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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青雙劍錄

作者:還珠樓主 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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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火海取寶 化形解體

第三十六回 火海取寶 化形解體

等到初鳳開壇,才知有了意外,二鳳便和金鬚奴正式夫妻相稱,紫雲宮中珍藏,也絡續被四人發現,有許多奇珍異寶,皆不知用法。祇得照天府副冊中所載道法修煉。這期間,三鳳仗著道法日高,在外任性胡為,結下不少仇人,初鳳告誡眾人,不許再出外生事,大力整頓紫雲宮。
金鬚奴因為這種機緣曠世難逢,總想尋著一樣特奇的異寶。看這件很好,那件更好,終是拿不定主意。末後看到一柄銅扇,金霞閃耀,照眼生輝,懸嵌在洞壁上隱祕之處。別的寶物均少註釋,祇有這扇柄上不但鐫有「清寧」兩個古篆文,旁邊壁上還註有朱文的偈語用法,說此扇專為煉丹伏魔之用。知是一件至寶,便叩了一個頭起來,先用手取並未取出。後照壁間偈語將手一招,一道金光飛入手內。寶扇剛一到手,那守洞石人便走將過來,石劍上發出火燄直指。金鬚奴連忙退了出來,飛身上去。
各人滿意以為海腹潛修,別有世界,長生不死。誰知天下事往往微風起於萍末,出人意料。一經種因,終必收果,任你用盡機心,終是徒勞無功!如照當時的紫雲三女,閉門不出,全宮深藏海底,布置天羅地網,勝過鐵壁銅牆,是誰也侵犯不了她們,偏巧又在閒中生出事來!紫雲宮那般警備森嚴,眾人意猶未足。
三人領命之後,初鳳便率了宮中諸人盡量採集應用之物,建下五年鑪鼎,等去人一回便開始祭煉。不消三月工夫,二鳳回宮覆命。金鬚奴和三鳳因為選擇太苛,並無所獲。恰巧這日二人在雲貴交界的深山中無心相遇,彼此一談經過,才知打的是一個主意:因未出家而有根器的少年男女尋覓不到,想在名山勝境中尋一個一經學道未成之士,收服回去。
三鳳道:「他一個奴才,又是個男的,據說服後赤身露體,有許多醜態,我們怎能相助?除非叫他另尋一個人來才好!」
二鳳忙摻起道:「你在宮中這多年來,真可算是勞苦功高。今當你千鈞一髮之際,助你一臂,份所當然。但盼你大功告成,將來與我們同參正果便了。」
本來他一切苦厄俱能勉強忍受,但感激二鳳之念一起,也和寶相夫人超劫一般,這意魔之來卻難驅遣!一任他寧神反照,總是旋滅旋生,二鳳如果不去理他,雖然受盡苦難,仍可完成道基。
金鬚奴原本深知厲害。聞言甚是感激警惕。忙稱:「小奴謹領法諭!」初鳳便將真水三滴與他服了,又取一十三滴點那全身要穴,命二鳳扶導入亭。
初鳳一想,二鳳雖然天資較差,沒有三鳳精進,但是這三年的苦修,「天書副冊」上的法術已然學會不少,防身本領已然足用。金鬚奴昏迷中如有舉動,想必也能制住。除她之外,別人更難,便即應了,仍囑小心行事,不可大意。
二人存身之處本已甚高,這光華中的女子更高離地面不下千丈,再升千餘丈便無法能制。這類事如被正派中仙人遇上,不但不去害她,反要飛身上去助她脫臉上升。三鳳為人任性,自私之心太重,哪管對方多少年辛苦修持,好容易脫體飛升完成正果!一見時機瞬息,也不和金鬚奴商量,手一揚,劍光先飛出去,打算逼追那光中少女降下。那少女見有人為難,知道是命中魔頭,益發奮力上升!
怎知正在危急吃緊之際,猛覺二鳳一雙軟綿綿香馥馥的嫩手挨向口邊,塞進一粒丹藥。當下神思一蕩,立時心旌搖搖,頓涉遐想。剛暗道得一聲:「不好!」想要勉強克制時,已是不及!真氣一散,自己多年所煉的那粒內丹,已隨口張處噴出,同時元神一迷糊,便自走下榻來。
各人同轉紫雲宮中,那初鳳見三鳳金鬚奴一個收了一個已成道的元嬰,一個引進一個有法力的仙童,先後回來,問起經過。因三鳳這種行為最干天忌,雖然埋怨了幾句,心中未嘗不喜。錯已鑄成,率心一不做、二不休,表面上仍好好的用言安慰,給她服了固元膠和金庭玉柱中留藏靈藥,暗中卻用魔法立了一面「元命牌」,把蓉波禁制,如有異圖,無論逃到何方,俱有感應!
這次該金鬚奴,金鬚奴接過寶傘,飛身到了下面入洞一看,寶物甚多。暗忖寶物不過用以防身禦敵,終不如靈丹可以增長道力。而況自己以異類成道,更比別人需要。便先在遺像前潛心叩說了一回,起身往四壁尋視,別的寶物全未放在心hetubook•com•com上,但希冀也能尋它一粒服用。偏偏洞中靈丹祇有一粒,已為初鳳得去,哪裏還有?金鬚奴祇顧在洞中細找,不由便耽延了好些時候,末後實覺絕望,祇得改取別的寶物。
紫雲宮金庭玉柱所存靈丹甚多,自己是仙根仙骨,要它何用?輪到二鳳下去,取了一部道書上來。
那道童原有深心,隨機應變造了一套言語,假說姓韋名容,師父原是一位散仙。自己因犯小過為師逐出,自念學道未成,終年遍遊名山大川,一為訪師,二為擇地隱修。難得有這種海闕仙景,曠世奇緣,故此降心相從,敬求引渡等語,詞色誠摯,極其自然。金鬚奴那般精細謹慎的人,竟為所動,信以為真,暗忖即使萬一有點什麼,自己也還制伏得他過!便滿口應允,渡他入門,道童大喜,立時拜倒在地。
初鳳分派好了一切,法壇早已預定,設在後宮水精亭外。到時便領了眾人前往,取來天一真水,行法將壇封鎖。命三鳳守壇護法,二鳳早領了金鬚奴朝壇跪下,先行祝叩一番,然後請賜真水。
陸蓉波連用宮中真水靈藥,形體早已堅凝,祇是形態比起常人要小得多。日子一久,知道元神受了魔法禁制,難以脫身。先時甚為憂急,後來細察宮中諸人,在上幾個雖是法力高強,俱都入了魔道,絕非仙家本色。初鳳人較正直,可惜入了旁門,縱有海底密宮藏身,未必災劫到來便能避免!祇金鬚奴未習那天魔祕笈,沒有邪氣而已。下面更是除龍力子一人還可造就外,餘人不是迷途罔返,便是根淺福薄,俱非成器之流。有時潛神返視,默察未來,竟覺出禍變之來,如在眉睫!她與楊鯉也在暗中相見,唯恐招禍上身,表面裝著不識。
道童人甚機警,聞言心裏又驚又急,臉上卻未顯出。反笑問金鬚奴:自己可入選否?金鬚奴見那道童看上去年紀雖輕,人甚老練,飛劍已有根柢,絕非初學之士,如能網羅回去,豈不比那女嬰又要強些。祇為他穿著道童裝束,必有師長,難得他一些唇舌不費,自願前往!便盤問道童的來歷和師長的姓名。
二鳳找來的一個幼童,是苗人之子。姓龍名喚力子,生具奇形,頭扁而短,凹鼻上掀,兩眉當中多生著一隻眼睛,兩手六指並生。初鳳行法,築成長逾千里的神砂甬道,層層禁制,仙凡難入。
那真水原是至寶,一到身上立即化開,敷遍全身。金鬚奴猛覺通體生涼,骨節全都酥融,知道頃刻之間便要化形解體,忙隨二鳳入亭。亭中已早備下應用床榻,金鬚奴坐向珊瑚榻上,滿心感激二鳳保護之德,想說兩句稱謝的話,誰知牙齒顫動,遍體寒顫,休想出聲!眼看亭外紅雲湧起,亭已封鎖,內外隔絕,同時心裏一迷糊,不多一會便失知覺。
偏偏二鳳不知厲害,見他萬分可憐,走了過去。想起自己身旁還帶有一些玉柱中所藏的靈丹,便對金鬚奴道:「你是怎麼了?我給你備了幾粒靈丹,你服了吧!」可憐金鬚奴正在挨苦忍受,一聞此言,不由嚇了個膽落魂飛!知道天難將至,雖然身已脫骨換胎,十二重關已透,不致全功盡棄,變成凡體。但是這些年的心血盼想,稍一把持不住,勢必敗於垂成!在這魔頭侵擾要緊關頭,又萬不能出聲禁止,萬般無奈中,還想潛運真靈克制自己,以待大難之來,希望能以避過。
這時金鬚奴脫形解體之後,除身長未減外,餘者通身上下俱已換了形質,祗是起止須人,暫時還不能言笑罷了。二鳳先笑朝他稱賀道:「你如今已是換形解體,變了一身仙骨,有四天靜養便即大功告成了。」金鬚奴將頭點了點,不住用目示意,看向兩腿。二鳳猜他是要打坐入定,運用玄功,便代他將雙膝盤好。
那道童不是別人,正是陸蓉波少年時好友楊鯉。當年陸蓉波被乃祖誤會她與楊鯉有染,以致囚身石中,楊鯉對陸蓉波極有情意,聞說陸蓉波有難,便混入紫雲宮之內,伺機行事。
這日初鳳升座,按察全宮諸人的職司,偶想起那條上通地面的甬道,本質多半原來石土,雖經法術祭煉,無殊玉石,到底尚欠美觀。近宮一帶海底所產的珊瑚鐵晶彩貝之類甚多,打算採集了來用法術煉成一種神砂,將那條甬道重築。那甬道長逾千里,縱是玄門奧妙,築起來也頗費心力。算計宮中執事人等不少,異日m•hetubook.com.com甬道築成,各層埋伏均須派人主持,恐到時不敷使用,便命金鬚奴夫婦三鳳三人分頭出海去,各自物色一個有根器的少年男女渡進宮來備用。
二鳳起初忙著代他揭去外皮,一變得那般美好,雖然出乎意外,因為一心關注他的成敗安危,還不覺得怎樣,僅止贊羨驚奇而已,及至扶他坐起,肌膚相親,香澤微聞,心情於不知不覺中已然有些異樣。再給他一盤腿,猛一眼望到對方龍穴之下垂著一根玉莖,丹菌低垂,烏絲疏疏,微有兩根青筋從白裏透紅的玉肉之中隱現出來,更顯出豐潤修直,色彩鮮明,不禁心中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情況!立時紅生玉靨,害起羞來。忙把金鬚奴適才所脫的衣服取過,因為變體以後肥大太已相差,再加元神未復,不便穿著,祇得先將他腹部上下圍掩。再看人時,已在榻上緊閉雙目,入定過去。這才退回自己榻前,好生無聊!
光陰易過,不覺多時。先並沒有什人前來島上拜訪初鳳姊妹。日子一多,因為以前金鬚奴等出外,遇見幾個舊日遊侶說了經過,才漸漸傳說出去。第一次先來了北海陷空老祖門下大弟子靈威叟,看望了一會自去,並無生事。第二次便是黃山五雲步的萬妙仙姑許飛娘前來慕名拜謁。
二矮見他手上持著那把寶扇,面上頓現驚詫之容,彼此互看了一看。三鳳便踅向白朱二矮面前,陡地出手,奪過寶傘,駕起遁光破空逃走!初鳳大驚,剛要追去,二矮呵呵大笑,道:「別忙!」三鳳盜傘逃走,二矮既未攔阻,又不許追,不知是何用意,祇得硬著頭皮一同飛身過去,跪下聽候吩咐。
兩三個時辰過去,正在勉強寧神定慮,猛想起金鬚奴入定已然好久,他現時舉動須人相助,不知還原了沒有?今日心緒偏又這般亂法!想到這裏,睜眼一看,金鬚奴依然端坐在對面珊瑚榻上。鼻孔裏有兩條白氣似銀蛇一般,伸縮不定。知他玄功運行已透十二重關,再不多時便可完成道基。正暗讚他根行深厚,異日成就必定高出眾人之上,猛覺一陣陰風襲入亭內,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
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石生之母陸蓉波。前文在述及石生來歷之際,曾經提及,陸蓉波被乃父疑心與人有染,緊閉在石山之中,苦修成功,眼看道成飛升,卻在半途,又遭魔劫!這時無法可施,祇好應允。
二鳳在火海中所得那部道書,乃是天府副冊,「天魔祕笈」,各人回到紫雲宮三鳳已狼狽歸來,正如朱梅所料。同宮以後,三鳳便提議那部天府副冊,是她捨了寶物不要才得到手,大家空入寶山,祇金鬚奴一人便宜,獨得了一柄寶扇,回宮又不交出,此書不能和他一同修煉,方顯公平。
二鳳呆了一會,祇見金鬚奴口唇略動,似要說話,又氣力不支神氣。二鳳問道:「你要坐起麼?」金鬚奴用目示意,二鳳便過去扶他起坐。玉肌著手,滑如凝脂,鼻間隱聞一股子溫香氣息,又見他彷彿大病初回,體憊不支神氣,不由添了憐惜之念。及至將他扶了坐起,背後皮殼業已自行脫落,粉光細緻,皓體呈輝,真是明珠美玉一般!
初鳳自在火海中服了靈丹,神明朗澈,料定金鬚奴異日別有仙緣,聞言祇笑了笑,也未勸說。三鳳見大姊不攔,越發逞強,率性與金鬚奴說明:眾人練習,不准入內!金鬚奴原本志不在此,也未介意。二鳳人較忠厚,看了倒有些不服,因為初鳳不說話,雖未相勸,由此卻對金鬚奴起了憐意。
初鳳道:「紫雲仙府深居海底,不論仙凡俱難飛進,本無須如此戒備。無奈諸天界中祇有天魔最是厲害!來無蹤影,去無痕跡,相隨心生,魔由念至,不可捉摸,不可端倪,隨機幻變,如電感應。心靈稍一失了主制,魔頭立刻乘虛侵入,因此我以魔制魔,照天府祕冊所傳,設下這七煞法壇,凡諸百魔悉可屏禦。行法以後,你到了這座水精亭內,立時與外隔絕,無論水火風雷不能侵入。我用盡心力求你萬全,你當這種千年成敗關頭,挨過七日,大功即可告成了!」
那二鳳好心好意拿了一粒丹藥走向榻前,剛剛塞入金鬚奴口內,見他鼻孔中兩條白氣突然收去,口一張噴出一口五色淡煙。二鳳驟不及防,被他噴了個滿頭滿臉。那金鬚奴雖和人長得一樣,乃是鮫人一類,其性最淫。那五色淡煙便是那粒https://www.hetubook.com.com內丹所化,無論仙凡遇上便將本性迷去,二鳳那裏禁受得住!當時覺著一股異香透腦,心中一蕩,春意橫生,懶洋洋不能自主,竟向金鬚奴身上撲去!
那護身靈光一經脫體,少女的身子便不似先前遊行自在。飄飄蕩蕩御著風降落下去。三鳳見魔砂飛上前去,竟被一道長虹攔住,正暗驚少女僅是一個甫行脫體的嬰兒,竟有這般神奇道力!聞少女已在答話,離開光華自行降落。才知她是怕毒砂!連忙飛身上去將她捧住,接了下來。那少女降至中途,回望空中彩虹為魔砂所污,業已逐漸減退,即使敵人應允放行,也不能即時飛升,心裏一陣慘痛氣憤,業已急暈過去!
二鳳知道金鬚奴初次回醒,這一打坐須等真元運行新體,滿了十二周天。到當夜子時,天地交泰之際才能言動相如,暫時還不需人照料扶持,閒著無事,便也用起功來。坐了一會,不知怎的,老覺出心神煩亂,再也收攝不住。
三鳳見飛劍飛近少女面前,為護身靈光所阻,無所施功。眼看少女又飛高了數百丈,知此女道力不淺,稍縱即逝,眉頭一緊,頓生惡念!口喊一聲:「那女人還不投降!」接著便將所煉魔砂取出,朝少女打去。這魔砂乃近年三鳳在外雲遊時瞞了初鳳,也不知費了多少心力才得煉成。除善於污毀敵人的飛劍法寶外,差一點的仙人被它沾上,重則神迷昏倒,輕則也要打落多少年的道行!
正在互商如何進行,忽見一道光華擁著一個少女,慢騰騰從面峰側飛過,似要往上升起。二人一見,知是業已成道的元神,如能收了回去,勝似常人十倍!見她飛升遲緩,看出是脫體未久,所以覺著費力。祇要飛行些時,不遇見外人侵害,一經掙扎升出靈層,便憑虛上升,直入靈空天界,完成正果!
面皮揭去,同時眼前一亮,榻上臥的哪是平日所見形如醜鬼的金鬚奴,竟變了一個玉面朱唇的美少年!正在驚奇,榻上人的一雙鳳目倏的展開,雙瞳剪水,黑白分明,趁著兩道漆也似的劍眉,斜飛入鬢,越顯英姿颯爽,光采照人!
二鳳見三鳳作梗、初鳳為難神氣,心中不服,不由義形於色道:「助人成道,莫大功德!何況金鬚奴與我們多年同共患難,他是自甘為奴,論道行還在我等之上。當他這種千年難遇的良機和畢生成敗的關頭,怎能袖手不管?我情願身任其難便了!」
三女和金鬚奴把一座紫雲宮用法力重新改建,又從十洲三島、神仙聖城移植來了無數的瑤草琪花,收服馴養了許多的珍禽奇獸。在宮前設下魔陣,海面加了封鎖,以防仇敵侵入。另由後苑宮門開了一條長逾千里的甬道,由地底直達一座海島的地面。一層層俱有埋伏,無論仙凡,莫想擅入一步。並在外面物色來許多弟子,一一派了執事。分煉丹、馴獸、鋤花、採藥之責,初鳳自為全宮之主,更是不在話下。
看到後來,那金鬚奴不但面容愈更愁苦,雙目緊閉,牙關緊咬,竟連全身都抖戰起來。自己沒有經過這類事,雖知不是佳兆,無奈想不出相助之法。再一轉眼工夫,適才所見那般仙根仙骨的一個英美少年,竟是玉面無光,顏色灰敗,渾身戰慄,宛如待死之囚一般!二鳳平素對他本多關注,自從解體變形以後,更由讚美之中種了愛根。目睹他遭受這種慘痛,哪裏還忍耐得住,一時情不自禁,便向他榻前走去。
三鳳又把神砂甬道盡頭處那座荒島,用法術加了一番整理,遍島種上瑤草琪花,千年古木,添了不少出奇景致。把島名也改作「迎仙島」,並在出入口上建了一座「延光亭」,派了幾個宮中仙吏按日輪值,以迎仙侶。
服水那一天須要一人在旁照應七日七夜,不能離開一步。初鳳看了三鳳一眼,然後問:「哪位姊妹願助他一臂之力,成全此事?」
這時金鬚奴正在大功告成之際,受三鳳暗算,偷開法壇,將魔頭放了進來。如換旁人,真元未固,侵入魔頭,本性早迷,什麼惡事都能做出!還算他平日修煉功深,當那真元將固,方要起身與二鳳拜謝之際,猛覺陰風侵體,知道外魔已來,情勢不妙!連忙運用玄功屏心內視,拚著受盡諸般魔難,挨過七日,哪怕誤了自己,也不誤人!
常言道物以類聚,許飛娘一到,首先和二鳳、三鳳,成了莫逆之交。仗著生就蓮花妙舌,論道行本鎮經歷都和_圖_書是旁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日子稍為一多,連初鳳也上了套。她哪想到許飛娘別有深心!祇接連會晤過三四次之後便把她當成知己,宮中首腦諸人大半對她言聽計從。
眾人在宮中潛修到了第三年上,金鬚奴功行大進,他本是異類,需要借紫雲宮中天一真水,脫胎換骨,是以自願投身為奴。這時,已是天地交泰,服真水之期,服後便可脫胎換骨,有了成道之分。初鳳便和眾人定日行法,助他服用。這三年工夫,除三鳳仍是與他不睦外,二鳳是另眼相看。聽說他服了真水便可換形,真是心喜。
這亭業經初鳳行法封鎖,無論水火聲光都難侵入,那陣陰風明自外來,二鳳仔細四下觀察時,什麼跡兆都無。再看榻上金鬚奴,依舊好端端的坐在那裏,一絲未曾轉動。祇是鼻孔間兩道白氣吞吐不休,其勢愈疾。二鳳哪知危機已潛伏,還以為他功候轉深,不久便能下榻言動如常。又待了一會,才看出金鬚奴渾身汗出如漿,熱氣蒸騰,滿臉俱是苦痛愁懼之容,不由大吃一驚,暗忖他已是得道多年的人,雖說這次剛剛解體換骨,真元未固,那也是暫時間事。祇要玄功道行透過十二重關,不但還原,比起往日道力靈性還要增長許多。適才見他坎離之氣業已出竅往復,分明十二重關業已透過,怎便到了這種難忍難耐的樣兒?越看越覺有異,心中大是不解!
二鳳見狀,連忙將他扶臥榻上,去了衣履,自己便在對面榻上守護。一連兩日,金鬚奴俱如死去一般。第三日上,二鳳暗想金鬚奴平日人極忠和,祇是形態聲音那般醜惡,這解體化形以後不知是什麼樣兒?正自無聊盤算,忽覺榻上微有聲息。進前一看,金鬚奴那一副又黑又紫,長著茸茸金毛的肉體似在動彈。以為日期已到,快要醒轉,無心中用手一觸,一大片紫黑色的肉塊竟自落了下來!二鳳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肉落處現出一段雪也似白的粉|嫩手臂。再試用手一點別的所在,也是如此,這才恍然大悟:金鬚奴外殼腐去,形態業已換過,知將清醒,忙用雙手向他周身去揭,果然大小肉塊隨手而起。
一會工夫,全身一齊揭遍,地下腐肉成了一大堆,祇剩頭皮沒有揭動,猜是還未化完,祇得住手。暗想這般白|嫩得和女人相似的一個好身子,要是頭面不改,豈不可惜?正自好笑,忽聽金鬚奴鼻間似有「嗡嗡」之聲,彷彿透氣不出,人中間隱現出一根紅線,漸久漸顯。猛的心中一動,試用手一撕,「嘩」的一聲,從人中自鼻端以上直達頭腦全都裂開!心中大喜,手捏兩面皮往左右一分,竟是連頭帶耳帶著腦後金髮,順順當當的揭了下來。
白谷逸先指著金鬚奴道:「你雖是個異類,卻有天良。你三番大劫已逾其二,還有一劫回去便當應驗。那天一真水乃地闕靈泉,不可妄費!用後可將它覓地保存,以待有緣。」又對初鳳道:「地闕三女,祇你一人仙根深厚。此番服了靈丹,不出十年必有大成。如不妄為,地仙有望!望你姊妹好自修持,也不枉我成全一場!」
三鳳所求既得,又比眾人不同,好不心喜!便獨自帶了那少女往紫雲宮飛去。三鳳走後,金鬚奴原意尋一深山洞壑中修道未成之士收回宮去,彼此有益。誰知三鳳狠毒,阻人升仙,為惡太甚!類此孽因,異日必無善果,大錯已鑄,無法挽救,坐在路旁樹根上,望空咄咄,好生慨嘆!正在無聊,忽又聽遙天雲際破空之聲。舉目一看,一道銀光直往面前飛落,現出一個俊美道童,一見面便問金鬚奴在此則甚。金鬚奴因見道童一身仙氣,心愛非常,把同了三鳳來此尋人,祇見一個甫成道的女嬰,現已被三鳳妄用魔砂收回宮去,自己因使命未完,尚在尋找等語通盤說出。
那初鳳見神砂甬道已成,可以倒轉八門,隨心變化。如發覺有人擅入,祇須略展魔法,那一條長及千里的甬道立刻化成許多陣圖,越深入越有無窮妙用。除非來人有通天徹地本領,金剛不壞之身,還須見機得早,在初入陣時發覺,急速後退,逃離甬道方可無事。否則也是一樣陷入陣內,不能脫身。
金鬚奴見二鳳仗義挺身相助,不由喜出望外,走上前去朝二鳳跪下道:「二公主如此恩深義重,小奴真是粉身難報了。」
金鬚奴感激涕零的應謝起身,竟忘了朝三鳳叩謝。三鳳好生不悅,本已有忌刻之心,再見他獨和圖書朝二鳳跪謝,不理自己,明顯出懷恨自己作梗!好人俱被別人做去,越覺臉上無光,又愧又憤,暗思破壞之策不提。(註:以下一節,寫金鬚奴脫胎換骨,與寶相夫人越劫,同寫抵禦天魔,但又是另一番境界,變幻萬千,不可方物。)
初鳳也知事情非同小可,金鬚奴固是關係著他一生成敗,便是在旁照應的人,因為當時法壇封閉,不到日子無法遁出。金鬚奴服水之後,要待第三日上才能恢復知覺。醒來這三四天工夫,本性全迷,種種魔頭都來侵擾。不到七日過去開壇,不能清醒。一個受不住他的糾纏引誘,立時壞了道基,自己要主持壇事,別人無此道力。三鳳和金鬚奴嫌隙甚深,如允相助,金鬚奴素來畏她,易於自制,比較相宜,偏又堅不肯允,聞言好生躊躇!
朱梅招手叫金鬚奴過去,道:「你新得那柄寶扇,乃是連山大師煉丹降魔的第一件至寶。此扇被大師另用仙法封鎖,不比別的寶物懸嵌壁上,一望而知,不遇有緣不會出現。連我二人兩入火海,雖知此寶,俱未尋到。大師既以此寶相傳,必然還有深意,那柄寶傘,本是我們借來,三鳳在半途,定遇傘主人將傘奪回,你們便即回宮,好好潛修!」
那少女平時法力雖然高強,這時一個甫行脫體飛升的嬰兒,如何禁受得住!還算那少女見聞廣博,知道魔砂厲害無比,一被打中,不但一樣身落人手,異日再想飛升,又須借體還原,再行轉劫,受諸災劫,把這多年石中苦修付於流水!明知敵人逼迫歸順,不懷好意,無奈已萬分緊迫,再不當機立斷,所受更慘!拚著再受數十年辛苦,把所煉護身靈光毀去,以免損及元嬰。想到這裏,三鳳的魔砂已變成萬千團黃雲紅焰風捲而來,少女一見不妙,眼含痛淚,把心一橫,運用玄功,把那護身光華化成一道徑天彩虹迎上前去,將來的雲焰攔住。口裏連喊:「道友高抬貴手,容我下來相見!」
初鳳恭謹答應,白谷逸又道:「你那二妹人較忠厚,祇你三妹天性既是涼薄,慣愛使奸行巧,終須弄巧成拙,惹火燒身!十二年後,你們剛有成就,必有異派能人前去尋事。到時如果緊閉宮門,仗著法術封鎖,來人絕難混入。否則便是異日一個隱患。月兒島火海奇珍乃是長眉真人師叔連山大師所遺留,將來峨嵋門下後輩如有人入宮,須念成道淵源,留一點香火情面。」
金鬚奴見三鳳行為如此可惡,委實看不過去!知道這種初脫體的元嬰,一任平日道力多高,此時也是至為脆嫩,什麼災害都禁受不起。恐不知怎樣保護,再傷了她,先取出一粒玉柱中所藏的靈丹與少女塞入口中,然後輕喚道:「道友莫要驚恐,我等並非要借道友元神去煉什麼惡毒法寶。道友喪了護身靈光,如今再想上升仙闕,已非所能。不如隨我等回轉紫雲宮海底同享散仙奇福,宮中現有固元靈膠,道友無須借體便可復原。祇不過遲卻數十年飛升,異日遇見機緣,道友仍可成就仙業,豈不是好!」
那金鬚奴靈元還有一點未昧,正在欲迎欲拒,如醉如醒之時,哪禁得起她這麼一番挑逗!口裏微呻了一聲,長臂一伸,也照樣將她摟了一個滿懷。二人同時道心大亂,雙雙跌倒在珊瑚榻上,任性顛狂起來,各得奇趣,祇覺美妙難言,什麼厲害念頭全都忘了個乾乾淨淨!直綢繆到了第六日子夜,魔頭才去,二人也醍醐灌頂,大夢初覺,同時清醒過來。已是柳憔花悴,雲霞滿身,二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的相對著一聲苦笑,彼此心裏一陣悲酸!
白谷逸當時如此說法,是早已料到異日會有峨嵋弟子到紫雲宮索取天一真水一事,是以特別告誡。初鳳本也記在心中,但日後終究受不住妖邪煽惑,以致生出無數事來,這且不提。
神思迷惘中,祇覺身子被金鬚奴抱住,軟玉溫香,相偎相摟,一縷熱氣自足底蕩漾而上,頃刻佈滿了全身,越發懶得厲害。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神氣,血脈賁張,渾身微癢,無可抓撓,又覺金鬚奴用力要將自己推下床去,暗忖這廝怎這般薄情寡義?不由滿腹幽怨,由愛生恨,張開櫻口,竟向金鬚奴肩頭就咬。星眼微睜處,看見金鬚奴那肩頭竟似削玉凝脂,瓊酥搓就的一般。心剛一動,櫻口業已貼向玉肌,哪裏還忍再咬下去?祇使齒尖微微啃了一下,愛到極處,和發了狂一般,一雙玉臂更將金鬚奴摟了一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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