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灰影高人
巫山神姥像一個幽靈，屹立在路中，無動於衷地注視著騎士合圍。
「亮你的龍刀！」巫山神姥大吼。
老太婆大怒，不閃不避，山藤杖迎著馬腦袋砸下。
黑影高大健壯，只可看到隱約的形影，天太黑，丈內看不清面目。
馬群漸近，已可清晰地看到人馬的表情。
喝聲中，兩人同時到達三岔口，同時撲上，撤劍、欺近、出招、叱喝，接上了。
「下來！」
黑衣大漢的頭臉全裹在皮風帽內，只露出一雙眼睛，看不出真面目，更難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他大概早知巫山神姥的性情，故意抽著冷氣恐怖地道：「前輩明鑒，那是神水堡傳出江湖的切口，說是威鎮武林稱龍刀，自命是一代高人，小可委實怕他。」
兩人的招式亂七八糟，一記換一記，不徐不疾，不像是高手比拼。
「呔！停下！」她站在路中，發出震天的大吼。先頭騎士停住了，然後舉手一揮，為首的人發出一聲怪叫。
「江湖中有四句話，也許前輩隱修不問外事，不知其詳。」
巫山神姥走上官道，馬兒到了，她正在火頭上，正要找人出氣，一頓藤杖，怪叫道：「給我滾下馬來！驅馬奔狂，是否要急著到鬼門關報到？」
黑夜中連人也看不清，怎能看到飛來的銀灰色奪魂槍？第一匹衝近的馬上騎士剛拔出劍，正待飛離馬鞍，助二堡主收拾紅綃電劍，奪魂槍破空而至。
「不會的。惡賊的功力超人，出類拔萃，使用暗器已經不光彩，自不會再淬以奇毒。」
「好！全力飛趕。」
「小道近多少？」紅綃電劍問。
巫山神姥見灰影不理她，氣沖牛斗，怒吼道：「老鬼納命來！」
紅綃電劍果然了得，不愧稱電劍，一聲嬌叱，飛撲而上，鳳劍湧起無數光華，狂野地進擊，出劍之快，令人肉眼難辨，但見光華連續飛出，攻勢空前猛烈。
屠龍客恍然大悟，不及猜，準是老太婆被人用激將法愚弄，所以向他叫陣，他冷哼了聲：「老狗可惡！」
狂儒臉色大變，向身旁的春虹道：「糟！村子裏有他們的黨羽，咱們腹背受敵。」
紅綃電劍已飛退丈外，但慢了一步，「波波波」三聲輕響，彩虹五芒珠突然同時爆裂。
「要不，你就是魅影陰魔，你的輕功確像。」
李文良見死了一名爪牙，一聲怒嘯，脫手打出名震天下的彩虹五芒珠，大吼道：「納命來！」
「結果如何？」
「好吧，你可以走了。」巫山神姥揮手趕人。
「免了。」巫山神姥大剌剌地說。
「你可是銀冰老叟？」
馬群過了橋，騎士們飛身下馬，在路旁的樹枝上掛了韁，由兩名趕車大漢照管馬匹，龍鳳八衛立即把住了橋頭，從容列陣。
「前輩別誤會，小可是在罵勾魂手老匹夫。」
左外側兩支奪魂槍首先飛出，右外側兩支跟著又到，破空的嘯聲，令人聞之頭皮發緊。「啊……」慘叫聲倏揚。「轟隆隆！」前兩匹健馬衝倒在橋上，橋面狂震。
「不錯。」
「主母壓後。」二人一問一答，已經相距在十丈外了，後面每隔三丈有二騎並進，紅綃電劍和飛龍在最後，整隊人馬全長將近三十丈，萬一有警，不論何處受襲，皆不至於全軍覆沒。
她硬拼了一劍，真氣一湧，運功護身的潛勁已無形中減了四成，怎禁得起專破內家氣功的彩虹五芒珠一擊？
「快，不必顧惜座騎，魔崽子們必定抄捷徑趕在前面攔截，將有一場惡鬥。」
紅綃電劍受了傷，不能再全力與李文良相搏，逃至連津橋，知道難以脫身，只好拼了。龍鳳八衛把守橋西，列下奪魂槍陣，第一群奪魂槍，便擊倒了三人三馬，也傷了兩個人，沒有人再敢踏上橋面。
追來的馬共有十八騎，抄小道奔來。
巫山神姥迫進一步，怪叫道：「為何不能？你害怕了？」
李文良一群高手之後約三里地，先前將巫山神姥擊落水塘的灰影，以比馬還快的身法飛掠，雪地中看不見他的腳印痕跡。
斜衝而過，逸虹衝過了三岔口。
紅綃電劍的馬渾身冒汗，腳下似乎不靈活了，她緊了緊身上的鳳劍，向狂儒道：「勞駕皇甫叔照管座騎。」聲落射過韁繩。
「噗！噗！噗！噗噗！」劍與山藤杖相接，奇異的撞擊聲連珠暴響，山藤杖上出現了不少深約三分的劍痕。
「你說對了，小畜牲對老身仍然執禮甚恭，老身沒有任何不愛護他的理由。」
「著！」灰影冷叱，從空隙中遞劍切入。
李文良大喜過望，向同伴沉喝道：「是潛翁司空平，和花魔白香主到了，準備上！」
「我只問誰是包秋山，龍刀的主人。」
狂儒側翼兜轉馬頭，向最後的一騎高叫：「許夫人，必須全力飛趕。」
橋這面，龍鳳八衛一字排開，八支奪魂槍閃閃發光。
由於距冬至日只有十天，遠道的人必須早日啟程，所以沿途高手絡繹於途，紛紛往信陽州趕去。李文良過不了河，焦躁萬分，便發出嘯聲，希望對面村莊中有自己的人，果然被他召來了高手。
李文良也夠兇狠，接了九劍，回敬了七劍。
灰影呵呵一笑，「得」一聲擲劍入鞘，身形一閃，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接著是吆喝座騎的吼聲，狂風暴雨似的向三岔口急趕。
「老身追上他，要剝他的皮。」
「誰是屠龍客包秋山？」巫山神姥厲聲問。
「在未尋獲我那愛徒之前，老身還未決定今後的舉止。祥雲堡不成氣候，老身用不著先表示態度，樂得大方。」
「嘩啦啦」響聲雷動，橋面有積雪，馬兒衝倒後一陣翻滾滑動，衝倒了橋左的扶欄，滑下橋去。「撲通……」水響如雷，水柱激升起兩丈高。
第七匹健馬的騎士是老四紫霜姑娘，她拔下背上皮囊中的三支三尺標槍握在手中。這種槍長僅三尺，
www.hetubook.com.com槍尖一尺是精鋼所打造，槍身是黃楊木，質輕而堅韌，槍尖卻重而沉，全力擲出，可貫重甲，龍鳳八衛每人背上有一個皮囊，設有一個槍夾，一排八支，全力擲出，可以與箭媲美，一百五十步可致人於死地，十分霸道，所以叫做奪魂槍。
從落馬坡向西，有一條小徑往左岔出，由於這條小徑是直道，在七八里外與折來的官道口會合，走小徑可以近兩里左右，算是捷徑。
春虹無法下馬，只好驅座騎衝過了三岔口，小秋的馬衝過，回頭叫：「奪魂槍！」
「我那徒兒呢？」
馬上騎士飛躍而起，一聲怒嘯，左手飛出一顆寒星，向巫山神姥的胸口急射。
他大吃一驚，趕忙飛身上馬，丟了拖屍體的另一匹馬，向興國州沒命地驅馬狂奔。
「要不就是睡道人？」
紅綃電劍發出一聲嬌嘯，十二匹健馬全力狂奔，馬蹄濺起雪花，聲勢驚人。
李文良氣得暴跳如雷，但卻又無可奈何。他這時不戴蒙面頭罩，現出了本來面目，滿臉醜惡的傷疤，形如厲鬼，掩在橋柱旁，像一個活僵屍。
「哼！」
灰影身後五六丈，巫山神姥用三條腿狂趕，兩腳運轉如飛，山藤杖湊上一腳，一點之下，身形便遠射五丈外，這根杖比腿更厲害，更管用。
先前兩匹座騎等所有的騎士合圍之後，緩緩策馬走近，左首的騎士在三丈外勒住座騎，沉聲問：「什麼人阻路？」
「噗」一聲悶響，巫山神姥不但未能將劍壓下，反而杖向上崩，連人帶杖倒退出丈外，腳下一亂。
紅綃電劍飛躍上馬，咬牙忍住痛楚，拭掉額上香汗，強按心神道：「不要緊，惡賊的暗器厲害，要是在白天，也許能躲避。那惡賊的劍法兇猛無比，我全憑鳳劍才將他的狂野劍勢阻住。」
李文良不知手下已斃命，大吼道：「追人！不必助我！」
黑衣大漢嚇得渾身發軟，虛脫地叫：「不知者不罪，前輩恕罪！」
與他並騎疾馳的是姑娘和小秋。主僕兩人同乘一騎，小秋控韁，姑娘坐鞍後的馬包上，大聲問：「大哥，你猜那灰影可是皇甫前輩？」
「會不會是青城丹士老神仙？」
紅綃電劍幾乎與黑影同時到達三岔口，兩人的身法不分軒輊，同樣高明。
「前輩且慢！」屠龍客叫。
巫山神姥身形半旋，杖尾疾沉，要震沉長劍，更想乘勢掃出，將灰影的胸腹掃裂，反應十分迅疾。
巫山神姥怎肯聽？她從落馬坡追到這兒，灰影把她逗得快瘋了，一聲怪叫，反手再掃。
距州城還有七八里，有一座大村莊，名叫連津村，村東南，是水勢和緩的富江，有二座木橋橫跨富江兩岸，官道過橋通過連津村。江左，西南角有一座小土山，有一條小徑越九宮山一帶村鄉，沿富江左岸西行。
巫山神姥一聲怒叫，一杖劈出怪叫道：「你這傢伙有造謠離間之嫌，老身十餘年來，何曾與那小畜牲有過芥蒂？你抬出百劫老人來激我嗎？」
巫山神姥怪眼連翻，惡狠狠地道：「老狗，你這種挑撥離間的詭計，全無用處。老身與百劫老人對小輩們的事從不過問，小畜牲對老身也從來沒有違抗不恭之處，小夫妻倆的事，老一輩的人勉強不得。」
「剛才你為何輕易放過了紅綃電劍？紅綃電劍是李文宗的一大勁敵哩！」
「那是你大意輕敵，能有此造詣，已算出類拔萃了。姓名是什麼？」
她受得了，飛躍而起，展開絕頂輕功，如飛而去，在三十丈外追上了狂儒，叫道：「給我座騎。」
「是青城丹士？是了！你是……」
「啊……」他發出了一聲長嘯，接著又發出第二聲。
「噗」雙刃相交，暴起一聲悶響，巫山神姥的雙腳陷入地中，然後沉重地退了兩步。
龍鳳八衛的老大飛龍，突然沉喝：「左二！左二！左外二……」
灰影以灰帕包頭，灰帕蒙面、灰袍、灰布鞋，腰上插了一把連鞘長劍，身體瘦削。杖到，他突然後退，等杖掃過卻又回到原地，委實太快。明明看到杖從他的腰部掃過一般，他卻毫毛未傷，紋風未動。不等巫山神姥再用杖反掃，他怪聲怪氣地叫：「老虔婆，別撒野！你安靜些好不？」
狂儒是最後一匹座騎，他已衝過了三岔口，大叫道：「許夫人，撤！」
「不知道，我們唯有全力飛趕，到興國州便不怕他們了，在州城中他們不敢公然胡來。」
春虹倒抽了一口涼氣，道：「我們可能要糟，是這群無恥妖婦。小妹，快，用辟香散替大家塗在口鼻上。」
屠龍客行禮告退，道：「多謝前輩，日後有暇，必請至敝堡盤桓，小可當掃徑以待。」
狂儒一驚接過緩急問：「許夫人，你……」
「不錯！」騎士膽顫心驚地答。
「不會是他老人家。」春虹也大聲答，稍頓又道：「皇甫前輩的輕功我見過，相差太遠太遠。」
「氣死我也！」老太婆怪叫，扭頭便走。
在老一輩的宇內名宿內，巫山神姥算是佼佼出群的人物，只有青城丹士，百劫老人，少林碩果僅有的慎獨大師等寥寥數人，可以和她相對抗。因此，她的名頭自然高高在「八怪七魔三奇妖」之上。想不到今晚她竟沒有還手之力，被灰影毫不費力地打入池塘中。
灰影一閃不見，站在八尺外，不悅地道：「你再試試看？你將自取其辱！」
紫霜快馬飛，突然嬌軀猛旋，奪魂槍出手，破空疾飛，槍在五十尺內比聲音快得多，前面聽不到嘯聲，槍後破空的厲嘯聲令人心中發緊。
巫山神姥身形歪歪斜斜急退，腳步大亂。她後面不足一丈是個大水塘，水不太深，但塘岸卻峻峭。她退到塘邊，身形仍無法控制，一腳踏空，身不由己向下仰面便倒，速度甚快。
老太婆一閃即至，用杖尾指在他的心口上，厲叫道：「狗東西！你在我巫山神姥面前縱馬行兇，用鏢暗算，大概你的狗命活膩了？」
蹄聲漸近，有一批馬隊迎面馳來。
「你助他打江山？和-圖-書」
「滾」字已出口，聲如沉雷。
馬群並進，小徑奔來十八騎中，響起了震天大吼，壓過了寒風的怒嘯：「七星高照，受命於天。」
灰影呵呵大笑，聲如洪鐘，道：「老虔婆，你罵罵看。你一個老女人，除了罵砍頭的、挨刀的、天殺的、畜牲養的等等之外，你還能罵些什麼難聽的？罵兔崽子已不是你們女人所能說的話了，我不信你能像我老不死的一般罵法。如果你有興，咱們對罵一些臭話也可解悶，你先罵啊！等會兒我罵些不堪入耳令你見不得人的話，好讓你開開眼界。呵呵呵！」
「快走！」紅綃電劍嬌喝。
雙方的馬群趕到，紅綃電劍的一群健馬早到些，第一匹健馬已近。
雙方齊頭並進，齊向三岔口狂趕。
「哼！」灰影不再回答，用哼聲答覆。
她仰面便倒，突然以背著地仰面貼地飛射。按理，她該萬無一失，豈知五芒珠是在半途爆裂，尖芒卻是分向上下八方散射，三枚五芒珠共有十五辦尖芒。她仍未完全避開，一枚尖芒擊中她的右大腿旁，楔入肉中。
「哼！」
蹄聲令她湧起重新雄霸江湖的念頭，先前那突然而來的感慨已消失無蹤。她像聽到戰鼓聲的戰馬，興奮地躍然若動，揮舞著山藤杖，向馬群迎去。
灰影輕靈地躲過一杖，冷冷地道：「不是激你，事實如此，你不否認對百劫老人有顧忌吧？哼！如果李文宗沒有百劫老人撐腰，你能容忍李文宗遺棄你的愛徒？你這毛脾氣老太婆不打斷李文宗的狗腿才怪，是吧？」
她說的列陣，是指龍鳳八衛的奪魂槍陣，這種槍陣比神水堡的梅花神弩或神水腐骨箭陣強多了，威力可達五十步，八槍齊發，不是已練成不壞金剛身體的人，絕難活命。每人有五支槍，四十支奪魂槍，足以阻止一群人馬，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真輕易也不敢在槍雨中冒險稱雄。
「老太婆，你白活了偌大年紀，在巫山韜光隱晦了數十年，依然是這股子令人不敢領教的毛脾氣，休再武斷自以為是。」
「李文良已抄左小道趕來，人數不詳。」
「不，他怕你，但你如果迫他太甚，百劫老人一生兇暴殘忍，最為護犢，雖說已閉關退隱修長生，只消李文宗前往一哭二鬧三燒火，老不死不活剝了你不怪。」
巫山神姥到了，一聲怒嘯，山藤杖疾揮，來一記「橫掃千軍」，恨不得一杖把灰影打成兩節才甘休。
大雪中像這樣不顧牲口的狂趕，不消一二十里，座騎便難以支持，甚至會倒斃，加之又是在黑夜中，馬兒失蹄時相當危險。但事急顧不得許多，只有一個李文良並不足懼，如果巫山神姥也從後面趕來，後果不堪設想。
巫山神姥守多攻少，雙手運杖，吃力地招架，遮、攔、托、擋、撥，每接一記，她必定退後一步，步履沉重，大風雪中，她額上青筋跳動，直冒冷汗。
紫霜的座騎剛離開三岔口，第八騎健馬上的老六驚電，已擲出第二支奪魂槍，急衝而過。
「克勒勒！克勒勒……」蹄聲如雷，快到橋頭了。
還未將杖攻出，灰影發話了，聲如沉雷：「住手！你這不知好歹的老虔婆！」
小徑的人也發現官道上的蹄聲，發出一聲怪叫。
「怒龍擾海」落空，老太婆招變「濁浪排空」轉攻上盤，挺身兇猛地迫進。
「呸！你說我怕那小畜牲？」巫山神姥火了，火氣更大。
「噗」一聲怪響，雪團在距兩人的兵刃相接處還有三尺左右，突然自行爆散，碎雪反而向後激射。
回嘯聲從村中發出，共有兩種嘯聲，一尖厲，一沉實，一聽便知發嘯的人是一男一女。
紅綃電劍不能讓步，後面馬群將到，她必須堵住三岔口，讓馬群奪路衝過。
灰影不加置理，向黑衣騎士問：「你們剛才是不是攔截祥雲堡的人？」
紅綃電劍剛裹傷完畢，飛掠至橋頭，她的左腿仍有點不便，可知彩虹五芒珠確是厲害。
灰影哼了一聲，道：「別管我是誰，用不著盤根究柢。念在你並非存心助九幽天魔為害江湖，我不和你計較，你再不知趣，休怪貧……我不給你臉面。」
紅綃電劍往江岸旁的樹林中走去，下面道：「不要緊，來，替我取出暗器裹傷，要快！」
中傷的騎士到了，衝入兩人之中，兩人的劍一帶之下，騎士「砰」一聲衝倒在雪地裏，鮮血染紅了白雪。
巫山神姥臉色全變了，舉杖猛砸來劍。
馬群大亂，吼叫聲震耳。
「哼！」
她的手下仍留在落馬坡，冒著撲面風雪向東走去。
「你的門人宇文長華，大概已到了九江府。她在南昌逗留了好些天，找不到你那寶貝女婿，失望地要轉回巫山，你何必在江湖上惹風波？令徒與李文宗分居，其實已無夫妻之情，你和李文宗的師父百劫老人商量，總不能為小一輩的勉強撮合成為無情義的夫妻，是嗎？李文宗固然不敢得罪你，你總算是他長輩，真要迫他，你不見得會光彩。」
巫山神姥水性相當了得，但入水時真力已竭，沉至塘底方行恢復體力。等她上了岸，灰影早已不知去向。她渾身濕淋淋的，呆立在水塘岸上，臉色死灰，不住喃喃自語道：「這人是誰？這人是誰？」
風吼雷鳴，杖影如山，攻向灰影，杖風直迫兩丈外。
巫山神姥一怔，問道：「什麼？你是李文宗的好友？」
「正是。」
巫山神姥不死心，一聲怪叫，再次疾衝而上，山藤杖上風雷聲大作。
黑衣人畏畏縮縮地道：「小可姓……姓金，名……堂，匪號叫……叫……快劍。」
「前輩幸勿誤會，再說，小可不能與前輩動手。」
馬上騎士不理她，狂風似的捲到，迎面猛衝，要將她踹倒奪路。
黑影一鏢不中，老太婆杖來得太快，而且人未落實，立刻陷入危局，手忙腳亂，撒劍硬接，毫無還手的機會。
「笑話！老身高興到何處，沒有人可以阻我，你也不行。」
巫山神姥的感慨，不住地想，步履有點蹣跚。經過這次落水www.hetubook.com.com的打擊，她感到有點慘然，有點日落西山的感覺，不住地想：「老了！我確是老了。歲月不繞人，江湖中人才輩出，老一輩的人確是不宜爭強鬥勝。」
灰影不再避招，長劍突然點出，迎上襲上的杖山，一聲罡風撕裂的奇嘯乍起，長劍排開杖影，楔入杖山之中，劍尖已光臨巫山神姥的胸前，沉叱聲震耳：「著！著！著！」
巫山神姥略一沉吟，又問：「李文良何在？」
這老虔婆果然冒失已極，這時怎能將人追上？屠龍客接口道：「前輩是找那狡詐的老殺才嗎？」
屠龍客吃了一驚，躍下馬背大踏步走近。
「呸！你是什麼東西？在老身面前教訓起我來了。揭開你的蒙面巾，老身要看深你的真面目，再將你打成肉泥，方消這口惡氣。別認為你的輕功了得，你死定了。」巫山神姥惡狠狠地叫罵。
遠遠的，巫山神姥的怪嘯聲隱隱傳來，這老妖婆很可能已追上灰影了。
「正是老夫，你是誰？」騎士沉聲答。
東方天際出現了曙先，天快亮了，視線漸清，在白茫茫的雪地裏，可以目及里外一切了。
「他們到了！」狂儒沉聲叫。
「你配嗎？通名來。」
「撲通！」水花四濺，巫山神姥落水。
紅綃電劍棄馬用輕功向三岔口趕，巧極，對方也有一個人棄了座騎，也同樣用駭人的輕功，向三岔口閃電似飛而至，黑衣在雪地中極為搶眼。
「那就夠了，我巫山神姥卻是不信。」
「咱們死了三個，紅綃電劍受了傷。」
天色破曉，危機來了。
捷徑會合處，是一處一望無際的田野，中間有些小溝、水塘、村集、竹樹，視野相當廣闊，這一帶已是興國州的沃野富江河谷的盆地。
「不要。」聲出人閃，向著興國州方向急奔而去。
紅綃電劍一行十二騎向連津橋頭奔來。後面，李文良率一群高手窮追，雙方相距約在半里外，可由蹄聲聽出雙方的距離，目力也隱約可見。
巫山神姥收回山藤杖，冷冷地道：「江湖小輩，殺你污我之杖，你給我快滾開！」
巫山神姥不住喘息，渾身大汗，這種硬碰硬的比拼絲毫不能取巧，最耗真力，誰修為不夠誰倒霉。十餘記狠拼，她輸得一敗塗地，把她的驕傲、自負、狂妄之氣，打消得無影無蹤，兇焰盡消，但口中仍不服輸，咬牙切齒地叫：「你勝了一分，不必臭美。」
連津村狗吠聲更厲，不久，兩聲震天長嘯從村中傳出，聲震屋瓦，而且尖厲刺耳。
四個女的依次是：老三鳴鳳，老四紫霜，老三回嵐，老八浮香。
由於為首的兩人一叫飛龍，一叫鳴鳳，所以稱為龍鳳八衛，他們的造詣確也值得驕傲。
巫山神姥心中一震，一聲暴叱，收杖尾現杖頭，斜身急迎，全力拼出，不但閃過襲來的劍影，更能反擊灰影的左腰脅，奇快無比。
紅綃電劍知道難以脫身，看到前面出現了大木橋，大喜過望，老遠便喊：「在橋上列陣，守住橋西。」
「你向老夫叫陣？」
灰影不但不撤，反而上迎，叫道：「去你的！老虔婆！」
「你是誰？」騎士厲聲問。
前面出現了乾涸的池塘，官道向西南折向，繞無數池塘而過。道左，不時可以看到一些山丘，樹林隱約，道右，是被雪掩蓋的稻田，水塘，不時也有樹林竹叢。
他一面說，一面取藥散替狂儒和趕車大漢塗上，緊了緊絕塵慧劍，然後向前迎去。他恨死了花魔，恨不得一口咬下妖婦的頭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顧不了自己精力未復，目中像在噴火，噴射出仇恨之火，咬牙切齒地迎去。
「兩面列陣，準備一拼！」她冷靜地下令。
龍鳳八位是祥雲堡主的心腹，都是自小收養的孤兒、弱女，為了培植他們成人，許堡主夫婦委實花了不少心血。他們在名義上雖是奴婢，事實上許堡主將他們當作子女看待，主僕之間相處如一家人。
灰影又不見了，出現在另一面，攔住了兩匹馬的去路。馬上的騎士看到了巫山神姥，早已暗中抽冷氣，再一看他剛才出言不遜所挖苦的灰影，在巫山神姥的瘋狂襲擊下若無其事，他更嚇得心中發冷，早已勒住了座騎，乖乖下了馬呆在一旁，怎敢再走？
馬群到了，聲勢如狂風暴雨，二十四匹馬分成兩路，狂奔而至，蹄聲如雷，雪花被掀得漫天飛舞。
跌得最近的馬，已滑到橋中段，兩匹沒主人的馬，小跑著奔過了橋頭，被龍鳳八衛趕至身後。
馬群退去，騎士紛紛下馬，佔在橋東端。橋西，龍鳳八衛屏立在橋頭，八支奪魂槍冷電四射，等候著有人衝上橋來送死。
「啊……」他叫，「噗」一聲貫倒在地。
「哼！」
距三岔口還有里餘，左面的小徑相距已不足半里，但天色太黑，看不見小徑中的景物。
每遞一劍一聲著，巫山神姥必定飛退兩步，狂亂地揮杖招架，但劍影如同水銀落地，無孔不入，擋不住架不了，唯一可行的辦法是向後退。
「呸！他配稱一代高手？」
屠龍客退了一步，小心戒備，道：「不錯，這是敝堡身分的切口。」
「老狗！你敢站住嗎？」
遠處傳來隱隱馬群奔馳之聲，在寒風怒嘯中依然十分清晰。
「老婆子，你還是早些返回巫山的好。」
小徑相隔不足卅丈，兩條路以直線從兩方會合，雙方的馬群已隱約可看到形影，蹄聲震耳。
「什麼人？留下！」黑影叱喝，其聲淒厲。
眾人立即著手準備兵刃暗器，除了死傷之外，他們還有九個人。
巫山神姥果然了得，山藤杖一振，寒星「叭」一聲破裂墜地。
「這是說，如果令徒對李文宗仍有夫妻之情，而李文宗如果出面求你助他打江山，你怎辦？」
「銀冰老叟目下在武昌府。」
灰影從容地進招，長劍左挑右撥，一面道：「老虔婆，我應該好好給你一次狠教訓，不然你更狂。」
橋西，李文良面露喜色，沉喝道：「是潛翁司空平，和花魔白香主到了。準備上……」
他的腳https://m.hetubook.com.com剛出腳蹬，奪魂槍突然貫腹而入，槍尖插過馬脖子，馬兒受驚突然飛起前蹄，他只「嗯」了一聲，向前飛跌，從馬旁飛出，飛向激鬥中的重重劍山。
「你的修為造詣並不弱。」
灰影的話，把巫山神姥激怒得幾乎發瘋。不像話嘛！女人和男人鬥口，臉皮不夠厚準落下風。
「哼！」灰影用哼聲代替回答。
十四匹倒了三匹，死了三人，重傷了兩人，八支槍無一落空。
「在前面擋上一擋。」紅綃電劍答，人已遠出五丈外，展開神奇的輕功，超越前面的馬群。
「為何如此可惡，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立下毒手？」
追得她火起，大罵道：「兔崽子你再不站住顯魂，老身要用難聽的話罵你了。」
灰影身隨劍走，鬼魅似地又迫進巫山神姥的身左。
巫山神姥一聲不吭，杖出「毒|龍出洞」，兜心便搗，以排山倒海似的聲勢搶攻。
旁觀的黑衣大漢大惑不解，張口結舌莫名其妙。他抓起一團碎雪捏緊，突然向兵刃交接處全力打去。
「你到底是誰？」
「你看我像不像香溪老叟？」灰影怪裏怪氣地問。
「哦！這麼說來，你仍然對李文宗表面不加理睬，心中卻仍存愛護之念頭？」
「噗」一聲劍杖相交，傳出奇異的怪響，兩種神奇的內勁借兵刃行雷霆一擊，優劣立判。
屠龍客舉手一揮，馬群蹄聲如雷，也狂奔急趕，隱入茫茫風雪中。
第一匹馬到了，是逸虹，他一聲長嘯，便飛落馬下，劍已撤出。
兩人一走一追，越過了三岔口。
走在最先的是龍鳳八位的老二逸虹，後一騎是老三女騎手鳴鳳。鳴鳳雖排行第三，但卻是女騎士中的第一位高手，功力修為不等閒。
逸虹馳近，大聲問：「老爺子，怎樣了？小可逸虹。」
小徑的馬群，第一騎將至。
「前輩這話從何說起？」
「好個任性而為，不分是非的老虔婆。哼！義不容辭，多動聽的話哪！你義在哪兒？世間上有你這種人，你比李文宗更可惡，更無恥！」
「在下與前輩……」
狂儒大驚急問：「暗器是否有毒？」
聲未落，第二匹馬突然衝到，撞中第一匹馬健馬，「砰」一聲大震，兩匹馬全倒了。馬上的騎士一聲狂叫，和馬兒跌在一塊兒，雪花翻騰，聲勢驚心動魄。
兩人已並騎急馳，狂儒超前馬乘，轉頭道：「相當可靠。不久前，我在落馬坡北端追蹤三個惡賊，聽他們說李文良已率高手飛趕而來。剛才從這兒路過，看到左面山林間有五彩流星升高，料想必是李文良已從左側小徑趕來了。五彩流星只有李文良兄弟可以使用，一看便知首腦所在。這種流星可以升空三十餘丈，他們必定是通知前後追趕的人，二堡主已到的消息。」
狂儒走近靜雯，輕聲道：「許姑娘，令堂受了傷，你必須小心照顧她。」
兩批人一追一逃，苦了馬兒。由李文良的人後面有一個灰影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奇異輕功，冉冉而至。
「誰追來了？」
馬匹狂風似的趕到，李文良一馬當先。他已看清了對面橋頭排列著的人，但鬼迷心竅認為不足為害，不在乎八個人，用鐵蹄踏進，何所懼哉？他過去造反時曾帶過騎隊，對用馬踹步陣甚有經驗，大吼道：「衝！」十四匹馬以兩路陣勢急衝，衝上了橋頭，鐵蹄響聲如雷。
姑娘大驚，顧不了氣喘不止的春虹，急趨乃母身旁，焦急地問：「娘，你受傷了？」
「呔！」他大吼，不再閃讓，劍出「騰蛟起鳳」，上崩錯入、迫進，以攻還攻硬接來劍。
槍不能射向李文良，恐怕誤傷紅綃電劍，而是射向從小徑衝近的第一匹馬。
「老身義不容辭。」
「錚錚錚！」雙劍接觸聲暴起，令人頭皮發炸。
風更狂，雪更密。
灰影突然心中一動，站住了。
「錚錚！」他接了兩杖，劍卻脫手飛走了。
「噗」一聲輕響，第三杖掃中他的左肩。
「前輩可要座騎代步？」
「天目山下神水堡，威鎮武林稱龍刀。他們正是神水堡龍刀的主人，一代高人屠龍客包秋山父子。」
健馬向兩側一分，分兩面包抄。
直退至一座池塘邊緣，灰影不再出劍，站住了，長劍斜指，用冷冷的聲音道：「老太婆，咱們的骨頭硬了，筋肌也老得不再有彈性活力了，傷了難以復原，不死則殘，何苦逞少年人的血氣之勇？」
灰影如影附形跟到，揮出一劍叫：「比比內力，接！」
「呵呵！老虔婆，我老人家為何要站住等你？你只收留了一個女徒，年紀已經五十出頭，已許配給李文宗魔崽子，被李魔崽子遺棄了。假使你另外找到花不溜丟的大閨女，我老人家也毫不動心。我老了，你這老虔婆無法引誘我，即使你是巫山神女，我老人家也不肯動。」
正策馬狂奔中，前面一騎迎面奔到，狂儒的聲音破空而至：「誰在前面？我是狂儒。」
紅綃電劍已聽到發自馬群的吼聲，已知是九幽堡的人，用不著廢話，飛撲而上，嬌叱道：「紅綃電劍，擋我者死！」
三岔口在望，紅綃電劍已超出馬群十餘丈，快極。
「唔！你對江湖人的行蹤，知之甚詳哩！」
「錚錚！」雙劍相接，火星飛濺，兩人同時後撤。
他們的排名是按照年歲的敘序，不論男女，四個男的依次是，老大飛龍，老二逸虹，老五流光，老六驚電。
逸虹騎至切近，再問：「是什麼人趕來？」
灰影不再閃讓，拔劍出鞘，銀芒突然灑出，「得得得」三聲輕響，連擊三劍，來勢兇狠沉重，而不懼神刃的山藤杖，被輕靈的長劍震出偏門，灰影劍上所發的雄渾異勁，委實駭人。
大漢取出一隻兒臂粗有一條長尾巴的流星箭，右手取火摺子擦燃，左手握住箭頭，點燃中間的火箭，砰一聲暴響，流星箭帶著一叢火星尾，在三十餘丈高空「轟」一聲爆炸，無數五彩繽紛的流星四散飛射，然後紛紛下墜。
「小可差勁極了，接不了前輩一擊。」
「住口！你膽大狂妄，自命是一代高人，我和_圖_書巫山神姥還未死，輪得到你稱雄道霸了太狂妄了。」
李文良了得，他的馬做了他的替死鬼。第一支奪魂槍射向他的胸腹，他向下滑，鐙裏藏身躲過了一劫，馬兒卻遭了殃，槍貫入馬脖子，他滑下橋面，大吼道：「退！退！快退！」
「你找死！」馬上騎士大喝，勒韁帶馬。
「你該死！」她怒吼，縱越馬屍，向還未落地的黑影連攻三杖，兇猛無比。
「白龍目下在德安府，我這瘦個子會像白龍？老婆子，你的眼睛有毛病了。」
「你可是香溪老叟？不然不會對老身如此廝熟。」
「可是天目山下神水堡，威鎮武林稱龍刀？」
「消息可靠嗎？」
「納命來！」巫山神姥大吼，杖出「怒龍擾海」，山藤杖風雷俱發，控制住灰影的下盤。
龍鳳八衛分出四個人，向村落方向列陣。
巫山神姥功力深厚，但卻也被沉雷似的喝聲震得心中一沉，衝勢倏止，怪眼連翻，吃驚地問：「咦！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狼狽地爬起，拾回長劍歸鞘，拱手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後會有期。」說完，倉皇而遁。
「你劍上沒有風雷之聲，但老鬼沒有你高明。要不，你是死域山人？」
「七大絕域五大堡，八怪七魔三奇妖，武當少林南北立，龍刀鳳劍七星鏢。龍刀指小可，七星鏢指河南開封的勾魂手麥金堂。這傢伙十分了得，名列武林名宿高手，與小可齊名。他屢次與小可為難，殺了小可不少弟兄，被小可從九江窮追至此，想不到他卻用快劍金堂的名號，愚弄前輩。」
「小可僅充前驅，目下僅為二堡主效力。」
李文良不管爪牙們的死活，他留下一人兩騎裝馱屍體，自己率領著十四騎首尾狂追不捨。
但她不管如何用盡全力，也無法拉近灰影一寸半寸。她後面空蕩蕩鬼影俱無，爪牙們大概不知扔後了多少里，沒有一個人以跟得上她。
灰影哼了一聲，道：「你這井底之蛙，把自己看成了宇內了不起的人物哩！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巫山神姥已退至路勞，退過了深溝，仍未穩住劣勢，一步步往後退，情形極為狼狽，持杖的雙手已出現顫抖之象，眼中兇光盡斂。
狂儒倒也相信，改變話題道：「他們如果窮追不捨，倒是麻煩，半夜三更進不了城，要讓他們追及，有點兒不妙。」
「大哥不可！快走！」姑娘尖叫，驅馬擋住了春虹的左側，不許他下馬。
片刻，回嘯聲又傳到，李文良向身畔一名大漢叫：「放信號。」
「已先走一步，恐怕目下已到達興國州了。」
「嘩啦啦！嘩啦啦……」蹄聲震耳，地面也可感到震動。
「你難道是白龍？」
「你用不著廢話。」
「誰是勾魂手？」
變生倉卒，而且奇快無比，李文良見手下不聽吼聲，仍飛射而至，只道是手下收勢不住，他只好讓開空隙。一閃之下，鳳劍的光華已到胸口，不能再退了。
「黃山人魔？」
巫山神姥怪叫一聲，怒吼道：「什麼？你敢罵老身？」
「皇甫叔，有事嗎？」
兩人皆撲向三岔口，黑影也飛射而至，暴喝如雷：「我，李文良！決一死戰，有你無我，不死不散。」
東面落馬坡的方向，一匹健馬狂奔而至。騎士扶鞍狂奔，披風在身上飛揚，獵獵有聲。
雙方都想佔住三岔口，可見激鬥之烈。
「小可與李堡主文宗乃是至交好友，同時也是李堡主的客座，與堡主同心協力創基業打江山，怎敢對前輩無禮？又怎能與前輩動手？」
「呸！老身用不著你指責。舉目天下武林高人名宿，好手不多，能勝我老婆子的人，屈指可數，你到底是誰？揭掉你的蒙面帕，看看你是誰？」巫山神姥搶著怪叫，依然充滿了暴戾之氣。
屠龍客心中不悅，但又無可奈何。他飛躍上馬，問：道：「前輩可曾看到一人一騎由這兒逃向興圍州？」
巫山神姥一聲厲叫，杖發風雷，瘋狂地上撲，連攻五杖之多，兇狠潑辣全力一搏，下手絕情。
「小可被追急了，誤認前輩也是對頭的爪牙，因而有此誤會。」
「不錯，是快劍金堂。他說被你所追，他的馬已被我擊斃，放他走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算了。」
「巫山神姥，難道老身不配與你動手？」
以輕靈的長劍和沉重的山藤杖拼內力，十分危險。灰影不在乎巫山神姥雙手運杖，劍招疾揮而出，劍上一無嘯聲，二無劍氣迸發，三不見迅疾，像是信手而揮，沉穩而且紮實。
「你說說看。」
其實她外表冷靜，心中卻焦急萬分，看來今天大事不妙，恐怕要埋骨在這荒村橋頭。
但一切都遲了，馬兒剛舉蹄，「噗」一聲悶響，馬腦袋已被山藤杖劈開，馬只舉起前蹄，立即跌倒。
「著！」冷叱又響。
「今晚可能在九江投宿，明日當可趕來。」
落馬坡已遠遠地扔在後面，官道進入已被大雪覆掩的平原，官道兩側有樹木和枯草，更有深深的排水溝，所以雖然雪封大地，仍不至於迷失道路。
紅綃電劍心急如焚，她受了傷，不能再放手狠拼，而自己這群人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和李文良拼上十招八招，大事不好。
紅綃電劍一行十二騎，並不知有捷徑，沿官道向興國州急趕。
長劍再到，揮、拂、砍、劈、切、挑，一劍連一劍，一劍快一劍，一劍一落實。
風更狂，雪更濃。
「唏聿聿！」馬嘶聲震耳，倒地聲和慘叫聲連續發出。
狂儒從側錯過，道：「二堡主李文良。我要見夫人。」
第五匹馬是春虹，他衝到時大叫：「李文良，你這該死的惡賊！」
她的聲音有點變了，狂儒是個老江湖，經驗老到，一聽聲音不對便知不妙，拋過韁繩急問：「許夫人，怎樣了？」
她追得渾身冒汗，愈追愈心驚，也愈追愈惱火，可是雙腳不爭氣，就是不替她拉近前面的灰影。
「倒有可能。希望真是他老人家，不然絕難接得下老妖婆的山藤杖。有這老妖婆替九幽天魔老狗撐腰，日後至九幽堡算賬，風險太大了。」春虹無可奈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