一擁而上,奪金成功往山林中一鑽,就可以安全地鴻飛杳杳。
向上攀升,坡度雖陡,但沒有直起直落的峻崖,攀枝撥草上下不算困難,身手矯捷的武林健者,兩三里的陡坡難不倒他們,可說是除了谷口之外,這裏是進出山谷的理想途徑,所以該是武道門必取的出入路線。
該走的人都走了,方門主的八名隨從仍然留下。另有包括一僧一道在內的七個人,則散處左近歇息待命,大概是應付羅遠的主力。
蘇若男歡呼雀躍是有理由的,她就擔心羅遠不去瑞雲谷。迄今為止,羅遠一直沒肯定表示去瑞雲谷,一再表示對向武道門奪金毫無興趣,置身事外無意介入。
天師道的弟子不用法刀,用七星劍、桃木劍、古定劍。巫門弟子、端公、秘教門人、邪門人士,有一半人用法刀。
「動身了?」
不知過了多久,背心注入的脈動徐徐靜止,她也從空茫死寂中返回濁世紅塵,梟啼獸鳴突然增高,意識重返陽世,感到一陣涼氣徹體,那是山區特有的夜風,所傳來的寒氣。
「咦,你……」她吃了一驚。
「路只有一條,夜間又不能在陌生的山林亂闖,在險惡處埋伏,你受得了?宇內三狐幾個人自以為了不起,也不敢連夜動身呢!」
她措詞相當謹慎,具有圓滑性:「貴門五載經營,對武道門有深入的調查,知道他們的首腦人物底細,查明他們有些什麼人才。以這個八極雄鷹來說,我相信他的武功,絕不比武道門的門主九州無常葉天中差,而你們對他竟然一無所知。
「八極雄鷹羅遠。這位小姑娘叫蘇若男。」羅遠也自報名號,他並不知道這三位大有來頭的人是何方神聖,但一聽綽號,便知一定大有來頭。
果然不出羅遠所料,那位使用排山神袖的人,確是這些人的首腦,在八名男女隨從的護衛下,坐在一株倒木上,炯炯鷹目精光四射,戒嚴的相貌,表示他是一個具有無上權威的領袖人物。
「你走?」方叔一掌拍在樹幹上,聲色俱厲:「重要關頭你走?往那兒走?」
死了許多人,即使能順www.hetubook.com.com利奪獲一千五百兩黃金,仍然是大輸家,這些人真不該來的。
「門主明鑒。」懾魂天魔站起整衣:「這三個妖女逃得性命,已經動身向隨州逃去,居然膽敢捲土重來,可知必定又蠱惑了一些更高明的人,替她搶奪黃金,有及早摸清底細的必要,本座可派人去探底,知己知彼,以便準備對策。」
假使讓她知道羅遠去瑞雲谷的心理變故,一定心裏高興不起來。
「也許他們消息靈通,已經發覺是圈套了。」老道不安地說:「咱們勞師動眾,籌備終年,如果妙計落空,今後恐怕機會不再了。」
「貧道認為有此可能。」
「哦!這麼厲害?看他們的外表……」
「我預感他可能是武道門的重要人物,與那姓蘇的小女人是一夥的,在大寧集先故意明裏為敵,暗中互相策應,事急終於走在一起,所以他一定會出面暴露身分。你才能有效地纏住他,由我們佈天羅地網生擒活捉,以作為脅迫武道門的人質,你不會拒絕吧?」
方門主向懾魂天魔說:「派人嚴密監視,暫時不必理會。」
方門主背著手向林側走,老道與一名中年人,分別在兩側相陪,一面低聲交談,透過樹隙,由於地勢稍高,可以看到下面兩三里外瑞雲村的動靜。
羅遠一面叮嚀,一面倚樹用五嶽朝天式坐下,渾身立即放鬆,逐漸進入由神返虛無我無物境界。
令她不安的是,羅遠並沒把她當女人。
「除非什麼?」
「心碎的多愁善感女人,這種反應是正常的呀!」
「你敢?」
「有人就好。」
瑞雲村內,終於出現三十餘名男女,是從北面答應的山林少湧出的,浩浩蕩蕩進入瑞雲村,距日正當中僅半刻時辰,半刻時辰足以從容佈置了。
「你能改變主意,我很高興。」方叔已看出她將憤怒強行壓抑,沒能看出她內心的劇變,口氣也緩和了些:「你們在京都本來是天生的一對情侶,男女之私其實用不著認真計較,早晚你會是他的人,是嗎?」
「哦,你的意思……」
「你把他嚇跑了。」蘇若男大發嬌嗔:「老爺,你得賠。」
她大感懷疑,這幾個人能對付得了羅遠?但她不想自找麻煩,閉上嘴不聞不問。
「懂你也不肯相信。」
「犧牲京華秀士。」
羅遠本來就需往北行,前往南陽府,不需經過瑞雲谷,當然瑞雲谷也可以到達南陽府。演變成目下的情勢,主要原因是羅遠想瞭解無雙玉郎這些人的底細,以便日後心理上預作提防,並非有意參與瑞雲谷奪金的事故。
「可能是什麼嶗山七子,山東三佛……」羅遠將所遭遇的變故,一面進食一面簡略地說了。
一陣好趕,放開腳程急如星火。夜間在山林中極易迷失,必須加快脫離,在日落之前,繞回到至瑞雲谷的小山徑,距被十僧道突襲的地方不足一里。羅遠在山林分辨方向的能力十分準確驚人,不愧稱進入深山大澤的採藥師。
她臉上的激忿消失了,冷森的神情取而代之,這位九幽門首腦的一聲「你敢」,重重地敲開了她被蒙蔽了的靈智,看清了惡劣的處境,她必須運用智慧以保全自己。
四周有十餘名男女,都是重要的負責人,其中包括懾魂天魔,以及一僧一道。
「你搞什麼鬼?」蘇若男終於忍不住低聲問。
絕大部分的人隱身在谷外,谷口附近不時有人現身活動,用意不明,其實並無現身的必要,在這種緊要關頭,隨時皆有被人擊斃的危險。
「我會防止這種情勢發生。」
左面的一桌有八個人,全是雄偉剽悍的中年大漢,也同時向他倆注目,眼中流露出詫異神情。
她挺身爬起,頗為緊張地貼羅遠坐下。
無雙玉郎三人也留下,方門主指定她們在左首不遠處的大樹下安頓。
「什麼,你不是要我向受傷的人逼供吧?你會嗎?」
「我會加以考慮的。」羅遠信口敷衍。
她不由自主,定下心神吸口氣功行意斂。
羅遠不想多說,在不可一世的高手名宿面前,少說話以免麻煩:「他們不斷向我下毒手,我得睜大眼睛拉長耳朵,留心地注意結果。諸位今晚還趕路嗎?」
「抱歉,我只知道家父的治軍格言,那是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軍令如山,鐵的紀律,當年家父與你分兵南下,你也是燕山勇將之一。你轉任錦衣衛內調東廠,在權謀上縱橫捭闔,用人任事另有一套,我就無法瞭解你心目中的情勢意何所指了。」
「有人跟蹤。」他附耳說:「用意不明,捉住了也不會問出結果,先避一避。」
八極雄鷹的名號,給與九幽門的人心理上的壓力,相當沉重。
谷內可以隱身的地方甚多,這些人一一消失在瑞雲村附近的山林內,這表示決定性的時刻將屆,是各展神通的時候了。
走江湖與闖蕩江湖是兩碼子事,雖則性質差不多。不論走或是闖,都被列入三教九流難上臺盤。
他很難想像當懾魂天魔百餘名高手發起攻擊時,這六位仁兄仁姐,會用什麼方法手段應戰?會不會被對方的人潮所掩沒,被踏成扁鴨?
「我們麻煩大了?什麼意思?」果然引起幽冥使者的不悅,變色沉聲問。
「我該斷然處置?」
「那些人是向谷口走的。」
按常情,他們應該喜歡的,武道門沒加派人手前來保護獲得的贖金,搶奪贖金豈不易如反掌?
「睡就睡。」蘇若男極不情願地往他身上一靠,突然發現他的衣衫已被大汗濕透了。
一千五百兩黃金,會令人想得發瘋,為了一二十文制錢打破頭是常事,一千五百兩黃金值得用命爭取。
「你……你的話我聽不懂……」
「門主,這會更增困難。hetubook.com.com
「那傢伙是膽小鬼,怎麼賠?」羅遠苦笑。
方叔倏然站起,幾乎在怒吼了:「我會派人上京,把你爹找來,我把你從京都帶來,一切你都得聽我的。目下需要你對付八極雄鷹,只有你才能纏住他。你已經失敗了兩次,不能有第三次,哼!」
不論先到或後到的人,並不需先熟悉環境,反正武道門完成交易取得贖金之後,必定出谷撤走,找機會下手明暗劫取的人,盯牢了武道門的人就錯不了。
心神剛出現恍惚,背心便被一隻大手按住了,一股奇異的脈動注入體內流向百脈,恍惚的心神重趨平和。
方門主臉色不豫,被指出心中的弱點當然不說:「武道門可獨當一面的人並不多,我們所掌握的資料相當完整,羅小狗可能是武道門新招納的人,缺乏資料是情理中事。由於有他出面撒野,造成本門重大的損失,如果再把對付九州無常的人,轉用來對付他,就會影響大局亂了計畫,我自有主見。」
「那就採用第二策,正式張旗號建山門,用強硬手段宣告,東征西討打出南方半片天。」方門主舉起大拳頭:「不需借助武道門的根基聲勢,我們仍有信心親手打天下,只須一年半載,一定可以取武道門而代之。」
「追不上了,天快黑啦!」
不論任何方面的人前來參子,皆需避免直接在瑞雲村露面,以免引起誤會,被看成破壞這次買賣的罪魁禍首,更可能受到任何一方的致命襲擊。不許第三者在場,這是江湖好漢們辦事的宗旨,也算是規矩或禁忌,有權以雷霆手段加以排除。
「五方游神洪荒。」第三個人卻聲如洪鐘。
「那會打草驚蛇,不宜在瑞雲村左近引起衝突。」
老道正想發表高見,下面有信使向這裏飛奔。
「可靠度不會超過四成。」老道冷冷地說:「顯然這件事她難以承受,對門主的處理方法極感失望震驚,對所有的人和事存疑,內心有怨毒的情結難解。」
她老爹出身燕山三護衛,跟隨燕王打天下,立下輝煌的汗馬功勞,封爵定遠侯,開府南京再遷京都,雖然已因老病致仕辭去軍職,仍然在京具有潛在的權勢,能私自出京到南方鬼混?準備造反?退休致仕的大臣,擅自到外地走動,那是活得不耐煩了。
千手靈官就是無關的人,不影響奪金群雄的利益。但如果在這裏出現,處境就不一樣了。
最後,耳中只聽到空氣在耳渦深處,輕微流動摩擦的空茫迴響,天地俱寂,似乎已離開煩囂的塵世,意識進入空寂虛無的不測境界。
「還沒有。」羅遠肯定地說。
滿臉虯鬚的尤大副門主也在場,臉上神色顯得冷漠。
她當然不知道,羅遠在小溪中,突然看到無雙玉郎半裸的胴體時,所受到的震撼是如何強烈,印象是如何鮮明。對一個正常的大男人來說,那是無可抗拒的,難以磨滅先天性不由自主的誘惑。
山鞍下的樹林內,懾魂天魔一群高手名宿,扼守住攀登山鞍的地段,顯然意在堵截武道門從此地脫身的通道,似乎已認定武道門帶了黃金撤走,非從這裏走不可。
「你曾經保證照顧我,你是這樣照顧我的?我曾經替你出了死力,你是這樣回報我的?我會把所發生的事故,一五一十向家父稟明,有何結果,家父會向你討公道的。京華秀士今後,他最好死在南方算了。」
「而且的確了不起,所以信心十足……唔!不對,伏下,定下心神行功吐納。」
「那就該斷然處置,防患於未然。」中年人冷笑:「萬一大搏殺展開,兩人不幸碰頭,會發生何種難以收拾的局面?自相殘殺結果如何?」
沒錯,確是武道門的人。就道亮旗號,見面亮名號;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就高擎著兩面旗幟:雙劍交叉圖案的武道門門旗、中繡有朱紅葉字的門主旗。
這次作案的消息,在挾持肉票離開岳州時,便已傳出江湖,想來發橫財的各路牛鬼蛇神絡繹於途,高手名宿攘臂而至,武道門應該知道情勢不利,應該增派人手保護贖金的,而不是僅有三十餘名男女。
遠出里外,羅遠一拉蘇若男的手,用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聲,往路旁的草叢中一鑽,潛行百十步,隱沒在山坡的樹林內。
「也許他們真的很了不起。」
「她會是後者?」
「那……」
「我已經再三說過了,這件事以後再說。」首腦的大八字鬍說話時一翹一翹顯得可笑,臉上卻隱現怒意:「關鍵時刻,咱們內部不能發生事故自亂陣腳。冠章,以後我會替你主持公道。」
「走啊,老爺。」
「外表不起眼,是嗎?睡吧!讓他們先走。」
「你這是忤逆不孝。」方叔的嗓門大得很:「你沒忘了當初令尊當面交代,要你全力助我到南方發展的承諾吧?我剛在南方踏出第一步,你就因些小事,便違抗尊親的囑咐,使小性子撒手不管,像話嗎?」
人都隱藏在草木叢中,首腦們卻在一處古木參差交錯的平坡聚集。
她知道,她的一顆少女的芳心,已寄託在羅遠身上了,心湖已湧起漣漪。
武道門是威威天下的第一組合,門主九州無常葉天中,號稱江湖之王,被官方列為第一擄人勒贖匪首。該門在天下各地作案,從不阻止各路牛鬼蛇神參與黑吃黑劫奪,表示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利益,也有示威的作用。如果沒有外人參與觀禮,反而感到乏味。
「其實董姑娘對他餘情仍在,不會堅持要他的命,只要你肯嚴加懲處,不能算是犧牲呀!」
「胡說八道。」
其中的一家不但有燈光,而且有借宿的旅客,透過外院柴門的縫隙,可看到正屋的門大開,裏面有十餘位佩刀帶劍的人,分兩桌正在進食,有酒有雞頗為豐盛。土瓦屋民舍的廳堂窄小,擠兩桌旅客已有人滿之思。
就憑目下在場的十餘位首腦人物,就可以把和-圖-書一千五百兩黃金輕易地接收過來,用人山就可以把對方壓垮,用不著動刀舞劍硬搶,對方必定會乖乖地把黃金奉上。
藏身在村外圍的參與奪金群雄,紛紛現身進入瑞雲村,村內村外皆有人走動,但都不是武道門的人。
進谷口里餘,便是小小的瑞雲村,有三五十戶人家,耕種谷內的兩三千畝田地。真正的水田,還不足三百畝,十之九是只能種雜糧的半瘠山坡地,形成與世無爭,外人不易涉足的半閉塞天地。
現在又碰上一個爪功可怕,她不知道名號的京華秀士,對方報了名號,她也不知道底細。但她知道,京華秀士的武功絕不比她差。
山腳距瑞雲村約有三里可以俯瞰瑞雲村的動靜,林深草茂,人隱身在內,小村的人不可能發現他們的活動。
羅遠知道她也是為黃金而來的,因此在言談間,她盡量避免談及黃金與武道門的事,以免引起誤會;羅遠一直就鄙視奪金的舉動。
她悚然而驚,不祥的預兆震撼著她。
但八極雄鷹怎能不怕?三十餘名超等高手,追殺八極雄鷹,結果如何?
「你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她笑了,不肯置信。
如果不可能,這位首腦為何說這種不可能的話?
方門主不同意派人探底:「已經知道根柢的牛鬼蛇神,用不著為他們分心。在大寧集趕走這些懷有發財夢的人,已經下錯了一步棋,應該讓他們趕來參與,正好乘機立威的,卻為了羅小狗而亂了計畫,導至嚴重的損失。不可重蹈覆轍,暫時不要理會他們,如果沒有人參與,我們豈不是自來了?」
宅主人送來了碗筷,加了兩碟菜餚。蘇若男餓得發慌,先吃了再說。
「好的,老朽這就前往瑞雲村主持大局。」
「有尉遲堂主涉入,按門規他那有命在?一旦由香堂執法,董姑娘能干預嗎?別提了,煩人。」方門主不勝煩惱地一掌拍在一株樹幹上,枝葉搖搖。
桐柏縣陽口屬河南南陽府;大寧集則屬湖廣德安府。
下面匆匆奔來一名大漢,氣喘如牛趨前行禮。
「你敢走?」
「受到攻擊被逼入山,逃了幾十里,人都被趕散了,得在這附近尋找逃散了的同伴,走不走得找到同伴後才能決定。」羅遠找藉口隱起自己的打算。
「確是如此。」
「啟稟門主。」大漢一口京腔吐字清晰:「瑞雲村傳來消息,宇內三狐一群人,突然闖入谷抵達瑞雲村,在村右的樹林歇息。」
這表示武道門作案,每次都有周詳的準備,有堅強的實力做後盾,有力量堂而皇之保護既得的利益,具有江湖好漢的豪氣和霸氣,足以誇稱是天下第一的強力組合。
當然那是為防萬一的應變措施,事主不敢報官,戶籍在岳州遠在數百里外,無憑無據沒有證人,報官也難獲桐柏的官方受理,更怕誤了肉票的性命。
她剛想問,卻被羅遠挽住她的肩背,強迫她在身旁睡倒,不許她動彈。
右而的南徑,通大寧集。
「你就是八極雄鷹?」
方門主似有感慨:「北方的高僧,到南方建寺院,當地的百姓也不會排斥,遠來的和尚會唸經,甚至更受歡迎,而咱們這些出身燕山的人,連在南京也不得人緣。太祖高皇帝以佛門弟子出身打江山,確是高瞻遠矚。」
然後是武功更高強的人先後一一出現,懾魂天魔她就難以應付。無雙玉郎顯然比她高明多多,與羅遠棋逢敵手。
「十僧道奈何不了幽冥使者這三個人。這三個人的道行,抗拒得了十僧道的神通,可以替我們牽制住一些強敵。如果這三個人夜間向懾魂天魔那些人襲擊,很可能擺平一半高手名宿。白天,他們發揮不了一半威力,所以我們在瑞雲谷所受的壓力,也減少一半。」
不論是走江湖或闖江湖的牛鬼蛇神,十之九是窮光蛋。儘管他們有些人懷有理想有抱負,但說穿了絕對跳不出爭名逐利的圈子,絕大多數的人在三教九流中鬼混,身上能掏出一二兩銀子百十文制錢,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不必急於動身,在此地露宿一宵。」她聽到羅遠平靜低沉的語音,但已感覺出語音中隱藏的倦意。
「感到有遇邪的感覺,感到此身已不在人間。」
她幾乎忘了,基本上羅遠仍然對她懷有戒心。
「董姑娘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而是藝臻化境,自尊心極強的女中丈夫,或許對情有點放不開,但不會被情所擊倒。如果她心碎,那就相當危險。」
「駱軍師,你回村準備。」
「何不加快趕往瑞雲谷?」
「跟我們走吧。」白妖狐又在打他的主意:「我們結合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聯手見機行事。多你和蘇姑娘的人,力量更壯大了。」
「不論貴門怎麼做,貧道這些人,都是全力支持你們的,貴門領袖群倫,咱們才能站得住腳。」
「沒有。」方門主煩惱地重新坐下,粗眉攢在一起了:「奇怪,他們為何毫無動靜?襄陽方面的信使不斷傳回消息,根本沒發現有可疑的人前來,甚至沒發現帶了兵刃的人走這條路。我不喜歡這種情勢。」
「我們到瑞雲谷,趕兩步。」
老道也有感慨:「天竺東來的外國和尚,鳩摩羅什、善無畏、金剛智、菩提達摩,他們那會咱們的漢語?結果是天下名山僧佔盡,咱們的玄門洞天福地,有大半成了僧侶的道場。雙方你偷我的教義,我竊你的典章,神仙菩薩所至,各地上千種方言的百姓,不管懂與不懂,群起膜拜,管他南方話北方話天竺話,你念我所,懂不懂並不重要。
也許是數有前定吧!羅遠竟然被無雙玉郎所吸引,改變了主意,要留意無雙玉郎的動靜,因此有意無意間,不再提拒絕前往瑞雲谷的事。
雙方顯然經過一段時間爭論,首腦顯得不勝煩惱,關鍵時刻,的確不宜處理這種重大事故,任何懲罰,www.hetubook.com.com皆會影響大局,內部不和,那能全力對外?
羅遠把她按伏在兩株古松下:「不管你看到什麼或聽到什麼,切記不加理睬,抱元守一萬慮俱消,斂神內視不理會身外一切異象。凝神聚氣,渾身放鬆。」
「這件事你怎能怪他?你們本來就是一雙情侶,你如果不曾有所表示,他敢對你怎樣?」
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顯然都不喜歡這種情勢。
「貧道如果在這裏興建太清宮,要不了三年兩載,方圓千里以內的百姓,必定成為貧道的信徒。而貧道的山東腔官話,這裏能聽得懂的人就沒有幾個。」
「是你所授意的,是嗎?」
她對包括一僧一道在內的七個人,一個也不認識。在九幽門,她只是一位貴賓,無權過問事務,需要她出動,才臨時賦與指揮權,事後又恢復貴賓身分。九幽門的弟兄中,有些是她老爹昔日的袍澤,這些人對她的武功和才幹,並不完全信任,畢竟年輕識淺,又是一位芳齡僅屆雙十的大姑娘,在這些驕兵悍將的心日中,實在難堪重任,所以上次她受傷之後,懾魂天魔輕而易舉地接過她的指揮權,遭受重大傷亡,卻將過錯推在她頭上,卻沒有人站出來替她主持公道。
「你是說……」
「所以方門主話中之意,是即使沒有九幽門支持,你們太清宮也可以在這裏站得住腳,只須解決建宮的資金便可。」
中年人話中有話,諷刺老道得了便宜還賣乖:「這裏距武當山近在咫尺,武當已正式廣開山門,太清宮的太上老君,很難與武當的真武大帝和平共存。尤其是金頂裏面的真武帝君神像,相貌酷肖永樂大帝本人,宮殿是他建造的,他自己的像化為神有何不可?連武則天女皇,也把自己的像雕成大佛呢!武當派有官兵把守,有官方支持,早晚會和你的太清宮發生利害衝突,真得需要九幽門支援呢!」
「安頓受傷的人。」
「心碎的女人,通常有兩種反應。一是可可憐憐自怨自艾,把自己埋葬在痛苦裏無法自拔;一是怨恨取而代之,因愛成仇,報復的念頭強烈,將極為危險。」
要派人上京把她爹找來,可能嗎?
交易完成釋放人質,贖金到手,有力量劫奪的人,儘管動手百無禁忌,而且大表歡迎。不義之財,見者有份,是否有力量分得一份或者全部,得看誰的神通廣大了。
老道搖頭:「貧道敢斷言,她秘密遣走兩位隨從,誰知道她傳去何種信息?你想利用她以控制她老爹的大計,時機已失恐將落空。再向她施壓,你將完全喪失定遠侯方面的奧援,在南方發展的大計,一切都靠你自己了。除非……」
「你已經瘋了。」
「宇內三狐那些人,四更左右定可到達瑞雲谷。」
羅遠飄落,知道追不上了。
左是北道,通向七十餘里外的桐柏縣城。四十里外,則是有名的淮源伏流重新湧出的大復山陽口村。
「他們不會虛張聲勢唬人,而是凡是影響他們利益的事,必定不惜任何代價,將對方殲除以達到目的。」
「共有十四名男女,分兩批入谷,好像不是同伙,但確是在同一地方隱藏。」
所以說桐柏山區是三不管地帶,大概不會有人反對,因此桐柏山有土匪強盜結巢出沒,也是眾所周知的事,甚至有打家劫舍的盜群活動,官府也無可奈何,兵來賊去,兵去賊回,誰也奈何不了誰。
無雙玉郎與男女兩隨從在下首,腳下散置著屬於京華秀士的物品。
瑞雲谷佔地並不廣,出三座高峻的奇峰所夾峙,僅瑞雲峰的西南兩峰相連的鞍部,有可供安全上下的通道,但攀登也相當吃力。
踏入大門,便看清右首一桌的六位男女旅客。六位男女旅客也看清了他們,雙方同時咦了一聲。
羅遠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不知道這些人具有些什麼了不起的神通,雖然覺得口氣托大,也並不在意,但本能地覺得有點誇張不識時務,區區六個男女,宇內三狐本已是驚弓之鳥,能與懾魂天魔上百名高手論短長?
「你們認為她靠得住嗎?」他徵詢兩人的意見。
「這……罷了,」蘇若男洩氣地說。
仍然沒獲得口供,無法瞭解這些實力龐大,來自京都人士的底細。但這些人打武道門一千五百兩黃金的主意,是無可置疑的事。
「那麼,侄女即置身事外。」
羅遠對這種刀不陌生:法刀。
「這……我只感到……」
她懶得去想羅遠態度轉變的理由,反正只要羅遠去,她就心滿意足了。
不用多想,望影心驚,抬頭的剎那間便勇氣全消,一躍三丈如飛而遁,逃入屋側的草木叢,比受驚的脫兔快一倍。
「那我就放心了。」
她的態度突然轉變,方叔顯然大感意外,鷹目兇狠地盯著她,搜索她臉上的神情變化。
贖人的時間訂於午正,必須完成嚴密的佈置,一上午的時間並不算充裕,派在各地的人必須及時趕到,重新佈置需要時間調整。
以往,她嬌傲自負,不但武功超塵拔俗,美麗靈秀不可一世。可是,不但比羅遠相去遠甚,連比她差勁的宇內三狐,也輕而易舉擒住了她。
「我……我相信。」她語氣存疑。
無雙玉郎不屑地說:「你不但對我無義,對你的忠心耿耿弟兄尉遲堂主更無道義,你怎能向你的九幽門弟兄交代?你的弟兄離心離德是必然的,你將為了這件無義的事,失去稱霸南天的好機。如果這一次吞併武道門的計畫能成功,很可能是老天爺特別眷顧你。」
「有動靜了。」方門主欣然說。
填飽五臟後,兩人立即告辭,藉口要在附近尋找同伴,幽冥使者眾人也無意挽留他們。
「你知道目下的情勢,不許咱們內部出現大變故嗎?」方叔的態度更緩和了些,有點呈現息事寧人勸解味,不再疾言厲色。
「口供沒著落啦!裏面如何?」
她在改變自己,至少在她發現無雙玉郎的美麗和-圖-書成熟|女隨從時,便想到要把自己,也打扮得像引人羨慕的漂亮女人。
可以預見的是,武道門必定佔據山鞍的一面,作為進出瑞雲谷的通道,避免事主報官,派官兵封鎖谷口。
「你們沒逃回隨州,不怕禍事嗎?」羅遠笑吟吟拖凳就座:「碰上一大堆神仙活佛,那能沒有禍事?你們最好別碰上,你是妖狐,鐵定怕仙佛。」
走了三四里,運氣不錯,路旁的山腳下,出現了燈火,走近便看出是一座小小的三家村。
耳中剛聽到模糊的氣流激盪聲,立即渾身毛髮森立,她這一輩子,從沒聽過這種陰厲的聲音,直覺地認為絕不是來自人世間的聲浪。
「你的意思……」
「我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時候不早,諸位該各就定位了。」方門主向眾人下令:「有關羅小狗的消息,務必迅速稟報。」
僅有三十餘名男女,前來妄想參與奪金的人頗感意外。
「幽冥使者的元神還沒返回軀殼,當然不可能動身。」羅遠不多加解釋。
「如果你真知道經過,你會……算了吧?我也要歇息恢復精力。」
山徑不怕迷失了,羅遠打算連夜前往瑞雲谷,三十餘里如果腳下放快些,一個更次便可趕到。
天黑了,首要的事便是找食物充饑,順便打聽這條路的動靜,看是否發生了重大事故。
「有我參加,你們麻煩大了。」羅遠用心計拒絕。
「其實不論道佛巫妖,是唯一不受地域限制的組合。」
前來參與奪金的各路群雄,不可能事先入谷在村中落腳,以免引起事主雙方的誤會,影響贖人的進行,這是江湖大忌,會引起公憤,成為眾矢之的。
但他們也有必須遵守的規短,那就是交易還沒完成時,參與的人有所妄動,那就會受到無情的雷霆攻擊,尤其是交易前向事主有所不利,報復將極為凌厲。
「你們怎麼還在這裏,渾身大汗,身無長物,一定是遭了禍事了。」白妖狐看了他倆的狼狽相,嘴上不饒:「過來坐,你們該也餓了。」
這裏與大寧集的情勢不同,大寧集是往來的歇腳處,有些人與奪金無關,只是過往的旅客而已。
「我們自己通名。」那位留了白花山羊鬚的人陰陰一笑,搶著說:「我,幽冥使者鮑方。」
這些人也不出面阻擋,似乎也是來湊熱鬧候機奪金的好漢。
「如果他真是武道門的人,該把你們預定對付九州無常的高手對付他呀!我敗在他手中是事實。你說我年輕少見識,極為中肯,難免有武朋友死不服輸的壞德性,還真有再和他一決雌雄的念頭,所以我不會拒絕。」
羅遠婉轉地說出理由,而且理由充分。
「那是你年輕少見識。」方門主冷冷一笑:「所以你犯了陣前易將的錯誤。再為了些須小事,要我陣前自斷股肱,士秀賢侄負責谷內的行動,不會和你在一起。你留在我身邊,專門負責對付八極雄鷹,這小狗已經來了。
「我會盡力而為。」
雙方都不瞭解對方的打算,她自以為羅遠是受她的影響,願意前往瑞雲谷的。
「是呀!簡直令人莫測高深。」方門主的粗眉又攢在一起了:「消息已傳遍湖廣,各方牛鬼蛇神聞風而至,居然沒發現武道門的人走動,豈不怪異?起初我懷疑蘇姓小女人的那群神秘客,可能是武道門的人。但他們把南天一劍攜贖金的人送抵瑞雲谷之後,便向北進入南陽府地境,大搖大擺走了,只留下小女人幾個隨從,在大寧集附近看風色,所以已經肯定他們不是武道門的人,大寧集搏殺時,那些留下與羅小狗並肩作戰的人中,都是些臨時湊合的雜碎,也不可能是武道門的人。」
「他們把我八極雄鷹,列為必須一舉搏殺的目標,見面便會一擁而上喊打喊殺,豈不連累你們替我擋災,也許你們幾位講道義願意拔刀而起,你們其他的朋友肯嗎?黃金還沒見到,就得無謂地拼命,換了我,我也不願意。」
幽冥使者臉色一變,不敢再托大了:「聽三狐說過你大鬧大寧集的事,佩服佩服。我們不在乎懾魂天魔,他們憑什麼敢出面殘害同道?你說的仙佛,又是怎麼一回事?」
「天涯浪客柏孤。」第二個人說話本無表情。
「可曾發現武道門的人?」他信口問。
「不行,士秀賢侄是我的知交至侄,他老爹和我有過命的交情,我把他看親子侄,怎能……」
是宇內三狐。另三位是年近花甲的人,村夫打扮,身材普通,外表平凡不引人注意,但眼中不時閃爍一種詫奇的光芒,腰間的百寶囊甚大,足以作為行李掛袋。佩的刀也不同,是長僅尺八的尖刀。
「聽說過這些人物,也僅限於聽說而已。」幽冥使者冷冷地說:「就算他們具有無上神通,咱們的道行也不弱。他們最好不要做得太過分,半途行兇斷別人的財路,算什麼玩意?唬得了我們嗎?」
「出谷,趕往武昌府。家父在楚王府還有幾位朋友,他們會照顧我的。」
心潮洶湧,久久便不知不覺睡著了。
如果谷口被封,唯一的逃生出路,是攀越瑞雲峰西南的山鞍,別處皆無法攀越,只有猿猴可以上下,或者飛鳥可以翱翔。
「追!」蘇若男不肯罷了。
「懾魂天魔那些人,碰上勢均的對手了。」羅遠答非所問。
「明早再走,不急。二十餘里路,腳下放快些片刻可到。」幽冥使者信心十足:「用神行術更快,一定來得及趕上。你呢?」
「到瑞雲谷之後,咱們仍然歡迎你加入。」幽冥使者果然氣消了:「你殺了他們不少人,處境相當危險,在瑞雲谷你如果和我們並肩站,我們當然會同仇敵愾休戚相關。」
「逃到半途,愈想愈不甘心,恰好碰上這三位老朋友,所以回來了。」白妖狐隨即替雙方引見:「我這三位老朋友大有來頭,他們……」
接著是天地逐漸沉寂,那種異聲正徐徐遠去,獸吼梟啼的聲痕,也變得微弱十分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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