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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黑俠木蘭花傳奇21:旋風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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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木蘭花這時,也看出了在前面座位上開車的那個假扮的「警員」,是這五個人中的首領,木蘭花幾乎已可以肯定他就是那個署名「旋風」的人了。
那「警員」停下來之後,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我是甚麼人,蘭花小姐,你一定已經知道的了,是不是?」
「那玩意在我的身邊,飄了幾轉,每次來到我面前的時候,都向我笑一下,我已幾乎昏過去了,自然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了!」
高翔立時知道了木蘭花的意思,他伸手在匡效衡和陳洪光的肩頭上拍了拍,道:「你們可以回去了,好好地休息,我會告訴方局長,我批准你們每人有三天的假期!」
高翔打圓場,道:「蘭花,我們至少要告訴秀珍,我們是到甚麼地方去!」
木蘭花望著他們兩人登車而去,才又在躺椅上躺了下來,穆秀珍見木蘭花像是不準備採取甚麼行動,急道:「蘭花姐,我們怎麼樣啊?」
高翔道:「好的,那麼陳洪光和匡效衡如果醒了,我是不是要帶他們到這裏來見你呢?在他們口中至少可以問出些問題來的。」
木蘭花和穆秀珍坐在吉普車的後面,那名警員坐在前面,車子迅速地向前駛了出去,不一會,就一連轉了好幾個彎。
她還想問對方是甚麼所在,但是她未曾開口,電話中那聲音便已然道:「木小姐,請你到芬芳戲院的門口去,我們會有人接你的,再見!」
木蘭花雙手一按,站了起來,她來回走了幾步,忽然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出去查看一下,看我的假定,是不是和事實相符。」
「你不知道,蘭花姐,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為甚麼他們兩人,都會那麼害怕,醒來之後甚麼也不說,只是講一個鬼字!」穆秀珍講到了這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可是我卻想不出道理來,你說我怎能不感到心急?」
她幾乎是立即變成半昏迷狀態的了,但是她仍還可以聽得到人的講話聲,她聽得在靜寂中,雲一風嘆著氣,道:「我們不必和她們作對的!」
「好,請你說下去,」
那年輕人的容貌和自稱「旋風」的那個很相似,但是年齡卻輕得多,看來不到二十歲,他來到了汽車之前,穆秀珍道:「喂,就是你麼?」
她一面說,一面已側身跳了下來。
「這樣才痛快哩,小兄弟,你年紀還輕,要記得,和人打交道,越是痛快,越能交上朋友,知道了麼?」她一面發動車子,一面居然老氣橫秋地教訓起人來。
「人……會飛麼?」陳洪光遲疑地問。
「秀珍,這件事,比我們想像之中,可能要嚴重得多!你別以為好玩,如果我的假定不正確,那麼,昨天和我們打過交道的那個年輕人,還是會來找我們的,你在家中等他,就可以最先知道一切秘密,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的事情?」
木蘭花拉了她一下,道:「我們走!」
穆秀珍陡地一呆,可是,那警員轉過頭和向她望來之際,穆秀珍更是猛地縮了一縮,原來那「警員」手中已握了一柄槍,槍口正對準了她!
穆秀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陡地伸過了頭去,她的嘴唇幾乎碰到了那年輕人的臉頰,道:「小兄弟,你聽著,由我來開車,你來指路,這個眼罩,如果你喜歡戴,那你就戴上好了,如果你想我戴,那是休想,聽到了沒有,上車!」
到了這時候,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她直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道:「蘭花姐,現在我們怎麼辦?你等的人沒有來,我們怎麼辦?」
躺在床上的雲一風道:「二弟,別——」
匡效衡繼續道:「我的話講了一半,那……鬼便向我飄了過來,他向我笑了一笑,那時……他離得我極近,在他笑的時候,他的口是鮮紅色的,而且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來,而我在那一剎間……便全身一點力道也沒有了!」
穆秀珍聽了,如獲至寶地在匡副探長的肩頭之上,猛地拍了一下,道:「對了,副探長,你講的和我所想的是一樣的!」
她一出現,躺在床上的雲一風,移動了一動,看他的樣子,像是想坐起身來,但是他卻只是移動了一動,用十分低的聲音道:「穆小姐,告訴木蘭花別……到沙炳興的家中去。」
當然,她在走動之際,是仍然在聽著電話的。
幸而雲五風見情不好,連忙一腳踏向煞掣,將車子停住,而穆秀珍卻仍然目不轉睛地在望著雲五風,道:「怪啊,你的名字,我好像很熟!」
「那是不得已的措施。」
陳洪光講到這裏,身子猛地震了一震。
「我想,」木蘭花站了起來,「那個自稱『旋風』的年輕人的上代,和沙炳興之間,一定有一段糾葛,事實上,沙炳興一定是一看到那張箋帖上的『旋風』兩個字,便知道要來找他麻煩的是甚麼人,所以他才肯定會有嚴重的事情發生的。」
木蘭花道:「你見過了?」
「我沒有見過,可是有人見過的。」
「那怎麼會?或者那自稱『旋風』的人,有甚麼事情耽擱了,所以他才未能來見你的,」高翔譬解著,「或者他今天會來的。」
「可以這樣說,也不可以這樣說。」
那年輕人遲疑了一下,道:「由我來駕車,而且,穆小姐,你要帶上……這個。」他自袋中,取出了一個眼罩來。
也就在這時,有一團東西,向她飛了過來,那團東西,帶著一股強烈的腐臭味,穆秀珍來不及躲開,恰被那團東西拋和_圖_書中。
她就這樣眼睜睜地望著天花板,足有十分鐘之久,仍然想不出有甚麼辦法可以使她去活動一下,她既想不出辦法來,就只好洩氣地長嘆了一聲。
「好,明早九時,你帶他們來好了。」
木蘭花已在招呼著他們,道:「請坐,兩位請坐,我想你們沒有害怕的必要了,因為事情已十分明朗,就快解決了。」
可是匡效衡卻並沒有因為木蘭花的勸解而感到放心,他在坐了下來之後,嘆了一口氣,道:「高主任,兩位小姐,你們別笑我。」
可是,他才講了二個字,雲二風已連射了三槍!
「穆小姐,千萬別取笑。」雲五風連忙否認。
雲五風除了苦笑之外,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那麼,你可以開門見山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表示同意。
穆秀珍道:「是了,那天晚上,你一定是那四個蒙面持槍漢子之一,是不是?剛才向我打電話的是甚麼人,是你們的大哥麼?」
第二天,是一個極熱的天,雖然只是早上八九點鐘,但是太陽已然十分之炎熱了,木蘭花仍然躺在花園的遮陽傘下看書。
「看你,安靜點好不好。」
對方的聲音卻十分低沉,是男性的聲音。
其實,她口口聲聲叫那年輕人為「小兄弟」,而她的年紀,也絕不會比那年輕人大多少的,她心中得意,一面駕著車,一面哼著歌,忽然她又問道:「是啊,你們五兄弟,姓甚麼?你叫甚麼名字?要不然我可沒有法子稱呼你們了。」
「蘭花小姐,你別誤會,我是請求你。」
「唉,」匡效衡又嘆了一口氣,說:「那真的是鬼!」
一聽得是男性的聲音,穆秀珍心中的高興,便跑掉了一大半。但是,長夜漫漫,她正寂寞得難過,有人在電話中聊聊天也是好的,是以她便坐了下來,用心聽著,她才聽了幾句,卻又興奮得坐不住,站了起來,在房間中不斷地走動!
穆秀珍則不斷翹首望著馬路,一面在嘰嘰咕咕,說高翔不守時間,但事實上,這時只不過八時五十分而已。她又等了一會,終於看到一輛警方的車子駛過來了。
她記得是跨進了大門只不過一步,這所屋子一進大門就是升降機,大門原來是升降機的門,這種設計,實在是匪夷所思的。
雲五風的面色很紅,他有點自負地道:「我是亞洲第一屆長途海泳的冠軍,穆小姐,你是游泳的能手,自然……會聽到過我的名字了!」
雲一風又嘆了一聲,道:「那大可以慢慢商量,將她的眼睛蒙上,五弟,仍然由你……由你送她回……她的家中去!」
可是,隨著她那一個「走」字,她的身形突然一矮,一伸手間,已然抄起了一張椅子,向雲二風疾拋了出去,同時,她的身子,也向前躍出!
「我明天會在家中等你!」木蘭花只是冷冷地回答。
「蘭花姐,那麼你說是真有——」
木蘭花點了點頭,不再說甚麼。
「我連自己也不知道要到甚麼地方去!」
木蘭花準備有所行動,穆秀珍首先興奮了起來,道:「蘭花姐,你上哪裏去?我和你一起去,我一定要一起去!」
不一會,他們便已來到了一株大樹的下面,兩人相距得十分近,停了下來。這時如果有甚麼人在他們的身邊經過,一定當那是在談戀愛的情侶了。
他們走出了升降機,外面是一個廳堂,廳堂的陳設全是舊式的酸枝木的,顯得古色古香,當然和那具升降機,十分不調和。
高翔是在對穆秀珍說話的,但是木蘭花卻已抬起了頭來,苦笑道:「高翔。你將我估計得太高了,我想,我已沒有甚麼辦法了。」
那人顯然又考慮了一會,才道:「請進來。」
「可是,我一推之下,門非但未曾關上,反倒彈了開來!我突然一呆,那鬼……那……那東西便從裏面……飄出來了。」
「我……我們姓雲,天上雲彩的雲。」
匡效衡的面色,仍然十分青白,他的精神顯然還不是十分穩定,至於陳洪光,更是左顧右盼,顯得十分害怕,面色也十分青白。
那聲音繼續道:「而這一個意外,使我們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當然,我們還不至於就此倒下去,但我們已抽不出空來拜訪你了。」
「那麼,我們只好在下一次,在另一種情形下再見面談判了,旋風先生,你認為怎樣?我這樣說,是不是公平,嗯?」
那「警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們萬不得已的,在你們兩位女俠面前,當然是班門弄斧的了,我們只是想和兩位談談。」
因為穆秀珍的詞鋒,如此犀利,他還有甚麼還口的可能?他只好轉過頭去,幸而這時候,車子已經駛到了麥席生路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這人受傷了,可有醫生來看過他?」
穆秀珍連他也恨上了,轉過頭去不去理會他。
一直沒有人來!
「沙炳興是不是好人,我無權裁判,但是我願意對你說,沙炳興的確是對我,對警方隱瞞了許多事沒有說。旋風先生,你用這種方法,將我帶到了這裏來,就是為了和我討論沙炳興這個人是好還是壞麼?」木蘭花冷峻地反問著「旋風」。
穆秀珍氣惱地倒在床上,雙手交叉著,枕在腦後,睜大了眼,望著天花板,本來她已經十分疲倦了,可是這時,她倒反而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原來車子已停了,高翔已帶著匡效衡和陳洪光兩人,走了過來,穆秀珍連忙奔了過去,將鐵門打了開來,叫道:「匡副探長!」m•hetubook•com•com
令得穆秀珍吃驚的,是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正是她曾經見過的人,穆秀珍也知道,他是雲家五兄弟中的大哥雲一風。
穆秀珍重重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翻著眼,不再說話,木蘭花奔上了樓,換過了一件緊身黑衣,帶了一些必要的用品,又下了樓。
雲二風站了起來,冷冷地道:「你想怎樣?」
就在她發出長嘆聲之際,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
穆秀珍才一停車,雲五風便跳了出來,穆秀珍也下了車,兩人一起上了石階,來到了大門之前,雲五風並不去按鈴,只是拿出鑰匙來,打開了門,門內一片漆黑,他先走了進去,穆秀珍才聽得他的聲音道:「請進來,小心些。」
「可是為甚麼陳警員會以為是鬼呢?」
等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突然出現在高翔的眼前之際,正在一籌莫展,呆坐在車座上的高翔,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警員一抬手,那四個人一起向前跳了過來,各伸一手抓住了車子的車身,另一手中的手槍,仍然對準了車中的木蘭花姐妹。
雲五風卻道:「大哥,她來的時候並沒有蒙上眼睛!」
陳洪光講到這裏,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道:「我的膽子太小了,要不然,我或者可以……可以多記憶一些當時的情形的。」
雲五風失聲叫道:「二哥!」
這一次,駛出的時間更長,足足有半小時之久,才停了下來,這時車已到了郊外了,車停下來之後,那「警員」下了車,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這時,他已換了服裝,他穿的是一套深棕色的西服,西服裏面,則是一件運動衫,看來十分瀟灑。
「那麼,」木蘭花笑了笑,說:「你以為怎樣呢?」
穆秀珍仍然「唔唔」地應著。
木蘭花道:「好的,這樣的談判,倒是別開生面的!」
「當時我就呆了,那……玩意是直飄出來的,他的雙足離地兩三尺……他的衣服十分長,遮住雙足,卻還向我笑了笑!我實在看不到他有腳,他的臉色,咳,那……那簡直是一張石灰製成的臉,可是這張可怖的臉,卻還向我笑了笑!我陡地後退一步,這時候,我雖然吃驚之極,但是我還來得及和高主任通話。」
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道:「今天晚上,我們不必傷甚麼腦筋了,我們只要在家中,等明天『旋風』來說明一切好了。」
「當然可以!」穆秀珍唯恐失卻了機會,連忙回答。
「蘭花姐,你別罵我,我就說。」
「噢。」穆秀珍很有興趣地望著那年輕人。
這時雲一風的面色,蒼白得極其可怕。
車子在四十二號前停了下來,麥席生路四十二號,是一幢十分古老的房子,在門口兩旁,甚至還有著兩條大石柱。
那年輕人搖頭道:「不是,那是我二哥。」
雲一風揮了揮手,坐在床邊的另一人道:「穆小姐,我們本來是想見木蘭花的,如今她既然不來,那表示她十分看不起我們,而我們的大哥,仍然對你們提出了這樣的忠告,你們別將這忠告當作耳邊風,如今,你可以回去了!」
「是的,所以我才說那……真是鬼。」
那年輕人呆了一呆,道:「那是我大哥。」
穆秀珍還想講甚麼,但是高翔卻將她拉了開來,道:「秀珍,你別去打擾她,她正在思索著對策,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旋風」也叫道:「請讓她下來。」
「如果說他有甚麼事情耽擱了,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木蘭花雙手放在沙發的扶手上,「事情一定已發生了,我們意料之外的變化!」
「而且,」穆秀珍更進一步道,「你們還很善於裝神弄鬼,是不是?唔,告訴我,你們是用甚麼法子來扮鬼扮得那麼像的?」
那三槍所發出的聲音並不大,子彈呼呼地自槍口|射出,在穆秀珍的頭頂和兩邊頰邊掠過,距離只不過半吋許而已!
穆秀珍恍然大悟,道:「對了,你就是被人家稱為『人魚』的游泳健將雲五風,怪不得你的名字那麼熟,怎麼,除了游泳你們還幹盜賊的勾當?」
「笑話,我們是自願來的麼?你那四個夥伴手中所拿的是甚麼?」木蘭花又向他指了一指,「你手中也曾經握過手槍!」
木蘭花叫道:「秀珍,別吵了,我們走。」
老實說,他們在等了近三十個小時而仍然沒有結果之後,實在是十分失望的了。
穆秀珍鼓著腮幫子生氣,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好了,我們現在,實在不必採取任何行動,我們只要等著就行了。」
「唉,」那「警員」嘆了一口氣,「蘭花小姐,你的思想真是慎密,真使人佩服,那麼,我想你一定也已看出,沙炳興不是甚麼好人了?」
但是就在此際,車子突然停了,道路兩旁,突然有四條黑影竄了出來,那四條黑影的身子,十分之矯捷,而且他們的手中,也都持著槍械,在黑暗之中,那四個人看來只是漆黑的一團,甚麼也看不清,顯然他們穿著連頭至腳的黑衣服。
她自然是沒有法子轉告木蘭花的,因為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已不知到甚麼地方去了,他們可能是早已到沙炳興的家中去了。
穆秀珍一聽,不禁勃然大怒道:「放屁,你們這是甚麼意思?木蘭花不來,當然有她的道理,你們將我召了來,想我就這樣走,可沒那麼易!」
「說下去!」木蘭花鼓勵著他。
穆秀珍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道和-圖-書:「那我們只好等他一天了,蘭花姐,你說他一來,一切疑團都可以解決了麼?」
木蘭花不等他再說下去,便安慰他道:「我瞭解你,匡副探長,任何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都不免驚恐過度,而呈半昏迷狀況的。」
那年輕人顯然知道是鬥不過穆秀珍的了,是以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道:「到麥席生路,四十二號,他們全在那裏。」
「如果他不來呢?」穆秀珍委屈地問。
那年輕人更窘了,他還想講些甚麼,可是穆秀珍一伸手,便已將他拉上了車子來,道:「好了,我們到甚麼地方去?」
「甚麼怎麼樣?」木蘭花反問。
那兩條石柱,本來可能是澄白色的,但這時,由於年代太遠,在附近街燈的照射下,看來卻已然變成深灰色了。
穆秀珍由於突然吃了一驚,沒好氣道:「賊巢之中,總有點古怪的,也算不了甚麼,我們現在,是向上還是向下啊!」
穆秀珍轉過頭來,向那年輕人望著,由於她不望著前面,她又將車子開得極快,因之車子一側,幾乎向牆上直闖了過去。
「蘭花!秀珍!」高翔叫了起來,「你們上哪裏去了?」
這時,穆秀珍的心中,十分焦躁,但是木蘭花卻十分高興,她真的是高興,因為對方如果是「旋風」的話,那麼,她就可以更快地明白事實的真相了。
高翔十分輕鬆地走了出去。
木蘭花有點不明白,高翔便將有關陳洪光的一切,向她講了一遍,木蘭花笑道:「那麼,等到明天『旋風』來了之後,這一切疑點,都可以解決的,我看這件奇事,急轉直下,明天已是最後的一天了,高翔,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蘭花小姐,」「旋風」又猶豫了一下,「我想請求你,別在我們和沙炳興之間干擾我們,和幫助沙炳興,我請求你。」
雲五風的臉又紅了紅,但是他卻並沒有爭辯,只是拔了一個按鈕,升降機向下落去,但是幾乎立即停住,門又打了開來。
穆秀珍一掌擊在桌上,道:「不行,我既然來了,你們就得將甚麼都講出來給我聽,一點也不準保留,聽到了沒有?」
那年輕人一怔,道:「木蘭花小姐呢?」
穆秀珍早已一躍而下,奔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指著「旋風」道:「蘭花姐,這傢伙對你放了些甚麼屁,哼,車上的四個傢伙,簡直就是死人,要不就是啞子!」
穆秀珍一直翻著眼,不出聲。
匡效衡呼吸了一口氣,才又道:「這時,我只覺得我的手,是被縛住了,口中也被塞了東西,然後,我被那鬼抱著,也飄了起來。」
而木蘭花要她等在家中,正是等那個年輕人,這不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麼?穆秀珍直奔向她當選「汽車小姐」而贏得的那輛「雷鳥」跑車,午夜的公路上,可以說根本沒有甚麼車子,她將跑車駛得極快,不消五分鐘,便已進了市區。
她暫時也不說甚麼,只是跟在他的後面。
她們以十分快的腳步,向前走去,不一會,便轉了好幾個彎,那輛卡車已看不見了,她們才放慢了腳步,在前行了二十分鐘之後,她們才截到了一輛肯搭載她們的車子,到了市區。一到市區,她們便尋找高翔,終於由警局方面,得知高翔是在他們家門前。
他站在車邊,搓了搓手,道:「蘭花小姐,請你下來,我們一面走,一面談談,好麼?至於令妹,則請她留在車上。」
那迎出來的人呆了一呆,道:「木蘭花呢?」
「我叫……我叫雲五風。」
穆秀珍下面一個「鬼」字還未曾出口,木蘭花便已揚起手來,在她的頭上,輕輕地鑿了一下,嚇得穆秀珍立時住了口,不敢再說下去。
那「警員」呆了呆。
「蘭花姐,高翔來了!」穆秀珍轉頭叫著。
「所以,」對方繼續著,「不知道木小姐是不是可以到我們這裏來?因為我們實在希望和木小姐見一見面,在友好的情形下見面。」
他的語氣聽來十分誠懇,但看來木蘭花並未曾為他所動,木蘭花的聲音仍然是冰冷的,她道:「我是從來不在任何人的威脅之下,答應任何事情的。」
他們三個人,早已從花園中來到了客廳,木蘭花在過了午夜十二時之後,一直坐在一張安樂椅上,連一動也未曾動過。
那年輕人想來從來也未曾被一個美麗的異性這樣直率地逼視過,是以他迅速地臉紅起來,為了掩飾他的尷尬,他必需找點話來講,所以他道:「我們一共是五兄弟。」
穆秀珍以為雲家別的兄弟,也像雲五風那樣容易對付,她卻是大錯而特錯了,雲二風一聲冷笑,一翻手,手中已多了一柄十分小巧的手槍。
至於她這時被幾個人用槍指住,這都不放在木蘭花的心上,因為這樣的經歷,她實在經歷得太多了,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是的,我們等那位『旋風先生』前來,只要他一來,一切都可以明朗化了,他和沙炳興之間的糾葛,沙炳興的秘密,他是如何扮鬼的,一切全都可以真相大白了!」木蘭花滿有信心地說著,「我們實在沒有必要採取任何行動的。」
「怎麼樣?」穆秀珍立時緊張地問。
木蘭花笑道:「陳警員,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遇到的一定是人,而絕不是鬼,因為在你走後,有人冒充你,將我和秀珍,載到了郊外!」
而當她駕著車,來到了芬芳戲院門口的時候,她立即看到一個穿著整齊西服的年輕人,從街角處,轉了出來,直趨她的汽車之前。
這時,屋子中和*圖*書已只有她一個人了,但是她因為心中生氣,所以不但在走樓梯的時候腳步特別重,在關門的時候,更是用力得將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也震了下來!
穆秀珍轉過頭去,看了看電話旁邊的小鐘,時間是兩時二十七分。甚麼人會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呢?是不是木蘭花回心轉意,又叫自己去參加行動了呢?
可是她不論用甚麼樣的語氣講話,都不能改變木蘭花的決定,木蘭花冷冷地道:「你在家中,繼續地等著,我和高翔一起去!」
雲五風的神色,顯得又是氣憤,又是尷尬。他脹紅了臉,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穆秀珍「哼」地一聲:「男子漢大丈夫,像大姑娘一樣!」
穆秀珍跟著他們兩人,走了進去,一進房門,穆秀珍便吃了一驚,那是一間臥室,另有兩個人坐著,和一個躺在床上。
匡效衡和陳洪光兩人走了。
那「警員」並不說甚麼,只是緩緩地向前走去,看來他對木蘭花一點也不戒備,這也不禁使木蘭花覺得十分之奇怪。
穆秀珍不等雲五風回答,便大搖大擺地走了上去,道:「不用等木蘭花了,她沒有空,有甚麼話和我說,全是一樣的。」
等到她聽到了他們兩人關上了門的聲音之際,穆秀珍氣得抓起了几上的一隻煙灰碟來,重重地摔在地上,道:「我偏不等!」
高翔向著陳洪光,道:「陳警員,你的遭遇又怎樣?」
「是的,穆小姐,」匡效衡不禁嘆了一口氣,「的確是飄了起來,他帶著我,飄上了二樓,進了一個暗道,繼續向上飄著。」
雲五風當然也看出了穆秀珍面上的驚訝,他解釋道:「大門有兩扇,右邊的那扇,一打開就是升降機,左邊的那扇,則是正常的。」
木蘭花揚了揚手道:「你說甚麼?飄出來?」
「嗯,這個姓很冷門。」穆秀珍隨口應著。
「我想,昨天她等不到我……她一定會到沙炳興家中去的,告訴她別去……她如果去了……那是極其危險的。」
木蘭花轉頭向穆秀珍望了一眼,穆秀珍連忙奔了進去,又拿著一瓶白蘭地奔了出來,匡效衡就著瓶,喝了一大口,才道:「我正在沙宅到處走著,我記得那時正是六時三刻左右,我記得我來到了一個樓梯的下面,那地方有一扇半開著的門。」
木蘭花立即道:「我知道你是旋風,可是旋風兩個字,只不過是一個名稱,對於瞭解你這個人,是沒有實際意義的。」
那個相當低沉的男人聲音道:「你是木蘭花小姐麼?對不起得很,我們沒有依時前來拜訪你,因為我們遭到了一點意外——」
實在沒有甚麼事情更令得她高興的了,而且,這時她衝出屋子,可以根本不必怕事後被木蘭花責罵,因為她是去見那個年輕人的!
「我可沒冤枉你們,」穆秀珍向來是口沒遮攔的,這時更是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你們不是是偷了沙炳興的很多錢麼?」
「那還不容易麼?當然是有人扮了鬼來嚇他們的!」
「看那情形,這扇門之中,是利用樓梯下的空間,來放置一些雜物的,我看到門開著,我下意識地推了推,想將門推上。」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不出聲。
她是在一架升降機之中!
木蘭花道:「他一定是先打昏了陳警員。」
穆秀珍嘟著嘴道:「真是鬼嘛!」
「旋風」又搓了搓手,來回踱了幾步。
穆秀珍一呆,道:「誰說她去了?」
木蘭花不出聲,連瞧也不向穆秀珍瞧一眼。
時間已是凌晨兩時了,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顯得相當疲倦,因為他們已焦切地等待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未曾好好地休息過!
穆秀珍打開了車門,道:「上來吧,帶我去見你的四位哥哥!」
高翔的確也有點覺得疲倦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呵欠,可是他仍然問道:「蘭花,照你看來,事情的性質究竟怎樣?」
然後,才聽得他道:「蘭花小姐,我想是公平的,明天我將到府上來拜訪你,但是有一句話,我卻是不能不講的,那便是沙炳興是一個老混蛋!」
那邊放下了電話,穆秀珍也放下了電話,她忍不住高叫了一聲,直跳了起來,她連燈也不熄,向門口直奔了出去,衝出了屋子!
穆秀珍在「一定要一起去」這句話上,加強了語氣。
木蘭花的回答,是極其冷淡的,她說著,已向外走了出去,高翔無法可施,只好向穆秀珍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而他的胸口,卻紮著繃帶,在雪白的繃帶上,隱隱有血漬滲出來,他的傷勢一定十分沉重,這是從房間中不尋常的氣氛中可以感覺得出來的。
「好的,我……」匡效衡的聲音在發著抖,「我可以要一杯酒麼?唉,即使是想起來,我仍然需要酒來鎮定我的神經。」
穆秀珍一步跨了進去。
穆秀珍並未覺得有甚麼不妥,但是木蘭花一直在注意著車子外面的街道,這時,她突然道:「喂,你可是新來到本市的麼?」
而吉普車子向前疾馳而出。
下午了,仍沒有人來。
「旋風」忙道:「當然不是。」
穆秀珍的身子縮了回來,木蘭花立時按住了她的手背,示意她鎮定。木蘭花仍然和沒有甚麼事發生一樣,笑道:「你喬裝的本領很不錯啊!」
當然也可能根本不是的,穆秀珍呆了半晌之後,道:「你們打電話叫我來,就是為了講這句話麼?這樣的一句話不能在電話中說?」
她才跨進了一步,門便關上了,https://m•hetubook•com•com眼前更是一片漆黑,緊接著,便是「啪」地一聲響,雲五風亮著了電燈,穆秀珍一看,不禁呆了!
「關於這一點,目前我不能給你詳細的和滿意的解釋,但是我想在今天之後,一定可以有圓滿的答案了。」木蘭花站了起來,向高翔望了一眼。
「他甚麼時候來?」高翔問。
「那個鬼啊,我們不去捉他?」
陳洪光苦笑著,他的面色不會比匡副探長好看些,他道:「我坐在車上,等候兩位小姐,卻不料突然有人,在我身後,抓住了我的衣領——」
穆秀珍的臉脹得通紅,她的心中,實是怒到了極點,雲二風以為這樣就可以將她嚇倒,那實在是大錯而特錯了!三下槍響一過,雲二風冷冷地道:「怎樣,你走不走?」
她站起身來,「蹬蹬蹬」地向樓上走去。
那位「旋風」先生苦笑了一下,往回走去,木蘭花仍跟在後面,來到了那輛卡車旁邊,只聽得穆秀珍正在破口大罵。
她只覺得一陣噁心,腦子立時昏迷了起來。
「飄了起來!」穆秀珍尖叫著。
穆秀珍並沒有否認她不是木蘭花,只是「唔唔」地答應著。
穆秀珍陡地跳了起來,一手抓起了聽筒,道:「喂,找甚麼人?你是誰?」
「你不怕鬼了麼?秀珍?」木蘭花打趣地望著她道。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並沒有人來。
高翔嘆道:「我一聽到你的聲音,就知道你一定看到了極恐怖的東西了,可是我也想不到你看到的,竟然會是鬼!」
穆秀珍的雙腳被拉,身子站立不穩向後倒去。
車子駛出了近二十分鐘,又停了下來,木蘭花姐妹被指押著下了車,又上了另一輛卡車,仍然由那個「警員」駕車,再度駛去。
在她的身子向前躍出之際,她右手一翻,「叭叭叭叭」四下響,彈出了四顆鐵彈子,四面射了開去,令得其餘之人,各發出了一聲驚呼!
匡效衡喘了幾口氣,他的臉色實在蒼白得可怕,他的聲音也在發抖:「我也迷迷糊糊了,我……太吃驚了……」
雲二風則抗聲道:「可是,她們定然會阻我們行事的!」
穆秀珍的動作,突然之極,當她隨著那張椅子一起向前撲去的時候,各人可以說是一點預防也沒有的,雲二風的身子,被椅子砸中,他猛地向後倒去。可是,雲二風的身手,也十分敏捷,他一跌倒在地,立時著地滾了過來,滾到了穆秀珍的身邊,一伸手,便拉住了穆秀珍的雙腳!
「進來,進來再說。」木蘭花已打開了鐵門,走了進去,高翔連忙跟在後面,進了屋子,木蘭花才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今天,並沒有約定甚麼時間。」
木蘭花不再理會穆秀珍,她只是皺著雙眉,道:「匡副探長,請你將你被人制服的情形,詳細地向我說一遍,不要漏了任何細節。」
穆秀珍又聽得,在雲五風的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幾個人都發出了一下驚呼聲,那是她聽到的最後的聲音,接著,她便昏了過去。
穆秀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走!」
「這樣的方法來邀請我們,不算是友善的談判吧!」
「請你原諒,並且請你們相信,我們對兩位,至少在目前,是絕無惡意的。」那「警員」的說話,十分溫文,顯示他受過高深的教育。
「那你也沒損失,在家中休息一下不好麼?」
「等著?」穆秀珍和高翔兩人齊聲問。
那警員並不出聲,他猛地一轉駕盤,車子突然轉進了一條十分斜側的道路,穆秀珍也覺得有點不妙了,她陡地站起身來,待去拉那警員的後領。
雲二風叱道:「五弟,你別管,穆小姐,你快些離開這裏,你已得了忠告,這個忠告,是可能救了你們的性命的!」
木蘭花吐了一口氣,道:「好啊,我們在甚麼地方談判呢?還有幾位,可要上車來麼?還是喜歡在路邊監視著我們?」
穆秀珍沒好氣,道:「她沒有空,是她派我來的,你是甚麼人?昨日晚上曾和我們見面的那一個人呢,他在甚麼地方?」
雲五風沒有出聲。
「好,我不罵你,可是你別說,我也知道了,你一定是以為那是真的鬼,是不是?」木蘭花講到這裏,已站了起來。
黃昏了,天黑了,夜深了,仍沒有人來。
「蘭花姐,就算有人扮鬼,人扮的鬼,至多嚇嚇小孩子而已,就算能夠嚇倒陳洪光,匡效衡卻是一個極有經驗的探長!」
「我……我自然大吃了一驚,連忙想轉過頭去看視,可是我的頭頸……呆了,我不能轉過頭去,我……想叫,可是又叫不出來,我聞到了一股難聞之極的腐屍臭味,然後,我的身子就被提起,雙足懸空,飄了開去……我看提起我的人也是會飛的,我……昏了過去!」
「不公平!」穆秀珍大聲叫了起來。
穆秀珍呆立著,一時間不知怎樣回答他才好。
可是,他在揉眼睛間,穆秀珍已經叫道:「哈,你是在做夢麼?為甚麼看到了我們,還要揉眼睛?不信是我們回來了麼?」
木蘭花連忙瞪了秀珍一眼道:「別多廢話。」
吉普車駛得十分之快,而且連連轉彎,車子在急轉彎的時候,掛在車旁的四個人,身形卻仍然十分穩定,顯示出他們四人,都有極高的中國武術的造詣。
穆秀珍則很不安靜,裏裏外外地奔著,高翔在客廳中用電話和警局聯絡,就在電話之中,指示著日常要處理的事務。
他們才跨出升降機,便有一個人,自一扇邊門中走了出來,雲五風忙迎了上去,道:「四哥,穆秀珍小姐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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