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李詩走了，賈姑娘擦了擦淚，剛打算往後去。
這一提，翠格格只當是賈姑娘聽這位宮裏來人說的，遂改口道：「皇上仁德寬厚，恐怕也是有人給求了情。」
李詩道：「事已了，草民敢將先皇帝御賜匕首呈交皇上——」
「草民感激，但是皇上跟萬總管若是能成全草民這點心意，草民會更感激。」
「不——」
「誰說馬上就貶為庶民了，什麼時候嫁，什麼時候貶為庶民。」
紀翠微愕：「紀翠愚昧——」
小皇上道：「李俠士，快快請起。」
賈姑娘道：「我知道少主要說什麼？李家是可以重現了，只是，骨肉手足能夠團圓麼？」
「找個時候，叫紀翠進宮來，我要看看她。」
「人呢？」
「不，不是，草民也不敢，草民的心意，早已稟奏過。」
「那你走吧，朕讓萬順和送你出宮。」
「是玉貝勒，還是『肅王府』的誰求了您？」
萬順和一喜：「萬歲爺，您是為李——」
還真是。
萬順和忙道：「我的姑奶奶，您終於明白了。」
賈姑娘點著頭：「我知道，我不會說。」
她轉身向門外，又跪下了，哭著道：「主人，主母，你們在天之靈可以瞑目了。」
紀翠剛站起，小皇上又說了話：「我打算也削去妳的爵，把妳貶為庶民。」
「也別奴才了，紀翠吧。」
小皇上沉默了一下：「朕聽得出，你主要是為紀玉求情，為什麼偏要帶上肅王。」
紀翠忽道：「紀翠斗膽，敢問，是不是李詩替紀翠的阿瑪兄長求了情？」
「啟稟萬歲爺，李俠士已經走了。」
她沒說。
李詩站了起來。
「恩姨，我怎麼能讓他們死？」
但是，忽然他又皺了眉，只聽他喃喃自語：「他又為什麼這麼樣盡心盡力為紀玉求情呢？」
小皇上笑望紀翠，紀翠羞得忙低下了頭。
顯然，小皇上他也想不通。
小皇上道：「李俠士要幹什麼？」
「他已經不叫李豪了，他現在叫李詩，這才是他的本名，他是西郊李家的後人。」
「萬順和，告訴紀翠。」
翠格格哭了，晶瑩的珠淚撲簌簌落下兩行：「謝天謝地——」
萬順和恭應一聲，帶著翠格格進了御書房。
耳邊傳來小皇上話聲：「起來，起來，萬順和，扶紀翠起來。」
「朕不是信不過你，只是——」
博爾匆匆又往前去了。
忽然，他斂去了笑容，道：「只是，皇族的家法——」
萬順和連忙躬身答應，答應得順順暢暢，舒舒服服，怎麼不，誠如他所說，這是好事，尤其是李詩的好事。
小皇上轉眼再凝目：「李俠士，只為個紀玉，你能曲膝折腰，究竟為什麼？」
望著李詩跟萬順和出了御書房，小皇上自語道：「皇考真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他老人家臨殯天還為我設想得這麼周到——」
「不了，見了徒增她的痛苦而已。恩姨告訴她讓她放心吧，只別讓她知道是我——」
萬順和陪著全副穿戴，盛妝進宮的翠格格來到了御書房門口。
小皇上一擺手：「你別管那麼多，我有辦法。」
正午時分，太陽好大，這時候人們大都躲在家裏，或者是找個陰涼地兒睡個覺，任誰都懶得往外跑，所以大街小胡同都很冷清。
李詩沒讓她再說下去。
紀翠嬌羞叫：「皇上——」
忽地，微風颯然，眼前一花，堂屋裏多了個人。
「我知道。」
「謝皇上。」
「草民不計較。」
htｔｐs://m.ｈeｔｕboｏk•cｏｍ•ｃｏｍ不只紀翠茫然，萬順和也一頭霧水。
「少主不見見紀翠？」
「我這麼做自有我這麼做的道理，你可願意？」
小皇上笑了：「乾脆，你就做個現成的媒婆吧！」
「皇上可以相信草民。」
李詩忙攔住：「恩姨，書兒是我弟弟，是我一母同胞親手足。」
「不知道，我沒有上前頭去，沒問。」
他一抱拳，轉身掠去，轉眼就不見了。
李詩一怔。
「喳！」
「紀翠沒見旨意，還不知道。」
「嗯！」
「皇上，肅王年紀已經大了，還能有什麼作為？削了他的王爵，終身禁錮，也就夠了，可是但得保命，玉貝勒必然感激——」
萬順和忙道：「奴才記住了。」
「您就為這？」
「因為他是玉貝勒的天倫。」
紀翠嬌靨一紅，忙低下了頭：「謝謝皇上。」
來的是李詩，他道：「恩姨，我現在叫李詩了。」
小皇上道：「萬順和，該辦的事要趕快辦。」
小皇上在書桌後坐著，旁邊侍立著一個小太監，別的沒人了。
還是真的。
小皇上道：「朕痛心疾首，一直隱忍到現在，要不是李俠士，我這皇上豈不就斷送在他們父子手裏，讓給了鰲拜？對他們來說，死應該都是便宜。」
賈姑娘又一怔：「宣格格進宮覲見？」
李詩道：「恩姨，不要讓書兒跟肅王知道，是我幫他們求的情。」
李詩猛抬頭。
儘管麗質天生，人還是要靠「刀尺」，萬順和不是沒見過翠格格，可是剛在「肅王府」，他見著了打扮好的翠格格，都看呆了。
李詩道：「皇上千萬不要這麼說，皇上給與草民的，已經太多，太多了。」
小皇上笑容微斂：「紀翠，你不該這麼問。」
翠格格道：「賈姑娘，一定是他，李豪。」
顯然，這件事還在小皇上的心裏。
小皇上道：「李俠士，你為什麼對紀玉這麼盡心盡力？不管怎麼說，你都不該為他這麼盡心盡力。」
朝廷上的事，內城裏已經都知道了，「肅王府」自不例外，賈姑娘正在驚急，一個人在堂屋裏來回轉。
「紀翠遵旨。」
「說來宣格格進宮覲見。」
「是不是因為紀翠？」
「不知道，沒聽說，雙喜，侍候格格梳妝，換衣裳，萬總管還在前頭等著呢？」
李詩也覺心裏一酸，淚水湧上了眼眶，但是他忍住了，沒有淚水掉下來，他扶起了賈姑娘，道：「恩姨——」
紀翠心裏一跳：「李詩——」
「皇上，玉貝勒年紀還輕，他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他絕對是個人才——」
傳來了博爾的叫聲，緊接著，氣急敗壞的博爾從青石小徑上奔向堂屋。
「不要讓玉貝勒知道，草民曾經為他求情。」
「朕不需要他的感激，朕還沒有赦免他呢？」
「是『乾清宮』的萬總管。」
「你很重視你的榮華富貴，是不是？」
「好，朕也答應你。」
「你去給萬總管回話，我這就去告訴格格去。」
萬順和不笑了。
「謝謝皇上，奴才不會，只是因為——」
李詩頭一低：「皇上——」
「難道你不覺得，一旦你成為平民，對你來說，有很多事就很方便了麼？」
萬順和一怔。
賈姑娘沒能跪下去，哭著道：「現在也只有少主能保住他們了。」
儘管紀翠盛裝出去，盛裝回來，仍和*圖*書然掩不住這份冷清，也壓不下紀翠心裏的悽楚。
其實，何止是萬順和，就連天天跟翠格格見面的賈姑娘、博爾，甚至於雙喜，都不免盯著翠格格直看。
李詩毅然又道：「草民斗膽，敢情皇上赦免肅親王跟玉貝勒。」
賈姑娘上了小樓，進了房，翠格格正在床邊坐著，雙喜一臉憂色的站在一旁。
「恩姨，皇上說，『肅王府』一切如往昔，肅王、紀玉有罪，罪不及妻孥。」
望著李詩逝去處，萬順和仍是一副不解的樣子，想想，他仍然不解，自己也莫可奈何了，搖搖頭，進了禁宮後門，禁宮後門又關上了。
紀翠一怔，旋即嬌靨紅熱：「李豪都稟奏皇上知道了。」
翠格格站了起來，也叫了聲：「賈姑娘。」
「李俠士，這把匕首是先皇帝賜給你的，除了先皇帝，恐怕再沒有人有權把它收回來了。」
賈姑娘一怔：「他們，他們都可以不死？」
「其實——」小皇上道：「你不但沒罪，反而有功，聽說你把匕首又還給故主了。」
翠格格道：「我阿瑪跟我哥的事已經那麼定了，還會有……」
望著紀翠出了御書房，小皇上站了起來，他像做了一件什麼得意事似的，神情歡欣愉快。
李詩焉能不懂小皇上的意思，當即再躬身：「謝皇上，草民告退。」
博爾在前院恭迎，把紀翠送進了後院，賈姑娘帶著雙喜在後院迎接，把紀翠迎上了小樓。
她還是真想到了。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這位皇上太以仁德寬厚，令人羞煞、愧煞。」
可見小皇上跟萬順和，是如何痛恨鰲拜跟肅親王、玉貝勒父子。
不知道小皇上有沒有想通的時候。
萬順和跟了出去。
「你最愛多嘴，朕叫你別多嘴。」
紀翠急道：「紀翠斗膽，剛才皇上還說，紀翠的阿瑪，兄長有罪，但罪不及妻孥，肅王府一切如往昔——」
小皇上道：「多虧了他了，他有大功於皇家，也是我皇家的大恩人，沒有他就沒有我今天，可是沒有你還了他匕首，他也就沒那麼方便勤王了，我該好好的封賞你。」
翠格格還待再問。
李詩又一躬身：「草民要告退了。」
她不由低下頭去，不由為之曲膝：「奴才『肅王府』紀翠叩見皇上。」
「恩姨。」
小皇上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李俠士，你怎麼說？」
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鰲拜跟肅親王還有玉貝勒都是死定了。
李詩抬頭道：「草民已經稟奏過——」
翠格格不好再耽誤了，她坐到梳粧檯去，讓雙喜給她梳妝，邊道：「皇上怎麼會突然召我進宮覲見。」
紀翠聽畢就跪了下去：「紀翠叩謝皇上的恩典。」
只聽書房裏出了話聲：「皇上有旨，紀翠覲見。」
紀翠道：「紀翠愚昧——」
李詩道：「草民還有個不情之請。」
「草民斗膽，萬請皇上成全。」
萬順和道：「奴才知道，頭一樣要辦的，是趕緊下旨工部，重建西郊李家。」
小皇上一雙充滿大智慧的眼睛裏，閃現起明亮的淚光——
賈姑娘還真是不知道。
他欲言又止，沒有說下去。
小皇上肅然向萬順和：「萬順和，聽好了，肅親王削去王爵，交『宗人府』永遠禁錮，紀玉死罪難免，活罪難饒，交『宗人府』禁錮三年，以觀後效，『肅王府』的其他不予追究究，一切仍如往昔。」
紀翠和圖書頭一低：「皇上既有旨諭，誰敢違抗，紀翠沒有什麼願意不願意！」
賈姑娘突然哭了：「燕霞叩謝少主。」
「奴才遵旨。」
李詩要往外走。
他忙望小皇上。
「再多一樣。」
皇上有了話，萬順和又一次上前，忙把紀翠扶了起來。
萬順和要從別的門送李詩出宮，他認為李詩現在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出，想走那個門都可以，可是李詩還要走後門，他總是謙虛。
萬順和則立即趴俯在地，叫道：「先皇帝——」
「現在再多一樣。」
「是。萬歲爺，您真是仁厚。」
萬順和搖頭道：「我不能，就是因為我不能，所以我才……」
「他後來不是改名叫『嚴四』麼，詩字拆開來不正是『言寺』麼？他取的是諧音。」
「肅王削去王爵，交『宗人府』永遠禁錮，書兒囚禁三年，以觀後效。」
李詩從懷裏取出那把匕首。
紀翠原本有的喜意，已經讓心裏的悽楚給抵消掉了，她淡淡的把御書房覲見的經過說了一遍。
萬順和拍手笑：「萬歲爺，您真好。」
萬順和忙跟了去。
紀翠心裏一陣難受，她這麼說：「以他們的作為，定罪在所難免，也罪有應得。」
她本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出了什麼事了？
「朕已經信不過他了。」
「論起來，我該叫你一聲姑姑，對不對？」
賈姑娘住口不言。
賈姑娘又哭了：「謝天謝地，李家終於能重現了。」
「格格，不要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管去，要是皇上跟你提起王爺跟貝勒爺的事，也好當面謝謝他，可是要是皇上沒提，你可別說。」
「肅王跟書兒被押進大牢——」
萬順和扭回頭來又看了看美得叫人打心眼兒裏讚嘆的翠格格，這才往書房裏稟奏：「啟萬歲爺，『肅王府』和碩格格紀翠，書房門外候著。」
「李爺，為什麼？」
小皇上話鋒忽轉：「你阿瑪跟你哥哥，都已經定了罪了，你知道麼？」
紀翠沒有不安了，落落大方，從從容容。
小皇上凝目望李詩，別看他小小年紀，他那自然流露的懾人之威，能逼得李詩緩緩低下頭去。
賈姑娘道：「是的，我料定少主會來——」
李詩明白萬順和是問什麼了，道：「沒有人求我，玉貝勒不是個求人的人，萬總管所說的那個誰，也沒有求我。」
小皇上兩眼一亮：「我以前在宮裏見過你，是不是。」
李詩一陣激動，低頭俯身：「草民感同身受——」
仍然是御書房。
「賈姑娘，賈姑娘——」
李詩欲言又止，旋即道：「我走了。」
「萬順和，把紀翠扶起來。」
賈姑娘迎出了堂屋：「什麼事？」
「就因為這，他教子無方，該罪上加罪。」
「紀翠不敢。」
「草民會監視他，草民也能制他。」
賈姑娘拉住翠格格的手：「我來給格格送個信兒，好讓格格放心，王爺削去王爵，交『宗人府』永遠禁錮，貝勒爺囚禁三年，以觀後效，罪不及妻孥，肅王府一切仍如往昔。」
看看其他的人站的都遠，萬順和低低道：「李爺，我能不能問一聲——」
萬順和也笑了：「這可是勝造七級浮屠的事兒，奴才遵旨。」
萬順和回到了御書房，給小皇上回話，小皇上跟個大人似的，正在踱步，似乎在想著什麼。
他把匕首又藏入懷中，轉身向外hetubook.com.com行去。
紀翠明白了，「呃！」地一聲道：「原來他——」
「但是一旦有貳心，也是個大禍害。」
不只紀翠一怔，萬順和也一怔。
紀翠又要跪。
李詩就在椅子上單膝落地，道：「草民情願拿皇上對草民的封賞來換取——」
「這有什麼不敢的，這是輩分。」
「草民敢情皇上一本仁德寬厚，如果能赦免他們父子，相信他們父子一定能知過悔改，誓死效忠。」
她要往下跪。
小皇上忙離座站起。
「紀翠斗膽，紀翠並不在意榮華富貴，但是要奪去紀翠的榮華富貴，是不是也該讓紀翠口服心服，毫無怨尤。」
如今更是小皇上登基以來，紀翠頭一次瞻仰天顏，她沒有想到，只是這麼大一個孩子，不只是有模有樣，竟然一副懾人的帝王之威。
紀翠還能不懂這話的意思麼，忙跪安退出。
萬順和一怔，叫道：「李爺——」
「也就因為他太年輕，所以才年幼無知，犯下大錯。」
李詩道：「萬總管，玉貝勒是個人才。」
「可是他走錯了路。」
小皇上一點頭：「好，朕就不問，只是，你可以起來了吧！」
這「肅王府」的誰，應該指的只有一個人，因為萬順和只知道李詩認識「肅王府」的那麼一個，那不是別人，是翠格格。
萬順和忙道：「萬歲爺，總不能馬上就——」
李詩再也忍不住淚水，任它撲簌簌落下兩行，他悲聲道：「恩姨——」
「萬總管想問什麼？」
「萬總管？來幹什麼？」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好看。」
「我不會說，可是她不會想不到。」
「是的。」
「萬總管既然想不出別的理由，那就是沒有別的理由，萬總管又何必多問？告辭！」
萬順和叫：「李爺，玉貝勒他對您——」
「對。」
不知道是這一聲喚醒了紀翠，還是她適時也明白了，嬌靨上倏現驚喜色，急道：「紀翠情願不要榮華富貴——」
萬順和忽然明白了，喜呼道：「啊——」
而最冷清的，還是「肅王府」門口，連站門的衛兵都沒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
紀翠忙低頭：「紀翠不敢，紀翠不是這個意思。」
紀翠沒說話，她也知道這是輩分，可是怎麼辦，她能接受麼，也沒有人敢跟皇上論輩分的。
賈姑娘道：「不知道，沒聽說。」
「你倒真急。」
「請說。」
「我知道恩姨一定著急，所以我必須來跟恩姨說一聲。」
賈姑娘又道：「『乾清宮』萬總管來召格格進宮覲見，格格快梳妝換衣裳吧！」
萬順和急叫：「李爺——」
「這是好事兒啊，誰叫李爺人緣好。」
「是。」
「剛聽說的。」
「喳！」
小皇上還是阿哥的時候，紀翠雖然時常進宮，卻很少看到他，因為紀翠都是進「寧壽宮」請安，在老太后跟前撒嬌。
李詩很難開口，但是他不能不開口，就是拼了死他也得開口，他站了起來：「草民斗膽，敢情赦免肅王跟玉貝勒。」
恐怕這一跪比那一跪都心甘情願。
「喳！」
他，當然是指李詩。
「接下來就是得趕緊處決鰲拜他們——」
小皇上轉望萬順和：「萬順和，你聽見了？」
「除了鰲拜，其他人一概免死，肅王跟紀玉，照我剛交代的辦。」
小皇上道：「起來，起來。」
小皇上道：「李俠士，你不要任何封賞，朕很不安。」ｈｔtｐs://ｗｗw•ｈｅtｕbｏｏｋ•ｃoｍ•cｏm
「這個主意不錯吧，你獲罪貶於庶民，既然成了百姓，想幹什麼就由你了。」
賈姑娘一怔：「宮裏來了人，誰？」
「李爺您可以不計較，皇上卻不能不替您計較。」
沒聽小皇上說麼，對他們來說，死應該都是便宜。
萬順和再度上前扶起了紀翠。
李詩道：「草民斗膽，敢情皇上不要再問理由。」
「喳！」
禁宮後門又開了。
「那別找時候了，就是今兒個吧！」
「皇上要下旨，重建李家。」
小皇上又道：「十年之期還沒到，你剛才也承認這個承諾還有效，誰說事已了？」
雙喜驚喜叫道：「真的。」
「李俠士，朕不能答應。」
「李俠士，朕也要問你，為什麼你替他們求情。」
「皇上，他們只是一時糊塗，給他們機會，他們會改過，他們會效忠皇上，誰都不能否認，玉貝勒是個得力的臂助。」
「萬總管還能想出別的理由麼？」
「恩姨，我走了。」
小皇上跟萬順和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向紀翠：「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也難怪，她現在的身分是罪臣家屬啊。
博爾像一陣風奔到了近前：「賈姑娘，宮裏來了人。」
賈姑娘也急急去了後頭。
「為什麼要呈交？」
「知道我定了他們的罪麼？」
只聽萬順和咬牙道：「皇上受他們的氣受大了，想想先皇帝在日，肅王是先皇帝的六叔，玉貝勒執掌京畿禁衛，皇恩山高海深，先皇帝剛一殯天，鰲拜也不過剛當上顧命大臣，他們父子就變了節，背叛了皇家——」
萬順和大惑不解：「這我就不懂了，那您怎麼會——」
翠格格答應了一聲之後，就沒再說話，不過從她的臉色可以看得出，她心裏還是不安著。
紀翠不能不跪，跪下了，一張嬌靨也紅似八月丹桃，好美，好動人。
「在前院候著呢。」
「李俠士你，你怎麼會。」
「謝皇上。」
「是，謝謝皇上。」
一邊卸裝，賈姑娘一邊道：「格格，皇上召你覲面，什麼事兒呀！」
萬順和說了，他說的自然跟賈姑娘說的一樣。
他轉身出了堂屋，飛射不見。
賈姑娘沒說是李詩來送信兒。
萬順和一聲恭應，紀翠就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背著紀翠，萬順和向著小皇上揚了拇指。
紀翠抬了頭。
只聽小皇上道：「好，李俠士，朕就為你了——」
「是，恭敬不如從命，紀翠再謝皇上。」
當然，賈姑娘一眼就看見了來人，她忙迎上去：「少主！」
「不要忘了，你十年不離京的承諾，還有效。」
忽一頓，淚眼望賈姑娘：「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你是你。你不必因為他們怎麼樣，我要看的是你——」
賈姑娘哭得更厲害了，道：「少主啊，都怪我——」
「是，草民不敢忘。」
一見賈姑娘進來，雙喜忙行下禮去：「賈姑娘。」
小皇上也向著萬順和微一笑：「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讓萬順和送你出宮。」
萬順和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沒弄懂皇上的意思，忙道：「皇上。」
李詩忙道：「恩姨千萬別這麼說，恩姨要是這麼說，那就是我的罪過了，恩姨對李家，恩比天高——」
「站著回話，我找你進宮，只是想看看你，跟你說說話，別害怕，也別拘束。」
「是。」
「你這不是懷疑我這個皇上的仁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