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名副鏢師道：「我們明白了，我們要攔你，但是——」
「這我承認，但是你也該知道，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紀珠道：「鐵大哥也真是，這當著她有什麼不好問的？」
紀珠道：「那麼姑娘進去收拾吧，我在這兒等姑娘。」
「我也告訴過你，別人可以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唯獨你不能，除非是你叛離了『雍王府』。」
「我真不知道，不過他一定會回來，時候差不多了，他也該回來。」
紀珠道：「鐵大哥留下來陪她一會兒，我出去一下。」
鐵英道：「你看！」
「他上哪兒去了？」
長劍二次出路，振成一抖，朵朵劍花飛飄出去。
「不錯。」
樂振天的確機警，他一見紀珠，馬上又轉了身，轉身撲向樂家倩。
這時候，秦玉松帶著人進來了，還有鐵英。
堂屋門口出現了姑娘芙蓉，鐵英忙迎過去。
兩個使刀的，望望使劍斷指的那個沒說話。
秦玉松跟了過來，提著單刀站在紀珠身後。
紀珠腳下微一鬆。
許是沒聽見進來的人說話，他很快的轉過了身。是趙君平，他也一眼看見了挨門站立的是紀珠。
姑娘叫道：「他沒有說實話，他一定知道。」
「你願意死？」
而樂振天轉身要跑還沒跑的時候，忽然猛一驚停住了。敢情，紀珠已出現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但是，轉眼間他一張臉漲得通紅，渾身也起了顫抖。
樂家倩沉默了一下：「放眼京畿，甚至於當今，你是唯一能救我的人。」
紀珠道：「你為什麼不揭發他？為什麼不脫離？」
紀珠剛要再往裡去，只見夜色裡，那條青石小徑上離他約莫有三丈來遠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一個無限美好的人影。
「在外人眼裡，難道說有什麼不一樣？」
就在這時候，那兩個已近西耳房窗戶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各自大叫丟刀捂臉，指縫見血，各一個踉蹌，倒下去滿地亂滾。
秦玉松躲在暗處，看得清楚，差點沒脫口叫出聲來。
「有本事不要在我們身上施，你找桂老去。」
樂家倩一個身軀猛顫，悲淒一聲：「李三少——」
紀珠腳下微用力，樂振天哼一聲，把餘話吞了下去。
顯然，屋裡的姑娘出了手。
紀珠截口道：「放心，只你空著手，我絕不出劍。」
樂家倩開了口，話聲平靜，而且不帶一點感情：「你來得不巧，他不在。」
紀珠道：「不能說五哥沒幫上忙，他到底擋了擋剛才那兩個。」
趙君平沒叫，目光一凝，說道：「我可以告訴你，『雍王府』絕對沒有要殺你的意思，絕對沒有。」
紀珠冷哼道：「今天晚上一個也別想走。」
剛出堂屋，夜色裡傳來一個話聲：「三少，是我。」
「那你更要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做了？」
當然他是不便說已經聽到過了。
鐵英道：「那就這樣，我派人在外頭就擋住他們——」
鐵英凝望著紀珠道：「聽玉松說，他是因為貪看你的劍法流了神，兄弟，我沒有玉松那麼好的眼福。」
紀珠一點頭道：「姑娘有應該活下去的理由，應該活下去。」
紀珠卻是一個也不認識，冷然道：「告訴我，誰派你們來的？」
姑娘道：「三少等我是要——」
紀珠冷冷一笑：「我早防著了。」
樂家倩道：「我只知道還有個趙君平，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樂家倩道：「是的。」
紀珠道：「有勞了！」
樂家倩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像尊栩栩如生的彫像。
姑娘樂家倩的眼淚奪眶而出。
紀珠聽得心中跳動，目光一凝，道：「我不懂你這什麼意思了。」
紀珠道：「不，他來之前還不知道我已經不是東宮的人了。」
「恐怕是。」
但是，他仍沒有說話。
鐵英道：「了事了，你可不能說我沒聽你的。」
「他們彼此之間，一個盯著一個盯得緊的不得了，不可能不知道對方的動靜，尤其是像你這麼個能人高才被趕出二阿哥的門，而雍王這邊，又在東宮身旁安插了不少臥底的，年羹堯在來此之前，似乎是不可能不知道。」
紀珠道：「別聽五哥的，只能怪他們派來的這幾個太不濟。」
趙君平道：「『雍王府』並沒有命我這麼做。」
樂振天抬眼望樂家倩，咬牙切齒：「你這賤女人——」
一驚色變，嘴裡一個「你」字出口，腳下就要動。
只聽門柱一陣響，連大門都沒顧得再關上。
姑娘微一怔。
這是一座大宅院！
「不——」
秦玉松道：「您交代再三，大爺不會不放他們進來，大爺讓我留下照顧姑娘的屋。」
趙君平神情震動，雙眉微掀，張嘴要叫。
使劍斷指的，是個滿臉陰鷙，如今卻蒼白不帶血色的瘦削中年漢子，只聽他咬著牙，帶著哼哼的道：「姓李的，你多此一間，當然是二阿哥。」
樂振天悶哼一聲，強忍痛楚：「我說的是實話。」
「我生不如死，但是只能讓我覺得還有生趣，我當然還是願意活著。」
那四個，站在那兒沒再敢動一動。
這還真得麻煩鐵霸王手下的那些弟兄。
「二阿哥的首席智囊，桂治芳，你知道麼？」
姑娘樂家倩就趁這機會，忙閃了開去。
紀珠提著劍直闖後院，進了後院看，偌大一個院子竟然連至點燈光都沒有。
姑娘臉色有點異樣，但沒說什麼，把鐵英請進了堂屋。
紀珠道：「那麼你是在什麼情形下收養樂姑娘的。」
趙君平眸子一轉，要動。
紀珠叫了聲：「鐵大哥。」
紀珠雙眉激揚：「我不怕，就是不怕這個。」
靜靜的浸沉在濃濃的夜色。
樂家倩道：「三少要不要到屋裡坐著等他去？」
樂振天臉色一變：「李紀珠，他人呢？」
趙君平道：「那你指的是什麼？」
紀珠沒說話。
紀珠為之臉上一熱。
錚然連響，長劍跟兩把單刀盪了開去。
「為什麼你認為我一定會救你？」
樂家倩還沒有說話，身軀先泛起了一陣輕顫，紀珠看得清楚，在她一雙美目之中也閃漾起晶瑩的光亮。
「你多此一問，我想知道還有誰是『雍王
和圖書府』的人？」鏢局的大門關著，連燈都滅了，紀珠三不管，一腳就把大門踢開了，邁腿闖進去。
樂振天神情一緊，道：「誰……誰找來了？」
紀珠眉鋒微笑，道：「好吧，不過，他們不犯西耳房，請五哥不要出手。」
飛起一腳，正中樂振天的「太陽穴」，樂振天一顆頭顱被踢得粉碎，紅白之物四濺，屍身一陣抖索之後不動了。
紀珠雙眉一揚，兩眼寒芒暴閃，一個急旋，連人帶劍撲了過去。
「你是說，我得先讓你懂得我的意思？」
剛到堂屋，西耳房裡傳出姑娘低低的話聲：「來了？」
那兩個那敢不聽，手摀著臉，讓鮮血狂流，掙扎爬起，跌跌撞撞奔了過來，近前卻各一跤又摔在地上，摔下去之後就沒再動。
鐵英道：「沒想到他們的消息還真靈通，才多久，『雍王府』跟東宮就都知道了，兄弟，要不要換個地方？」
鏘然一聲，長劍出了鞘。
簡直如奉聖旨，那四個，忙各自取下了罩頭的黑面罩。
趙君平臉色大變：「樂振天他——」
「不要拿李紀珠當傻子，樂振天已經躺下了。」
只聽秦玉松道：「三少，您別管了，我去招呼人來把他們抬走。」
紀珠應了一聲，道：「你只管睡你的，別出來。」
紀珠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腕子，底下加上一腿，副鏢師馬上躺下了，紀珠看也沒看他，邁步就往裡走。
紀珠猛吸一口氣騰身而起，飛射不見。
紀珠雙眉一揚：「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人家一番好意，一副熱心腸，怎麼能讓人這樣怕自己做的。
樂家倩忙道：「他回來了。」
秦玉松一聲答應，閃身疾退，隱入了西耳房西頭的暗影中。
只聽紀珠喝落：「把你們的面罩拿下來。」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人在半途便已看出，秦玉松兵刃垂下來，人靠在廂房牆上，一名黑衣蒙面人在他面前舉刀要扎，與此同時另兩名黑在蒙面人就要撲西耳房的窗戶。
「不，不。」樂振天忙道：「你想知道什麼？」
紀珠、姑娘芙蓉忙跟著站起。
「他下午就不在了，帶著穆子春跟一個弟兄出去了。」
只聽樂家倩又道：「你也許不相信，但是事實上四阿哥門裡，確有不少人是這麼來的，他們都是我的人證——」
紀珠沒說話，腳下又用了力。
「先讓我告訴你，我為什麼不躲，反而站在這兒等你。」
沒再聽見樂振天哼哼。
樂振天大叫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姑娘許是知道自己身子還沒復原，不能動手，也沒張羅留下陪紀珠，聽話的就轉身進了西耳房去。
紀珠道：「恐怕是了，不管是什麼，他們的好意，我只有心領。」
趙君平臉色一變，道：「各為主子，我是奉命行事。」
「知道，我剛才聽見你說了。」
紀珠沉聲道：「就算能錯過今夜，你也逃不過下次，我非要把這件事弄清楚不可。」
「誰說話，你？」
紀珠道：「我先避一避。」
秦玉松在那裡招呼著，把地上的穆子春跟趟子手抬走了。
紀珠道：「萬一有人闖進來發現了，姑娘一個人恐怕不好應付，一經嚷嚷開了，恐怕姑娘也不好出城。」
紀珠為之震動，瞪視著她。
「死」字甫落，寒光一閃，長劍已點到紀珠胸前，指的是重穴，出手就是殺著。
「我相信在外人眼裡，找他跟找我都一樣。」
西廂房裡一下又湧出了不少人，但是再也沒一個敢攔的了。
「是的。」
那四個驚弓之鳥，魂飛魄散，一起回身，做困獸之鬥，猛攻紀珠。
紀珠也沒有說話。
說完了話，他帶著秦玉松行了出去。
一聲沉喝，廂房裡又撲出一個，手裡端根梨花槍，分心就刺。
那副鏢師還挺橫：「你已經不是這兒的人了，我當然要問個清楚。」
紀珠道：「來了幾個？」
就著精舍裡的燈光看，緊挨著門站的是紀珠，背著身站的，是個頎長英俊的身影，穿的是件深藍色的緞子面長袍，一條髮辮垂在身後。
紀珠道：「樂振天，這就不對了，你既然記得姑娘是從哪兒抱來的，怎麼會不知道姑娘是什麼地方人？」
突然精舍前出現一條人影，頎長的人影，手中還提著一把劍。
樂家倩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趙君平在『雍王府』的地位要比樂振天高，他沒有明說，樂振天自也不敢問。」
鐵英道：「我把玉松派來，不過白搭，他一點忙也沒幫上，還得累兄弟你救他。」
「我指的是你派人對付我。」
幾個人一聽，臉上全變了色，但是紀珠手上提著劍，誰也沒敢動。
精舍裡，傳出一聲輕喝。
只聽一陣輕捷腳步聲響，後頭夜色裡行來了樂振天，他一眼望見樂家倩站在院子裡不由一怔，旋即走了過來：「你怎麼在這兒？」
「救你？」
西耳房西頭，傳來秦玉松一聲悶哼。
鐵英搖頭一笑：「我還是不說的好，免得你說我不拿你當朋友。」
「那麼，那是為什麼？」
「因為你修為高絕，少有敵手，因為你的立場超然，不畏權勢，因為你有一副俠骨柔腸，劍膽琴心。」
那副鏢師一點頭，挫腰當胸就是一拳。
秦玉松道：「看見的有六七個之多，是不是還有，現在還不知道。」
樂家倩道：「三少放心，要是那樣的話，我早就提醒三少了。」
紀珠道：「鐵大哥，這一次無論如何你要聽我的。」
姑娘或指樂振天，悲聲道：「樂振天，你害人先受骨肉分離之苦於前，又對我——於後，你你，你還算是人麼？」
紀珠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紀珠還沒有把他們皇族親貴放在眼裡，他們要我的命，我還有什麼不便出手的。」
紀珠仍沒說話。
另一個黑衣蒙面人，毫無聲息，長劍一遞，直指紀珠。
秦玉松剛一聲答應，夜空之中傳來一聲梆子響，秦玉松忙又道：「三少，他們已經進衚衕來了。」
「當然，你現在也可以一劍要了我的命，我絕不會怪你的，因和*圖*書為對我來說，那也是一種解脫的。」
紀珠一劍斃敵，救了秦玉松，就打算回劍疾襲另兩個黑衣蒙面人。
樂家倩道：「怎麼，我不能在這兒？」
夜靜時分，砰然一聲門聲，還有不驚動人的？
紀珠這才放了心，對於樂家倩姑娘的心思細密，也產生了一份佩服，道：「鏢局的後門是在那——」
姑娘又悲從中來，道：「已經這麼多年了，家跟親人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紀珠道：「樂振天有什麼獨特的才能？」
他腳下又用了力。
秦玉松在旁插了一句，道：「三少已經跟東宮沒瓜葛了，芙蓉姑娘就算再回『雍王府』去也不要緊。」
姑娘又要踢。
鐵英道：「那就是他們不願著痕跡。」
紀珠一側身躲了過去，猛揮劍路正砸在那人手上，那人大叫一聲丟了槍，往後就退，紀珠一腳把根梨花槍踢得老遠，邁步就走。
樂家倩冷冷一笑道：「是不是因為你帶走的人回不來了？」
話剛說完，只聽一聲門響傳了過來。
樂振天道：「這——」
紀珠轉望姑娘，道：「姑娘，知道地方應該就不難打聽了。」
閃身隱入了矮樹叢裡。
可不，窗戶紙上有兩個小破洞，清晰可見。
樂家倩沒能拜下去，抬起頭，淚已滿面，如梨花帶雨，香脣顫抖一動，只是說不出話來。
紀珠道：「我不為已甚，說出你們的來處，放下兵刃，現在走還來得及。」
紀珠沉吟了一下，道：「姑娘知不知道別的還有誰？」
吃過了晚飯，坐了一會兒，紀珠為防夜裡有事，讓芙蓉先安歇了。
然後，她道：「你來京不久或許沒有聽到，外面有些風言風語，說我那位乾爹跟我，名義上是義父女，實際上這老少倆之間，不乾不淨——」
左右兩把刀也同時發動，三把兵刃，帶著金刃破風之聲疾襲紀珠。
話鋒忽頓，凝目道：「姑娘，趙君平既是『雍王府』的人，他所表現的，怎麼會是巴不得把我逐出二阿哥的門？」
鐵英跟紀珠一路說著話，等轉過了影壁牆，紀珠忽然問道：「鐵大哥，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姑娘一怔。
他仗劍騰掠，撲了過去。
紀珠道：「我先讓你一口一口的咳血，然後再讓你嚐嚐搜魂的滋味。」
紀珠道：「那麼，樂振天是聽見我來之前就不在的，還是聽見我來以後才不在的。」
「原先不知道，可是現在我知道了，不過我相信到你那兒去的只有穆子春跟那名弟兄，或者還有別人，但是我那位乾爹絕不會去。」
樂家倩道：「不一個人站在這兒，難道你還指望有誰在這兒陪我。」
紀珠目光一凝：「你要攔我？」
入目這悲慘情景，紀珠也不禁為之皺了皺眉，再看看姑娘正自掩面痛哭，他只好道：「樂姑娘，不管怎麼說，你的仇總算已經報了，不要再難過了。」
紀珠已冷然道：「欠人的債總是要還的，我替姑娘告訴你，辦不到，你如果自信撐得住就不要說。」
樂家倩道：「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雍王府』派出來的人，只直接向『雍王府』負責，彼此之間絕無關聯與接觸，所以即使被人發現一個，也不可能發現第二個，更不可能全部暴露，被人一網打盡，就拿趙君平來說，要不是知道這次的事，我跟樂振天還不知道他也是『雍王府』的人。」
紀珠道：「後院聽得見前頭？」
紀珠像沒看見，道：「北京城天子腳下，是個有王法的地方。」
「我不懂你何指？」
「我沒有必要躲，也不想躲。」
「李三少！」樂家倩道：「這種事我能揭發麼？我整個的在他控制之中，又怎麼能脫離，一旦脫離不成，我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話，他就要往裡走。
趙君平道：「把你除名趕出去，我是奉命行事。」
紀珠淡淡地笑道：「真要是那樣，鐵大哥代我照顧姑娘就是了。」
鐵英沒再多說什麼，一揚手道：「我們走了，你回去吧！」
樂振天大叫翻身，卻動彈不得。
「為什麼？」
世上有那一個女兒家，願意如此自毀名節？
他聽說過樂振天跟樂家倩之間的曖昧關係，也相信樂振天是經由強佔而得到了這個乾女兒，但是他絕想不到樂振天還會拿她作為這種工具派這種用場，他幾乎也不能相信，但是這是由樂家倩親口說出來的。
「鐵大哥是說——」
「是的。」
紀珠道：「我來問問，我李紀珠跟你有什麼仇？」
紀珠沒有再出劍，不但沒有再出劍，反而立即回劍入鞘。
帶鞘的長劍疾速，往下一掃，正掃在樂振天的腳上，痛得樂振天悶哼一聲，帶著撲勢一跤掉在地上。
姑娘留了步，紀珠送了出去。
鐵英道：「她總曾是『雍王府』的人，不管怎麼說，我總認為跟她不如咱們兄弟近。」
鐵英一怔，紀珠提劍走了。
姑娘聽得柳眉倒豎，剛要說話。
樂振天道：「我是從那兒路過，聽見孩子哭，哭得很厲害，進去一看，有對夫妻已經死了，有個孩子躺在床上哭，是我一念不忍抱走了孩子。」
樂振天霍地轉過身來：「你知道了？」
姑娘沉默了一下，點頭道：「我進去收拾一下就走。」
是秦玉松。
紀珠正色道：「鐵大哥，不管你怎麼說，這次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你要是把我當朋友，這件事，你就別管，不管誰來，放他們進來。」
剛才那四個，紀珠一個也不認識，而這兩個，卻看得紀珠為之一怔。
「不知道我會說麼？」
秦玉松扭頭就走，紀珠看見那兩個的腦門上，各插著一根銀管，都打進去一半了，他走過去拔起了兩根銀管，在那兩個身上擦了擦，順手扯下了兩具黑頭罩。
紀珠道：「樂振天——」
樂家倩接著說道：「樂振天凡有這種行動，都是從後門出去，從後門回來，行動極為秘密，前頭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不在鏢局，所以不必擔心他們會告訴他。」
紀珠就要振腕再次出劍。
「進來！」
紀珠投過探詢一瞥。
「穆子春？」
樂家倩苦笑道：「談何容易——」
鐵英笑道和*圖*書：「不了，侍候一個就夠受的了，我們哪能再給添麻煩？往後有的是時候，等你身子復原以後再說吧！」
樂振天臉色一變：「我今兒晚上心情不好，你最好別惹我。」
很快的，她就消失在往後去的夜色中。
這一劍，他倒是夠快、狠、準。
鐵英一拍大腿，道：「我等的就是你這一句，行了，我們走了。」
一腳踢了過去。
紀珠道：「樂振天呢，他是不是可能知道？」
紀珠道：「我到『京華鏢局』去一趟。」
紀珠看得火兒往上一沖，隨即又忍了下去。
紀珠上前一步，抬腳踩住了樂振天。
就在這時候，西耳房西頭暗影中，傳來秦玉松一聲沉喝，緊接著金鐵交鳴，顯然，另有人偷襲西耳房，雙方已經接上手了。
姑娘一拜而起，雙目凝望著紀珠，神色異樣道：「三少、我永生不敢或忘，有緣再謀後會之期。」
說完話，他轉身要走。
「因為這是我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就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下一次，即便有的話，那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再過下去，生不如死，所以我寧願抓住這一次機會，不管是生，還是死。」
紀珠振腕抖劍，一連幾揮，但快得令人分不清出了幾劍，只聽幾聲悶哼，四個人的兵刃都脫手飛去。
紀珠還沒說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道：「不對，前院裡的人知道我來了，到樂振天回來時——」
「這我就沒有把握了，我剛告訴過你，對於生與死，我原就是一半一半的機會，至於究竟是那一半，那就要等你聽過我的理由之後，由你來決定了。」
「所以我說留你沒什麼價值。」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就這麼一劍，就震懾住全場。
話落他站了起來。
紀珠的身上沒帶暗器，他也從來不用暗器，在這種情形之下，一把劍無法兼顧，總要分個先後。
紀珠一笑道：「你們把姓桂的當成了什麼人，別說是東宮，就是玉皇大殿，我要闖也是照樣，念你們是奉命行事，我不願為已太甚，可以走的，你們就走吧。」
紀珠聽得呆了一呆，半晌才說道：「這倒是，那麼年羹堯為什麼表現得事先完全不知道這一回事？」
送走了鐵英跟秦玉松，紀珠關上大門走了回去——
紀珠道：「不對，你們那位年爺對我不是這個樣兒，何況還有個你們『雍王府』的人跟我在一起，除非你們『雍王府』是虛情假意，想假東宮之手除去我跟芙蓉姑娘，否則，你絕不該那麼做。」
鐵英目光一凝：「兄弟願意她再回『雍王府』麼？」
那四個如逢大赦，瘦削的中年漢子也顧不得手痛了，兵刃也不要了，急忙轉身向大門急急奔去。
紀珠冷冷道：「他派穆子春跟一個趟子手去殺我，但是兩個人都傷在我劍下，就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人卻是你派的。」
紀珠、芙蓉要送出去，鐵英他伸手攔住了姑娘，道：「你歇著吧，讓兄弟陪著我走兩步就行了。」
樂振天還真機警，樂家倩抬手一指，他還沒看見紀珠，轉身就跑，怪的是紀珠竟沒從矮樹叢現身。
紀珠道：「真不在？」
「好。」
樂振天一陣劇喘，然後才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姓什麼、生身父母是誰？她是我在濟南街上拐來的。」
紀珠道：「我不信，二阿哥仁厚得跡近懦弱，他不會，甚至於不敢這麼做。」
只見院子裡哪兩個一聲不響，轉身就走。
「那位李紀珠李三少。」
就這剎那間的一頓工夫，紀珠已連人帶劍撲到，振腕一抖，寒光暴漲，疾捲而去。
秦玉松剛自不見，紀珠抬眼望東廂房瓦面，冷冷的發話道：「不要躲躲藏藏了，現身下來相見吧。」
鐵英道：「可是我擔心他們的後者，人，他們可以不要，但卻不願被對方拉了去，你這情形難免會招東宮誤會，他們要是再來，恐怕就不像『福王府』這樣的了。」
「不要以為我只找樂振天，不找你，找不到樂振天，先找你也一樣。」
瘦削中年漢子道：「告訴你，你也不知道，是桂老。」
「我憑什麼願意不願意，再說她也應該回『雍王府』去。」
人影一閃，秦玉松已到了眼前，一身利落打扮，左手裡還提著一把單刀，他道：「有動靜了，他們已經往這邊來了，大爺讓我來給您送個信兒。」
紀珠忙避往一旁，道：「姑娘，不要客氣。」
姑娘感激的深深看了紀珠一眼，轉身行去，沒一個兒工夫，姑娘又來到了，肩上斜背了個包袱，手裡多了把劍，頭上也多了一塊翠綠的紗巾，包裹著秀髮，見她往下一拜道：「三少我告辭。」
樂振天忙道：「我對你總還有點好處。」
樂家倩道：「我可以告訴你，人家不是無中生有，也不是血口噴人，壞我名節，事實上，我就是我那位乾爹樂振天的姘婦，對外，我們是義父女，實際上，我跟他同住一間房，而且睡一張床——」
「你認為我能救你？」
「我實在不懂你的意思。」
紀珠心頭猛震，一句話險些脫口而出。
紀珠道：「大哥說的有道理，不應該有錯。」
她抬腳又要踹。
紀珠道：「二阿哥仁德得近乎懦弱，我不信他會下這種令。」
這間精舍裡，就還透著燈光。
紀珠道：「趕她出『雍王府』的，是她的姑娘，年羹堯跟她處得不錯，『雍王府』也一直很器重她，年羹堯說，過一陣子想辦法還讓她回『雍王府』去。」
秦玉松似乎惱恨在心，竄過來揚兵刃就砍。
誰敢不聽？
「是的。」樂家倩道：「要不，我怎麼會站在這兒等你？」
姑娘忙道：「剛才老郡主也曾這麼暗示。」
那兩個還在滿地滾，秦玉松過去就踢，道：「李三少的話你們聽見了？滾過去。」
樂家倩抬手往矮樹叢一指：「在那兒。」
他，拍手輕輕的敲了門。
這把劍出了路，另一把劍也出了鞘，兩個提刀的也把刀當胸一抱，腳下移動，一左一右堵住了紀珠。
紀珠抬劍一指，冷冷的說道：「除非你自信能快得過我，能勝得過我，否則，你最好不要輕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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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珠截口道：「他倒是有這個意思，不過不可能，我是代李家來還債的，既然二阿哥這頭都不幫了，我不會再管他們的閒事，幫他們任何一個的。」
紀珠有點不好意思，道：「鐵大哥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了。」
有個光著脊梁的副鏢師，過來攔住了，道：「這時候了，你有什麼事？」
紀珠搖頭道：「別人可以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你不能。我是因為『雍王府』的事被東宮除名的，而你是在東宮這邊臥底的『雍王府』人，你不該願意殺我，就算你是奉了命，你也可以想辦法知會我。」
「李三少，我並不是求生，早在幾年前我就沒臉活下去了，但是，我連自己生身父母是誰？姓什麼、什麼地方的人都不知道，我又怎麼能這麼一死了之。」
「除了他還有誰？」
姑娘道：「鐵大哥，他——」
紀珠心頭一緊：「趙君平？趙君平是『雍王府』的人？」
門被推開了，人影閃了進去，隨又關上了門。
鐵英道：「兄弟，宅子這麼大，你一個人本事再好，未必照顧得過來，姑娘身體又還沒復原，萬一他們多來幾個，難不成你也讓我站那兒看著著急？」
紀珠道：「五哥把那兩個帶過來。」
只見一芒一閃，只聽鏗然一聲，黑衣蒙面人的那把劍已脫手飛去，倏化長虹，篤的一聲，插在了丈餘外地上，而紀珠的劍已經又入了鞘，冷冷的道：「憑你，還不配用劍，更不配用我動手了。」
趙君平又道：「我奉的是東宮之命。」
樂家倩道：「我不願意幫他說話，也沒有必要冤枉他，在你來以前，他就不在了。」
紀珠道：「怎麼話還沒說兩句就要走呢？」
「李三少，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遭遇，你認為該不該救我？」
鐵英道：「跟我還客氣，我又不是不認識李家的人？時候不早了，你歇著吧，姑娘睡了，我也不——」
是樂振天跟樂家倩聞風躲了，還是——
紀珠道：「我不怪你，那我也有錯。」
「樂姑娘把你的罪行都告訴我了，你是不是死有餘辜。」
紀珠道：「我不必多知道，只知道他姓什麼，叫什麼，也就夠了。」
尤其使劍的那個人不但長劍第二次脫手，握劍的五個指頭，也只剩下了一個，痛得他抱腕疾退，晃了幾晃才拿樁站穩。
鐵英道：「我知道你不怕，我是擔心你不好出手。」
紀珠吸了一口氣，發話道：「我找樂振天。」
紀珠道：「你說吧。」
鐵英道：「呃！這麼說我料錯了？」
東廂房瓦面有影往起一冒，一連躍下了四個人來，四個人清一色的黑色夜行在靠，清一色的黑色蒙巾，兩個提刀，兩個提劍。
燈光還有幾點，可是不多。
紀珠三少的心眼兒，畢竟還是實。
紀珠道：「說恩我不敢當，就是姑娘不報這個仇，我也不會放過他，不過，事既至此，眼前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姑娘的今後——」
紀珠道：「姑娘是不是該到『濟南』去，查訪一下自己的家，自己的親人？」
那四個不是庸手，奈何他們碰上的是紀珠，李三少一個起落便已追到。
拉開被子，收拾好床，剛要脫衣裳，就聽見東廂房南角傳來一聲輕微異響，他雙眉激揚，抓起床頭的劍，吹了燈就出去了。
鐵英道：「兄弟——」
緊接著，紀珠腳下動了幾下。
紀珠道：「樂姑娘剛才告訴我，你知道的不多，是不是？」
漸漸的，姑娘止住了哭聲，抬起了頭，嬌顏蒼白，兩眼紅腫，她說道：「三少，重生再造之急——」
紀珠道：「鐵大哥別忘了，樂振天不是東宮的人，今晚來人裡頭，有他鏢局裡的，我不能不去問個清楚。」
紀珠剛到前院，兩邊廂房裡奔出來三四個。有光著上身的，有披著衣裳的，一見是紀珠，幾個人都一怔。
樂家倩側身往後一指，道：「就在柴房後頭，繞過柴房就看見了。」
芙蓉道：「鐵大哥跟秦五爺在這兒吃飯。」
只聽樂家倩說道：「我是個孤女，沒見過自己的爹娘，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樂振天收養了我，認我做義女，讓我姓他的姓，不但供我吃穿，還教我武藝，但在我十六歲那年，他強佔了我，從那時候起，我就成了他實際上的姘婦。半年以後，他帶我到京裡來，憑他一套獨特的才能，經過江湖友人的引薦他進了那時候還是貝勒的四阿哥的門——」
紀珠道：「謝了，五哥去告訴鐵大哥放他們過來。」
姑娘樂家倩神色一淒。
鐵英沉吟了一下道：「兩種可能，一是有意思羅致你，表現得事先不知道，可以不著痕跡，一就是我料錯了。」
鐵英微愕道：「你上哪兒去？」
這是紀珠來京之後的頭一回亮劍，頭一劍就這麼快捷，頭一劍就輕易磕飛了一個劍術好手的長劍。
紀珠一個人燈下獨坐，還真無聊，一直候到二更，見沒什麼動靜，就拿起了桌上的油燈進了東耳房。
那聲霹靂大喝先聲奪人，紀珠又御劍而至，威若天神，那名黑衣蒙面人心腦欲裂，連躲的念頭都還沒來得及轉，一顆腦袋便被寒光捲飛，熱血噴灑，立即倒地。
兩名提到黑衣蒙面人中的一名冰冷道：「想知道容易，閻王爺那兒問去吧。」
樂家倩搖搖頭道：「以我看，也不可能。」
紀珠道：「原來姑娘是你拐來的，濟南什麼地方？」
「人家已經找來了，我怎麼會不知道。」
姑娘遲疑了一下，悲聲道：「如今孑然一身，今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可知道，穆子春跟另外一個已經死了？」
紀珠道：「不用，我並不怕誰知道。」
只聽西耳房裡傳出了姑娘的話聲：「我沒睡，鐵大哥坐坐。」
趙君平驚聲急道：「我沒有。」
紀珠冷然一笑道：「我可沒想到，他居然會是『雍王府』的人——」
「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是幹什麼來的！」
紀珠腳下快，何況是帶著一肚子火兒，他一口氣和_圖_書趕到了「京華鏢局」。
鐵英道：「他有沒有表示有意思請你也——」
紀珠沒放在心上，裝不知道，容得四個黑衣蒙面人在近丈處停住，他冷然發話：「你們是哪條路上的，這是什麼意思？」
紀珠越聽越覺得她話裡有話，越聽越覺得怦然心動，道：「我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只要能讓我覺得某個人有應該活下去的理由，我當然會讓他活下去——」
紀珠騰身掠到，伸劍一架，道：「姑娘，萬不可行此大禮。」
鐵英道：「兄弟，他們也都是奉命行事。」
紀珠一眼就看出，那是樂家倩。
紀珠截然一笑沒說。
紀珠點點頭道：「『雍王府』高明——」
紀珠心頭一跳，沒說話。
紀珠一攔道：「那麼你告訴樂姑娘，她是哪兒人，姓什麼，生身父母是誰？」
「你有機會躲，你為什麼不躲？」
他及時架住了樂家倩。
樂振天忙大叫：「我說，我說——」
樂振天忙望姑娘：「你什麼都不念，念在這麼多年——」
紀珠伸手一攔道：「留活口。」
「那就沒有留你的必要了。」
「不！」紀珠道：「鐵大哥，你管的已經夠多了，這件事你不要再介入。」
紀珠道：「不無道理，但是我還是要知道，派你們的，究竟是那一個？」
樂家倩道：「『雍王府』的在上者，包括四阿哥、舅爺、年羹堯年爺他們都不知道，但是下面的人，那些經由我的身子爭取到四阿哥裡的人，他們都心照不宣，也正因為如此，樂振天功高於任何一個在下者，所以他被派到二阿哥這邊來臥底。」
那瘦削的中年漢子道：「只要是二阿哥門裡的人，任何那個人派的，不都等於是二阿哥派來的。」
鐵英把紀珠剛告訴他的話，告訴了姑娘。
鐵英一笑道：「什麼叫別介入，根本就是我起的頭——」
樂家倩臉色鐵青，冰冷道：「那你死得快一點。」
「不是我，二阿哥的首席智囊桂治芳。」
樂振天機伶一顫：「你何不給我一個痛快？」
「我告訴過你，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紅腫的美目中淚光一湧，她連忙轉身，快步行去。
他把堂屋門開了一條縫，人已閃了出去。
紀珠道：「有何難處麼？」
這兩個，雖然滿臉血，但是紀珠仍能看出，一個是「京華鏢局」的鏢師穆子春，一個則是「京華鏢局」的趟子手。
「趙君平。」
再看看地上那兩個，都仰面躺著，一動不動，死了似的。
樂振天道：「你是怎麼了，我只是見你一個人在這兒，隨口問問。」
「就因為他懦弱優柔，才經不起別人說話。」
「他」什麼，他沒說下去。
紀珠沉默了。
樂振天道：「我當年是在山東收養她的，至於她究竟是哪兒的人，姓什麼、生身父母是誰？我也不知道。」
但是無限美好的身影中，卻透著幽怨與悽涼，讓人只覺得，看她一眼，馬上就會被她所感染到。
秦玉松說六七個，眼前只有四個，那三個呢？
趙君平硬生生的收勢停住，緊繃著臉，瞪大了眼：「你想幹什麼？」
姑娘掩面痛哭。
紀珠道：「姑娘能不能告訴我，在東宮這邊的『雍王府』的人，除了樂振天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紀珠道：「我只找樂振天，跟別人沒關係。」
鐵英皺眉道：「按常理說，不該這樣。」
紀珠腳下一用力，道：「樂振天，說實話。」
紀珠道：「總不能不抱一線希望。」
紀珠一擺手道：「五哥請退到暗處去吧。」
紀珠為之好生不忍，道：「姑娘真不知道樂振天哪兒去了？」
「濟南南關，我不知道那是哪條街，只知道那是在一家『裕記糧行』門口。」
樂家倩叫道：「李三少——」
紀珠道：「身在東宮門裡，人卻是『雍王府』的，你為的是那個主子？」
「你怎麼知道？」
鐵英一笑道：「逃不過兄弟你這高明法眼，我是想問問，年羹堯幹什麼來了？」
她遙遙拜了下去。
紀珠道：「要不然鐵大哥不會攔住她，讓我送出來。」
樂振天忙點頭：「是，是。」
「那要看你是讓我生，還是讓我死，如果你是讓我死，那什麼都不用說了，你過來給我一劍，我絕不還手，也絕不躲避。」
他心頭微一震，立即收勢停步。
「桂老？」
紀珠明白，那是頭兒，抬劍一指，道：「你說。」
紀珠道：「這種事，四阿哥他們知道不知道？」
「回不來的是東宮的人，再多回不來幾個也不要緊，只是你怎麼會知道的？」
「不過怎麼樣？」
鐵英道：「恐怕這也是他的主要來意。」
他腦中電旋，只有決定先救秦玉松，人未到，先揚一聲霹靂大喝，喝聲震天逼人，震得三個黑衣蒙面人手上都一頓。
紀珠伸手一攔，道：「樂振天，你已經欠人家不少了，為什麼到臨死了還不讓人知道自己的根呢？讓人連生身的父母都不知道，你何忍？」
樂家倩道：「我不會騙你，更不會幫著他騙你。」
精舍坐落在大宅院的後院北偏東，後頭有株高出圍牆的大樹，前頭是個小花園。
「為什麼你認為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我也是聽見你說話以後才知道的。」
「那麼你是知道樂振天帶著穆子春跟另外一個幹什麼去了？」
姑娘道：「你還敢——」
樂振天道：「我要拿她想知道的，換我一條命。」
「因為他了解你的修為，知道你的身手，這種事他只會讓別人去，自己是絕不會往前搶。」
紀珠冷然道：「你快不過我，嚷開了也對你未必有好處。」
「王法？哈！」哪頭一個長劍出鞘的黑在蒙面人仰天一個哈哈，笑道：「王法管不了爺們，爺們也就是王法，爺們要你死。」
鐵英沉默了一下，點了頭：「好吧，聽你的就聽你的，不過，兄弟——」
「我會告訴你，但要看你是讓我生，還是讓我死。」
可惜，他碰上了李紀珠。
樂家倩道：「他能輕易的為四阿哥羅致武林中的才能，而那羅致才能的辦法，卻靠的是我的姿色與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