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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孫

作者:東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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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脫出樊籠

第七章 脫出樊籠

杜飛雲道:「方公子到了敝堡,目前只有兩條路可走。」
「是、是。」杜飛雲連聲應是,賠著笑道:「兄弟和你一起走了。」急步跟了出去。
這一回他只是從第一式坐像,做到第五式為止,下午已經練過,自可運氣自如,周而復始,漸入忘我之境。
杜飛雲微微一笑道:「方公子如肯投在堡主門下,把『無極玄功』心法,默寫出來,呈獻堡主,那就成為本堡的人,自可深得堡主寵信……」
綠衣少女道:「方大哥,你還不相信我是成玉麟麼?」
轉身走出,依然關起鐵門,鎖上了鎖。
杜飛雲咽了口口水,賠笑道:「兄弟是因堡主交辦的事,最好快些交差,方公子住在這裏,實在也太委屈了,三天時間,似乎大長了些。」
青衣女子冷冷說道:「方公子最好忍耐些,如果再要這般倔強,那是自討苦頭吃了。」
他先做完了前面四個佛像(是當日千佛巖第一排的四個佛像),再做第五個(即第三排四個佛像的第一個)佛像之時,但覺氣機流暢,全身十二經絡,無不流注,先前還被截閉的「手大陰經」、「足太陰經」,兩條經絡,已在不知不覺中自行化解。
方振玉微微一哂道:「杜總管小時候總唸過三字經,千字文吧!那是孩童啟蒙必讀之書,無極門為了怕玄功失傳,別人念一字經、千字文時,我唸的就是本門口訣……」
正在沉思之際,只聽鐵門開啟,那青衣使女又婀娜的走了進來,送上筆硯和一疊箋紙,放到桌上,含笑道:「這是杜總管要小婢送來的。」
心念這一動,就拉開座椅,坐了下來,磨墨展箋,胡亂的寫了三四張,然後又塗塗抹抹,這裏加幾個字,那裏又添上一句,好像已經記不起來,慢慢默寫出來的一般,自己看了也覺暗暗好笑。
盛明珠道:「那就快些走吧,時機稍縱即逝,莊中每隔半個時辰,就有人查崗,如果發現崗上的莊丁被人點了穴道,傳出警哨,你就走不掉了。」
方振玉道:「好了,你不用說了,我不要聽。」
「這倒不是。」
「她是七星堡的人,當然不好露面,所以要先救成賢弟,再由賢弟來救我,一旦事發,也是成賢弟把我救出去的,與她無關,只是田七姑既是七星堡的人,為什麼要來救我呢……」
方振玉道:「不過在下有一個要求。」
盛明珠忽然壓低聲音道:「方才我已經睡了,有人潛入我的房裏,把我叫醒,要我趕快到地室裏來救你……」
心念一動,立即從椅上站起,就地盤膝坐下,緩緩納氣,靜心澄慮,依照牢記在心的十六個佛像坐姿,從第一排四個佛像做起。
方振玉心中暗道:「聽他口氣,七星堡垂涎本門『無極玄功』,大有非到手不可之意,他這兩句話,自是以把『玄功心法』默寫出來,呈獻堡主為主,投在堡主門下為副,但也可以從他話中聽出,就是呈獻了『無極玄功』,也絕不會讓自己離開七星堡的。」心念轉動,嘿然道:「可惜在下沒有練過,如何默寫得出來?」
青衣女子道:「方公子最好稍安毋躁,莊主如要見你,自會著人來請,小婢可不敢作主。」
方振玉憤然道:「他既然不敢來見我,好,杜總管就說說你們來意吧!」
方振玉道:「杜總管可是不信?」
「哈哈!」杜飛雲打了個哈哈,堆著笑道:「方公子果然是快人快語,在下那就直說了。」他在自己面前倒了一盅茶,喝了一口,才道:「敝堡主因這座地窖最為幽靜,堡中的人,不奉上命,也沒有人敢進來,不虞機密外洩,對方公子,其實並無惡意。」
盛明珠道:「他只說了一句話,聲音很輕,我聽不清,但我發現奉命守著我的葉大娘,坐在梳粧檯前被人點了睡穴,我悄悄的溜了出來,一路上有幾處轉彎處站崗的莊丁,也都被人點了穴道,還有掌管這鐵門的春桃,也被人所制,鐵門鑰匙,就放在她身邊,分明這人搶在我前面,把所有的人一齊制住,好讓我順利進來。」
方振玉道:「姑娘和成賢弟長得很像,但……」
說到這裏,朝方振玉連使眼色,一面在方振玉的倚子上坐了下來,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道:「以你目前處境,應該懂得虛與委蛇,不妨先答應下來再說。」
杜飛雲慌忙賠著笑道:「兄弟不是這個意思,咳、咳、兄弟只是……」
杜飛雲道:「方公子應該知道你自身的安危吧?」
田七姑笑盈盈的隨手掩上了門,轉身說道:「方兄弟,田姐姐聽說你被關在這裏,就趕來看你了。」
方振玉冷哼道:「在下就是學過,也不會雙手獻給他的,他要殺要剮,方某都不在乎。」
田七姑嬌笑道:「你總該想念你義弟成玉麟吧,他為你吃了不少苦頭!」一面又蘸著茶水寫:「你且答應以三天為期,交出『無極玄功』,有三天時間,姐姐就可以設法了。」
方振玉坐下來,吃了兩碗飯,菜餚雖然只有四式,但精緻而和圖書可口,現在他當然不怕他們再在飯菜中下毒。
「不!」盛明珠道:「我不要緊的,我要送你出去,大哥,你快些走吧!」
方振玉道:「你們莊主現在那裏,快帶我去,我要問問他暗施詭計,在茶中下了迷|葯,究竟要怎麼樣?」
方振玉心中暗道:「這婢女能言善道,態度也前倨後恭,敢情是杜飛雲派來暗中監視自己的了,自己可得留神她些!」一面揮手道:「沒有事了,姑娘請吧!」
就在此時,但聽鐵門之聲,春桃(青衣使女)一手提著食盒,悄悄走入,目光朝小桌上一溜,嬌聲道:「方公子,小婢送晚餐來了。」
「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兒!」
這下,方振玉看清楚了,走進來的,不是七星堡總管杜飛雲,還有誰來?
撇開今天不算,還有三天時間,自己被截閉的經脈,已經解開,武功恢復了,這是對方萬萬想不到的事。
鐵門依然關上,方振玉等二人走後,心中只是暗自琢磨著田七姑方才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她要自己虛與委蛇,以三天為期,有三天時間,她就可以設法了。
杜飛雲諂笑道:「田姑娘,你何必急著要走,咱們和方公子談妥了,一起走不好麼?」
田七姑把燈籠往桌上一放,格的笑道:「小兄弟,瞧你小心眼真多!」她輕移蓮步,款擺柳腰,走得極為風騷,一雙水汪汪的鳳眼,緊盯著方振玉臉上,悄聲問道:「堡主要你交出『無極玄功』,你打算怎麼辦?」
方振玉又低哦一聲,問道:「那麼你今晚怎麼會到這裏來的呢?」
方振玉淡淡的道:「姑娘放著就好。」
方振玉道:「在下說過,絕不會怪你的。」
然後又端上一盞香茗,接著道:「方公子,這是上好的龍井茶,杜總管說,公子寫字的時候,要喝好茶,方可有助文思。」
說罷,舉手在鐵門上叩了兩下。鐵門開啟,杜飛雲大步走出,青衣女子又在門外上了鎖。
方振玉現在明白了,成玉麟找上棲霞寺,和自己結為口盟弟兄,以及邀約自己到他舅父的莊上來,完全出於七星堡主的授意,目的是為了要騙取自己的「無極玄功」!
一面朝他暗暗點頭。
「是,是!」杜飛雲堆著笑道:「敝堡主久仰令祖威名,貴門歷代相傳,只有一個傳人,方公子乃是無極門唯一的傳人了?」
「方大哥……」成玉麟聲音悲苦,飛奔而來,一下撲入方振玉的懷裏。
「一生、一死。」
綠衣少女不待他說下去,拭著淚道:「方大哥,你應該相信我,是的,我和你見面的時候,我穿著男裝,我平日出門,部喜歡男裝打扮,那天原是我爹要我到棲霞寺去的,因為三師哥祝祥在龍王廟敗在你手下,說你是無極門的傳人,救了郝壽臣又和他一路往棲霞寺而去,要我前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住在棲霞寺,那時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總不能告訴你我是女的,所以只好化名成玉麟,後來我們談得很投機,結為口盟兄弟,我更不好意思告訴你了。」
田七姑並沒生氣,依然柔聲道:「小兄弟,你別想得太偏激了,大姐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罷,秋波一轉,深深的看了方振玉一眼。
方振玉道:「在下聽不懂。」
方振玉道:「你倒說說看?」
方振玉輕哼一聲道:「貴堡主這是什麼意思?」
方振玉微微一笑道:「多謝成賢弟。」
「杜總管」這三個字,聽到方振玉耳中,心頭不覺一怔,暗道:「她說的杜總管,莫非就是杜飛雲,這麼說難道這裏會是七星堡不成?」
田七姑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你是無極門的傳人,姐姐我聽人說過,令祖陸地神龍方老前輩,只有你一個孫子,你若是這般任性,萬一真要觸怒了堡主,他會施盡酷刑,讓你遍歷人間慘痛,非逼你默寫出來不可,到那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受得了麼?你真要一死,令祖白髮蒼蒼,豈不要痛斷肝腸……」
杜飛雲拉開椅子,把方振玉讓到桌旁,方振玉也不客氣,坐下後抬目道:「杜總管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杜飛雲賠笑道:「田姑娘,你別誤會,兄弟是奉堡主之命……」
杜飛雲臉色微沉,哼道:「方公子須知敝堡主脾氣不大好,你若是觸怒了他,只怕很難吃得消呢!」
青衣女子腳下一停道:「方公子有什麼事?」
緩緩吁了一口氣,悄然跨下木床來,剛好披上長衫,鐵門乍啟,一條人影飛奔而入,急切的叫道:「方大哥……」
青衣女子淡淡一笑:「方公子醒來就好,莊主特命小婢前來探看的,方公子既然醒來了,小婢就得立時前去回報。」
杜飛雲連連諂笑道:「田姑娘這話就見外了,這件大功勞,自然是咱們兩人的了。」
方振玉道:「在下想問杜總管一句話,這裏是七星堡?」
方振玉但覺右腕一陣劇痛,腳下隨著對方一拂之勢,被震得斜退了兩步。
「是,是!」杜飛雲又應了兩聲hetubook.com.com是,正待開口!
她坐在方振玉右首,正好背向鐵門,就算門外有人偷覷,也看不到她蘸著茶水寫字。
不!他文質彬彬,恂恂儒雅,應該不會是匪人一黨……
方振玉暗暗拉了盛明珠一把,腳下一停,方振玉悄悄關上鐵門,然後鎖上,又悄悄的把鑰匙放到春桃身邊。
方振玉道:「在下真的沒有練過『無極玄功』,要慢慢默寫,田姑娘給我轉告貴堡主,可否給我三天期限,三天之後,定可默完。」
杜飛雲道:「敝堡主已知公子此次到棲霞寺是向慈雲老師傅叩請心法來的,方公子何用隱瞞?」
他是七星堡主的外甥,七星堡主會對他怎麼樣呢?
方振玉忍不住喝道:「你給我站住。」
田七姑輕哼一聲道:「杜總管,這是你答應下來的,好罷,小妹就把這件功勞,送給你杜大總管,堡主面前,就由你去報功吧!」
田七姑心中暗中覺得好笑,忖道:方小兄弟,我還當你是個老實人,原來你說謊不打草稿。一面輕「嗯」一聲,側著臉道:「杜總管,你現在明白了吧?你要方小弟明天交卷,我可不管了。」
正在思潮起伏之際,突聽門外似有人開啟鐵鎖的聲音,接著門聲呀然,一道燈光照了進來,但見一個青衣女子手提燈籠緩步走入。
青衣使女嫣然一笑道:「小婢就叫春桃,是杜總管派來伺候方公子的,小婢就在外面,方公子需要什麼,只要隔著鐵門,輕輕叩上兩下,小婢就會進來,只管吩咐好了,委屈公子之處,還要公子多多擔待。」
不!成賢弟對自己雖是初交,但一片誠摯,似乎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方振玉也不加理會,反正一時無法離開這座地室,心頭十分平靜。
田七姑作了一個很動人的輕旋,緩慢回過身來,眼波一溜杜飛雲,漫聲問道:「只是什麼?」
啊,爺爺常說,江湖上人心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再三叮囑自己不可濫交匪人。
盛明珠不敢耽擱時間,一手推開木門,拾級而上,走到石級盡頭,再伸手輕輕一推,露出一道矮小的門戶,低著頭當先從矮門竄出。
江湖上對行旅下蒙汗藥,不外謀財,他們在自己茶中暗下蒙汗藥,目的又何在呢?
自己曾聽爺爺說過,江湖上有些不肖之徒,慣在茶水中暗下蒙汗藥,難道自己喝的那盞茶水裏,他們下了蒙汗藥?
明天自己必須裝作全副精神都在默寫玄功訣,俾使對方疏於防範,那麼到明晚春桃送晚餐進來的時候,出其不意,把她制住,自己就可以脫離這座地室了。只要到了外面,就算有人攔襲,以自己所學,料想要逃出七星堡,也並非難事。
青衣使女可以進來,成玉麟自然也可以進來了,他一直不來看自己,明明是不敢來見我了!
方振玉沒想到他們莊上一名年輕的使女,都會使「蘭花拂穴手法」,如今自己穴道受制,半點使不出力道,就算功夫未失,像這樣厚重的鐵門,也無法破門而出。
直到他撲入懷裏,方振玉才發現自己擁在懷裏的不是義弟成玉麟,是一個秀髮披散的綠衣少女,但已經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心頭不覺驀地一驚,急忙把她身子推開,駭然道:「你……不是成賢弟?」
方振玉心中一動,問道:「這人是誰?」
她話聲出口,一手拉著方振玉的手,急步往外走去。
方振玉劍眉一剔,冷然道:「杜總管不用說了,別說方振玉不曾學過『無極玄功』,就是知道口訣心法,也不會獻給貴堡主的,你給我去轉告貴堡主,無極門人士可殺,志不可奪,要他早死了這覬覦之心吧!」
盛明珠看他一語不發,好像在想什麼心事,低低的問道:「方大哥你在想什麼呢?」
方振玉一念及此,不覺感到一陣愧怍,也感到無比的痛心!
方振玉心中喜不自勝,急忙接著再做第六個佛像,那知任你如何運功,總是很難做好,先前還懷疑自己記憶錯誤,再做了一回,依然無法做好。
方振玉方才運氣試過,自己身上,至少有三條經絡遭特殊手法所閉,行動還能和常人一樣,但功力卻是一點也使不出來。
青衣女子早料到他有此一著,忽然回過身來,右手斜拂,一下反擊方振玉手腕之上。
青衣女子應了聲「是」,把手中燈籠,掛到壁上,轉身退出,順手帶上了鐵門。
綠衣少女流淚道:「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恨我,我不應該把你騙到七星堡來,但我事前實在一點也不知道,這都是杜總管出的壞主意,在你茶中下了迷|葯,一直等到你被迷昏過去,爹把我也幽禁起來,還叫奶媽葉大娘看住我,不准我離開房門一步,方大哥,請你相信我,我不是有心害你的。」
方振玉漸漸有些相信,因為從她說話的神態上,他已可找到成玉麟的影子,問道:「七星堡主是令尊?」
說完,迅快舉步,往外行去,接著但聽「砰」然一聲,關上了門,而且又上了鎖。
方振玉道:「杜總管可否請成和-圖-書玉麟來見我?」
杜飛雲伸出兩個指頭,掄動了一下,詭笑道:「不過這生死之權,卻由你方公子自己所操。」
「哈哈!」杜飛雲大笑一聲道:「方公子太謙虛了,無極門人沒有練成『無極玄功』,令祖怎會放心讓方公子一人到江湖上來?」
爺爺說的,只不過泛指和江湖上人交往,須得小心,但老師傅那天說的,卻明明是指成賢弟而言,難道成賢弟會真是匪人嗎?
回身退出,接著又抱了一疊繡被、錦墊,和枕頭等物走入,自顧自在牆角一張木床上鋪好,一面說道:「委屈方公子,將就著在這裏住三天吧。」
方振玉道:「貴堡主是成玉麟的舅父?」
方振玉道:「在下曾聽家祖說過,但在下並未練過。」
「這個……」杜飛雲臉有難色,說道:「成公子就是怕方公子引起誤會,所以堡主要在下來向方公子說的。」
田七姑格格的笑道:「憑姐姐的面子,你總該答應才是!」
他故意拖長語氣,沒往下說。
她不待他開口,接下去道:「不錯,姐姐是奉了盛堡主之命,來勸說你的,不過姐姐可以告訴你,並不是盛堡主派我來的,乃是姐姐我聽說你被堡主囚禁起來了,自告奮勇向盛堡主討的差使,這話你懂麼?」
尤其那天慈雲禪師也說自己涉世未深,交友宜慎。
這就緩緩的散去運集的真氣,從地上站起,好在被制三處經穴,已悉數解開,武功一旦恢復,信心也增加了。
方振玉沒想到她會來救自己,只得依著她點頭道:「好吧,在下答應了。」
飯後,悠閒的坐在木椅上喝著茶,他知道此刻已是夜晚,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了。
方振玉冷笑一聲道:「謝謝你,田姑娘不是來給七星堡主做說客的吧?」
成玉麟的舅舅是個貌相威重的老人,自己喝了他們的一盞雨前龍井茶,就感覺到頭腦一陣昏眩,後來……
突然他心中一動,暗想:師門「無極玄功」練成之後,刀劍不傷,水火不侵,自然也不怕人家用特殊手法禁閉經絡了,那麼自己如果依法練習,是不是也可以解開受制的經穴呢?
此際靈臺空明,雜念不生,正如心如明鏡,一塵不染,耳中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鐵鎖開啟之聲,立時驚醒過來,心中深感訝異,暗道:「這時大概已有二更光景,還有什麼人進來?」
說完,轉身欲走。
心頭不禁大喜,正待繼續往下做去,突聽鐵門開鎖之聲,似是又有人進來,急忙站了起來,舉目看去!鐵門開處,燈光當先照了進來,但見一個黑衣女子,款步走入。
鐵門外響起了杜飛雲的聲音,接著鐵門開處,杜飛雲大步走了進來。
這裏像是一間地窖,室中果然有一張板桌,兩張木椅,桌上還有一把藍花茶壺,和兩個瓷杯。
方振玉大聲道:「你明天來,我還是這幾句話。」
「是,是!」杜總管賠笑道:「敝堡主對方公子實在仰慕得很!」
方振玉道:「事實如此,信不信在下也不在乎。」
田七姑佯作歡欣,嫣然笑道:「你這話是真的?」
田七姑披披櫻唇,淡然道:「小妹可不敢搶你杜大總管的功。」
痛心的是剛出道江湖,第一個結交的朋友,自己把人家引為知己,人家卻是處心積慮來計算自己。
綠衣少女淚流滿頰,舉手理了理秀髮,幽苦的道:「方大哥,我是成玉麟,我……對不起你……」
她還說義弟成玉麟為自己吃了不少苦頭,這麼說,難道在茶水中暗下蒙汗藥的事,成賢弟真的不知道嗎?
杜飛雲臉上笑意更濃,說道:「敝堡主聽說貴門『無極玄功』,練成之後,水火不侵,劇毒無害,乃是天下第一神功,方公子既是貴門唯一傳人,自然也有幾分火候了?」
田七姑沒待他說完,粉臉倏地一沉,哼道:「小妹可是奉堡主之命,來勸說方小兄弟的,並不是和方小兄弟私下相會,杜總管連小妹都不放心,還要跟著來攪和,那好,方小兄弟,咱們方才說定的,就算沒說,這件事田七姑不管啦,杜總管,你自己跟方小兄弟說吧!」
「不錯。」方振玉沉聲道:「你們把在下囚禁於此,究竟為了什麼?」
杜飛雲一手取下壁間掛著的燈籠,含笑道:「方公子千萬不可意氣用事,仔細想想,在下暫且告退。」
鐵門開了,燈光再度亮起,那青衣女子一手提燈,又款步走了進來,脆聲道:「方公子,杜總管看你來了。」
方振玉忿怒的道:「你這是威脅我?」
「不成啊,田姑娘。」
方振玉看她又哭又說,好像不似有假,這就問道:「那麼現在成賢弟在那裏呢?」
杜飛雲道:「今天已經過去大半天,且不去說他,依兄弟之見,方公子最好明兒個中午以前,就默寫出來,不知方公子意下如何?」
「今晚是有人幫助我逃出來的。」
他目光一轉,抬著手,賠笑道:「方公子,坐,坐,咱們坐下來再談。」一面回頭朝青衣女子道:「我和公子談話,你且出去。」
https://www.hetubook•com.com振玉道:「杜總管不用轉彎抹角,有話但請直說。」
田七姑格格的笑道:「我說嘛,你杜總管辦事最能幹了,所以最得堡主寵信,倚為左右手,方小兄弟,你就和杜總管慢慢談吧,姐姐我這就告退啦!」她回身要走。
「唉!」田七姑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小兄弟,你不交出『無極玄功』來,堡主是不會放過你的。」
他因方才做了四個佛像的坐功,已把「手陽明經」被制的經絡豁然貫通。青衣使女出去之後,那還怠慢,立即盤膝坐好,澄心靜慮,繼續按照玄功佛像,緩慢的做起功來。
方振玉逼上一步,說道:「那你帶我去看看他。」
田七姑嫣然一笑道:「那麼依杜總管之見,最好幾時交卷呢?」
杜飛雲抱抱拳道:「方公子,咱們就這樣說定了,方公子只好再委屈三天了,你幾時交卷,兄弟就幾時來恭迎俠駕,你還是七星堡的貴賓。」
其實春桃早就看到了,她放下食盒,取出碗筷和四碟精緻菜餚,替方振玉裝好飯,才退後一步,說道:「方公子請用飯了。」
田七姑道:「你說!」
方振玉怒聲道:「我非見他不可。」
這話問得口氣之間,甚是關切。
但經絡受制,不比穴道,穴道受制,只是某處一個穴道,只要內功已有相當火候的人,都能運集本身真氣,把穴道沖開,謂之「運氣沖穴」。
田七姑低低的道:「姐姐我可不是威脅你,我說的是實話,做人要隨機應變,尤其是行走江湖,切忌寧折不彎……」
「不知道。」
他忘了自己穴道受制眼看青衣女子要走,這機會豈肯錯過,猛然跨上一步,伸手朝她肩頭握去。
她舉起手,提高了燈籠。
方振玉道:「此話怎說?」
那青衣女子只走了三步,便自停住,側身道:「杜總管請。」
盛明珠悄聲道:「出了這裏,通向園外,還有幾處暗崗,那暗中幫助我們的人,不會再給我們開路了,我們只須避過這幾處暗崗,就可安全離開七星堡,但這一路上你切莫開口,而且至少和我要保持一段距離,這樣他們縱然發現了我,也不會有事的。」
方振玉怒聲道:「田七姑,你不用多說,請吧!」
杜飛雲道:「方公子既未修習過玄功,方才如何答應田姑娘三天交卷呢?」
方振玉看她進來,故意用一疊白紙蓋上。
方振玉聽得心頭一凜,哼道:「你這是威脅我麼?」
方振玉看得暗暗一怔,心想:「她這是什麼意思?」抬眼望著她,口中沉吟道:「這個……」
田七姑急忙用衣袖在桌面上輕輕一抹,揩去了茶水,倏地站起,轉身過去,粉臉隨著一沉,說道:「杜總管,你來做什麼?」
方振玉獨自坐在木椅上,用心思索著如何應付眼下處境之策,但想了很久,依然想不出一個辦法來,心中暗自忖道:「自己經絡受制,連一個七星堡的丫頭都不是對手,如何想逃得出去?可見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先解開受制經絡了。」
想到這裏,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暗道:「大概自己的內功火候,只能練到第五個佛像,必須把前面五個佛像修練純熟,才能再練第六個佛像。」
杜飛雲身上依然穿著那件古銅色綢袍,頭上也依然戴著瓜皮帽,一臉堆笑,從青衣女子身後現身,他三腳兩步,趨到方振玉身前,連連拱手道:「方公子請了,在下聽說公子醒了,就立刻趕來……」
田七姑道:「無極門人出道江湖,會沒練成『無極玄功』,小兄弟,你這話說出來只怕沒人會相信的。」
突然想起爺爺說過:「修習內功,必須循序漸進,你內功基礎,有了多少火候,才能練到某一境界,絲毫勉強不得,否則氣機一個控制不住,就會運氣入岔。」
綠衣少女點點頭,靦腆的道:「是的,我叫盛明珠,我那天邀你到莊上來,原想請你多盤桓幾日,我又不好和你明說,所以……所以我只好說他是我舅舅了,方大哥,你不會怪我吧?」
聲音慌張而急促,正是成玉麟的聲音。
方振玉沒理她,續道:「在下還不到修習玄功的年齡,自然不明了玄功口訣的精義,但口訣總還默寫得出來,因為口訣還是在下七歲那年唸的,當時生吞活咽,只要把它唸得琅琅上口就行了,不求字義解釋,如今事隔多年,必須慢慢記憶,才默寫得出來,大概需要三天時間,杜總管若是限令在下明天午刻交卷,在下恕難命。」
田七姑微笑道:「杜總管,你聽到了?」
他從桌上取過茶盞,輕輕喝了一口,果然入口清芬,是上品的龍井茶,放下茶盞,目光看到桌上的筆、墨硯、紙心中暗道:「他們送來紙筆,自己如果不寫,春桃送飯進來,看到了,必然會去報告杜飛雲,這三日之中,至少要使他們相信自己,真的在默寫才行。」
無怪那天慈雲老師傅叮囑自己「交友宜慎」,暗示不宜與成玉麟結交,更無怪慈雲老師傅毅然決然的不惜把本門數百年遺留下來的十六尊佛m.hetubook.com.com像予以毀去。
青衣女子道:「莊主只是要小婢進來看看方公子醒了沒有?旁的小婢一概不知。」
她是七星堡的人,真會幫自己的忙嗎?
方振玉舉目看去,這青衣女子正是在紫裘老者書房中給自己送茶的那名使女,心頭不覺火起,倏地站起身子,冷然道:「你來作甚?」
杜飛雲並未坐下,先伸手取過茶壺,替方振玉倒了一盅茶,才含笑落坐,說道:「方公子定感意外,這裏並非待客客廳,但這也是不得已之事,要請方公子多多原諒。」
方振玉「哦」了一聲道:「沒什麼。」
方振玉心中暗道:「莫非是黑衣羅剎田七姑?她要我虛與委蛇,故意說三天為期,三天期限,今晚還沒開始,我既已答應三天交卷,他們自然相信,不會懷疑我有詐,因此今晚正是他們疏於防範的一天,也是救人的好機會。
杜飛雲道:「一個人只能死一次,方公子還是考慮考慮,再作決定,在下明日一早,再來聽你回音。」
經絡受制可不同,人身一共只有十二經絡,一條經絡,往往有二三十個穴道,你功力再深,也無法沖得開。
方振玉這回看仔細了,她面貌果似成賢弟,聲音也有些像,只是臉頰似乎比成賢弟瘦了些,兩眼哭得又紅又腫,何況成賢弟是男的,她是一個姑娘家!
方振玉道:「多謝姑娘了。」
這前面四個佛像,他在棲霞寺禪房曾經練過,因此做來還並不覺得困難。不過頓飯工夫,已把四個坐像依樣做完,但覺真氣流注,伸手之際,發覺「手陽明經」被制經穴,已在不知不覺間豁然貫通。
田七姑道:「杜總管,現在沒小妹的事了吧?」轉身往門外走去。
杜飛雲深沉一笑道:「方公子若是不肯默寫出來,只怕……」
青衣女子兩道秋波望著方振玉臉上,緩緩說道:「方公子醒來一會了?」
他凝注著她,心中迅快的想道:「莫非又是七星堡主使的什麼詭計不成?」一念及此,神色一冷,說道:「姑娘來此作甚?」
就在此時只聽鐵門又響起一陣開啟的聲音!
「只要說清楚了就好,我怎麼會怪你呢?」
只聽關門的聲音,顯然這是一道厚重的鐵門了!
「不用談了。」
盛明珠朝她嫣然一笑,自然是誇獎他這一著極為聰明,即使春桃醒來,鐵門關得好好的,當然不會懷疑裏面的人已經逃走;等她發覺,該是明天送早餐進去的時候了。
方振玉驚喜的道:「是成賢弟麼?」
方振玉跟在後面,相繼竄出,舉目一瞧,原來這是建在七星堡後園的一座財神堂,地道出口,是在神案之下。
說完扭動腰肢,作出要走的模樣。
失去了燈光,室內重歸一片黝黑!
唉!成玉麟是自己第一個結交的朋友,想不到自己初出江湖,就結交了匪人!
青衣使女看了一眼,才躬躬身道:「小婢那就告退了。」
方振玉暗暗冷笑,心想:「你還不是作說客來的?」一面冷然道:「在下已經告訴過杜總管了,在下沒練過『無極玄功』,如何默寫得出來?」
方振玉冷然道:「在下既被你們幽囚於此,早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貴堡主要殺要剮,悉憑他尊便。」
杜飛雲聽了方振玉一番話,想想覺得也有道理,於是點頭道:「方公子既認為默寫玄功口訣,非三天不可,那就只好三天了。」
說完,正待轉身走去。
愧怍的是因誤交匪人,以致數百年相傳的佛像毀於一旦!
想到這裏,覺得今晚應該好好調息,養好精神,木床上已經鋪好錦墊繡被,柔軟舒適,方振玉脫下長衫,就在中間盤膝坐好,運起功來。
交友,你說可怕不可怕?
方振玉一揮手道:「無極門人不打謊話,在下不妨實言相告,無極門有條規定,無極傳人年滿二十,必須行走江湖,積修外功,以十年為期,屆滿三十,方得修練本門玄功,在下年方二十,並未修過無極玄功。」
盛明珠眼圈一紅,幽幽的道:「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
方振玉點點頭道:「好,我們這就出去,但出了這裏,你就趕快回去,莫要給人家發現了。」
「啊!不、不,田姑娘,你留步。」
田七姑一雙俏眼只是盯著他,螓首微搖,說道:「看來你真是個倔強的大孩子,唉,像你這樣年紀,剛剛出道江湖,就像旭日初升,豈可輕易言死?你也不想想,你大概還沒成親吧?真要死了,豈不連兒子也沒有了。」
方振玉到了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嫌,只好任由她拉著而行。跨出鐵門,是一間極為狹窄的石室,果見春桃倚著桌子打盹。
這件事,難道會是成玉麟和他舅父串通好的?
田七姑道:「這點,我做姐姐的倒可作得了主,三天就三天吧!」
方振玉一眼就認出進來的是黑衣羅剎田七姑,這就冷冷的道:「是你。」
「不用謝。」春桃欠欠身,退了出去。
方振玉傲然一笑道:「杜總管不用說這些客套話了,你們在茶中暗下迷|葯,把在下幽禁於此,必有緣故,你就爽快的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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