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大地飛鷹

作者:古龍
大地飛鷹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十七章 兵結胡集

第四十七章 兵結胡集

班察巴那搖頭:「如果你不去,恐怕我就要取下我身上一樣東西給你了。」
可是在接下了這個命令之後,他的身體,他的臉色,還是難免因激動而有了改變。
還用硃砂畫出了很多箭頭。
呂三說:「他自知必死也要去做這件事。既然要去做就得先收下這塊黃金,因為這是他的規矩。」
有三個人在這金光燦爛的屋子裡,一個仍然年輕,一個年紀比較大,一個雙鬢斑白,已近中年。
「你雖然在我身份暴露,被人追殺時收容了我,可是你也不能例外。」
他的聲音裡絕沒有絲毫譏誚之意:「一個有原則的人,規矩是絕不可破的。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一樣。」
「是!」
小方當然要問:「那個地方是什麼地方?」
他說得很嚴肅,甚至還帶著三分尊敬。
一接下命令就立刻像火燒到眉毛一樣開始。
——對於這件事,他們幾乎已完全麻木。
天色還沒有暗,可是這簡陋的木屋裡已經顯得很暗。
現在他已經走到通道的入口,無論誰都認為他會一直走進去的。
呂三仍然在微笑:「我早就準備好了。」
他的聲音平凡單調:「而且我真的殺了一個人。」
「用一種特別的鏡子。」
他一直在控制著自己,一直控制得很好。
齊小燕搖頭:「我本來也以為班察巴那會把呂恭帶走,因為呂恭以後很可能還有用。想不到他居然沒有這麼做。」
「可是我這一生中殺的人並不多。」
他是不是也會同樣一去不返?
遠在數丈外,馬上的青衣騎士就已飛身下馬。
呂三霍然站起來:「好,你跟我來。」
他的眼睛裡完全沒有表情,也沒有感情,可是他居然開口說話了。
「是。」
「現在班察巴那一定已經接到了他屬下的報告,已經知道我已經將精銳全部調集到『胡集』去。」
他走過去,把那塊他一直握在手掌裡的十足純金塞入三十四號手裡。
「只可惜他對你恨得太深,所以難免計算錯誤。」班察巴那道:「他至少算錯了兩件事。」
「現在小方和班察巴那是不是已經走了?」
齊小燕卻問他:「你覺得這種人是笨?還是聰明?」
「沒有。」
班察巴那忽然問了小方一個很絕的問題。
呂三說:「我只知道現在這種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是為了他的原則。」
「呂三不是豬,他比鬼都精。我們故意宣佈要發動全面攻擊的命令,他應該想得到我們是要利用這法子找出他的行蹤。」班察巴那說:「這種事連你我都應該能想得到。」
呂三說:「你殺人只不過為了要活下去。」
「那麼他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費那麼大的事,讓我們大吃一頓?」
三十四號說:「你當然也應該知道我殺人的價錢。」
十四號立刻接下了這個命令。
他知道他們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人。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和呂三派去刺殺小方的那三個人,都分別有很多相同之處。不但性格身世相同,連劍法的路子都差不多。
「我敢說在一個更遙遠https://m.hetubook.com.com的國度裡,有一個更聰明更奇特的人,已經創造出一種神秘的魔鏡,能夠在很遠的地方看到一些別人看不見的事。就好像我們神話中的千里眼一樣。」
呂三說道:「他一定不會相信獨孤癡真的在我這裡。」
他問小方:「你還記不記得製作那些蠟像的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在圖上的一點,很可能就是一個很大的市集,也有可能是一條河,一片叢林,一道山脈。
這三個人是絕對不同類型的,只不過有一點相同之處。
再檢查他的劍是否順手。
「我殺人只不過為了要吃飯而已。每個人都要吃飯,我也是人。」
「我們雖然看不見他,可是我相信他一定能看得見我們。」班察巴那說。
呂三道:「貧窮人家的子女以婚姻作手段,來取得以後生活的保障;富貴人家的子女也會以婚姻作手段,來增加自己的地位和權力。」
沒有人開口說話,也沒有人的臉上露出一點兔死狐悲的傷感。
「所以他一定會將手下的精銳全部調集到那裡去。」班察巴那說:「他想以逸待勞,把我們一網打盡。」
「哦?」
「哦?」
他盯著齊小燕:「莫非你已經知道我要他殺的是誰?」
「第一,他一定會低估我們的實力。」班察巴那說得極有把握:「這幾年來我精心訓練出的人,遠比他想像中厲害得多。如果我們傾巢而出,和他的屬下放手一搏,我們佔的勝算遠比他們多得多。」
「是。」
他忽然問齊小燕:「我做的事你猜他是不是也能想得到?」
呂三微笑:「你十三歲的時候,就已將你家鄉最凶橫的陸屠戶刺殺在當地最熱鬧的菜市口。」
「是的。」
「否則你是不是也要取我身上一樣東西?」
一些很不容易讓別人察覺到的改變。
「躲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偷偷的看,而且不是用他的眼睛看。」
一個人如果能從白手起家,而變為富可敵國,那麼他通常都會是個非常謹慎仔細的人。
齊小燕好像很驚訝:「你要吃飯?」
而且居然還在嘆息。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件值得悲傷的事。
年輕的身材修長,裝飾華麗。看來不但非常英俊,而且非常驕傲。
他甚至還在一個金盆裡,洗了洗他那雙本來已經非常潔淨的手。在一個金爐裡燃上一炷香。
「不用眼睛看用什麼看?」
「最主要的是,我根本就不喜歡殺人。」
「獨孤癡真的在這裡?」
通道裡還是那麼陰森黑暗。
三十四號說:「因為我從不願惹事生非,也從來沒有跟別人結仇。」
獨孤癡居然不在這屋子裡。這三個人,齊小燕都沒有見過。
他又按動了另一個秘密的鈕,開啟了另一個秘密的門。
而且是個很熟的朋友請他去吃家常便飯。
「你真的認為這一次我們已經勝算在望?」小方問:「難道你忘了獨孤癡?」
兩鬢已斑的中年人,卻和你在任何一個市鎮道路上所見到的任何一個中年人,都沒有什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兩樣。
「我想也是這樣子的。」
「他不是。」小方說:「他比鬼都精。」
呂三說:「可惜他們在我這裡只有代號,沒有名字。」
——每個人都要死的,何況是他們這種人。
就像是條上古洪荒時的巨蟒,靜靜的吞噬了兩個人。連咀嚼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呼吸好像變得比平常急促一些。
呂三沒有直接回答這問題。
「他們都是我的好幫手,也都是一等一的劍客。」
「哦?」
齊小燕說:「但他卻偏偏還是要先收下你這塊黃金,他這是為了什麼?」
因為他知道對三十四號這種人來說,任何一個多餘的字都是廢話。
「他好像已經明白這一去非死不可,而且也明明知道一個人死了之後,成分再純的黃金對他都沒有用了。」
呂三忽然說:「我們好像應該吃飯了。」
他們走在一條很幽靜的山坡小路上。風中充滿了青山的芬芳和乾草的香氣。
「你一直往前走,走到盡頭處,也有一道門。門是虛掩著的,有個人就坐在門後,只要一開門就可以看見他。」
「吃飯並不是件怪事,每個人都要吃飯的。」
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一點動靜。
「什麼事?」
三十四號默默的接下了這道命令,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對身旁的每個人每樣事都會觀察得非常仔細。
三十四號淡淡的說:「如果我死了,求你千萬不要為我洗手上香,因為你已經付出了代價。」
簡陋的木屋裡有個簡陋的木櫃。打開這個木櫃,按動一個秘密的鈕,立刻就會現出另一道門。
呂三是個非常謹慎仔細的人。
他的背影看起來遠比他的正面挺拔得多,但是也很快就已消失在黑暗中。
這個人當然也就是班察巴那近年來精心訓練出的殺手之一。
「婚姻是件很奇怪的事,有時不僅是男女間的結合而已。」
年紀比較大的一個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無疑是個極有教養的人。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夥伴。他已經跟他們共同生活了很久。
呂三說:「我要他們在這裡待命,只因為我也要他們去殺一個人。」
小方承認。
「我要你去殺了他。」
——三個人都有劍,三個人的佩劍都在他們的手邊,一伸手就可以拔|出|來。
「看我們幹什麼?」
說完了這句話,他就已經像一根箭一樣竄入了那條陰暗的地道裡。
可是他接下這個要命的命令之後,就好像接到一張別人請他去吃飯的帖子一樣。
他的神情還是那麼鎮靜,非但臉色沒有變,也沒有一點準備的動作。
他們剛走到一個三叉路口,忽然有蹄聲響起。一匹快馬自斜路上急馳而來。
呂三笑得更神秘,更愉快,也更曖昧。
回答是絕對肯定的!
「就因為他恨你,一定要親手殺你,所以他這次一定會中我們的計,一定會暴露他的行蹤。」
「那是為什麼?」
他們的代號是:四號、十四號、三十四號。
呂三為她引見。
通道仍然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和*圖*書一點動靜。
他的行動也同樣矯健靈活,而且遠比他的同伴更老練。
他當然不會像四號那樣。
「是個很熱鬧的小鎮,叫『胡集』。」
「我知道。」
「是的。」
三十四號說:「這塊金子不但成色極純,而且金質極好,一般市面上是絕對買不到的。只不過一個人如果死了,黃金對他又有什麼用?」
可是現在他卻好像完全沒有去注意齊小燕對這件事的反應,好像也完全不知道她和小方之間的感情。
「他能看得到你?」
班察巴那又問:「呂恭是跟隨他多年的奴僕,為什麼要把他的秘密告訴我們?我們對呂恭有過什麼好處?」
然後他才轉向十四號。
「子時前你們一定要在鎮外那片棗林裡集合。」班察巴那道:「缺一個人,我就取你身上一樣東西。也許是眼,也許是鼻,也許是手,也許是腳。」
久經訓練的快馬驟然停下,久經訓練的騎士已拜倒在班察巴那面前,雙手奉上一個紙卷。
呂三說:「應該吃飯的時候就要吃飯,不管事情怎麼樣發展都要吃飯。」
他笑了笑:「班察巴那一向算無遺策,但是我保證他這次一定會算錯一件事。」
——他有沒有想到這次要被人連皮肉一起吞下去的,也許就是他自己?
「是!」
齊小燕看著他,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才輕輕嘆了口氣。
「第二呢?」
「我知道。」
直到他自己認為已經滿意的時候,他才竄入那條陰暗的通道。
「我也知道你的規矩,殺人前只要先付一半。」
「是從一個非常非常遙遠的國度中來的。」
三十四號也沒有回來,過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沒有回來。
三十四號已經準備走進去。
班察巴那道:「因為仇恨往往會讓人造成一些不可原諒的疏忽和錯誤。」
想不到他忽然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身,抬起頭,凝視著呂三。
可是他也沒有回來。
「鏡子?」
「呂三是不是條豬?」
已經有兩個人一走入這條陰暗的地道後,就永不復返。
他只說了兩個字:「你去!」
他帶來的紙卷就跟班察巴那給小方看過的那紙簡圖一樣,上面畫著呂三所有的秘密巢穴。只不過這張圖上用硃砂特別圈出了一點。
「他們也沒有把呂恭帶走?」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看起來也像是要到附近的老朋友家裡去吃便飯一樣。
「他一定認為我也會去的,但是我不會去。」班察巴那道:「因為我們已勝算在握,我正好乘他集中力量來對付你的時候去做一些別的事,讓他戰敗之後連退路都沒有。」
「那麼你為什麼還要他去送死?」
小方沉默了。
「原則就是規矩。」
「你怎麼知道他是去送死?」
呂三說:「四號做不成,現在只有讓你去做。」
呂三反問:「你怎麼知道死的不是我要他去殺的那個人?」
他面對三十四號,臉上的表情更嚴肅,發出的命令更簡短。
「但他卻還是一樣會中計的。」班察巴那說:「因為他也想將計就計,利用這機會親手殺你www.hetubook.com.com。」
只不過身材比一般中年人保持得好一點,連肚子上都沒有一點多餘的脂肪。
「原則?」
他的行動矯健而靈敏。
這兩個人都是殺人的人,都是使劍的高手。
現在每個人都已經知道他不會活著回來了。
他微笑:「所以我算計你這次一會成功的,所以呂三這次已是死定了。」
接到班察巴那的命令後,這個人立刻又飛身上馬,揚鞭急馳而去。
連蒼白的臉上都已因激動而現出了一點紅暈。
因為他們知道她遲早一定會來的。
他拔出他的劍,又放進去,又拔|出|來,再放進去。
在這麼長久的時間裡,無論什麼事都已經應該有了結果。
只不過顯得有一點點激動而已。
「可是你已經想到了。」齊小燕說:「他做的事只有你能想得到。」
呂三坐在黑暗的一個角落裡,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種正在沉思的表情。
齊小燕說:「但是我一直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他。」
「是的。」
呂三的命令直接而簡短:「現在就去。」
——死!這就是唯一的結果。
可是他沒有醉。
班察巴那沒有醉。
小方沉默。
班察巴那道:「後天的子時前,你一定也要趕到那裡去,否則……」
「我知道。」
班察巴那說:「他一定是用這種鏡子在偷偷的看我們。」
他冷冷的接著道:「也許就是你的頭顱。」
「我不知道。」
這就是人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樣子。
四號也和呂三屬下其他那些人一樣,只接受命令,從不問理由。
「本來我也不知道。」班察那巴說:「但是現在我已經想通了。他把我們留在那裡,一定是因為他要好好的看看我。看看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本來我也曾經想到過,獨孤癡很可能又已經投靠他。」班察巴那道:「可是我聽呂恭這麼樣說了之後,我反而不這麼想了。」
齊小燕不等呂三的回答,繼續又問:「你真的要我嫁給他?」
然後他才開始行動。
也不知是出於他對一個人生命的憐憫,還是因為他對死亡本身的畏懼和尊敬。
班察巴那苦笑:「那樣東西也許就是我的頭顱。」
班察巴那立刻下令:「那麼我們的人一定也要在後天子時前趕到那裡去。」
呂三說:「這塊黃金應該已經夠了。」
齊小燕不說話了。
走進這道秘門,就走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我知道。」
他平常很少喝酒,也很少有人看過他喝酒。今天他喝的酒,卻比大多數人都多得多。大多數人都會認為他一定會醉的。
他也沒有像十四號那樣先檢查他的裝備是否俐落。
這個人的身手行動極矯健,看來卻很肥胖。
「這就是你的原則?」
他嘴裡雖然這麼說,還是將黃金藏入懷裡,忽然又說:「我還要求你一件事。」
——他的衣服,他的腰帶,他的靴子,他的手,他的劍。
他先開始檢查他自己。
「看我們的神態,看我們的行動,看我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班察巴那說:「因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他一定已經把我們m.hetubook.com•com當作他的對手。」
他當然更不會問呂三要他去殺的那個人是誰?
和「三號、十三號、三十三號」只差一號。
「吃飯?」
——對他們來說,「死」就好像是個女人。一個他們久已厭倦的女人,一個他們雖然久已厭倦卻又偏偏無法捨棄的女人。所以他們天天要等著她來,等到她真的來了時,他們既不會覺得驚奇,更不會覺得興奮。
他只不過忽然改變了話題。
「他們有沒有殺呂恭?」
班察巴那反問小方:「難道你真相信呂恭的話,真的認為齊小燕和獨孤癡都已經投奔他?」
一個輝煌富麗的黃金世界。
開始時他的行動很緩慢,謹慎而緩慢。
「什麼事?」
呂三慢慢的說:「他一定認為我也在『胡集』。因為我恨小方,正好將計就計,利用這次機會親自將小方置之於死地。」
「你是否很喜歡這種人?」
所有的箭頭都指向這一點。
齊小燕道:「殺誰?」
呂三微笑。
他盯著齊小燕,眼睛裡帶著種尖針般的笑意:「你自己也該知道,我要你嫁給獨孤癡,對你對我都一樣有好處。」
直到他自己認為每一樣東西都結束妥當。
「我知道。」
「我從七歲學劍,十三歲時學劍未成,就已學會殺人。」
「班察巴那這種人做事,通常都是任何人想不到的。」
「我不知道。」
呂三的臉色遠比齊小燕和另外兩個人都嚴肅得多。
「我要做的事,一定要做成。」
他淡淡的接著道:「我既然為了要吃飯而殺人,所以我每次殺人都要有代價的。從來都沒有一次例外。」
小方就沒有他這樣清醒了,在微醺中還帶著幾分憂鬱。
門後是一條長而陰暗的通道。
「是種手段。」
他已經去了很久,太久了,像他們這樣的人,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都不必這麼久的。
他看著小方:「尤其是你,因為他恨你!」
「哪兩件事?」
「是。」
「這個人真是個怪人。」
在這段時間裡,她沉默得就像是那條陰森黑暗的通道一樣。
呂三居然又等了很久。
「妳想見他?」
他只說:「我現在就去。」
班察巴那展開紙卷:「呂三是不是已經將他屬下所有的精銳全部調集到這裡?」
小方彷彿見過這個人,又好像沒有見過。等到他抬起頭來時,小方才想起他就是那天在那條熱鬧的長街上,用最有效的手法扼殺綢緞莊夥計的肥胖婦人。只不過他今天穿的是男裝而已。
他清醒得就像是個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硬殼果。
一竄入這條陰暗的地道,他就沒有回來過。
這次呂三等得更久,然後才用金盆洗手,在金爐燃香。
「這已經足夠了。」
「那當然不是我們平常用的那種鏡子,甚至不能算是個鏡子。」班察巴那說:「可是我只能這麼樣說,因為我實在想不到別的名稱。」
這句話他好像還沒有說完,可是他已經轉身走入了那條陰森黑暗的通道。
三十四號說:「為了吃飯而殺人雖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另外還有一些人為了吃飯而做出的事比我做的事更痛苦。」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