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絕代梟雄

作者:雲中岳
絕代梟雄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六章 救弟

第六章 救弟

「一言為定,你不許過問夷陵至九江一帶水程。」一劍三奇飛快地答。
玉虛子在堂中站住了,向巴山蒼猿說:「陶當家,貧道萬分抱歉,來晚了些,二當家與大援即將到來,陶當家不必擔心,讓貧道和九華道友,先看看這小輩有何了不起的能耐,敢到咱們的屋子裏行兇?太歲頭上動土,這傢伙未免太不自量了。」
看看巨觥將滿,秋雷笑道:「王兄,足矣!多謝。」
巴山蒼猿怪眼連翻,怒吼如雷道:「狗東西!你還敢強辯?你認為你和一劍三奇所定的詭計瞞得了陶某的耳目,你自以為了得,單身入虎穴鼓如簧之舌,想妄令陶某鬆懈戒心,居間做內應來,一劍三奇的人,卻暗中翻山越嶺到了本寨的四周準備突襲。
一名大漢一隻毛手提來一隻大錫壺,老天爺,這隻錫壺大得像隻桶,如果厚度的比例吻合,怕不有上百斤。
大漢滿頭大汗,往前湊,以壺口就杯,天,壺裏沒有酒斛出,但嘴部的酒影清晰可見,就是斛不出來,大漢雙手不住顫抖,不住搖晃著酒壺,額上青筋跳動,大汗沁出,酒就是不肯出來,觥中只有半觥酒,不到一斤,怎成?
「錚錚錚!」金鳴震耳,但見人影乍合乍分,刀光閃閃,劍似龍騰,瞬間的接觸恍若電光乍現,石火明滅。三名寨主三面合擊,秋雷的身影一進、一退、一旋、一衝,便以令人震駭的奇速突出了重圍,衝到巴山蒼猿身前不足一丈,站住了,手中劍仍在嘯吟,劍尖前血光耀目,臉不紅氣不喘,舉劍的手穩如鐵鑄,輕靈飄逸地出現在燈光下,俊臉上泛起殘忍刻毒的笑容,若無其事地說:「羊絕阻不住虎。陶子安,別讓他們送死,秋某還得借重他們繼續經營三峽的基業,你為何不上?」
玉虛子已看出九華羽士不支,多一個人反而縛手縛腳,一面狂攻一面叫:「九華道友,你給我滾開!」
秋雷哈哈狂笑,迎上叫:「雜毛老道,等一下便知道誰死誰活,接劍。」
說完,咕嚕嚕乾了一巨觥。
「坐下!」管家粗暴地叫,嘆口氣又道:「敝主人在武林德望極隆,人稱笑孟嘗,江湖朋友誰不知洛陽喬家?中州兩大武林世家中,喬家與中州許家同列武林雙雄,誰也不敢對許喬兩家無禮。半年前,許家的丫頭銀鳳許淑真,乘大小姐姊弟遨遊天下之便,託大小姐途經許州時,帶個口信給那崛倔起江湖的惡賊飛龍秋雷,叫他凡事收斂些,不可做得太絕。
兩人談笑著進入古樸幽暗的忠義堂,其他小賊都在堂下相候。分金廳在東首。
所有的賊人,已看出十餘招不到,陶當家已經失去了拼命單刀的優勢,輸定了。
他心慌,玉虛子也心慌,厲叫道:「九華道友,你為何一定要用你的安神簫?」
豈知大出意料之外,明月笑嘻嘻地替他斛酒,毫無異狀,白受了一頓虛驚。
秋嵐早已站起迴避一側,侷促地要向艙外退。
堂下至演武場的馳道中,十八名刀斧手雁翅排開迎客,客人還在遠處,傳呼聲便起:「許州秋雷駕到……」
巴山蒼猿被一連串的警訊驚怒得暴跳如雷,飛快地派人迎敵,忠義堂人群騷動,片刻間便走了一半人。
巴山蒼猿身高八尺,火眼金星,下顎突出,臉色青灰。留了大絡腮鬍,手長腳長,乍看去活像一頭大猿,背上是一把沉重的連鞘鋸齒刀,一看便知他定然臂力過人。
黑影救了秋雷,幽靈似的閃入內堂不見。
屠蛟客桀桀笑,說:「無妨,無妨,敝當家已有口諭,要在下不必等他,時光不早,在下怎可慢客?」
一劍三奇到底比不上者一輩的高手名宿,還不知道毒蠱金四娘是老四大兇人金神金祥的孫女兒。近年來,四大兇人的活僵屍在天門峽出現一次之後,音訊杳然,而有些人曾親眼見過金神金祥和獨角天魔。
九華羽士退到堂下,向一劍三奇點手叫:「姓晁的,你這浪得虛名之徒,你還想做武林盟主哩!為何不下來和貧道玩玩?」
「好!姓陶的,你可知道秋某自定的規矩?」
「咦!真有兩手哩!」玉虛子變色叫,傲態盡消。
秋雷直待三把刀行將近身,方揮劍反擊,劍動風雷發,電芒急閃。
但這兒卻是巴山蒼猿在酆都的分寨,容納了一群亡命之徒,除了扼守住大江上游的財路之外,經常至數百里外的達州、廣安府一帶做案,翻越叢山峻嶺遠古森林,他們毫不在乎山中的猛獸。
秋嵐接著告辭,在慕容永叔痛苦地用腦袋猛撞艙壁時悄然走了。
「你還有規矩?是關於你死的規矩麼?」
一劍三奇冷笑道:「好,你既然無情無義在先、更進一步想和晁某的死仇大敵聯手要我的命了,今天咱們敞開來算賬,連你一起埋葬掉,你我先放手拼個你死我活。」
可是晚了一步,身後劍氣壓體,香風入鼻,清叱震耳:「回身接招!」
「我,黑衣遊神。」黑衣女人低聲答。
說完,人化黑虹,飛下碼頭,隱沒在夜色茫茫中。
內艙門飛出一個渾身黑衣的大鳥,那是喬姑娘,背劍掛囊,外罩一件外黑內灰的披風,裏面的夜行衣黑灰紋相間,看去像個可怕的幽靈。
「秋雷,你是存心要趕盡殺絕,要與姓陶的聯手,制晁某的死麼?」一劍三奇按下心頭怒火低聲問。
風吼雷鳴,罡風砭骨,兩道銀芒八方盤舞,三丈方圓內無人敢近,兩人展開絕學放手搶攻,好一場龍爭虎鬥,兩個劍道大行家棋逢敵手,大堂上劍氣飛騰,其他的人紛紛後退。
在千釣一髮間,一個模糊難辨的黑影,奇快地在樑上向下飛墮,落向金四娘的頂門。這是黑衣遊神叫「咦」的原因,變得太快太突然。
兩名頭目去扳廳門的把手,秋雷到了,招出「平分秋色」,兩頭目狂叫仆倒。
「錚錚!錚!」人影劍氣飛騰撲擊中,不時傳出三兩聲雙劍相接的鏗鏘交鳴,可知雙方在鬥奇招較劍術中,間或來上三兩記拼內力的硬攻硬接狠招。
九華羽士向秋雷一指,說:「道友,你弄錯了,這位才是飛龍秋雷。怪事,你在仙都觀主事四五年,還不認識一劍三奇?」
九華羽士聳聳肩,怪聲怪調地說:「道友,你又走了眼,這小子是這些人中,最辣手的一個,比貧道的造詣高了半分。你行,你去宰他。這個一劍三奇給我,貧道打發他滾蛋!」
管家滿頭大汗,焦急地說:「小姐,是否要立即去找那女魔頭討解藥?」
大酒壺向下反撞急墜,在眾人驚叫聲中,秋雷伸出三個指頭接下了壺底,大酒壺在他的手指上安如磐石,他將酒壺向明月一伸,說:「明月,替駱分寨主斛酒。」
怪,巨觥竟然沒有酒珠濺出,酒斛至半觥,壺口的酒,力道徐減,最後竟潺潺外流啦!
屠蛟客厲聲道:「在下是全權代表,敞開天窗說亮話……」
八名高手從東面登上了炎山,早早便在山寨北面的峭壁頂端準備一切。
「借光讓路。」黑衣女人嬌叫。
兩名身分不低的頭目在前舉燈引路,走出忠義堂前的箭道,直趨前堂的演武場,便看到忠義堂中燈光輝煌,供役的小賊往來不絕。
「不是我死,而是你死。秋某橫行江湖,順我者生,逆我者死,你https://m•hetubook•com•com已對我無禮在先,罪加一等,在下等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追隨秋某效命在江湖稱霸?」
接著,劍虹如電,劍嘯動魄驚心,兩人在堂上接上了。紅衣女人的劍勢兇猛而辛辣,絕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把真力耗損甚多的秋雷迫得步步後退,險象橫生。
兩人一彈一唱,目中無人,像是認定一劍三奇和秋雷已經成一頭羔羊似的,語氣之狂、之大、之驕,委實令人聞之刺耳。
「哈哈!幸會幸會。陶當家,飛龍秋雷,你們想不到我一劍三奇會來的太不是時候吧?」一劍三奇狂笑著叫。
燈光下,少女穿了一件窄袖子鴉青春衫,長紮腳褲。梳三丫髻,素淨、清麗出塵、曲線玲瓏的,桃腮上淚水向下爬,楚楚可憐中,透著驚駭憤怒地神色,秋水明眸中充滿了淚水。
巴山蒼猿早有準備,令在酆都獨當一面的分寨主屠蛟客駝孝忠留客,預定二更正由他親自到來下令動手,一面令人四出請人相助,他自己在寨中潛伏,預定二更初朋友便可趕到,計算得相當精密。
小書僮躬身退出艙門,管家和大漢並未離開。
「這人……可……可怕……」重傷的寨主虛脫地叫,栽倒在一名大漢的懷中。
「你的處境更危險。」
秋雷到了廳門,腳下遲疑,說:「駱兄,分金廳乃是貴寨的弟兄聚會分彩之地,在下乃是外人,似乎不宜……」
所有的人全站起了。
喝聲中,斑竹簫八音齊鳴,令人昏眩的聲浪乍起,截住了秋雷的退向,連攻八簫。
少女舉袖拭淚,說:「山壯士,這事與你無關,不必自疚。小女子在反正已逗留三日,只因為一件事尚未辦妥,所以未能早早離開,這都是我不好。唉!小弟可真是,他為何要去惹那女魔頭?天哪!」
「呔!」他虎吼,身隨劍轉,「迴風拂柳」挫腰、外旋、出劍、退步,一氣呵成,瘋狂反撲。
「再接一劍!」秋雷豪氣飛揚地叫,飛撲而上。
秋雷彈劍作龍吟,大聲說:「你們聽了,在秋某的眼中,天下的江湖道人物,不是敵,就是朋友,是朋友便該聽我的,是敵人殺無赦,你們既不願做朋友,那麼,你們得死。」
酒斛上了,該揭菜鍋的蓋啦!過來一名大漢,伸手將蓋打開,一面大叫:「清蒸龍頭。」
「錚」一聲暴響,火星飛濺,兩人同向側飄。
「慕容兄,那飛龍秋雷怎會是個惡賊?」秋嵐問。
山寨位於山腰中一座山脊上,寨門向南開,背後是炎山向南一面的峭壁,上拔三十餘丈,寸草不生,猿猴難上。左右,是峻陡的山坡。
「呸!放你的狗屁!秋某不遠千里而來,不惜自貶身價和你商量聯手對付一劍三奇,而你卻以……」
他一咬牙,暗自決定將錯就錯放手幹,虎目神光似電,俊面上湧上重重殺機,厲聲道:「秋某既然無法說服你,說也枉然,我只告訴你一件事實,便是秋某確是千真萬確誠心與你合作,你既然不信,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我來。」剛才發話的分寨主高聲答,拔刀躍出。
秋雷心中恨極,將一劍三奇恨入骨髓,說好聯手,這王八蛋卻臨危溜之大吉,豈不可惡。
秋雷不知鏢的勁道如何,不能不防。同時,即使他的氣功到家,不怕二流人物的暗器。但讓暗器近身,畢竟是不光榮的事,那會有損名頭,他放棄了傷人的致命一劍,揮劍自救,劍尖一撇之下,血跡出現的劍尖,電芒急旋。
「哼!告訴你,你的陰謀已經敗露了,一劍三奇的兩路人馬,已被陶某誘至死谷,坐以待斃。目下,輪到你了。」
「笑話,朋友是朋友,基業是基業,秋某自不能因為朋友而放棄基業,是麼?貴手下已接到秋某三次警告,仍然置之不理,不見棺材不掉淚,怎能怪我?」
「那人頭……」
前面,是沿山脊向下走的羊腸小徑。
「我怎能不盡人事?聽著,你們全部留下,陪陪這位山壯士,記住我的話。」小姐說完,入艙而去。
說完,大踏步向巴山蒼猿迎去。
他待口扯謊,心中不住在唸:「師父,諒我,五戒中有戒妄語,但嵐兒是不得已。」
秋雷沒向大漢瞧,卻向臉上變色的屠蛟客笑道:「駱兄,這位晉酒的兄弟,好渾厚的內力,他貴姓大名?」
「這就是全部經過的事實,小可萬分抱歉,我想令弟定然是為了小可的事而遭了毒手,小可於心難安。」
大漢們和八個頭目同時發動,向前猛撲。
金四娘目力超人,吃了一驚,百忙中劍向外稍撇。
秋雷向後揮手,示意清風明月後退,長劍斜舉,冷冰冰地說:「看誰先血濺忠義堂,你三人沖秋某來。」
「叮叮叮!」三枚亮銀鏢斷為六段,化為六道白虹飛走了。
接著,香風入鼻,一個俏麗的少女領著兩名侍女急急入艙,侍女手中捧著臉面浮腫,膚色碧藍的小誠。所有的人,臉上都泛露著焦急恐怖的神色。
山寨建築得並不雄偉堂皇,只是五六十間土瓦木屋而已。燈光明滅不定,寨中安靜如恒,看不出任何異狀。
「萊名出色,想來味必大佳。哈哈!在下先嚐為快。」秋雷豪笑著舉著就盤。
且表表炎山。
準備停當,他提前一天入山,當天便到達了炎山,然後等候後到的人,佔住東北角一座山頭了,他花了一天工夫,察看山寨的動靜,天色剛暗,他便將人分頭派出。
「唰!」秋雷血跡斑斑的長劍劃出一道光弧,隱在肘後。
「咱們石淙天門峽,總算多少有三分朋友的情義,你沒有任何掠奪我許州基業的理由,更用不著心狠手辣殺我留在許州的弟兄,是麼?」
秋雷的銀箸停在人頭的髮結上,扭頭笑:「清風,你緊張什麼?」
「金姑娘,小妹冒昧,打擾姐姐了。」黑衣遊神上堂行禮亮聲叫。
「德安府以上,不許你的人公然過往。」
「豈知前天在這兒聽說飛龍秋雷已到了酆都,但行蹤不明,只猜出他可能與巴山蒼猿有交情,到炎山逗留。大小姐不願到賊巢找他,想在這兒等候。天哪!卻等出這瀰天大禍來了,教我如何向主人交代?」
第三人走了五六步,「噹」一聲丟了刀,仰天吸氣,舉步維艱,然後踉蹌茫然地向後走,去向正是分金廳,廳口,十名赤著上身的大漢提著大砍刀,恐懼地盯著他走近。地面上,鮮血滴成一條血路,血腳印觸目驚心。
玉虛子等得不耐煩,怪叫道:「飛龍秋雷,你如果怕死不敢上,抹脖子算了,貧道好好替你送葬就是了。」
「砰!」暴響乍起,一名大漢端來一隻三足巨觥,擱在秋雷的面前,案面暴響。
「秋兄請放心,敝當家最遲當可在二更左右趕回。」
「去你的!」玉虛子倨傲地叫,信手一劍斜揮。
他還未衝上,堂下奔上一名小賊,氣急敗壞地叫:「稟當家,大事不好……」
巴山蒼猿當然不甘示弱,抓住機會便下手。因此,雙方水火不相容,勢均力敵,雙方都處心積慮找機會拼死對方,鏟除或趕走對方在地盤上的所有勢力。
「呸!」秋雷打斷他的話,厲聲道:「你叫不叫他滾出來?」
巴山蒼猿拔出沉重的鋸齒力,大吼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諸位兄弟退,本當家要砍他一萬刀。」
秋雷回了禮,客氣的說:「在下來的魯莽,事先未能先稟,逕自前來拜會貴當家,未免匆忙了些,但不知貴當家確能於今晚趕回麼?」
劍影漫天,三人逐漸從上堂移至下堂,三人額上都見汗影,已到了生死關頭。
第三名小賊又接著出現,大叫道:「東寨火起,強敵入侵。」
「噹噹噹噹……」警鑼震天,有人入侵的警訊,從頂樓上傳出,打破了山野間的沉寂。
三把刀風雷俱發,幾乎同時到達,吼聲如雷:「納命!小輩。」
「嗤」一聲輕嘯,酒香撲鼻,酒像一道噴泉,噴向巨觥,大漢起初不住冷笑,而且傲態畢露,酒激射而下,相距在五尺外,衝力奇猛,但未濺出半里酒珠。
兩惡道出現,眾賊精神大振,秋雷和一劍三奇一怔,暗叫大事不妙。
兩人從跳板登舟,大漢肅客入艙。內艙中一陣亂,有隱隱女人的聲音傳出。
巴山蒼猿桀桀笑,向手下怪聲怪調地叫:「弟兄們,你們可聽清楚了麼?這位姓秋的小輩要本當家的替他效命,你們願不願意?這可憐的狂人可能狂性已發,哈哈!該叫他清醒清醒才是。」
小姐一咬牙,說:「你們不可前往,那女魔頭毒物厲害,不會賣咱們洛陽喬家的賬。九成兒要動手,你們不可妄動,在這兒看守誠弟,我去走一趟,明日午前我如果不回來,你們火速返回洛陽稟明爹爹作主。」
「誰先砍下他的腦袋?」巴山蒼猿向眾賊叫。
「咱們一齊上,將這傢伙亂刀分屍,替三位分寨主抵命。」有一名分舵主舉分水刺大吼。
廳口,又出現了一個嬌小的女人,黑巾包頭,黑夜紋夜行衣,黑巾蒙面,大踏步向裏闖。
其實,和毒蠱金四娘動過手的人,活著的機會太少太少,因此江湖人只知道她兇狠毒辣,而不知她的真才實學利害到何種程度。
夔州府的暗椿告訴他,飛龍秋雷比他早到了兩天,已轉赴酆都了。
本來,這是聚集財物分贓的地方,為防止不守規矩的弟兄亂來,建得堅牢紮實並不為奇,這種地方請外客進入赴席,未免顯得有點離譜。
但秋雷像個幽靈,釘緊巴山蒼猿的身形,八方旋舞,每劍都出其不意攻其所必救,劍尖吞吐如靈蛇,只在巴山蒼猿的腹背胸脅間弄影,迫對方變招自救,搶盡了先機。
剎那間同時擊斃三名寨主,不但震懾了所有的賊人,連巴山蒼猿也感到心驚,倒抽了一口涼氣。
廳中只有三長案,所有的櫃、斗、秤、驗金爐等等雜物,已移走一空。
巴山蒼猿臉色一沉,厲聲道:「姓秋的,你用這種卑鄙手段明助暗算,也不見得比陶某來得光榮。」
秋雷嘿嘿笑,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閣下,貴寨主必定早已到來,故意侮辱秋某的,哼!豎起你的驢耳聽了,秋某看得起你們,把你們當朋友,專程前來與你們共襄盛舉,你們卻如此無禮,居心可誅。叫巴山蒼猿滾出來說話。」
秋雷冷靜的揮劍化招,輕靈飄掠,臨鬥神智激動不是好兆頭,他已無形中掌握了取勝的契機。
提大酒壺的大漢距桌面還有五六尺,右手提壺,左手托著壺底,暴眼厲光閃閃,盯著秋雷,在等秋雷舉觥接酒,神色極不友好。
分寨主屠蛟客以為寨後的峭壁是天險,根本用不著派人把守防範。壁頂上的人匆忙準備需要物,下面大寨的人如在夢中。
擋路的正是二當家長孫昆,轉身一看,怔住了,叫:「你是誰?揭下蒙面巾。」
「不可!滾你的。」長孫昆怒吼,伸手便抓。
小姐跌腳道:「誰知道那女魔頭是不是仍在炎山逗留?」
他扭頭向身後的清風明月用傳音入密之術說:「你們注意,必須緊隨我身後,你們身上雖穿了防身軟甲,但仍難抵擋高手全力一擊,切記不可戀鬥。」
九華羽士一聲怒叫,拔出斑竹簫向上飛搶,一面大叫:「姓晁的,你怎麼不要臉挾著尾巴逃走了。」
「許州秋雷駕到……」
秋雷無名火起,已瞧出了八分,知道對方沒安好心,此行不但勞而無功,而且兇險將至。
「咦!」紅衣女人也訝然叫,震飄八尺外。
「敝姓慕容,名永叔,別叫我兄臺。敝主人姓喬,名文忠。大小姐芳名天香。少主人名誠,大家都叫他小誠。」管家將家世報流水賬似的說出。
黑衣遊神纖手一抄,閃電似的扣住長孫昆的腕脈,快得令人肉眼難辨,快極。扣住人往側一帶,長孫昆狂叫一聲向訝然驚顧的同伴們撞去,立刻狂叫聲大起。倒了七八名之多,跌成一團。
忠義堂在大寨中間,客房賓館在寨前近西的一排瓦屋內。秋雷主僕三人住在一棟瓦房中,掌燈時分,駱分寨主派小嘍囉來請,請客人至忠義堂赴宴。
「好,就此決定。」
混江龍似乎力盡,則將壺降下,臉色泛灰,感到腳下一軟,突然挫倒,大酒壺向下疾落。
秋雷一手抓起大鍋,一聲大吼,向大漢們飛砸,再飛起一腳,長案向八頭目猛撞。
「屬下想,必須一盡人事。」
裏面共有十二名執役中年悍賊,挽髮、虯髯如戟,赤著上身、布腰帶、青燈籠褲、快靴,一色打扮,一個個高大結實,壯實如牛,長八字捲胸毛黑茸茸地,慓悍之氣唬人,站在那兒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原來是喬姑娘,是否要小可將一切詳情說出?不過,小可認為,如果你有止毒奇藥,何不先……」
九華羽士桀桀笑,沖秋雷齜牙咧嘴,說:「玉虛道友,咱們沒來遲,只是他們發動得早而已,目下還不到二更正。」
因此,他無一日不打一舉而殲的主意,這也就是他始終未返回許州,容忍秋雷在他老家橫行的原因,他準備這次解決了巴山蒼猿,立即率領人馬回許州找秋雷算賬。
秋雷看山寨水路八頭目也隨著入廳,心中一寬,也為了不願示怯,泰然入廳。
管家捶胸頓足,痛苦地抱頭坐下。
秋雷哈哈大笑,大聲說:「人多沒有用,誰不信可以試試。忠義堂四周全是土牆木壁,阻不住秋某八方奮擊。」
「住口!」小姐叱喝,嘆氣又道:「一切過錯在我,我寵壞了他。再說,多死無益,你們誰能接下那女魔頭?金神金祥的孫女,萬里迢迢重返中原,名列三兇之一,與他祖父同樣兇殘惡毒的,蠱毒威震天下,金針掌可絕壁穿銅……」
山寨的人不吃窩邊草,不搶劫酆都,不在附近做案,官府便省些事懶得過問,不會有官兵和捕快光臨。
這時,殺聲隱隱傳來,大火畢剝暴響,警鑼聲狂鳴,顯然全寨都在吃緊。
秋雷冷笑一聲,也低聲說:「彼此彼此。同樣地,你已柬召江湖朋友,要計算秋某,第一批八名踩盤子的下五門小賊,已在許州逗留了一月之久。假使你不是先想鏟除巴山蒼猿免去後顧之優,你早該到許州動手了,可是?」秋雷也揭開對方的陰謀。
「住口!」巴山蒼猿大吼,又道:「去年石淙大會,你和一劍三奇稱兄道弟,難道陶某是死人不成,你這種伎倆太不高明了,陶某如果沒有這點眼光和*圖*書,還敢在江湖稱雄道霸?」
屠蛟客臉上訕訕地,十分勉強地說:「他是水路十三舵舵主,姓王名福,綽號叫混江龍。」
清風明月兩小廝始終一言不發,緊隨在秋雷身後,等秋雷落坐,便在後面左右分立,寸步不離。
巴山蒼猿與一劍三奇比鄰而居,一居三峽之上,一居三峽下游,不但兩雄不並立,利害衝突更是兩人不和的主要原因,一劍三奇的運鹽船上至洛州,最近的一站正好在夔州,根本不理睬巴山蒼猿的水路規矩。
屠蛟客呵呵笑,搶著說:「秋兄不遠千里而來,與敝當家聯手鏟除一劍三奇,區區已接當家的手諭,不需將秋兄作為外人相待,今後彼此將是同道,理該推心置腹赤誠相見。」
一劍三奇鏟除巴山蒼猿的需要最為迫切,因為他的船必須往來三峽,但三峽卻在巴山蒼猿的控制下,隨時可弄翻他的船,每次都得派出大批人手護航,傷透腦筋,不除去巴山蒼猿,他睡不安枕。
秋雷已瞧料了三分,心說:「是鴻門宴哩!這傢伙心懷叵測!」
「哼!你早該說出你和一劍三奇所定的陰謀詭計的。目下一劍三奇已在死谷等死,除了等你的腦袋下鍋之外,已無法救你自己的命了。」
秋雷不認識毒蠱金四娘,只看到一個穿水紅春衫的婀娜人影,知道強敵已至,目下他已耗掉不少精力,力鬥兩名高手,他感到先天真氣已有不繼之象,再不走豈不太傻?立刻向內堂飛射。
大廳門口人影乍現,九華羽士和玉虛子終於趕到了。玉虛子一身火紅,在堂下向上走,怪笑道:「我玉虛子不要命,誰也不能禁止貧道走路。九華道友,咱們是不是來遲了?」
大堂激烈的惡鬥如火如荼,老道無法從中間穿過向後堂追,如果從旁繞走,未免太慢了,必定追之不及,他無暇多想,向鬥場中猛衝。
說完,大剌剌地向一劍三奇問:「誰說所有的出路全被封死了,大寨門有二十餘名不知死活的蠢才,全被貧道和九華道友殺了個落花流水半個不留,那一面就沒有人把守。喂!你這廝狗相中看,大概就是什麼飛龍秋雷了,是麼?」
「砍下你的腦袋後,陶某便信了。」巴山蒼猿狠狠地說。
「晉酒!」屠蛟客直著大嗓門叫。
屠蛟客請秋雷在中間長案的西首主客落座,他自坐在東首。
他瞞下小誠試他的事,以表明自己確是個毫無用處的生意人。他裝得很像,居然瞞下了這幾個大行家。
秋嵐苦笑著站起,吁著長氣說:「小可必須告辭了……」
看看沒有其他高手在場,秋雷毫無所懼,倨傲地在丈外站住,冷冷地說:「尊駕定然是夔州府的陶當家了,閣下如此待客,在下第一次領教,原來你是這麼一個角色,浪得虛名,你怎麼配在大江安窰立舵?」
忠義堂四周刀槍如林,上百名賊人已在四周現身。
「你怎能如意,小心巴山蒼猿要你的命。」秋雷答。
嘯聲驚醒了九華羽士,不再追趕一劍三奇,怪叫道:「小狗!你今晚將埋骨在炎山,打!」
門內的賊人,全注意著堂上的激鬥,未留意身後突然出現了鬼魅似的女人。
秋雷早已在昨晚探明了山寨的虛實,除了分金廳,他無所畏懼,其他石基土木牆的瓦屋,他自信可以來去自如,阻不住他這條飛龍,這也就是他能在突然生變的剎那間奪門而出的原因,一進分金廳他便早已心中警惕,豈會上當?出了險他已一無所懼啦!
報信的小賊還未出廳,另一名小賊已飛奔上堂大叫:「啟稟當家,西山有警。」
兩側的悍賊同聲怒叫,正待衝上,一劍三奇大吼道:「誰敢妄動?貴寨已經在晁某手中,所有的出路全被封死,螻蟻尚且貪上,人怎能不惜命,要命的給我站住,晁某絕不會做趕盡殺絕的事。」
屠蛟客臉色一沉,說:「秋兄,別忘了這是一道名菜清蒸龍頭,這就夠了。」
屠蛟客舉箸笑道:「山寨的菜粗俗,恐怕不太適合秋兄的口味,試試看,請呀!」
姑娘慘然搖頭,泣道:「沒有用,天哪!任何奇藥仙丹也難挽救,除非能找到那潑婦的解藥呀!這是南荒奇蟲籃益蟲毒蛇所傷,三日蠱蟲發,七日體潰爛。
「即說是,必須在六天之內找到解藥,方可驅滅體內蠱蟲,天下間唯有南荒的一種怪樹的汁液可解,其他藥物毫無用處。壯士能將事發的經過一說麼?」
秋雷也不甘示弱,也乾了一巨觥。
一劍三奇也將劍收在肘後,雙方在丈外站住了。
秋嵐也知無法推辭,只好說:「好吧,小可當將所見陳明,但不能久留,小可確有急事待理遲延不得。」
「大小姐答應了,但半年來先遊陝甘,繞出山西,然後取道劍閣由棧道入陝,預定回程時方至許州傳信。
「你不是江湖人,所以不知。他,哼!野心勃勃,窮兇極惡,為謀奪許州基業,殺人父、屠人家、姦人女、奪友基業。兩次遨遊天下,殺人如麻,劍下無敵;每到一地,血腥隨之,順彼則生,逆彼則死;目下威名震天下,河南、湖廣、應天、江西、浙江全是他的天下,正向四川發展。
出了險,廳門「砰」一聲關上了,稍慢半步,便會被閉死在內出不來啦!
「姓晁的,你再等就沒有和貧道玩玩的機會了,等下天下第一兇人光臨,你怎活得了。」
屠蛟客不能不接受,心中確有點害怕,手抓實了巨觥,功行掌指,要接受對方的挑戰。
他發覺自己人孤勢單,不宜獨自闖龍潭虎穴自找沒趣,立即乘船上航到達夔州府,想說動一劍三奇的死對頭巴山蒼猿,聯手向一劍三奇叫陣,認為此舉不但牽制了一劍三奇,更可消耗兩方的實力,他便可以從中取利。
秋雷一聲狂笑,正待向堂口衝去,內堂門大開,賊人兩面閃開,巴山蒼猿渾身結紮而出,到堂中大叫道:「秋雷,咱們說個明白。」
秋雷感到有點氣血浮動,簫音刺耳已極、心中暗暗叫苦,他怎能接下兩名高手?簫聲更乘虛而入,委實可怕。
人影乍合,秋雷以為九華羽士要乘機動手,豈可上當,一聲長嘯,連攻三劍正待破窗撤走。
舟中燈光一閃,艙門大開,管家鑽入艙中,扭頭叫:「二弟,務必促那位兄臺的大駕上船。」
即是說,早年的四大兇人中,至少曾經證實了除了玉狻猊白雲之外,其他三兇靜極思動已經重出江湖了。如果九華羽士所說的第一兇人是四大兇人之一,我的天,他一劍三奇怎吃得消?
但已來不及了,掌雖拍不中劍身,劍的力道已發,在剎那間想撤回真力談何容易,劍尖仍向前吐,正指向下陰。
屠蛟客率領著手下降階迎來,在八尺外抱拳含笑行禮,舉手揖客說:「敝當家即返回與秋兄商談,特令在下具酒相款,水酒三杯,權致來遲歉意,席設忠義堂分金廳,秋兄請!」
九華羽士不放手搶攻倒還罷了,搶攻之後反而便宜了秋雷。秋雷與玉虛子功力悉敵,劍術軒輊難分,加上一個比他還差半分的九華羽士,他可抓住機會了,釘緊了九華羽士出招,利用九華羽士阻擋玉虛子的兇猛攻勢。
一劍三奇的造詣,其實並不比九華羽士差,但他卻怕九華羽士的銷魂香,那玩意防不https://m.hetubook.com.com勝防,任何人也無法屏住呼吸與人交手拼命,除非確有把握一擊而中。他自問沒有一擊即中的能耐,所以確對九華羽士心有所懼。
「哪裡哪裡。」屠蛟客笑答,接著舉觥說:「秋兄請,區區為敝當家未能及早趕回接待而致無窮歉意。」
那是一座北距平都山十五里地的奇峰,位於萬山叢中,峰巔寸草不生,光禿禿尖削峭拔,土色橘紅,看去如同火燒峰頂般搶眼。山腰之下,卻林木蔥蘢。山麓伸出六條山脊,與其他的峰頂銜接,形成一處人跡罕見的洪荒異域,虎豹豺狼,白晝出沒。
「打!」一名舵主大喝,三枚亮銀鏢已在喝聲前發出。
他冷眼瞥了四周的悍賊一眼,心中不住冷笑,人多有何用處,他自信可以從任何一處突出重圍。
他大吃一驚,這女人身法好快,劍氣壓體,豈能不回身接招閃避?
寨牆是巨木與泥石所壘成,與其說是用來防官兵,不如說用來防野獸來的恰當些。
管家額上青筋跳動,吼叫道:「不!屬下錯不能再錯,管不住小少爺,以致有此失誤,再不能讓小姐獨自冒險……」
他左右,雁翅分列著十三寨和十三舵的分寨主和舵主,但只有二十四人,炎山分寨主屠蛟客,和十三舵舵主混江龍王福,已經屍橫分金廳出不來了,看勢態,他要憑人多以便將秋雷嚇倒哩!
秋雷還未料到巴山蒼猿計算他,但身在虎穴他不得不防,內穿勁裝,外披罩袍,兩小廝也穿了勁裝,清風捧了劍,自己也佩了劍。
他大吃一驚,奇大的反震力從劍上傳到,震得他橫飄丈外,虎口一陣熱。
外艙有兩名睡眼惺忪的小書僮,忙亂地奉上香茗。大漢請秋嵐就艙板上坐下,臉色鐵青,手是發抖著,顯然焦急萬分。不等他向秋嵐客套,內艙門拉開,管家匆匆奔出。
那有什麼龍頭,蒸籠上端端正正擺了一個人頭,雪白的盛盤,猩紅的血汁,蒼白的頭肉,漆黑的髮結,瞪大著眼睛,齜牙咧嘴,獰惡已極,乍看去,有七分像是秋雷的腦袋。
秋嵐無奈,只好將黃昏時在城中發生的事一一說了,最後說:「小可因船按期將於明晨啟行的,所以必須連夜出城至平都訪友,將近孟婆亭,突聞一聲慘叫,前面又傳出那怪女人的聲音。小可心中害怕,便躲在草中藏身,直待兩人走了,小可方敢上路,卻發現令弟躺在路旁,只好救人要緊,抱著令弟繞城找到江邊。
秋雷向混江龍笑笑,壺口有酒斛出了,但量少而緩。
廳門臺階上,一個黑凜凜的中年大漢穿一身青,身上未帶任何兵刃,也就是分寨主屠蛟客駱孝忠,一個水上功夫不作第二人想的高手。他左右,還有八名秋雷早已見過的大頭目,看樣子,主人巴山蒼猿還沒到。
秋雷這次悄然到了夷陵州,才知道一劍三奇的實力,比他想像中的情形要雄厚得多,而且已在積極準備重返許州的工作。
「誰有那麼些閒工夫去打聽這些小輩?不怕有失我玉虛子的身分?唔!這姓秋的小子長得相當俊,恐怕是繡花枕頭虛有其表的三流小混蛋!」
秋雷冷冷一笑,說:「清風,你說得不錯。」他的銀箸仍未離開盤子,向屠蛟客笑問:「駱兄!你說呢?」
秋雷突然離座,伸腳一挑,大酒壺向上破空而飛,他一手挽住了混江龍,笑道:「王兄,站穩了,酒壺卻是太重。」
「晉酒!」十二個大漢同聲大吼。
黑影倏然而落,一把抓住金四娘的右肩,向外一推。
「砰」一聲暴響,後堂偏門轟然倒塌。
「哈哈哈哈……」眾賊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有人叫:「砍下他的腦袋,來個真正的清蒸龍頭,他便會清醒,砍啊!」
秋雷虛脫地倚在壁上喘息,低聲說:「是令祖傳給我的。金姑娘,恕我不知不罪。」
「哦!那麼,秋某只好客隨主便。」秋雷泰然地說,右手食拇兩指拈住巨觥的耳環,若無其事地伸至案口。
「出去!」秋雷低叱,接劍在手順手一揮,屠蛟客腦袋落地。接著,人化狂風,在長嘯聲中向門廳衝去。
秋雷已打定主意,向屠蛟客笑道:「駱兄,貴當家還未到來,先行開席,豈不於禮不合?」
「不見得,秋某說走就走。」
秋雷並未乘機動手突圍,心說:「一劍三奇難道真來的那麼巧,我想,我該不該乘機將他置之死地?」
「上席!」十二名赤|裸上身的大漢同聲覆話,聲如雷。
秋嵐吃了一驚,問:「兄臺……」
「後寨起火,絕崖上有人將火把向下推,火把如雨,救應困難。」
秋雷和一劍三奇聽說二當家長孫昆還有大援趕來,全都心中暗驚。玉虛子是龍虎山道力通玄的高手,劍上的造詣比九華羽士高明,有這兩個老道出面,已經相當不易對付了,再增加高手,豈不更糟?因此,他兩人根本不理會兩個老道,互相注視一眼,雙方同時舉步走近。
兩人應聲拔刀躍出,與先前搶出的一名寨主同向前衝。
清風明月正跟在他身後,一躍出廳。
他身後的清風冷哼一聲,叫道:「老爺,不可:」
兩老道已和巴山蒼猿交代完畢,命巴山蒼猿速將高手派出收拾入侵的人,以便其他的人救火,這兒事不要他擔心。玉虛子領先定近,狂笑道:「誰說的?在我玉虛子面前說走就走,豈不小看了貧道?哈哈!飛龍,你上,看我玉虛子是否有屠龍的能耐。」
「砰!」一聲大震,百斤的大酒壺撞上了上面兩丈高的承塵,承塵板有多處開裂,但居然未垮下。
「哈哈哈哈!聽,這小子好狂。」一名分寨主怪叫。
他這一叫,叫得一劍三奇毛骨悚然,弄不清誰是天下第一兇人。在三兇三邪三菩薩中,三兇都算不了什麼太利害的人物,而且出道都不太久。青雲客林家謀和鬼谷先生項成,除了秉性殘忍之外,沒有什麼了不起,毒蠱金四娘出道年數不多,能摸清她的底細的人少之又少,她似乎也算不了什麼人物,因為曾見過她動手殺人的人不多。
清風拔劍出鞘,將劍拋過叫道:「主人接劍。」
「人頭是肉做的,人髮是產自海中礁石的龍鬚菜。」秋雷笑答。
站在山寨上下望,寨三方的景物一一展現在眼前,任何人想接近山寨而不被發現,絕無可能的,夜間也許例外。但夜間各處放有暗哨,膽敢前來討野火的官兵,十里外便無所遁形。
驀地,廳中傳出一陣歡呼,接著有入用嬌嫡嫡的嗓音叫著往上走:「你們都給我滾開,讓本姑娘逗逗他玩。咦!這不是酆都城中姓山的人麼?哦!不像,這人精明強悍,那人太老實。」
九華羽士輕蔑的向他叫陣,他忍下了,冷笑道:「你急什麼?等會兒準叫你如意就是。」
他向在不住發令的巴山蒼猿叫:「陶子安,趕快下決心,是與秋某聯手呢,抑或束手等死,秋某等你的答覆……」
金四娘身不由己,踉蹌退出兩丈外,幾乎跌倒,訝然叫:「你……你會金針掌?我金四娘啦!」
「你是什麼東西?還請得動……哎……」
誰也沒料到,一劍三奇竟會從忠州抄小道翻山而至。
秋雷不等他說完,突起發難,銀箸一挑,整個假人頭帶著滾熱的湯汁,飛砸屠蛟客的腦袋,肉漿四濺,假人頭一砸即https://m•hetubook•com.com碎,把屠蛟客砸得一頭一臉全是肉汁,鬼叫連天。
秋雷揚了揚手中的劍,冷冷的問:「陶子安,你仍然不信秋某的誠意?」
巴山蒼猿,用緩兵之計,誘秋雷來到這兒見面談判,用意除了要將秋雷引入虎穴之外,便是深恐在夔州本寨引人注意,以免日後終南狂客找他時,本寨可能遭劫,所以改在這兒見面,避免日後有麻煩。
「我找毒蠱金四娘,與諸位無關。」
「早年二龍二鳳二狂人的江湖口頭禪,已改為三龍了。終南狂客崔真是他的師父,排名已在他之下了。為了這,銀鳳不願見他,許丫頭從前對他極有好感,他的所作所為,卻傷透了她的心。看來,江湖霸主的寶座,早晚是他的了。」
他身後,三名寨主腳下踉蹌。一人用手掩住咽喉,血從指縫向外冒。「噹!」鋼刀落地。「砰!」人直挺挺地向後倒,手腳略抽動死了。
十八招,陶子安已陷入危局,憤怒中一招「風捲殘雲」攻出,劍尖已從左脅下方突入,危機一髮。
燈光明亮下,一劍三奇率領著二弟江南浪子夏清風,三弟玉面郎君石雲夢,還有十二名高手一湧而入,立即站住了內堂的地盤。
秋嵐知道麻煩來了,只好坐下說:「小可姓山名風,嘉定州人氏,這次下湖廣做小生意,乘坐重慶天生藥行所包的大船,入暮時分抵步,敝舟距貴舟相隔十來條船。」
「哦!你有何所指?」
聲落劍到,「飛虹戲日」急刺老道的口鼻。
明月應喏一聲,接過大壺酒,用雙手捧了,走向屠蛟客,臉上帶著詭秘的笑容。
菜由廳門傳入,第一個菜是一隻大鐵鍋,蓋子沒揭開,熱氣騰騰,不知道裏面裝了些啥玩意了。
憑他的江湖頭腦猜想,便猜出秋雷之所以到達夔州,不用多想,準要和巴山蒼猿計算他了。他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正好一舉將巴山蒼猿和秋雷除去,憂的是恐怕不易對付秋雷,怕因多了一個秋雷而壞了他的大計。
他先不動聲色,說:「貴寨這道名菜倒是出色。」
「哎……」巴山蒼猿驚叫,左脅背出現一道血縫。他一咬牙,「橫掃千軍」順手揮刀旋了一圈,護著全身退出八尺外。
他的輕功太過高明,在城東便將喬姑娘追上了,鬼魅似的緊隨在後面十來丈,向炎山的方向掠去。
「啊……」慘叫聲懾人心魄,門前五名悍賊幾乎同時倒地。
「錚!」雙劍接上了,火星飛濺。
秋雷心中一動,低聲向一劍三奇道:「晁兄,咱們兩不相犯,如何?」
他也不是笨蟲,暗中也防備著巴山蒼猿搗鬼。昨天他到了酆都,當晚便悄然夜探炎山寨,摸清了山寨的形勢,方於午間正式拜山。
「這證明你愚魯無知,自尋死路。一劍三奇的老家在許州,被秋某將他的人全部趕走,奪了他的基業,他已和秋某勢不兩立,這些內情難道你就毫無風聞,石淙大會時,秋某只不過和他萍水相逢結伴同行而已,怎能憑此便斷定秋某和他稱兄道弟有交情?又怎麼能憑此便斷定秋某此來不是誠心?」
刀如狂龍,劍如飛鳳,展開了一場兇險的搏鬥,用性命相拼。鋸齒刀沉重兇猛,狂野地一步趕一步,一刀連一刀,刀風直迫八尺外,風雷聲動魄驚心。
兩老道似乎對這女人有所畏懼,聞聲撤招飛退。
清風冷笑一聲,道:「小人不是指這些,而是這位分寨主太欺人了。」
秋雷臨危拼命,一聲沉喝,手掌硬向來劍拍去,掌心中,一顆金星突然出現。
九華羽士只好退出,收簫換劍重新撲上叫:「快斃了他,如果讓那玩蠱的趕來出手,咱們臉上掛不住哩!著著著!」
「呔!」他暴喝,迎面撲來的大漢向後便倒。
他卻未料到巴山蒼猿已探悉去年石淙大會中,他與一劍三奇成為好友的消息,明裏答應到酆都談判,暗中卻設下了毒謀,要先將他宰了,再和一劍三奇火拼。
堂上地方不大,兩人已經佔據了全部四丈見方的地面,容不下第二對高手拼命了。
「壯士,請別見外,請坐,小女子有事請教。」少女顫聲叫,一面接過小誠平放在船艙板下。
少女拭淨淚痕,說:「山壯士,小女子先謝謝你救回舍弟的大恩大德。」
秋雷把住了廳門,向內叫:「快出來。」
「這傢伙心懷叵測,沒安好心,對客人無禮,更大不敬,藐視老爺,罪不可恕。瞧,人頭的相貌酷肖老爺,只此一端,便足以砍下他的腦袋做溺器。」
「怎麼!」巴山蒼猿驚怒地問。
秋雷已被迫至壁角下,俊面鐵青,冷汗如雨,正全力運劍封架金四娘瘋狂的進攻,「錚錚錚錚」之聲震耳。正在吃緊,豈知突然腳下踏中一支打破了的花盆,腳下一虛,劍向上揚,下盤空門大開。金四娘得理不讓人,一劍向秋雷的膝蓋點去。這就是黑衣遊神叫「糟」的瞬間。
黑衣遊神人如鬼魅,從撞開的空隙中穿掠而過在一閃之下便到了堂上,突然止步驚叫:「糟!咦……」
八頭目分在下首的兩長案落坐,屠蛟客大叫:「上席!孩子們。」
這念頭令他毛骨悚然,頓萌退意,立即轉頭向手下招呼,突然潮水般退回內堂,走了。
「什麼人?」玉虛子大吼,只有他和黑衣遊神看清了有人從天而降,他剛搶出,黑影已經不見了。
已經是二更正了,耽誤太久啦!從碼頭至炎山,足有二十里,如果途中沒有阻礙,大概需要兩刻左右方可趕到,二更正的炎山大會已經趕不上了。
巴山蒼猿被憤怒沖昏了頭,不趕快外出調度人馬,卻一聲怒吼,咬牙切齒向飛龍秋雷衝擊,口中在發出一聲粗魯的咒罵,飛撲而上,鋸齒刀如同狂風暴雨,連揮八刀。
「你……」長孫昆迷惑問。
秋雷一怔,他沒料想到一劍三奇竟會在這時恰好趕來,目下真是跳在大江中也洗不清他的嫌疑,即使能舌底翻花,也無法令巴山蒼猿相信了。
「那麼,小姐豈可明知不敵,卻要前往冒險?」管家抗議地說。
另一人「啊」了一聲,連人帶刀仆倒在地。
驀地,堂下奔上一名小賊,大叫道:「啟稟當家,東山出現敵蹤。」
分金廳建造得十分堅實,四周設有窗戶,廳門沉重厚實釘有鐵葉,上面設有承塵,下面是大方磚,方磚踏上時響聲沉悶,似乎下面有空洞,承塵是木板,白底繪黑雲雷圖案,抬頭上望,承塵板的接合處有隱約可見空隙,看格局,這間分金廳有問題,廳門一閉,便可甕中捉鱉,如果下面設了陷坑,上面承塵板未必不可以設機關埋伏,廳中的人誰也跑不了。
巴山蒼猿一怔,揮手叫:「再探!」
話未完,巴山蒼猿舉手一揮,向左右兩名寨主叫:「李兄弟,周兄弟,上!三人立即斃了這三個小狗。」
她淚痕未乾,向慕容永叔匆匆地說:「慕容叔,我走了,記住我的話。」又向秋嵐道:「山壯士,恕我失陪。」
他帶了大批高手,三天前便到了夔州府,所有的高手全化了裝,扮成運鹽夫隨船上行,先後到了夔州府待命行動,行事極端秘密。
慕容永叔的話像連珠炮,轟得秋嵐頭暈目眩,心中隱隱作痛,站起艱澀地說:「慕容兄,想不到江湖中有如許可怕的人物。唉!我該告辭了,明晨小可將再至寶舟問候……」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