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武門求救
「回去就立即釋放。」
「你要談什麼?」她口氣一軟。
「他娘的!不要向我訴苦。」羅遠笑罵。
武道門的人如果真撤走了,九幽門派往京都的刺客,便可安全離境,前往京都對付董春燕的親屬了,所以他頗感不安。
「請便,我還得逗留一時半刻,看那些人還要出什麼花招來。」羅遠行禮送客。
「但我仍然不放心呀!遠哥,你真會送我回京都?」
「他們派回京師的人,衝不過武道門的攔截網。你放心,他們的人手已嫌不足,那敢抽出人手前往京師,到你家行刺?」
「好吧!小心了。」葉門主叮嚀,偕兩位同伴動身。
羅遠心中恍然,這些人知道他了得,知道他身法迅疾如電,只有聚力佈陣,才能阻止他製造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等候他入陣,不逞強和他各自拼命。
「必要時……」
她身形未定,馬步正虛,兩把刀排空馭電,神魔爪勁從長外一湧而至,任何反應也來不及自救了,想拔劍更是力不從心。
「胡說八道!那是故意整她的。她霸道驕橫,沒有女人味,唆使爪牙追魂浪子,打了我一枚毒針,幾乎要了我的命,我有權懲戒她。」
「我是遠哥的女人,叫飛燕。」董春燕搶著說,臉居然沒紅:「女人有了歸宿,姓名已不重要,侍女通常也有名無姓。你就叫我飛燕好了。」
「下次你絕對逃不掉,我一定抓破你的兔腦袋。」羅遠向京華秀士逃入的民宅大叫。
「遠哥,你不能打這個喪心病狂的畜生。」在不遠處的董春燕嬌叫:「我要宰了他,他是我的目標。」
「你……」南宮夫人倏然而起,怒形於色。
共有六枚細小的四寸無影追魂針發出,快得肉眼難辨。可是勞而無功。
「你兩人怎麼在這裏?」京華秀士驚問。
店內看不到可疑的人,旅客沒有幾個,還不是落店時光,店內只有店伙在忙碌。
「這是一廂情願的想法,事實上你我都作不了主。」
南宮夫人狠盯著他,片刻一言不發帶了隨從出廳走了。
「大難題如何大?」
「她還想做你的女人,蘇若男。我不喜歡,我討厭她。」姑娘白了他一眼:「你曾經稱她是你的女人,她不肯,現在卻又……」
頭部極難擊中,視覺有反射性的閃避功能,殺星冷然一刀上拂,頭本能的向左略閃。
嘆了一口氣,心中充滿失敗感,默默地轉身出亭,心事重重默默地離去。
蘄州龍峰山出產的蘄蛇,烘乾時蛇眼是張開的。其他產地的白花蛇,死時眼睛是閉著的,行家一看便知真偽,價錢相差懸殊,藥效更是一天一地。西南各地所產的白花蛇,感熱的角也不同,獨角生長在鼻尖。而蘄州、伏牛山區一帶的白花蛇,生有兩角,位於雙眼的上方,稱龍頭虎目,一角就不能稱龍頭了。
「謝謝。九幽門的事,可否請諸位暫且袖手旁觀?」
「我不會殺掉你。」董春燕得意地說:「畢竟你們曾經歷過一段患難相共時日,依然存在一份可貴的情誼,殺了你,他會恨我。我要他愛我,不要他恨我。」
「是不敢還是不願?我捉白花蛇是有一套的。我漢口藥號的白花蛇遠銷京師,天下聞名。」
「想打破你的頭。」
「若有若無。走,前後的客院也走一遍。」
「我能毫無顧忌嗎?人只能死一次,死了世間的一世恩怨是非都不存在了,深仇大恨留給後人負擔,死了的人永遠不知道結局。我不想逞強枉送性命,寧可用我的方法和手段了斷。而且……我另有不能和你們一起行動的理由。」
「只要你能回頭,門主就既往不咎,今後不會再讓陳公子打擾你,你可以繼續享有在本門的特權,本門正面臨生死存亡關頭,門主需要你幫助度過難關……」
樹上有一個人,跨坐在橫枝上,狀極悠閒,頗感興趣地向下瞧。是羅遠,京華秀士見了他,唯一的正確行動,是有多快就逃多快。如果當時人手足,必定自己躲到一邊去,命爪牙們送死。
「師兄請先走,我自己回去。」蘇若男不走。
方門主要活捉她這個小美人;京華秀士要享受這個小美人。想起來她就火冒三千丈,一口怨氣可找到發洩的對象了。
「你已經表示得夠明白了,我不會自討沒趣。」蘇若男有點失望,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擺明了劃清界限:「不替我引見你的新女伴?我覺得有點面善。」
「你可以走了。千萬記住把我的話傳到。這期間如果你們不知自愛,妄想先下手為強,任何大小攻擊,發動的時間,就是我承諾自然失效的時候,不必等到後天午正之後,我將發動猛烈的反擊。記住,後天午正之前。」
京華秀士沒看到她,目光投向樹上,猛地打一冷戰,撒腿狂奔。
「哦!是你的意思?」
「硬搶?」
她終於看清救她的人是誰了,董春燕,看清身影,董春燕已到了另一株大樹的橫枝上了。
羅遠一擊兩石,分取殺星和京華秀士,第一擊便失敗了,兩石皆無法擊中對方的頭部。
「絕戶計?」
「多久?」羅遠也神色肅穆追問。
「我白花蛇很毒,但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這次如果不是你給我劃出一條生路,南陽肯定會發生大災禍。武道門已經派人表示過,不再打我這條毒蛇了。你東關那些親朋好友,我保證和他們做好鄉鄰,滿意了吧?」白花蛇對目前的結果感到滿意,雖然情勢仍然不能算結局。
「殲除他們是上策,愈快愈好,以免夜長夢多。老朽的人已準備停當,束裝待發,負責打前鋒,與老弟聯手徹底殲滅他們。有老弟臺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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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支撐,老朽的人氣也壯些。」「我和你們這些人,沒有什麼好談的。」蘇若男口氣雖硬,但並沒斷然拒絕,三比一,她勝算有限。
「老天爺!有這麼嚴重?」葉門主臉色一變。
她知道,她已經失去這個傑出的男人。正確地說,是她放棄了這個傑出的男人。
羅遠直逼至丈二左右,不怕五人突然衝上急襲。
羅遠暗跟在後面護送她,可知羅遠仍然珍惜往昔的情誼。她真後悔,她應該留在瑞雲谷,與羅遠共患難的,即不聽從陰陽使者的指揮,丟下羅遠撤出山區。如果她堅持留下,必定和羅遠重新在一起共患難,該多好?
兩大漢也不慢,落荒飛逃。
「貴山門據說在荊山,九幽門撲了個空,頗為失落,因為利用荊山的秘密山門,封鎖武當容易多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在瑞雲谷建山門,貴門的出現,證實了我的想法,也就給我帶來了難題。」
京華秀士不住折向奔逃,速度打破平生記錄,百忙中扭頭回顧,驚得脊梁發冷。
感覺中,在山區與七子三佛追逐期間,似乎羅遠沒把她當女人,如何產生愛意?
「沒有兩敗俱傷的必要,是嗎?」
「應該不會估計錯誤,所以問題來了。這問題如果不解決,早晚我會和貴門生死相見,與蘇姑娘的患難情誼,也將一筆勾銷。」
羅遠與董春燕算是長住的旅客,住多久他倆也無法預估。他倆住在隔鄰的兩間上房,進出這客院的旅客不多。看到有人走動,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老幾。
返店時約在未牌正末時刻,不是旅客落店時光,客院的小廳空蕩蕩無人走動,只有他倆在角落的小桌品若。客店中男女有別,不宜處身在一座客房內,要想同處,在小客廳最為適宜,免遭非議。
「我不領你的情。」她突然說,並沒回頭。
「老弟臺的理由是……」
四名殺星,可以擊潰一隊兵馬。這些殺星穿了鎖子甲,配有護蹬護膝,加上臂套和護肘,使用可將人劈成兩片的沉重狹鋒利刀,只有頭部可以攻擊,而擊中頭部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我感覺出有一股莫名的殺氣,撼動我的心神。」
「呵呵!有你八極雄鷹道義一肩挑,我們也落得清閒呀!」葉門主大笑:「救死扶傷辦喪事,死傷慘重畢竟不是愉快的事。」
男人經常為爭女人打破頭,稱為爭風,女人也會為了爭男人而掀髮撕衣打成一團,叫吃醋。
羅遠早已看出她的神色不對,終於恍然。
「總算皆大歡喜,我那能不滿意?武道門的人,就這樣撒手不管了?」
「他們人多,我知道。但我不急,沒有制勝的把握,我會跑,和他們捉迷藏,逐一鏟除他們,在瑞雲谷我就做得非常成功。如果我和你們在一起,你們能示弱逃跑嗎?結果將是兩敗俱傷,說不定同歸於盡。」
「結果你仍然幫助她……」
「別胡思亂想,那些臭事已經過去了。得查出原因,須防她的人搞鬼。」
「江湖名利之事波詭雲譎,每個人都在用手段翻雲覆雨,利之所在,可以無所不為。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今天你我可以稱兄道弟言笑晏晏,把酒論英雄豪氣干雲,舉目天下,論英雄你與我。後片刻曲終筵散,很可能你在我肚子捅一刀,我打破你的頭。」
「這……」
「你稍後離去時,發生意外的可能性不大,九幽門的人,已躲回高陞老店去了。」羅遠向蘇若男說:「不過,小心撐得萬年船,路上可能有眼線暗算,小心些可保平安。」
「老弟臺,別和我打啞謎。」葉門主知道事態嚴重,大為焦急:「你就開門見山說出來好不好?我聽得一頭霧水。我鄭重告訴你,武道門不論在任何絕境下,都不會對你八極雄鷹,做出不仁不義的勾當。」
蘇若男知道追不上一個怕死鬼,盯著不住飛翔起落的羅遠背影發呆。
「你想通知他們應變?」羅遠關切地問。
小客廳是公眾場合,是人人可來走動的地方。喝了半壺茶,進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董小姐,你難道還不明白?一旦門主雷霆震怒,派人返回京師對付令尊。結果如何?」
董春燕芳心焦灼,坐立不安。九幽門全軍覆沒,她於心不忍。其中有些人是她老爹的舊屬,有些人並不該死,利慾熏心不算大罪惡。而且其中仍有幾個同情她的人。在山區追逐時,那位幾乎被京華秀士滅口的尉遲堂主,便是站在她一邊的。
鴻福客棧住宿的旅客品流複雜,上流人士不屑光顧這種格調低的客棧,甚少有長期寄宿的旅客,早晚才有大量旅客進出,如果不是傍晚落店時光,店中出入的人稀稀落落,店伙比旅客還要多。
「不可能的。誓在吞併他們的強敵壓境,他們必須為存亡續絕而作破釜沉舟一擊。在瑞雲谷他們可以逃避,在這裏,不能,只有一方可以活。」
姑娘黛眉一挑,怒形於色:「你走吧!」
出了街口信步南行,心中悶悶不樂。武道門是綁匪強盜組合,不便住在街市,在郊區借民宅落腳,派了一些精明眼線,在城內外活動。市街範圍內,則是九幽門的天下。九幽門不是強盜組合,而是有特權的半官方人士。如果九幽門的人不曾在挫敗後撤回高陞老店,她是不敢以本來面目在市街範圍內行走的,太危險了。
繞過西關之後,董春燕腳下加快。
「也許他們被你嚇走了,或者心存感激不再干擾你的事。」姑娘自以為是,並沒瞭解羅遠心中所引發的憂慮。
脈門被董春燕神乎其神扣住了,信手把她扭身摔飛出丈外。
「這……葉門主在使用絕hetubook.com.com戶計。」白花蛇不敢不說。
「一定是他有了你,才疏遠我的。」
「該說是兩門弟子的意思,殺戳已經令人生厭了。這次瑞雲谷事故,事關權勢爭奪興替,沒有個人恩怨,兼併分合時勢交替,合縱連橫各展神通,在江湖是常有的事,有如家常便飯毫不足怪,成功了一條龍,失敗了一條蟲。既然雙方相持不下,沒有玉石俱焚堅持到底的必要,不是嗎?」
「你是他的女人?」蘇若男果然感到震驚。
四把刀並沒追擊,半弧列陣蓄勢以待,有如四天神當關,那股懾人的氣勢,似乎更為濃烈。
人影飄落,一把抓住她的背領,猛地沖天而起,躍登兩丈高的橫枝。
「我們走吧!」她顯得心煩意亂,拉了羅遠離座告辭:「他們走了最好,免得他們在這裏渾水摸魚。」
「我本來是羅大哥的女人。」
「把你的眼睛用竹片撐開烤,就可以冒充蘄蛇了。說吧!我在聽。」
「大部分人手已經動身了,要出其不意,以雷霆萬鈞的聲勢,徹底殲滅九幽門留守瑞雲谷的人,絕方門主的後路,在瑞雲谷等九幽門的人趕回決戰,以逸待勞一網打盡九幽門的人,永絕後患。」
劍光如高空下劈的雷電,是從樹上射落的,錚一聲狂震,一名大漢的刀向下急沉外張。
「其實,你也無意殺他。我如果要殺他,他早就死了。除非他存心和我拼命,我不想把他的頭打破,雖則見了他,我就有打破他腦袋的衝動。」
當初羅遠掩護她所有的人逃離瑞雲谷,仍然留在谷內,吸引九幽門的人全力追逐,人孤勢單處境兇險。而她,與所有武道門的人,以及白妖狐一些劫後餘生群雄,不但不設法聲援策應仍陷身在谷內的羅遠,反而為了自身的安全,匆匆脫身遠走高飛。
「哦!我明白了,難怪他們故示大方,不怕走漏消息,釋放囚禁的採藥人,原來已有放棄秘密山門的打算,看上了瑞雲谷易守難攻的地利形勢。」
「我在設想趕亂他們呀!」羅遠也大叫大嚷:「陣勢一亂,這個狗屁秀士,一定配合不上,那就會落單,你就可以堵住他任意宰割了。他有刀陣掩護,現在不能讓你冒險宰他。我要加快了。」
「老弟臺似乎有所顧忌。」
「你這是窮極無聊妙想天開。」她憤怒地大叫:「百分之百的瘋子驢蛋蠢念頭,爛得不能再爛的爛想法,你滾吧,你最好去死!」
「談不攏,大家拍拍手走路,如何?」
「武道門的人全都不見了,可能嗎?」羅遠心中疑雲大起,武道門好不容易抓住這大好機會,能以主人的有利形勢,殲滅壓境的強兵,為何虎頭蛇尾撤走了?
「你……」
「唷!董小姐,幹嗎火氣這麼旺?」南宮夫人一口京腔悅耳動聽,就女隨從拖出的長登坐下:「你的拳、袖、指,在京都沒碰上敵手,我那敢自告奮勇讓你用我來練拳功袖功指功?門主要我來勸你,我能不來嗎?奇怪,你怎麼和死仇大敵走在一起的?」
「那個秀士要打破我的頭是應該的,至少他認為應該。我打破他的頭就無此必要了,因為我得到了,這狗娘養的真不識相,真以為我沒有理由打破他的頭呢?好,來得好。」
「我們到處走走。」羅遠突然放低聲音,臉色有異:「留意可疑的人,連店伙計也得留意他們的神色變化。」
「你有事瞞著我。」
「沒錯,化干戈為玉帛,兩門結盟聯手合作,同謀發展,再樹聲威。八極雄鷹是靠不住的,他一無所有,孤掌難鳴,獨木不成林,老實說,他的存在,未來對貴門將是最大的威脅;對所有的江湖各門各派都是威脅。」
蘇若男默然良久,大感沮喪。她確是有意央求羅遠,幫助武道門對付九幽門。以她和羅遠的交情,說動羅遠仍有希望,私底下懇求,男人是很難拒絕的,但羅遠身旁有這麼一位出色的女人梗在中間,她的努力將全然徒勞。
三枚射向京華秀士臉部的追魂針,被渾雄的爪勁帶偏了半尺以上。
人影倏止,風雷徐散。
「在下榮居九幽門副門主,地位也高。」京華秀士拍拍胸膛:「所以你我夠資格平起平坐,所談的事都有左右大局的分量。」
抄出繞城小徑,去找白花蛇。這位大豪不再親自在外走動,躲在大宅裏避風頭。
「我不急。」他必須用劍了,拔劍在手徐徐移位,製造楔入的好機:「他娘的!你們已經制定對付我的策略,擺出要吃人的陣勢等我衝上,看你們能支持得了多久?我要搞散你們的刀陣,再逐一蠶食。打。」
「去了眼中盯。」姑娘赧然輕笑。
「我護送你回京都。」羅遠拍拍她的手安定她的情緒。
注意力被這一擊引散了。京華秀士突然大叫一聲,急退四五步,被羅遠所發的另一石塊,擊了右肩。
隨後入廳的中年貴婦,紫衣八褶裙佩了劍,眉目如畫和藹可親,一舉一動流露出高貴的風華,與兩位隨從的冷森漠然截然相反,令人懷疑她們如何能相處在一起的?
大漢更高明,刀變劈為拂。狂猛凜冽的刀氣一迸,針折向飛走了。
當然她明白羅遠的話影射什麼,所以說這一句話調侃味十足,而且帶了幾分嬌媚和得意。
「你在影射什麼呀?」她臉上有一抹狡黠的媚笑。
「以方門主的為人來說,他知道如何應付各種有利或不利的情勢,但並不精明,所以很難知道他何時會犯下錯誤。他發誓要將我化骨揚灰,就犯了最大的錯誤。料錯你們武道門的行動,也是大錯誤之一。我不急,我會逼使他遠離疆界的。」羅遠泰然自若分析,信心十足。
「她是東海擒龍客百里濤的hetubook.com•com表親,會御神役鬼大法。東海擒龍客的道術相當精深,可與幽冥使者分庭抗禮。據說這女人即使白天在外走動,也有鬼神隨伴呵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談和?」
「但這裏的事……」
她不在乎這位秀士,而且京華秀士有點怕她。可是現在有某些地方不對,這位秀士似乎膽氣壯了許多,而想獲得她享受的淫念欲|火,比往昔更熾盛了。
「坐,南宮夫人。」她端坐不動,抬手邀貴婦就坐:「希望你不是自告奮勇來對付我的。你非常聰明精明,武功也深不可測,但你不蠢,不至於蠢得自告奮勇來對付我,因為你知道奈何不了我。」
「可是……」
「你知道我所受的侮辱和傷害,居然還說出這種話?」
「事實是,他們都不見了。也好!」
「慢來慢來。」京華秀士心中一凜,臉上的邪笑消失無蹤:「在下專誠和你商量一些事,先不必動火見面就你打我殺。」
「別騙人了。」董春燕指出她撒謊。
「你是說……」
他不得不退,四殺星配合得十分圓熟,沒有空隙可以楔入,更不可能同時擋住四把聚合的可怕狹鋒刀。京華秀士的爪勁,在四把刀的渾雄爆發刀氣中,顯得微不足道,而且反被刀氣震散了。
「就算有人奈何得了你這可愛的小飛燕,絕對逃不過我這頭雄鷹的鐵啄鋼爪。」他聲震屋瓦,冷然一笑盯著南宮夫人的兩隨從。
舉手一揮,另兩株樹下閃出兩名粗壯的佩刀大漢。
羅遠拒絕相助,態度堅決,她想用女性的魅力與情誼打動羅遠的希望,因董春燕的出現而破滅了。
「我好高興。」姑娘欣然雀躍:「我保證是一個好嚮導,保證你不虛此行。」
姑娘心中一震,怎麼一直就沒想到這種後果?
「你最好不要。」
「走!脫身再說。」熟悉的嬌喝聲入耳,身軀被斜拋而出。
「為了雙方利益的商談,應該作得了主。」
「老弟臺笑話了,武道門的宗旨……」
要獲得特殊目標的消息動靜,找白花蛇,錯不了。羅遠東關外的朋友很多,但都是一些本分的良善百姓,誰敢沾惹那些佩刀帶劍的兇神惡煞?離開愈遠愈安全,看見了也裝作老眼昏花,什麼也沒看見。
「你們逼得她無路可走,她當然找我幫助她殺出一條生路來。因為她覺得要找人幫助死中求生,找仇敵反而比找朋友可靠。」羅遠替姑娘回答,理直氣壯。
「好,我說。我不是什麼以天下為己任的英雄豪傑,這人世間也不需我舉劍高呼為人間伸張正義。但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多少做一些牽涉到我,有益世道人心的事。南陽採藥行業的鄉親們,與我有頗為深厚的交情,如有可能,我得幫助他們。你們從瑞雲谷北面撤走,可知山門不可能在荊山。你們居然在南陽附近潛伏,九幽門鬼使神差追來了,直接威脅你們的生存,不得不出面拼死活。這兩年鄧州內鄉荊紫關的柴胡王絕跡,斷了貨源,我就是前來了解原因的,而且有入山查勘的打算。」
九幽門與京都皇家特務有淵源,武道門的生存領域,如果沒受到致命的威脅,怎敢和九幽門作對?
「我知道你在武道門,地位相當高。」
「不錯。」
「唔!葉門主這一招還真夠狠毒的。」羅遠點頭讚許:「這才有梟雄的氣勢。斷其歸路,易守為攻。九幽門進退失據,注定了要全軍覆沒。」
「你饒了我好不好?南陽的白花蛇藥效有限,不及蘄州龍峰山的蘄蛇百分之一,捉我冒充蘄蛇賣不了幾個錢,瞞不了行家。」
董春燕一直就以男裝出現,跟來南陽改扮小流浪漢,一俊一醜迥然不同,但臉型五官並沒改變,羅遠要她改穿女裝,外型氣質全變了,面龐仍然沒變,難怪蘇若男覺得有點面善。
董春燕臉色微變,但端坐屹然神色莊嚴。她如果擺出端莊有教養的大家閨秀身分,淑女的氣質不需做作便自然流露。
「我恨的是那個秀士。」
「咦!你知道?」
「謝謝你對她的關照。」
京華秀士位於最外側,一看便知不是主陣的人,四殺星有自己應敵的一套,外人加入反而使刀陣出現空隙,這位秀士的劍只配在陣外撿漏網之魚。
「現在我仍然對武道門有成見。」羅遠率直地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要試圖說服我,好嗎?」
她果真人如其名,像男人一樣大叫大嚷。
從眼神中,便可看出他把兩隨從列為威脅人物,而不以南宮夫人為目標。
「現在壓力仍在?」
「真的,非常嚴重。」羅遠神色凜然,鄭重其事:「除非我被武道門宰了,這種可悲情勢才不會發生。」
「我知道,由於你在這裏,我不會大開殺戒。」
蘇若男更是花容變色,卻又一臉茫然。
「什麼也好?」
「那是不可能的事,葉門主。」羅遠在心理上早有準備,葉門主絕不是來向他單純致謝的:「那是我和九幽門之間的糾紛,沒牽涉到權勢金錢的利害衝突。而且他們是追我的,我能向貴門求助嗎?」
「南宮夫人帶來的。」
「你扮兔子,我是鷹,鷹來了。」
「完全不對,我們已經是要好的朋友,不打不成相識。在大寧集,我就認為她是可愛的敵人。」
「你們該在……你想怎樣?」
一男一女兩個隨從先入廳,男的健壯高大,臉色冷森,沒攜有兵刃,像個討不到錢的債主。
「你算了吧!你們在大寧集鬧的笑話,我一清二楚,你甚至誘使他替你們武道門賣命。」
她向村外側飄落,腳沾地劍已出鞘。
「當然。武道門答應開放禁區,釋放被囚禁的採藥人,我用不著親自跑一趟,諒他們也不敢食言背信,這裏已經沒有我的事了,山東山西我都去過,就足不曾到和*圖*書過京都,乘此機會到皇都開開眼界,必定是一大樂事。」
天老爺保佑,終於逃入街口的民宅。
兩大漢一左一右同時衝上,兩把刀風雷乍起。
「不是想,而是準備去做。」
「休想。」董春燕沉聲說。
羅遠希望九幽門識趣撤走,並非心存慈悲,而是沖董春燕份上,讓這些人平安離境。其中有些人是姑娘的父執輩,雖則這些人不仁,他卻不希望讓姑娘背負不義的指責。事實上,姑娘也不便向這些人下毒手,而這些人卻可以毫不留情向姑娘刀劍齊施。
「我……我不希望他們全軍覆沒,也許可以勸他們及早為計,斷然放棄趕回瑞雲谷的打算,從河南過大河急返京都。」
「遠哥,我好擔心。」姑娘極感不安絞扭著腰帕:「九幽門的殺手刺客神出鬼沒,如果派回京都……」
刀陣對付太高明的勁敵,其實作用不大,尤其是勁敵並不急功心切採用遊鬥,再強的刀陣也無用武之地。而且不遠處就有樹林,刀陣入林,便失去整體作戰的威力,各自為戰絕難禁受羅遠一擊。
「你會斷送他們的。」
遊走的身法立即加快,飛石也連環破空。
左手一揚,石塊破空,擲向中間那位雄壯的殺星,目標是鼻尖。
「他需要的是一口棺材。」羅遠愈聽愈冒火,一掌重拍在桌上:「南宮夫人,你說了一大堆飽含威脅性的話,我聽了實在感到刺耳,再說下去。董小姐將天天活在噩夢裏。你回去告訴貴門主,我給他兩天時間處理喪事,拾奪行裝,後天正午之前,你們如果仍在南陽逗留,我八極雄鷹將開始正式和你們徹底了斷。」
「他從屋後逃入那條小巷去了。」有人在遠處指出京華秀士的去向。
「南宮夫人本身的殺氣,比她那兩位男女隨從要弱一倍。他們一露面,我便感覺出他們的殺氣向我施壓了。好在他們也感覺出我神意所發的壓力,所以不敢妄動,現在所感覺出的壓力,絕不是他們三人所遺留下來的潛能。」
「我只要把你整得暈頭轉向,吃些小苦頭就夠了。」董春燕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只顧發表自己的打算:「而且我會步步提防,不許你有接近他的機會。我已經失去過一個男人,這一個我絕不容許再失去了。放棄吧?不論在那一方面,你都不配和我競爭。最重要的是,你在遠哥心中沒有地位。」
「你在胡說什麼呀?」
在街口看熱鬧的人,也被羅遠的怪異攻擊術驚呆了。人畢竟不是鷹,那能像鷹一樣不斷上升、飛翔、下搏?那簡直神乎其神,不可思議。
「正好斃了這蠢驢秀士。」她不想走,反向四五丈外的京華秀士衝去。
「用他們試驗?」葉門主惑然。
消滅九幽門,是唯一解除威脅的辦法,這辦法如無羅遠相助,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葉門主四人面面相覷,神情凝重,不住相互打手勢示意,可知他們能用手語交談。
「雙鋒針射不死你,我認了。」她腳下沒停,雙手開始徐徐拂動:「因此準備了可破內家氣功,更細小更銳利的無影追魂神針,專門攻擊你的四肢五官,再打不死你,算你祖上有德。」
京華秀士看到了他倆,似乎駭然一震,驚訝的神情多於恐懼。五人左右一分,停下列陣相候。
「叭」一聲怪響,石塊被刀拂中破裂散飛。
「咦!你的神情有點嚇人……」
「就算方門主知道你的誠意,深信不疑,必定十萬火急立即動身啟程,馬不停蹄飛趕,肯定會再三撞入武道門沿途所佈的埋伏裏,等於是你間接斷送了他們。方門主不是一個真正的將才,屢次失敗特別暴躁,他肯接受你的建議返回京都?」
羅遠已繞了半圈,刀陣隨之移動,守得依然嚴密,陣勢保持不亂。
兩人手牽手在南關內外走了一圈,郎才女貌而且帶了劍,親暱的形象頗為令人側目,像是有意招搖。
「她從我的分析利害中,知道你們的實力,不足與九幽門抗衡,聽從我的意見,貴門能及時脫身事外撤出瑞雲谷。你們是往北走的,加上我在南陽所得的消息,便猜出你們的秘密山門,到底位於何處了。」
「我沒聽懂。」葉門主一愣。
羅遠忍住笑,掉頭他顧……
「罷了,我知道流年不利。」白花蛇唉聲嘆氣:「樹大招風,活該我倒霉。我也是不得已,必須用盡手段維持我的局面,鞏固我的權勢,保護我的權益,保持強大不至於被人取而代之。但這次光臨的兩門,還有你八極雄鷹,都是極為強大的超級強龍,我能不乖乖地任由你們擺佈嗎?」
有關宇內三狐與蘇若男,和羅遠打交道所發生的臭事,在大寧集就成為笑料,侍女女人糾纏不清。董春燕毫無疑問對蘇若男深懷戒心,她也會用心計了,大膽地扯謊,用意是杜絕蘇若男再在羅遠身上,轉其他的怪念頭,侍女也好,女人也好,她得設法防止羅遠接受。
羅遠真像在飛,在後面倏起倏落,幸好自己福至心靈,採取不斷突然折向竄走技巧,才能及時擺凌空下撲的怪異攻擊。
「不對。」羅遠肯定地說:「我修的是玄功,任何山精鬼魅也撼動不了我的心神。」
「為什麼?」站在她背後的董春燕笑問。
「武道門豈肯和我甘休?」白花蛇一臉可憐相。
「我與蘇姑娘,可算是患難相共的朋友,雖則我並不知道,她是門主的師妹、貴門的重要人物。」
「他們明白,我一定會知道的。」
三五十步外,京華秀士帶了四名灰衣殺星,剛匆匆沿穿林小徑鑽出林,便成了狹路相逢碰上了,想迴避已來不及啦,怎能一見面便開溜逃命?
「我只有點不忍心……」
「什麼?」羅遠還沒回過意來。
「他娘的?你希望我在何處?」羅遠擺出粗野的潑皮m.hetubook.com.com相,表示秀士與潑皮天生就是對頭。
「是呀!他們只有頭部可以攻擊,不試的話,遭殃的將會是我。」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蘇若男不太耐煩,她不是一個性情溫婉柔順的女人。
「所以我希望九幽門放聰明些,識趣地捲包袱滾蛋大家平安。我不是嗜殺的人,剛才為了求證他們的實力,用哼哈二將試驗,把他們的命試掉了,實在並不愉快。」
「羅大哥,你知道我一直就倚靠你保護。」蘇若男的目光,說話時也專注地停留在董春燕身上:「如果我在大寧集,便說出我在武道門的身分,你肯定不理我,那時你對武道門有成見。」
「有什麼不對嗎?你不要我要。他會飛,我也會飛;他傑出,我也相當優秀。你和他在一起時,毫無作為,無法做他的助手,我能。不久前趕走九幽門方主,已經證明我和他協力同心配合得天衣無縫。」
蘇若男正感到苦悶懊喪,不由怒火上沖。九幽門是勢窮的一方,憑什麼配談聯手合作再樹聲威?面對羅遠的報復搏殺,已經漸屆崩潰邊緣,覆滅在即,居然妄想把仇敵拉來擋災,真是豈有此理荒謬絕倫。何況羅遠本來是站在武道門一邊的。這種情急拉攏的手段,可說已超出常情之外,出這種主意的人,如不是白癡,一定是瘋子,才會出這種毫無常識的爛主意。
「武道門不會找你了,九幽門也自顧不暇。」羅遠的態度相當友善,語氣平和:「你遵守諾言,撤走盯梢的爪牙,確是明智之舉,免得我痛宰你的爪牙有傷鄉親情誼。」
「那我就不入山了。」
「日後的事,誰知道呢?」
「我一定要把他搶回來。」
「呵呵!世間為爭女人而打破頭的事,平常得令人打瞌睡,誰也懶得理會,認為是理所當然毫不足怪。這世間只有兩樣東西,可以讓男人爭得打破頭。」
「怎麼會呢?」
葉門主四人臉色逐漸凝重,驚疑不定。
京華秀士惱羞成怒,臉紅耳赤。
一聲信號發出,刀陣徐徐後擻,四把刀急劇閃爍;陣勢不再轉移,仍可保持陣勢向後退,十餘塊飛石,在閃爍的刀光中炸裂成碎屑。
「當然我們歡迎你光臨。」
白花蛇不敢不接見羅遠,羅遠吃定了他。這次,他連發怒也不敢形於表面,沮喪得像鬥敗的公雞,一臉霉相直不起腰,連隨從也打發離開,獨自在大廳陪羅遠兩人品茗。
「去你娘的?」京華秀士怒罵,居然膽氣一壯,居然立即搶攻,劈面就是一爪,罡風乍起。
「但……你們……」
「哦?你認為……」
「我們走著瞧。」她氣沖沖地向街口走。
再在關外大街走了兩趟,走動的範圍逐漸擴大至郊區。
羅遠也安坐不動,虎目炯炯英氣勃勃。
女隨從青衣布裙,三十歲左右五官頗為出色,隆胸細腰還像二九年華少婦,神色也相當冷漠。
「他們認為把山門秘藏於九地,對聲威氣勢並無幫助,荊山藏不住,內鄉也不能長久守秘,只要聲威浩盛,讓仇家不敢越雷池一步才是良策,天下第一門實在不需躲躲藏。因此,他們認為瑞雲谷的地勢不錯。」
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會變成仇敵。
出街口百十步,路右的一株巨大行道樹下,踱出一臉邪笑的京華秀士,然後倚靠在樹桿上,色迷迷的怪眼,盯著她流露出曖昧的光芒。
「是嗎?」羅遠截斷葉門主的話:「目前就有大難題浮上臺面,我還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呢?」
「我會殺掉你……」聲出身形疾轉,一掌斜揮。
爪他不怕,四把刀卻讓他心中懍懍,四殺星的攻擊行動渾雄猛烈,外發的刀氣湧發如怒濤,遠在丈外,便具有徹骨滲腑的強烈威力,像四道洶湧的洪流向他匯聚。眩目的刀光更像驟合的網羅,真可能在及體的瞬間,把他分屍碎骸,氣勢之雄,無與倫比,所發的風雷破空聲懾人心魄。
「這混蛋動不動就用神魔爪獻寶。」羅遠退了丈餘,脫出爪功範圍外。
「武道門不殺無辜的人。」葉門主神色肅穆鄭重地說:「為免走漏風聲,那十餘名採藥人,留在山門做工,早晚我們會把他們釋放的。」
「我那敢?」白花蛇哭喪著臉苦笑。
「又是神魔爪。」她向下一挫,斜撲魚躍,雙手在下挫時分別上揚拂出,身軀閃電似的穿躍出兩丈外,早有提防,及時脫出重圍。
「你們的秘密山門,就在內鄉縣一帶山區。」羅遠一言驚人:「你們在南陽逗留,有意擴充南陽扼守門戶的秘站。白花蛇是你們擴充發展的威脅,因此正好借刀殺人一舉兩得,九幽門追來,促成你們除去白花蛇的機會。這兩年入山採藥的人,有不少無緣無故失蹤,內鄉一帶山區,成為有妖魔鬼怪噬人的禁區。葉門主,希望那些失蹤的採藥人,並沒被你們處死,不然,你知道會發生些什麼後果,我一定會去找他們的。」
她本來反對撤走的,但並沒有堅持。如果不是鬼使神差,讓九幽門誤闖到南陽來,直接威脅武道門的根基,武道門是不敢招惹九幽門的。
「要活的!」他暴跳如雷衝上,雙爪齊出。
「我們早已發現有異了,也就是在瑞雲谷不得不撤走的主要原因。不再打擾,告辭。」
「我不信。」南宮夫人大搖其頭,轉向姑娘進行說服:「董小姐,你還來得及改正錯誤,回頭是岸。你的行為已是極為嚴重的背叛,後果極為嚴重。」
「她受到你的挾持脅迫,對不對?」
「我在實話實說呀!這世間萬象千奇百怪烏煙瘴氣,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人慾橫流形形色|色,似乎萬分複雜,其實說穿了相當簡單,所追求競爭的,不外乎兩件事,名與色。獲得這兩件事,其他什麼都不難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