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乾隆帝
乾隆接口說道：「這玉翎雕他為什麼承認是官家的人？」
郭六爺道：「怎及得您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
郭六爺道：「玉翎雕，唐領班聽說過麼？」
乾隆苦笑說道：「別損我了，小郭，要高明還會被你……」
唐子冀嚇得一哆嗦，忙道：「回您，老爺子，找過，他們已找過玉翎雕，可是沒能找著，可巧這時候克李威出現了，他們就捨了玉翎雕找上了李克威。」
乾隆皺著眉道：「我的小郭，你怎麼……算我沒聽見，耳不聞，心不煩，頭不大，告訴我，雲珠、梅心、德佳，她三位可好？」
唐子冀代主送客，緊跟在郭六爺後頭出去了。
乾隆瞪著眼道：「這麼說，你不以為是他們？」
「嗯，好，黑騎會，」乾隆點著頭道：「這個名兒挺好，很神氣，很威風，你……」
郭六爺道：「玉霜，俗麼？」
乾隆道：「帶人的人就需要這樣，何況我是一國之君。」
乾隆道：「可說的是呀，誰又願意呢，平心而論，除非是萬不得已，你郭家不動，我倒願意這樣彼此井河不犯，相安無事。」
郭六爺笑笑說道：「四阿哥，我今天白天剛到。」
郭六爺道：「我也希望這樣，四阿哥，我並不願意在小小不然的情形下，傷了您我間這般不平凡的交情。」
郭六爺搖頭說道：「謝謝您，四阿哥，命裏有的，不必強求，命裏沒有，也強求不得，有這麼一個女兒，我已經很知足了。」
乾隆微一點頭道：「那就好，小郭，這兩件事你都找不到我頭上來。」
郭六爺點頭說道：「是的，四阿哥。」
乾隆道：「小郭，你最好也別問。」
乾隆一咬牙，說了聲：「沈振東……」
郭六爺道：「那或許因為他們都不如這位李克威。」
郭六爺眉峰一皺道：「那我就不敢不信了，只是……」
郭六爺道：「不管他們是誰，只不是四阿哥您的人就行了。」
「您厲害。」郭六爺含笑說道：「您收攬李克威的最終目的，只怕仍為對付郭家。」
乾隆點頭說道：「有，當然有，這我不否認。」
乾隆也機靈，上來抓住他一雙手，凝目一打量：「小郭，別動，讓我瞧瞧……」
乾隆目光一凝，道：「怎麼，小郭，聽你的口氣，似乎對他知道的……」
郭六爺笑了笑道：「四阿哥的確是擅於攏攬人心……」
乾隆忙道：「小郭，她叫什麼？」
他似乎有感觸，很難過，說完了話，頭一低，轉身走進了垂著珠簾的那一間。
郭六爺微微一笑道：「四阿哥，前兩天……就是這一兩天，郭家住在『溝幫子』附近的八名弟兄被人殺了，住處也被人放了一把火，燒得一乾二淨，片瓦無存，據說殺人放火的是一些黑衣蒙面，身手不俗的騎士……」
郭六爺道：「四阿哥，我剛才漏說了一點，他殺過『遼東』總督的護衛領班賈得海。這，您知道？」
郭六爺道：「真的麼，唐領班？」
乾隆道：「別磨我，小郭，那沒有用。」
乾隆叫道：「玉翎雕，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兒……」
乾隆道：「那我讓你，惹不起總躲得起……」
乾隆兩眼微微一睜，神色為之稍動，旋即他斂態說道：「小郭，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相信唐子冀，就算我要動你郭家的人，也不會先從小郭你這行六的下手。」
郭六爺道：「是的，四阿哥，我不以為是他們。」
只見他臉微紅，神色窘迫尷尬，一出來便道：「小郭，我算是怕了你，當年的脾氣絲毫未改，專門掀人的底，跟人過不去，讓人難堪……」
郭六爺截口說道：「四阿哥，我也是，我正預備跑趟熱河看您去！」
郭六爺道：「今年整二十。」
一頓，接問道：「她，你那個女兒，叫什麼呀？」
郭六爺道：「託您的齊天洪福，她三個都很好。」
乾隆道：「小郭，你這話說的……我找他關你郭家什麼事？」
乾隆「哎喲」，一聲道：「可都二十了，兒女輩俱已長成，咱們這老一輩的焉得不華髮滿頭，臉生雞皮。有婆家了麼？」
乾隆狠狠盯了唐子冀一眼，然後轉望六爺道：「小郭，我做夢也沒想和圖書到你會在『遼東』，要不然我絕不會讓唐子冀往『龍記客棧』裏跑，這不等於送上門去麼？」
乾隆道：「玉霜她是在什麼地方失蹤的？」
郭六爺道：「這正是我百思莫解之處，也許他有意為官家效力……」
郭六爺不為已甚，趁勢笑了。
郭六爺道：「這件事我相信您，也相信唐領班。」
郭六爺接著說道：「再說，跟您在一起，吃喝穿也絕錯不了，勝似在我那『獨山湖』家裏百倍不止，她三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乾隆神情一鬆，轉過臉來道：「小郭，你聽見了？」
乾隆道：「少跟我來這一套，問你的。」
六爺燕南站在那兒望著他那背影，沒說話。
乾隆道：「不用問，你不認識。」
唐子冀遲疑著微一哈腰道：「郭總管，您請。」
乾隆搖頭拍腿，叫道：「真要命，小郭，我真拿你沒辦法，恨只恨這該死的沈振東，都是他給我惹來這大麻煩，我摘他的腦袋。」
頓了頓，接問道：「您御駕親出，鄭重其事，找這籍籍無名，默默無聞的年輕後生李克威，總不會沒有理由吧？」
郭六爺道：「您的話就是聖旨，我豈敢不遵……」
忽地轉望郭六爺道：「小郭，殺人放火的是他們吧，我聽說關外這幫馬賊的人數不少，實力也挺雄厚，單好馬就近千匹，他們野蠻兇暴，燒殺劫掠，無惡不作，我早就想派人剿了他們，可是聽說他們個個有一身好武藝、好騎術，也行蹤不定，今東明西，不容易……」
乾隆皺眉叫道：「小郭，事既不關係郭家，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郭六爺微一點頭道：「我聽見了，四阿哥，是沒有這回事，還是沒見下面上報？」
乾隆臉色一變，旋即皺眉叫道：「小郭你……」
乾隆無可奈何，一點頭道：「好吧，一位蒙古親王，格必沁，你認識麼？」
乾隆沉默了一下，一點頭道：「也是，就拿我來說吧，兒子倒不少，想要個女兒就沒有，左求偏方，右求偏方，結果一個個地仍是弄璋不弄瓦，你說有什麼辦法，大半這就是命裏沒有……」
「笑話。」乾隆道：「追緝他用得著我親自出馬。」
唐子冀道：「回您，老爺子，沒聽下面上報，我不知道，不過，『老哈河』一帶的幾個旗營，這兩天逮住了人是實。」
乾隆一拍座椅扶手，道：「信不信由你，就算是吧，令尊健在，郭家六龍威名震天下，南海勢力遍當世，尤其你小郭使得一手『大羅劍法』，難道說還怕個年輕後生李克威不成麼。」
乾隆一點頭道：「好，你賴吧，最好賴上一輩子都別走，我不怕你吃喝穿，有你這麼個陪著倒也不錯，怕只怕你家裏的那三位……」
「俗？」乾隆輕擊一掌道：「誰說的，簡直既雅又動聽，錯非你小郭跟梅心，誰能想出這麼美好的名字，她多大了？」
郭六爺道：「已經有不少日子了。」
郭六爺淡然一笑，搖頭說道：「不然，四阿哥，假如有一天您真要向郭家下手的話，我敢說您一定先向我這個行六的下手。」
郭六爺道：「四阿哥，我不是管，這只是問問。」
乾隆眉峰微皺，道：「這是怎麼回事，不該是……」抬眼凝目，道：「小郭，不要緊，我有偏方，等我回去後派專人給你送……」
郭六爺一點頭道：「是的，四阿哥，但郭家人無人驕狂自滿，郭家的任何一個，永遠相信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的說法。」
「不，四阿哥。」郭六爺道：「我有完有了，只要您告訴我究竟為什麼找李克威，我馬上站起身來走路，這總行了吧？」
乾隆忙問道：「有個人……誰？」
唐子冀垂著手，哈著腰，恭謹答道：「是的，老爺子。」
唐子冀忙道：「回您，真不是他們幹的，奴才一點不知道。」
郭六爺搖頭說道：「四阿哥誠乃天下一等忍人，全無半點朋友情義……」
唐子冀當即說道：「郭總管，不瞞您說，只要是官家派出的人，他們的一動一靜，全在我掌握之中，我清楚，再說玉霜姑娘失蹤，這是人事。只要是他們幹的，他們絕不和*圖*書敢不上報。」
乾隆臉一紅道：「有說麼，小郭？」
唐子冀道：「是個馬賊，關外的。」
「那最好。」乾隆一點頭，站了起來，道：「從現在起，再給我多找個玉翎雕，我在這兒不能多待，限期十天，找不著這兩個人我要腦袋，花了這麼多銀子，任少君他究竟給我做了什麼，哼！」
乾隆忙問道：「拿住了個什麼人？」
郭六爺淡然一笑道：「這是實話麼，四阿哥？」
「自然有！」郭六爺道：「因為郭家六龍，未者為最，而最招人恨，最招人怕的，也是我這個六龍之末，行六的郭燕南。」
乾隆兩眼一睜，道：「小郭，你說誰先下手了？」
乾隆沉默了，沒再說話，半晌地猛一點頭道：「好吧，我認輸，我算是服了你，聽著……」
唐子冀在後面哈下了腰：「是，奴才遵旨。」
拉著郭六爺坐了下來。
乾隆忙道：「怎麼不對了，我的郭六爺？」
他說來煞有其事，郭六爺卻淡然一笑道：「四阿哥，那位尤物可是姓李？」
乾隆道：「那……那又會是誰？」
郭六爺道：「郭家的『萬安道』之外，『溝幫子』附近。」
郭六爺道：「那麼殺郭家弟兄的，這又是誰？」
郭六爺搖頭說道：「四阿哥，您不能再躲了，躲也躲不掉，您想想看，您每天要聽取多少機密，有我這麼一個人窮追不捨，寸步不離，方便麼？」
郭六爺道：「四阿哥，我洗耳恭聽。」
乾隆道：「這個人怎麼樣，比那個李克威如何？」
乾隆搖頭說道：「小郭，齊人之樂是左擁右抱，你呢？簡直羨煞人，妒煞人……」
乾隆微微點了點頭道：「他們那個……叫什麼來著？」
乾隆一怔，急道：「怎麼說，你那女兒……玉霜她……她失蹤了？」
乾隆轉望唐子冀道：「唐子冀，你說！」
乾隆略一遲疑，點頭說道：「我不否認，我是為防萬一，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又道是：『有備無患』，我所以收攬李克威，是預備在不得已時派他上場，並不是要他去下手去對付郭家，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郭六爺道：「這就跟當年求郭璞一樣，我相信。只是，四阿哥，他既是位親貴撫養長大的，您又何必求諸於野。」
乾隆跟著站起，一張臉有點陰沉，道：「怎麼，要走？」
乾隆沒看他，開口問道：「走了？」
「你，又來了！」乾隆一皺眉道：「我怕你，行不！小郭，來，坐下聊。」
乾隆道：「怎麼，這個人你認識？」
「不，」郭六爺道：「這間好，我喜歡這兒。」
唐子冀忙道：「據他們說『玉翎雕』這個人飄忽、神秘，今東明西，像見首不見尾的神龍，不好找，而且也怕……」
乾隆拿下了鼻煙壺，抬起了眼，道：「郭燕南的那個女兒真不是……」
乾隆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唐子冀只得說道：「是……是……是的，郭總管。」
「別折我，四阿哥。」郭六爺道：「他既然是位由親貴撫養長大，調|教出來的，他感恩圖報，自然就認為自己是官家的人，何必您御駕親出，求諸於野。」
唐子冀道：「郭總管，唐子冀願以這條老命擔保。」
郭六爺微一搖頭道：「不對，四阿哥。」
郭六爺淡然一笑道：「四阿哥還責我？」
郭六爺道：「是的，四阿哥，我說過，為人父母，做人爹娘的，就要替兒女操上一份心，四阿哥也說不容易。」
手往後一背，轉身走了回去。
郭六爺笑笑說道：「四阿哥，這是機密麼？」
郭六爺道：「這就怪了，那怎麼有個人自己承認擄去了玉霜，而且承認他是官家的人，更對郭家的動靜瞭若指掌。」
乾隆道：「話雖這麼說，可是我總不能沒個表示，士為知己者死，假如我這個皇上有這麼一番表示，我相信他會為我賣命。」
乾隆一點頭，道：「行，你耗吧，咱們都耗……」抬眼望向唐子冀，道：「唐子冀，給他頂備個住處……」
乾隆呼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跟你沒關係，你可知道玉翎雕為什麼跟郭家作對？」
乾隆搖頭說道：「還沒hetubook.com.com有！你不知道，可急死我了，我在這兒不能多耽擱，東西兩宮都在『承德山莊』，萬一要讓她們知道了，來個連袂找上『遼陽』，那我吃不著羊肉還會沾上一身膻，所以我已下了旨，著他們趕快給我找，遲了我就要他們的腦袋。」
乾隆抬眼問道：「唐子冀，這你知道麼？」
乾隆道：「真走了麼？」
郭六爺道：「那麼，四阿哥，您請告訴我，那理由是什麼？」
郭六爺道：「當年我到新疆去過一趟，可是沒能找著他，之後我就沒再去了，也從此沒了他的消息，您問這……」
郭六爺道：「四阿哥，我的女兒玉霜，已經失蹤了不少日子了！」
郭六爺淡然一笑道：「四阿哥，我不放心又如何，在此我願進一句忠言，多年來郭家一直未採取行動，可以說是很對得起您了。因之，我也不希望您先動，否則的話，我敢說吃虧的不是郭家而是您。」
郭六爺含笑說道：「江山易改，四阿哥的本性難移，見著了麼？」
而，郭六爺不甘長此下去，他轉了話鋒：「四阿哥，御駕離京畿，幸『遼陽』，是為……」
郭六爺淡然一笑道：「四阿哥，我是個怕虎的人麼？」
唐子冀道：「據他們說，『玉翎雕』這個人跟李克威不相上下……」
乾隆叫道：「小郭，饒了我，行麼？你來了，我知道是誰麼，江湖人你知道，我是個什麼人你更明白，我能不防不小心麼？我可是一身繫天下安危，不比當年吃閒飯的寶親王呀，後來雖然知道來的是你了，可是我已經躲起來了，怎好……無論怎麼說，我已經承認過不是了，你還要拿我怎麼樣？老朋友了，多年不見，別一見面就難為人行不？」
郭六爺道：「我說過，您只一說出找李克威的目的，我馬上就走，話是我說的，我不敢輕易食言失信。」
乾隆一怔搖了頭：「我怎麼這麼倒霉，你早不來，晚不來……」
目光一凝，接問道：「真知道『玉翎雕』這個人？」
乾隆道：「郭老六所說『溝幫子』附近，他郭家人被殺一事呢？」
郭六爺笑說道：「唐領班去過『龍記客棧』，打聽過李克威這個人，可對？」
乾隆一點頭道：「算得上，真的，小郭，最好你連問都別問。」
乾隆輕哼一聲道：「庸才。」
乾隆把鼻煙壺往桌上一丟，道：「我問你，他們找過『玉翎雕』沒有？」
郭六爺道：「我只有一個女兒，硯霜所生。」
這個名字陌生得很，郭六爺的確不認識，他道：「我沒想到一個蒙古親王竟能調|教出……」
乾隆倏然一笑道：「怎麼，我不先倒打你一釘耙，難道等著聽你囉嗦個沒完，逼得我無處可躲，沒地兒放臉不成？」
乾隆道：「怪我什麼，難道是我把你引來的不成？」
乾隆叫道：「怪不得你會那麼老遠地跑到『遼東』來，便是為這麼？」
乾隆道：「說得是，不容易啊。她，像誰呀，你還是梅心？」
唐子冀忙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唐子冀道：「回您，老爺子，他們叫『黑騎會』。」
乾隆道：「見了你我就想起了海青，隨口問問，當年都是好朋友，如今一個立場敵對，一個沒了下落……唉，你走吧，我不送你了，唐子冀，代我送郭六爺。」
唐子冀那裏點頭說道：「這個人我聽說過，身手奇高，獨來獨往，出道沒多久就震動了整個江湖，只是，郭總管，他絕不是官家的人。」
郭六爺微一點頭，道：「四阿哥，我不能不承認您說的是理，在兩個敵對的立場之間，一方面加強防務，嚴陣以待，另一方面是不能相責的，無如，四阿哥，假如哪一方面先下了手……」
乾隆沒說話，可是旋即他又開了口：「不過這件事……」
乾隆一嘆搖頭道：「小郭，我腳下要是有條縫的話，我可真想鑽下去，一個大男人家，尤其是你，絕不該這樣婆婆媽媽、嘮嘮叨叨地沒個完沒個了……」
郭六爺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乾隆道：「這麼說，我要是不說，你就賴著不走？」
郭和圖書六爺搖頭淡笑道：「還沒有，高不成，低不就，這年頭為人父母，做人爹娘的也得操上一分心。」
乾隆截口說道：「你不是說郭家人永遠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的說法麼，他就是人外之人，天外之天……」
乾隆道：「你知道，小郭，他既然是個親貴撫養長大的，一身所學又是得自那個親貴，他就該算是我愛新覺羅的人，我要收攬他，絕不能任他被你郭家拉了去，明白了麼，夠了麼？」
唐子冀道：「回您，老爺子，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但也絕不是他們幹的！」
郭六爺道：「她兩個無所出。」
乾隆吁了一口氣道：「謝謝你，小郭。」
郭六爺道：「四阿哥，我可沒想到您在郭家人的身邊，安插了這麼一把利刃，一根浸了毒的鋼針，您高明。」
郭六爺道：「說說何妨。」
乾隆微微一驚道：「別開玩笑，我身邊的能人不少，何必非用個李克威……」
郭六爺道：「江湖草民終日出生入死，奔波於江湖路上，宿露寒風，嚐艱吃苦，自然要比養尊處優，衾金玉……」
唐子冀一點就透，忙道：「您請放心，是真走了。」
郭六爺道：「四阿哥，別遷怒於別人，要怪只能怪您自己。」
郭六爺道：「他那名兒兩字克威，對麼？」
郭六爺道：「四阿哥如果有意用他來對付郭家，他應該是最好的人選。」
話落，他挺身站了起來，道：「四阿哥，我告辭。」
唐子冀嚇白了臉，到現在他才定過神，收了魂，恢復了些顏色，忙把桌上那杯茶捧了過來。
郭六爺道：「她長得像硯霜。」
乾隆道：「捨了玉翎雕，誰叫他們捨的，擅改主張，簡直混帳，難道他們不知道我求才若渴，多一個是一個。」
乾隆皺眉叫道：「我的天爺，我真不知道怎麼對你說才好，小郭，郭總管，郭六爺，我再說一句，我找李克威，根本不關你郭家的事，夠了麼，行了麼！」
乾隆為之一驚，抬眼望向唐子冀，唐子冀臉上變了色，無言以對，天知道，他能說什麼，他一般地糊塗。
乾隆抬眼望向唐子冀。
郭六爺道：「我不但知道他姓什麼，而且還知道他叫什麼。」
乾隆臉一紅，笑得有點窘，道：「小郭，你知道我的毛病，寡人有疾，寡人好那調調兒，京畿一帶的我都看膩了，早就想溜出來換換胃口，可巧我這趟上『熱河』打圍，內監有人奏稟，說這兒有個天生尤物大美人，於是乎我就從熱河輕車簡從溜來了『遼陽』，明白了麼？」
郭六爺搖頭說道：「我只知道他有一身很好的文武所學，丰神秀絕，俊美蓋世，從小被一位親貴撫養長大，他這身所學就是那位親貴傳授的，別的我一無所知。」
乾隆兩眼微睜，「哦」地一聲道：「那為什麼不給我找『玉翎雕』？」
乾隆「哦」一聲道：「原來是個小小的馬……」
唐子冀道：「回您，那是他們幹的。」
乾隆道：「既然他不是你郭家的人，跟你郭家也沒關係，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郭六爺道：「事實正是，您要不動這念頭，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郭六爺微一笑道：「有『遼東鏢局』的沈大鏢師給我帶路，我還怕找不到這兒麼？」
唐子冀不懂主子何指，可是他知道怎麼辦，一低頭道：「奴才該死。」
郭六爺道：「我聽說過這個人，但緣慳一面。」
乾隆道：「這不就結了麼，絕不是，小郭，唐子冀剛說過……」
乾隆叫道：「小郭，難不成你又懷疑……」霍地轉過臉去，道：「唐子冀，你說，這件事是不是他們幹的？」
郭六爺道：「四阿哥，能見著故人算倒霉麼，我來得不是時候？」
「說得是。」郭六爺微一點頭道：「御駕親出，事不等閒，您既然不追究這件事，也不是為拿他問罪，那就是說暫把他收留在身邊派大用，對麼？」
乾隆道：「那可難說，伴君如伴虎。」
臉色微微一整，道：「小郭，既然今天你說到了這兒，那我就跟你明對明地說上一說，別都憋在心裏，你不能怪我這麼做，郭家有郭家的打算，我也得有我的打算，這就跟在ｍ•ｈeｔuｂｏok.cｏｍ•ｃom邊境佈上重兵的道理一樣，我不能不防著外面來的侵略。」
唐子冀道：「這個奴才不清楚，大半是有仇有過節。」
郭六爺道：「請您告訴我，那位已故的親貴是誰？」
郭六爺笑道：「她們要知道我跟您在一起，定然也很放心，您想嘛，您貴為皇上，伴在您身邊，絕不會有兇險可言……」
乾隆他裝沒聽見，道：「小郭，我可是多年沒見那三位美姑娘怎麼樣，是老了，替你生了多少金童玉女呀！」
乾隆猛在大腿上拍了一掌：「唉！立場害人，要不是這短命的立場，我就是碰破頭也非求得這個兒媳婦不可，如今，別提了……」
乾隆微愕說道：「姓李？誰說的，你怎麼知道她……」
郭六爺道：「四阿哥對關外這幫鬍子知道得很清楚，他們的確人數不少，實力雄厚，的確野蠻兇殘，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也的確人人有身好武藝、好騎術，只是要說下手郭家，我以為他們還沒有這個膽。」
乾隆神情微微鬆了一鬆，道：「不管怎麼說，我找他跟你郭家無關……」
乾隆一擺手，道：「小郭，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乾隆點了點頭道：「好吧，你是個信人，我不留你了，也樂得清閒安靜，小郭，臨走時我問你一句，最近有海青的消息麼？」
乾隆道：「沒人責你，我只是不願你打破砂鍋問到底，我明說過，只要郭家不動，我寧願這樣井河不犯，相安無事下去，既然這樣，我又怎麼會收李克威拿他對付郭家。」
郭六爺道：「只要對郭家無礙，我可以不問。」
乾隆沒看他一眼，望著郭六爺道：「小郭，現在容我說句心裏的話，三年不見，東山猶嘆其遠，況乃過之，思念可支，沒想到今夜……」
郭六爺不慍不火，淡然一笑道：「豈有不行不夠之理，您是皇上，居九五之尊，操生殺予奪之權，您說話就是聖旨，當然行、當然夠，只是……」
乾隆道：「在我眼裏，他是個強過我身邊這些人百倍千倍不止的奇才，我該御駕親出，禮賢下士，這答覆你滿意麼？」
郭六爺淡然一笑道：「四阿哥，正如您所說，彼此立場敵對，我身為郭家人，不能不防著點兒，四阿哥同此心，何忍相責。」
唐子冀忙道：「回您，老爺子，沒有，絕沒有。」
乾隆道：「難道你還讓我這個皇上賭咒不成。」
乾隆呆了一呆，神情微震，旋即說道：「我怎麼能不求諸於野，那個撫養他、調|教他的親貴早就沒了，如今他是個沒裝轡頭的野馬……」
乾隆一怔道：「怎麼，雲珠跟德佳……」
郭六爺道：「那正如四阿哥所說，我只好在這兒賴定了。」
他鎮定、熟絡、閒話家常像當年的老朋友，像一家人，足見這位四阿哥寶親王確有過人之處。當年雍正選上了他繼承大業，眼光也有獨到之處，絲毫沒錯。
「別，老天爺。」乾隆搖手說道：「千萬別，我也不叫你現在就走，以後有的是機會，還怕咱兩個碰不著頭，見不著面麼。」
郭六爺道：「我不敢當，四阿哥，我還有件事請教……」
唐子冀也問道：「郭總管，這人是誰？」
郭六爺一走，珠簾掀動，乾隆又從裏面走了出來，往那張小圓桌前一坐，順手拿起那個玲瓏小巧，名貴異常的鼻煙壺放在鼻端，兩眼發直，不住地輕輕地聞，似乎在沉思，在想什麼事。
郭六爺笑笑說道：「四阿哥，賴，太難聽，也用得不妥，多年不見一旦相逢，難得可貴，今夕何夕，應該是暢談終宵，難分難捨。」
唐子冀道：「回您，奴才聽他們上報過。」
眉峰微皺，一搖頭道：「哪裏是當年的蓋世美男子，分明是個糟老頭子嘛。」
有頃，步履響動，唐子冀回來了，進門施一禮。
郭六爺微一搖頭道：「四阿哥，不談這些了，您找李克威又為什麼？」
乾隆一點頭道：「我知道，怎麼？」
郭六爺道：「那不敢，四阿哥，無如您御駕親出……」
郭六爺搖頭說道：「四阿哥，恕我直言一句，剛才那兩件事我都相信，唯獨這件事，對您，我不敢輕易相信。」
郭六爺道：「您應該不是追緝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