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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風雲

作者:溫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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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含鷹堡

第十章 含鷹堡

郭天定倒在地上,地上倒翻的香爐煙薰目,火藥爆炸後的煙幕瀰漫,他在變化多端的煙霧中,彷彿真的看見了:他的過去,好像一切都很近,伸手可及一般。又像他那心愛的兒子向他走過來一樣,可是他的兒子呢?對,他的兒子呢?
方振眉笑道:「是『血河神劍』?」
方振眉嚴肅地道:「螳臂擋車,也要一試。」
郭天定截鐵斬釘地道:「好!」
「噗噗!」兩枚鐵膽,直嵌入葉長舟左右太陽穴,在額中碰擊。
方振眉笑道:「哦?烤鴨子麼?不知幫主所要的是蘇州烤鴨還是北京填鴨?」
方振眉笑道:「幫主若肯把腰間劍歸還『試劍山莊』,百年來未遇的浩劫,就可立即化干戈為玉帛了。」
郭天定大吼一聲,猛然站了起來,但覺天旋地轉,搖搖欲墜,只聽葉長舟大笑道:「老頭兒,讓我了結你吧!」九指如鉤,直抓郭天定腦門死穴。
方振眉左臂一展,已執住曾丹鳳之右臂,笑:「不必,太危險了!」話未說完,曾白水右袖一拂,忽有勁風襲來。
一道鐵柵,與一面鐵壁成四面絕路,每柵若腕粗,飛落而下,截去了方振眉的一切退路,困死了方振眉三人。
曾白水笑問道:「這話怎說?」
郭天定竭力站起,拔劍。
屈雷再出拳,把郭天定的額頭擊碎。
方振眉也大笑道:「好,曾幫主,也請你留意,我說過:人被困住了,決不等於是人已經死了。」
曾白水面不改容:「我說過你若能斬斷鐵環,可以放你活出『長笑幫』,但問題是,環你是斬斷了,我也並沒有不放你,現在你們只是被機關困住而已。」
「什麼?」
葉長舟大驚,急俯身,險險躲過!
曾白水一擊不中,正待再攻,曾丹鳳已然叫道:「爹,他挾持了我,不能再打了!」
他又想到自己年過半百,而老妻卻在年前先撒手塵寰,或許自己也該在塵世江湖中歸隱,好好過一過這最後幾年的恬淡生涯了。
郭天定忽然一揚手,水煙袋向葉長舟劈臉飛去。
這一拳後發先至,打碎了郭天定的右肩頭。
不,這人本來是穿著雪色長袍,但卻隱隱透紅,原因是他腰間的劍。
如果你問一位落第的中年秀才:「你想留在什麼地方呢?」
屈雷冷冷地道:「令郎被我們當場捕獲,赦而不殺,就是礙在你郭老堡主的金臉,現在令郎還你,郭老堡主,你也要給咱『長笑幫』一個公道!」
「怎麼司徒十二會讓他們擒住了白兒的呢?」郭天定心中大奇,但他最痛惜的便是這唯一的愛子了,教他心中如何不急!急揮手道:「速傳他們進來!」
常言道:「虎毒不傷兒」,曾白水一聽曾丹鳳之呼喝,不禁長歎一聲,停下身來,歎道:「丹鳳,妳怎麼這樣糊塗,妳哪是他的敵手呢!」然後斷然道:「方公子,想不到你也會這一招!好!劍給你,人還我!」
司徒輕燕與司徒天心已臉呈驚恐之色。
郭天定見萬滿堂拍開了郭傲白的穴道,而郭傲白並無立時反擊,這已有點不像是郭傲白的脾氣,心中略有些疑慮,但旋即想起:傲白一定是受了些什麼委曲,以致不能反抗了。這時,郭傲自己被推得向他跌撞而來,郭天定右手拿著煙袋,左手又執著鐵膽,卻聽郭傲白愴然叫了一聲:「爹!」
方振眉也正色道:「這和-圖-書都是幫主抬舉在下。天下能才,如過江之鯽,幫主厚愛,但在下恐只有辜負。在下不敢言諫,只不過,在下個性浪蕩,四海為家,所謂俠名,不要也罷。正如幫主所言,人生在世,數十荏苒,轉瞬即逝,既然如此,為何不把握時機,不求名達,無視功名,只為天下人作點有意義的事呢?這才算是活過。如與不顧別人死活只求完成自己霸業的人,周旋化解,豈不也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嗎?在下乃後生小輩,得道甚晚,自不足道也,幫主是武林前賢,當明其理!」
屈雷側面向黑旗堂堂主「霹靂火」萬滿堂道:「有他這句話,可以放人了!」
曾白水正色道:「方公子,『長笑幫』創幫迄今,如日方中,這點你自然清楚,我也無須多說。唯『長笑幫』十分需要似公子這等人才,若公子肯屈就加入咱『長笑幫』,除『七大幫規』之外,並不需遵守任何約束,而且身份在總堂主之上,副幫主之下,未知公子肯屈就否?需知仗義江湖,雖得俠名,但人生一世,瞬息便過,留得虛譽,卻成墓中冤鬼又何如!不如在世間幹一番大業,天下在握,叱吒一時,不是更為切實麼!區區浮名,何足道也,公子當三思之。」
如果你問一位又窮又年輕的小伙子:「你最喜歡到什麼地方去?」
屈雷道:「你兒子糾集『試劍山莊』的人,到『長笑幫』來,殺了我幫六、七十人及倪堂主、謝旗主與休香主,郭老堡主,對於此事,你作何交代?」
「涵碧樓。」
曾白水聽說過「壁虎游牆」,但不料有人可以把「壁虎功」練到一個這樣優美的境地,怒叱一聲,急升而起!
曾白水一掌拍空,即刻收力,所以那一掌雖仍拍在牆上,但力道己斂去七八成,但那一掌之力,拍在鐵牆上,那聲響卻像山崩地裂一般。
「『長笑幫』副幫主屈雷,黑旗堂主『霹靂火』萬滿堂及黑旗香主『九指追魂』葉長舟三人。」
方振眉反手接下,血虹頓滅。曾白水冷笑道:「此劍可斬破司徒世侄之鐵環,你若從我手裏斬斷鐵環,我可放你們三人活出『長笑幫』!」
「那是什麼人?」
曾白水身形剛動,方振眉卻忽然落了下來,閃電一般向司徒輕燕掠去。
忽然火光四射,爆炸連連,「霹靂火」萬滿堂一面發出暗器,一面獰笑道:「讓你們見識見識『霹靂火』火藥的厲害!」一時之間,大廳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仍未死傷的,不斷地再衝近,黃旗旗主詹雨餐及黑旗堂主萬滿堂一齊衝出去,大殺了起來,一時殺聲連天。
竟然有人在「鐵血堂」最高的瓦簷上,一曲「大風起兮」,笛音雖細,但方圓五里內,竟人人清晰可聞。
「報告堡主!」彷彿是一聲斷喝,打破了他的迷夢,他霍然而起,原來只不過是一名小堡丁,急急來報告。郭天定心中暗罵自己怎麼心神如此不定,問道:「什麼事?」
方振眉笑道:「正是吾所求也,縱刀山油鍋,我都要下來一趟了!」說罷,飛身落下,於「鐵血堂」大廳當中。
郭天定覺得老懷甚慰,郭傲白畢竟沒讓他失望,他總算沒愧對郭傲白在天之靈的娘了。
方振眉心中一沉,但情況之急,已不容他多想,他一劍得手後,身法是何等之快,眼看已撞上鐵壁,而他又不能稍停,因曾白水的手掌,只不過在半尺之遙和-圖-書
這雪袍人淡淡地笑著,十分從容,三綹長鬚,使他更為灑脫飄逸,眉宇不怒而威,令人不敢逼視。只聽這人笑道:「來的可是名動江湖的白衣方振眉?」
那人沉聲低笑,道:「酒有,劍,也有。」
曾白水冷冷一笑道:「那你是準備接招了?」
曾白水沉聲道:「我既已允諾,劍必還你!」一語既畢,腰間劍脫手飛出,猶如驚虹,直射方振眉。
這一番話,說得曾白水為之啞然,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道:「公子好利的一張口!」
「你認清確是少爺了嗎?」
那答案一定會是:「涵碧樓。」
曾白水笑道:「公子說得對,困住了不等於是死了,也不等於能活得出去了,是不是?」
「含鷹堡」固若金湯,許多年來,不少邪派人士欲攻下「含鷹堡」,但基於地險,大都在半山腰便栽倒下去了,縱能上得來的,又焉是「含鷹堡」的對手呢?
鷹愁岩,奇岩異石,稍一不慎,碎骨粉身,不但人愁,連鷹也愁,而聞名天下,以七重天劍法名震江湖的「含鷹堡」卻正在此處。
「稟告堡主,他們說,你非見他們不可!」
第三拳,把郭天定打飛,倒撞在牆上,嵌入石牆內。
方振眉一劍即出,劍即發便收,雙掌一按,把司徒輕燕與司徒天心,硬硬按下地去,同時間,他一矮身,身形剛落,曾白水的一掌,已擊不中他而擊在壁上。
郭天定大驚,已然不及,那人衝近,出手,雙掌全插入郭天定左右雙肋之內,割斷了郭天定那一聲充滿親情的呼喚:「白兒——」
這百忙中的一劍,竟又快又準,一劍斷四環,司徒輕燕及司徒天心,等於己鬆了縛。
方振眉微笑道:「在下倒沒料到,以曾幫主這等身手,也用得著機關。」
「含鷹堡」堡主郭天定脾性一向易怒燥烈,但現刻卻躊躇滿志,他正越想越得意:「含鷹堡」創堡迄今已廿五載,可算有了基業,自己的「七重天劍法」,不但已練成,而且更另創出二重天,成「九重天劍法」,多少來敵,都曾一一敗在他手下。
鐵牆吃這一拍雖發出震天價響,居然連掌印也不留,其堅硬可想而知了。
屈雷冷笑,道:「萬堂主,放出火箭,令『長笑幫』攻山,內應外合,殺他個雞犬不留!」
「因為他們三人還押著一人。」
只見大廳四壁,有一種隱然的蒼色,大概牆壁不是石牆,而是鐵鐫的牆。大廳四四方方,十分寬敞,但連一件陳設也沒有,卻在正面前壁,有兩個人,手腳均嵌入鐵環之內,正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因啞穴給封住了,叫不出聲音來,這兩人正是司徒輕燕與司徒天心。
忽然聞聲,是笛聲。
如果你問一個有錢但又有志氣的小伙子:「你最愛去什麼地方?」
葉長舟立時斃命!
但他又隨即釋然。因為近年來「長笑幫」十分囂張,「試劍山莊」為的多數是「長笑幫」的事,郭天定並不認為「試劍山莊」會吃不下「長笑幫」,在他心目中的「長笑幫」乃妖魔鼠盜之輩,不堪一擊,「試劍山莊」勝之輕易,除之不難。郭天定著實覺得司徒十二太多顧慮了,甚至大小題大作杞人憂天了。
那人一招得手,見郭天定雙目暴瞪,便立時抽手,身退,到了屈雷身旁,大笑,解下頭巾,是一個臉貌酷似郭傲白的青年,正萬分得意地道:「老頭子,你看看我是誰?『長和圖書笑幫』黃旗旗主詹雨餐是也!」
好個曾白水,立時一個「千斤墜」往下疾沉,但方振眉己比他先了一步,像一朵飛雲一般的飄了出去——。
萬滿堂大笑道:「是!」
萬滿堂道:「是。」反手拍開郭傲白的穴道,一掌把郭傲白向郭天定推出,邊道:「去吧!」
「是……是他們說的。」
郭天定目眥盡裂,向後退出,跌下,沿著八仙桌摔下,背及地,八仙桌上茶杯香爐,盡皆跌落。
在這剎那間,方振眉看見司徒輕燕及司徒天心的眼神,他們有口難言,說不出話來,但眼神卻十分焦急與倉惶,絲毫沒有脫險的喜悅。
郭天定強定下心神,道:「你倒說說看,他倒作了什麼壞事?」
屈雷冷冷地一哼,道:「你兒子做的好事!」
「長笑幫」是沒什麼了不起的,再大的幫派崛起他也看過了,也只不過是「看他樓起了,看他樓塌了」,終歸還是「邪不勝正」,「長笑幫」不過其中一幫罷了。
那人端坐屋頂,一身雪白長衫,一曲既畢,吟道:「一千頃,卻鏡淨,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葉白頭翁。堪笑蘭台公子,未解莊生天籟,卻道有雌雄。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鐵柵一落下,方振眉身形頓止,放下司徒輕燕與司徒天心,淡淡地說道:「你們可不要急,困住了,不等於死了,是不是?」
郭天定雙目暴睜,死不瞑目!
「涵碧樓。」
這一聲令下,四人都安然在「含鷹堡」的大廳了。
方振眉不慌不忙,雙指一夾,挾住長劍。來人正是曾丹鳳!
曾白水盯著方振眉,忽然目中殺機大動。
曾白水寒著臉道:「公子至死不悟,我也無話可說,這鐵柵是地母精鐵提煉而成的,這環是由極地精銅製成,這壁是長山磁磺鐫就的,任你功力多高,也破不了。你們現刻所站之地,只隔一道鐵柵的,下面便是熊熊爐火,三位頂上也是口大熔爐,如我一聲號令之下,立時生火,不出兩三個時辰,三位將成了烤鴨子,到時我只怕公子笑不出來了。」
他腰間的劍,一尺七寸長,短劍,但劍身隱現紅芒陣陣,逼人心弦。
如果你問一位飽經風塵的刀客:「你最希望住在什麼地方?」
屈雷忽然衝近,出拳。
「那姓屈的說,那是……那是郭少堡主。」
吟罷,竟得意洋洋,在「鐵血堂」上漫步起來,但「長笑幫」上下,都像睡死了一般,竟然沒人起來看看,方振眉走了幾步,終於笑道:「各位朋友,既已知我來了,何必仍躲在牆頭、窗後呢?」
這時遲,那時快,方振眉一撲到牆上,忽然順著牆壁,一滑而上,竟到了牆頂,直向司徒輕燕等所在地滑去。
曾白水冷冷地道:「公子既然執迷不悟,好!欲得腰間劍,接我長笑擊!」
曾白水臉色由白轉青,顯然為這番話而十分憤怒,好一會兒才道:「公子當我曾白水是三歲小孩麼?」
此語一出,仍是沒有人現身,不過「鐵血堂」有許多角落,隱隱可聞有人在不安地蠕動著。
方振眉笑道:「正是在下。今夜能見著名震天下的『長笑幫』幫主,更感十分榮幸。」
可是曾白水那一掌,已及時卸去大部分的功力,然而這一掌,卻仍不是他仗以成名的「長笑七擊」任何之一。
曾丹鳳聞言一震,曾白水板著臉孔,又道:「跟我走,我一刻也不准你離開!」一面大步向外出去,https://m.hetubook.com•com一面返身道:「方公子,再會了,等你成為烤熟的鴨子時,才來回味即使給困住了也就等於不能活著出去的意思吧!」
「最好能安身在涵碧樓。」
可是方振眉畢竟是領先一步,他一掠近司徒輕燕及司徒天心,在電光石火的剎那間,手中劍已劃出!
郭天定心急愛子安危,只見他頭上罩著黑布,雙手被縛,穴道似也受制,心中大痛,怒道:「你們將我兒怎樣了?」
這四人魚貫而人,站在郭天定的身前。如果誰要從「含鷹堡」外一直打進來,只怕連鷹愁岩都進不了。
曾白水臉無慍色地道:「公子端的是有辯才!可惜人在牢裏,只逞口舌之利是結不了事的,現在公子如不嫌仍慨允加入敝幫,我仍以上賓待之,公子意下如何?」
驀然一聲嬌叱,長劍如鏈,連人帶劍,直刺方振眉。
「他們來做什麼?他們也配進入『含鷹堡』?」
那人笑道:「還有司徒輕燕。」
方振眉一看那堵牆,立時恍然大悟,正欲飛身急退,而曾白水竟仗那一掌之力,先把自己震退丈餘,方振眉猛躍起,左手挾司徒輕燕,右手提司徒天心,正待衝出,但一切已然遲了!
「含鷹堡」大廳的人,怒吼、撲出、揮刀、舞劍,衝向「鐵拳」屈雷與「無指掌」詹雨餐。
方振眉道:「各位既不現身,我可要下去了。」
本來郭天定是豪氣干雲的人,但這幾年來,欲收手歸隱,這心情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能令他覺得安慰的是:這幾十年在江湖上打滾,畢竟有了點俠名,而且也交得如司徒十二這等朋友,算是沒有白過。忽然他又想起:今晚那個倔強聰敏的孩兒,正在「試劍山莊」做些什麼?「試劍山莊」飛鴿傳書而來的難題,究竟郭傲白是不是幫得了忙?無論如何,他都希望郭傲白去走這一趟,見見世面也好;況且有老友司徒十二在,決不會讓郭傲白吃虧的,他對這一點是十分放心的。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因為「試劍山莊」本來飛鴿傳書,希望自己能下山一趟,自己卻派了郭傲白下去,為的是讓他能多長見識,這未免太自私了一些,有點愧對老朋友。
方振眉笑道:「口利不如手硬,曾幫主的一隻手,卻掌握了天下武林的生死安危呢!」
「鐵血堂」三個大字,血紅色地飛揚在橫匾上。
大地無聲,冷月無聲。
而他的白兒,郭傲白,亦不負所望。「含鷹堡」共有三百一十七人。不管老幼個個會武,但把「七重天劍法」俱練成者,唯郭傲白一人而已。看來「九重天劍法」,郭傲白亦必很快學全的了。
山連連,山峰上多聚白雪,時雖屬小陽春,但這裏的雪,四季不消融。鷹愁岩,奇岩處處。
「什麼?」
甚至你問一位白髮斑斑的老嫗,答案還是:「涵碧樓。」
方振眉笑道:「有僭了!」忽然飛撲向左面的鐵牆。曾白水一呆,因為左面的鐵壁並沒有人。
正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只聽曾丹鳳悄聲道:「快,制我穴道換劍!」
郭天定本想發作,但暗忖郭傲白在人家手裏,無疑是砧上之肉,只得強忍怒火,道:「這件事我已聽說過了,我會親自照道上的規矩處罰他的!」
方振眉已不及細說,抱著曾丹鳳,閃出丈外,只聽「轟然」一聲,全廳震動,回響不絕,曾白水一拂之力竟如和*圖*書此驚人!
何況郭天定數十年前所練的虎爪功,而今春來寒重,十指的風濕病又發作了,對「含鷹堡」他又放心不下,叫他如何能抽空到「試劍山莊」去這一趟呢?想著想著,郭天定也覺得自己理由充分,不禁微笑起來。
「稟報堡主,山下有三個人,求見堡主!」
郭天定冷笑。
方振眉笑得開心極了:「幫主說笑了,在下適才並未答應加入貴幫,而今已作囚,才來反悔,豈非自貶身價麼?幫主若要重提此事,待我破牢出囚,再來考慮好了。」
只聽一人也笑道:「我不是在此處恭候公子了嗎?公子只顧瓦上吟,不作廳中客,也不是太矯情了嗎?」
方振眉毅然道:「好!幫主之『長笑七擊』,天下無人能接其四,我方某人有幸得幫主賜教,雖死猶榮。萬一僥倖,『血河神劍』物歸原主,則我方振眉死亦無憾!」
曾白水出掌,掌離方振眉背心不過半尺,由廳門一直追到正面的大壁,曾白水的手掌離開方振眉的背心仍有半尺。
同樣是一輪月,同樣是一個春夜,但在不同的地方,卻顯得肅殺十分。月亮在峰巒間隱現,泛煞青色,連雲也慘白暗青一片,令人有肅殺之感。
葉長舟發現時,長身而退,鐵膽一擊不中,竟自左右相撞,「砰」!激起星火,再分左右激射向葉長舟之左右太陽穴。
他卻沒有看見,同時間,郭天定已打出兩枚鐵膽。
「什麼人?」
曾白水反手執住曾丹鳳的手,曾丹鳳惶急地道:「爹爹——」曾白水冷笑一聲,說道:「別說了!剛才你有意為方振眉挾持,你休以為我不知道!」
只聽屈雷冷冷地道:「這是『長笑幫』給你的大禮。我們知道你不單精於劍法,而且一雙鐵膽,百發百中,無人能近,還有一身『龜甲神功』,刀槍不入,可是詹旗主所練的『無指掌』是武林至毒奇掌,專破內家罡氣,連自身手指,練成之後,也必一一斷落。郭老頭,而今你中的是『無指掌』,還有什麼話好說?」
「不,他給蒙著頭,反綁著雙手,又像是被制住了穴道。」
這一聲叫喚,使郭天定心如刀割,這分明是他兒子的叫喚,郭傲白落在「長笑幫」的手裏,一定受了很多苦了,都是自己派他出去,致有此劫。郭天定當下以右臂扶住了郭傲白,正想說幾句撫慰的話時,那人反縛的手忽然崩開,郭天定大吃一驚,那人雙掌竟然無指,而且斷口不是被切斷的,而是經長年累月所磨損的,這分明不是郭傲白的手掌!
曾白水霍然回身,揚聲道:「馬上起火。」又向外揚聲道:「封鎖全幫,提高警惕,若有人闖入,格殺勿論!我會親自監察。」只聽有人應道:「是!」
方振眉居然拍手讚道:「好辦法,好辦法,幫主先是要在下斬環,但鋼環本身就是個活扣子,環斷鐵柵下,我們就插翅難飛,而幫主卻在外面對可憐兮兮的我們大笑了。」
方振眉歎道:「幫主言重!」
他左手捧著個水煙袋,右手捏著兩枚銀色的鐵膽,舒適地半臥著,煙火朦朧中,他彷彿看到他的上半生,多姿,多彩,但十分迷糊,彷彿剛剛過去,還會再來一趟。
方振眉大笑道:「廳中可有酒嗎?無巧不成書,無酒不成宴,若然無酒,如何待客?」
方振眉即刻放手,笑道:「曾姑娘請回。」然後對曾白水道:「人還你,劍呢?」
而大廳之中,卻飄然站著一個紅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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