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鬼塚
莊稼漢一搖頭道：「除了聽他家人說他看見了鬼以後，別的他們什麼也不敢說，王二喜就更別提了，回家來就嚇病了，連搬家的時候都還沒好呢，誰敢再問他什麼，讓他受驚嚇。」
勉強定了一下神，蘭珠低聲急道：「鬼？」
李玉麟也笑了，忽然他聽見從樹林裏傳出了一陣輕響，他道：「有人出來了。」
那座巨塚，就在山坳裏。
「看樣子，這一男一女還挺親密的。」
李玉麟微一笑：「三更半夜，蹄聲擾人，看家的狗也被打了，要是格格，格格敢貿然出林嗎？」
李玉麟道：「應該不遠，他們的出現處跟藏身處，應該就在附近。」
李玉麟道：「順便打聽件事兒，聽說哪個山坳裏有座大塚，你知道在哪兒麼？」
李玉麟再打手勢，示意蘭珠跟他分開，各走一邊，從兩邊包抄。
「格格不認為有這種可能嗎？」
難道他們能隨風而聚、隨風而化？
蘭珠忙跟過去道：「你幹麼？」
蘭珠道：「那是我們的事，你就不用多管了，只讓我們寄放一下座騎就行了。」
難道剛才那一男一女兩個白色人影，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蘭珠格格緊緊跟隨身後。
這時候，蘭珠是跟李玉麟同時看見的，而且看出後來那個略為矮小的白色人影，是從巨塚旁的暗影裏出現的。
蘭珠她拉著座騎走向前去，迎著那中年莊稼漢道：「我們要上西山去，夜裏騎著馬，山路不好走，想把座騎寄放在你們這兒一下。」
李玉麟道：「以當年德瑾格格的死，不能埋骨於皇族之列，而改葬別處，這是有可能的。」
李玉麟道：「不管怎麼說，他們唯一可藏身的地方，就在眼前這座巨塚裏，應該是不會錯的。」
沒聽見身後蹄聲響動，想必莊稼漢還拉著馬站在哪兒看他倆，恐怕也替他倆揪著一份心。
是被驚動躲了起來，還是碰巧他們隱身了？
兩個人又找了一遍，從巨塚前繞過去，又回到了巨塚後，沒有，就是沒有，甚至連條縫隙都沒有。
那座大塚已就在眼前。
她話鋒忽轉，急急接道：「會不會……那個地方是個秘密機關的所在……」
蘭珠轉過臉來一笑，吐氣如蘭：「不過從鞍上摘下來顆皮扣而已，還得在人家這兒寄放座騎呢，怎麼能傷人家的看家畜牲。」
李玉麟望著斷崖下，山坳裏那座巨塚道：「格格快看。」
蘭珠道：「這我知道，當年她是被倫奶奶逼著服毒死的，是不能跟皇族埋在一塊兒，可是這座巨塚既是瑾姨的墓，又怎麼會讓他們用來設置秘密機關呢？」
蘭珠一聽這話，還能不知道李玉麟必有所見，忙轉臉望去，這一看，看得她猛然一驚，差點叫出聲來，她急忙抬手掩住了檀口。
蘭珠圓睜了一雙美目。
「我知道，但是在大塚附近出沒，不是更能增添逼真，更能讓人相信嗎？」
蘭珠忙道：「又一個，這個看起來像是個女的。」
「那麼，咱們找他們的藏身處。」
也是，乾站在這兒也不是辦法。
「你是說，那座塚是他們營造來掩人耳目的？」
李玉麟道：「格格看看，這兒像不像一處秘密機關？」
「得找，也不難找。」
莊稼漢看見了白花花的一塊，哪能看不見，一怔，遲疑著道：「這，這……」
李玉麟道：「格格，就是這兒了。」
蘭珠不見有人出林，忍不住問道：「人呢？」
「走。」
「你是說，他們的藏身處在……」
樹林漸近，一陣犬吠從那片樹林裏傳了出來。
李玉麟截口道：「什麼都不是，是咱們沒找到他們的秘密進出口。」
好在，這兩位一位是李玉麟，另一位，嬌格格她膽儘管不能跟李玉麟比，可是有m.hetubook.com.com李玉麟在身邊兒，她也是不知道什麼叫怕了。
松林裏沒有路，有的只是雜草，只是枯枝敗葉，李玉麟要想不出聲響，絕對辦得到，可是對嬌格格蘭珠來說就難了。
只見巨塚是由一塊塊的巨石砌成的。
但是巨塚前依然空蕩、寂靜，依然不見人影。
「如果是處秘密機關，秘密機關裏，又怎麼會只有一個人？」
李玉麟走上前來，道：「不敢平白麻煩，這是一點小意思，還請收下。」
兩個人立即停了步。
蒙古健騎腳程極快，半個時辰不到，西山已近在眼前。
的確，山坳裏，除眼前這座巨塚之外，就是三面的山石，連一個碗口大的洞穴都沒有，是別無藏身之處。
藉著微弱月光，看出這兩位的模樣都不像惡人，尤其當面是個美貌大姑娘，莊稼漢膽大多了，道：「這時候上西山去？」
李玉麟道：「巨塚石壁堅厚，踢兩腳未必能驚動他們，萬一真驚動了他們，他們深藏不出，或者是由別處秘密通道撤走了，再上哪兒找他們？」
蘭珠道：「說什麼我們問對人了，你還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約莫樹林那邊聽不見話聲了，蘭珠才道：「你還給他銀子幹什麼？」
還真是巧，李玉麟跟蘭珠都一怔。
李玉麟道：「不要緊，我們找你打聽也是一樣，你聽他說過沒有，到底是個怎麼情形？」
轉過這座山坡，就是山坳。
李玉麟道：「格格，登山路不好走，夜裏不能騎馬上山，咱們最好找戶住家寄放座騎，順便打聽一下那座塚的所在。」
「看不清楚。」
也難怪，畢竟是個女兒家，畢竟是個一向養尊處優的嬌格格。
山坳頂上，是一處半圓形的懸崖，濃密的松林緊挨著懸崖邊，隱身松林內再次下望，山坳已在腳下。
李玉麟急忙抬眼，道：「格格，當年福王府那位德瑾格格的埋骨處，確在這兒嗎？」
李玉麟道：「格格知道不知道哪兒有座大塚，已經無關緊要了，也許那只是一座空塚，只有這種需要，到處都可以有這麼一座大塚。」
蘭珠道：「那……」
嬌格格顯然耐不住性子了。
石面呈青褐色，那是因為上頭已長滿了苔，有些地方微有裂縫，卻不知道那是不是秘密門的所在。
李玉麟定過了神，閃身疾撲，回到塚前。
「走，請緊跟我走。」
「什麼樣？」
蘭珠急忙緊跟，嬌格格哪見過這種陣仗，不但手心滲汗，甚至幾乎為之屏息。
不然他們怎麼不見的，不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麼？
蘭珠任嬌靨紅熱，任心頭亂跳，道：「還跟我客氣，誰要你謝。」
蘭珠道：「知道是誰家的嗎？」
但是她搖了搖頭：「我看不出來。」
蘭珠道：「你銀子給了，不是照樣沒打聽出什麼來？」
李玉麟雖然不能快，但腳下已較常人快了一倍，蘭珠雖然快不了，畢竟是個會武的女兒家，腳下也較常人快得多。所以，兩人一前一後從剛才那斷崖之上，走到如今這山腳下，不過也只一刻工夫。
但，蘭珠竟有點猶豫。
蘭珠道：「這我就不清楚了，那時候還沒有我，長大後只聽說瑾姨當年是怎麼死的，可是從沒聽說瑾姨埋在哪兒，我也從沒問過，其實，大人們就連當年的死都不願多提……」
忽然一線微弱光線射了過來。
儘管沒有施展絕世身法，可是他的行動，以及步履之間仍然放得相當輕捷，在樹叢之間閃動穿行，就像一頭豹子。
李玉麟臉色凝重，道：「如果這座巨塚真是當年那位德瑾格格的墓，其中內情就不簡單，究竟是不是一處秘密機關還不敢說……」
蘭珠瞟了他一眼，儘管在夜色裏，也m.ｈｅtuｂook.com•ｃom能讓人覺出那一眼嬌媚橫生：「看來往後真要跟你多學學。」
忙走過去扳起那半截墓碑。
看見了，那坐黑忽忽的巨塚，就座落在山坳裏，背著峭壁，面向坳口，距離不過十來丈。
「沒錯，是個男鬼。」
李玉麟道：「前不久有人上『大興縣』報案，說在哪兒看見過鬼，我們是偵查看究竟的。」
兩個人靜靜的下望，四道目光遍搜遠近。
李玉麟道：「不急，多看看。」
蘭珠點頭道：「我聽說過，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墓會在這兒。」
蘭珠道：「可能當然是有可能。」
莊稼漢忙道：「你們就是……那你們可真問對人了，上縣衙報案的是王二喜，他就住在附近……」
蘭珠為之一呆：「這倒是，那麼……」
半晌過去，仍是那麼靜寂，死了一般的靜寂，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什麼。
只見不遠處地上倒著半截方方正正的石塊，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麼，道：「半截墓碑。」
話說到這兒，心裏忽然一動。
自然，蘭珠也看見墓碑上的字跡了，她更是圓睜美目，詫聲叫道：「怎麼會是瑾姨的？」
莊稼漢臉色一變，道：「大塚？你們是……」
蘭珠定過了神，收回目光。
既是遲疑，就不是不想要。
只聽蘭珠道：「我怎麼不知道，哪兒有那麼一座大塚。」
蘭珠不由為之一陣失望。
蘭珠忍不住輕叫道：「怪了，他們哪兒去了？」
李玉麟剛要動，忽然，他伸手攔住了蘭珠，急促的道：「等一等！」
「如今已經搬了。」莊稼漢道：「這兒他不敢住了，聽說搬到『高碑店』一帶去了。」
李玉麟道：「毫無疑問，一定是秘密門戶，只是咱們還沒有找到秘密門戶的所在而已。」
兩人忙抬眼看，看得不由為之一怔。
蘭珠忙又道：「看見他是從哪兒出現的了麼？」
健騎何等快速，說話間已近樹林，只聽一聲咆哮，一條黑影從樹林裏撲了出來，直奔健騎前蹄。
蘭珠挨得李玉麟好近，幾乎彼此能聽見心跳聲。
李玉麟道：「格格，咱們不能等在這兒，等上一整夜。」
李玉麟道：「格格拿什麼打了它？」
沒別的，只因為斷崖下，山坳裏，那座巨塚之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白色人影。
「我看不真切，好像是個男的。」
李玉麟硬塞了過去，莊稼漢接了，接過去就忙哈腰賠笑，不住的謝，還伸手就把韁繩接了過去。
「格格，他並不是真鬼。」
一個「那」字剛出口，只聽她話鋒忽轉：「你看，那是……」
蘭珠還不明就裏，道：「怎麼了？」
抬眼上望，登山小路蜿蜒上通，越往上夜色越濃，黑忽忽的什麼也看不見，只聽得見松濤陣陣，偶爾幾聲夜梟悲啼，還真挺懍人的。
李玉麟已經發現了，蘭珠已經帶馬偏頭，往西疾馳了，他原就知道，她不會回京，一定會直接上西山看個究竟，其實，在這種情形下，任何人都會急奔西山。
適才兩人的立身處離山坳本就不高，如今在兩人輕捷的挨近下，沒一刻工夫就已到了山坳頂上。
蘭珠道：「在哪兒？」
那男女兩個分明是人的鬼，也就在那座巨塚之旁。
蘭珠道：「那容易，找倫奶奶問問，不就知道了麼？」
是白色人影沒錯，但卻迷迷濛濛的看不真切，或許，山坳裏這時候有點薄霧。
以兩個人行動之快速，那一男一女兩個白色人影，如果是繞著巨塚躲，絕躲不掉。
李玉麟道：「一般說來，為防萬一，秘密出入口或者是通道，應該不止只有一處，他們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所在，不能不防。」
李玉麟道：「這個鬼，分明是個武功詭和*圖*書異的高手，很可能跟善琦所見的那個鬼有關，但是我想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西山一處山坳裏？」
「當然是下去挨近他，擒住他。」
李玉麟兩眼奇光一閃：「格格一語驚醒夢中人，這倒可能。」
李玉麟道：「格格知道這位德瑾格格當年是怎麼死的？」
李玉麟目光一凝，道：「倫老郡主還健在？」
李玉麟自不便，也不忍勉強，只得示意蘭珠緊跟著他。
蘭珠點頭道：「我聽你的就是了。」
蘭珠這悄聲一句，就在李玉麟身邊，一張嬌靨幾近碰到了李玉麟耳朵。
「格格請看，除了這座巨塚之外，這座山坳裏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藏身？」
蘭珠道：「那……」
蘭珠道：「可是他們從哪兒進去的呢？」
不知道該嫌話長，還是嫌話短，甚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是照著那莊稼漢所說的路走的。
李玉麟沒心情管那麼多，他一心只想擒住「鬼」，一心只想盡快掌握證據，營救他妹妹，他沒有回答蘭珠的話。
「沒有！」李玉麟道：「不過，既然是在此時此地，既然是在巨塚之旁，從哪兒出現的都一樣。」
蘭珠當然也看見了，道：「難怪沒幾個人知道這兒有座大塚，我常上西山來，連我都不知道……」
李玉麟道：「我看看是誰家的……」
李玉麟道：「那是因為他知道的也不多，要不然，我擔保他有什麼說什麼。」
蘭珠道：「我常來西山，我知道哪兒有住家，可以寄放座騎。」
蘭珠道：「要是這兒是個秘密機關，不會整夜沒一點兒動靜。」
蘭珠格格沒想到這個，她貴為和碩格格，到哪兒，對誰用得著這一套？
敢情好，他知道的也就這麼多。
蘭珠收勢停住，道：「怎麼？」
李玉麟道：「格格控好座騎，小心有狗。」
「話是不錯，只是他為什麼要增添逼真，為什麼要讓人相信呢，這是做給誰看呢？」
只聽蘭珠低聲道：「怎麼會沒動靜？」
話聲未落，抬腳就往巨塚上踢。
蘭珠道：「好極了，真要是這樣，咱們今夜就能大有收穫。」
可是嬌格格她此刻沒覺得怎麼，只因為她顧不得了。
蘭珠道：「我既找不到，踢它兩腳，說不定可以把他們驚動出來。」
「是不是我驚動了他們？」
只聽李玉麟微揚話聲道：「我們有事打擾，唯恐驚了座騎，不得不把府上的狗趕回去，並沒有惡意，請放心出林說話。」
李玉麟心頭震動了一下，沒接話。
也只看出是個白色人影，別的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不，格格，真要是那樣，九門提督衙門就不會通令府縣，嚴禁再提了，至少應該等傳開一陣後再行下令禁止。」
順著斷崖邊走，到了斷崖盡頭，再折向下，就在茂密的松林內穿行。
巨塚後夜色依舊，空蕩寂靜，哪有一個人影，哪有一點動靜。
就這麼幾句話工夫，兩個人也已經來到登山口了。
「格格看呢？」
蘭珠悄聲道：「怎麼樣？」
「那咱們……」
蘭珠忍不住叫道：「怪了，難道他們……」
蘭珠呆了一呆，道：「那怎麼辦，咱們總不能乾站在這兒啊。」
好在夜風過處，松濤陣陣，掩蓋住了腳下的聲響。
縱騎前馳，眼看已到西山腳下，蘭珠忽然帶轉馬頭，向著十幾丈外一片樹林馳去。
轉身行去。
蘭珠也帶著香風跟到。
都是該死的松林，不時遮斷了視線。
蘭珠隨後趕到，卻也怔住了。
敢情東方微透曙色，漫長的夜已經過去了。
蘭珠差點沒叫出聲來，閃身急跟。
蘭珠道：「我知道，這戶人家養的那條狗還兇得很哪，不過不要緊……」
蘭珠忙道：「那麼咱們現在就趕回去。」
李玉麟先到了巨塚後，但是ｈｔtｐs://ｍ•ｈｅｔｕbｏｏk.coｍ.ｃｏm他怔住了。
蘭珠一怔，立即明白了。
蘭珠道：「我就不信……」
「這不難明白，是為呼應善琦的話，他們防著了，一旦你找上善琦，前頭有這麼個鬼出沒，是以讓你相信善琦的話。」
李玉麟道：「格格，在外頭行走，少不了這個，有了這個往往可以省很多事兒，就拿剛才來說吧，一聲官家人，他固然不敢不讓寄放座騎，但未必咱們想知道什麼，他就會說什麼，再說這也是人之常情，不好平白的麻煩人家。」
李玉麟皺了眉。
話落，她就要走。
蘭珠道：「你沒聽他說，哪兒有座大塚嗎？」
「是男的還是女的？」
「未必，也許趕巧了，他們自己藏起來了。」
李玉麟道：「不錯，是個女的。」
蘭珠道：「我們是官家人，還不趕緊出來答話。」
李玉麟道：「那麼咱們就該小心，不能這麼下去，我走前頭，格格請跟在我身後。」
也就是說，巨塚上一定有可資進出的秘密門戶。
顯然，她是害怕。
李玉麟忙攔住道：「格格，這是幹什麼？」
卻沒看見那一男一女兩個白色人影。
蘭珠當真的往下細看了一陣。
也不知道是一路往下趕的還是怎麼，一時間蘭珠的一顆心跳得好快好快，怦怦然的，幾乎自己都聽得見。
蘭珠道：「我知道。」
這個白色人影較先前那個略為矮小。
李玉麟道：「這個地方在山的這一邊，而且是在山坳裏，是夠隱密的，或許是因為這是塊風水好的福地……」
他這裏話說完，樹林裏那陣輕響倏然止住。
李玉麟忍不住道：「天都亮了，這麼看，未必是咱們驚動了他們，很可能他們是知道天將破曉才隱身躲起來了。」
蘭珠格格說的不錯，那兩條白色人影站得好近，如果不是頗為親密，又怎麼會站那麼近。
只聽他道：「格格，咱們下去，行動不但要快，而且要輕，如果我沒有料錯，他們的耳目一定很敏銳，一點聲響都足以驚動他們。」
他道：「但願如此……」
轉眼望蘭珠，道：「我們走吧。」
「只知道京裏一戶大戶的，兩位想嘛，不是大戶，不會營那麼一座大塚，到底是哪家大戶的，可就不清楚了。」
「在哪兒？」
所以，兩個人連猶豫都沒猶豫，就踏上了登山道。
「當然健在。」蘭珠道：「就是身子骨不大好了。」
身邊有這麼一位嬌格格，李玉麟沒辦法施展李家家傳的絕世身法，嬌格格蘭珠，跟在後頭更是不但小心翼翼，而且提心吊膽。
李玉麟眉峰略皺，正自思索對策。
嬌格格何曾經歷過這種陣仗，儘管有李玉麟在身邊，她不怕，可是一雙玉手掌心裏，也不覺得有了濕濕的汗跡。
這當兒，蘭珠是應該不知道什麼叫怕，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一路上她總是挨得李玉麟好近好近。
「這兒的『鬼』還真不少啊。」
李玉麟又跟莊稼漢打了個招呼，轉身跟上。
蘭珠道：「裏頭真還有別的秘密通道麼？」
李玉麟倒是為之心頭震動，可是他沒躲，他認為蘭珠這是很自然的舉動。
李玉麟道：「應該說那個不是鬼的鬼。」
足證，那藏身之處，就在眼前這座巨塚裏。
蘭珠忙道：「那個王二喜住哪兒？」
兩個人找了，也繞著巨塚轉了一圈，但卻沒有發現什麼，任何一點發現都沒有。
可是，那可資進出的秘密門戶在哪兒？
蘭珠道：「不管那麼多了，反正咱們已經找到了，下去吧。」
山腳下，一處山坡近在眼前。
蘭珠「嗯」了一聲。
李玉麟沒說話，一打手勢，帶著蘭珠繞過山坡，閃進山坳。
突然間，一處深深的山坳呈現在腳下，就在那漆黑深邃的山坳裏，一彎微弱月色下看上去和*圖*書黑忽忽一堆的大塚，靜靜的座落在哪兒。
蘭珠讓李玉麟走，但是李玉麟又攔住她，因為，就在這時候，先前那個白色人影身旁，又多了個白色人影。
李玉麟道：「不見得一定會有動靜，有什麼動靜，也不見得一定會被咱們碰上。」
李玉麟走在前頭，蘭珠緊跟在後。
一眼之下，他不由為之一怔，脫口叫道：「和碩福親王府，和碩格格德瑾……」
韁繩一緊，座騎長嘶聲中，踢蹄而起，她趁勢手一揚，不知道她打出的是什麼，那條黑影痛嗥一聲，轉頭帶著一陣尖叫奔回了樹林。
李玉麟伸手攔住：「格格，等等。」
辛玉麟道：「是不是有這個可能呢？」
蘭珠格格一聲：「我早防著你了。」
只聽李玉麟低聲道：「但願他們不是有所警覺之後躲起來了，否則像這麼一個地方，再想找他們，恐怕就難了。」
李玉麟道：「咱們下去看個究竟。」
就算是，不知道怎麼開啟也枉然。
蘭珠道：「那……」
莊稼漢道：「那！我要是告訴兩位那個地兒在哪兒，挨哪兒近，反倒不好找，因為那個地兒離哪兒都遠，也就是說哪兒都不挨。我這麼告訴兩位，就從這處登山口上山，別順山勢，只管往西走，翻過山去有一條山路，再折向北，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往下看，山坳就在腳下，那座大塚就在那個山坳裏，坐西向東。」
李玉麟總不便躲，他以為女兒家畢竟膽氣弱了點兒，也不好躲，只有任由她了。
敵蹤已現，證據已近在眼前，李玉麟行動如電，飛身繞了過去。
還是這句有用，小百姓吃這個，話剛說完，一個莊稼漢打扮的中年人，畏畏縮縮的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他抬手一塊銀子遞了過去。
蘭珠格格跟李玉麟雙雙下了馬。
不過，根據剛才斷崖上所看見的位置，那一男一女兩個白色人影，應該在巨塚之後。
「我知道啊。」莊稼漢道：「你們兩位不就是要找那個地兒麼，我知道那個地兒在哪兒！」
李玉麟道：「謝謝了，請回吧，最遲天亮前後，我們會來取座騎。」
李玉麟又一打手勢，閃身撲了過去。
李玉麟道：「自從當年事後，她老人家對李家多少有些怨恨，多年未通訊息，甚至不知道她老人家還健往，如今……也不得不去見見她老人家了。」
蘭珠抬眼四顧。
他話是說了，說的也夠明白，但卻仍不見有人出林。
李玉麟一點頭道：「走！」
這，已經不能說不夠快了。
溫香軟玉，蘭麝頻送，此情此景是個什麼樣的感受，只有李玉麟自己明白。
黑暗、寂靜，除了陣陣松濤跟偶爾幾聲夜梟悲啼外，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看不見一點動的東西。
這可又不巧了。
到了巨塚前了，寂靜如此，聽不見一點聲音，那一男一女兩個白色人影在巨塚後，至少也該有些輕微的話聲。
莊稼漢抬手一指，就要說話，忽然又停住了，打量了兩個人一眼，才道：「只有你們兩位，有沒有多帶幾位來？」
李玉麟當先往下行去，他沒有施展絕世身法，因為，他怕蘭珠跟不上。
蘭珠微一點頭，道：「馬不用餵，給點水飲飲就行了。」
李玉麟聞言循她目光望去。
馬，仍是那麼兩個人騎著，蘭珠格格再一次嬌靨發燙，再一次心頭小鹿兒亂撞，李玉麟卻已經泰然多了。
蘭珠點頭低應一聲。
再看巨塚，如今可以看得清楚點兒了。
說著話，他那雙銳利目光已然落在了那半截墓碑之上，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了，但是還可以看得出來。
健騎往來路上馳，李玉麟說道：「我該謝謝格格。」
蘭珠道：「只有我們倆就夠了，我們都不怕，你也不用為我們操心了。」
難道他們是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