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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劍的風情

作者:古龍 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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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又見離別 第四章 還是無奈

第二部 又見離別

第四章 還是無奈

她如果扭身趴下,正好迎上地下再刺出的一劍。
「啪、啪。」的兩聲,長鞭纏住了藏花的小腿。
「誰說我不付?」他問老蓋仙。
蹲在木樁旁,笑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當初借人時,誇口拍胸脯,鐵口包準十五天還人,如今呢?
「我和楊錚?」藏花說:「十五天之約?」

前幾天藏花還很樂觀,還很有自信。他認為「青龍會」一定會來找她。
——信徒若是不多,又何必準備這麼大的香爐。
藏花甩了甩頭,管他的,先到牢裡再講。
「楊錚身旁有的是高手,為什麼不叫他們去?」
鍾毀滅既然被他們綁架了,或許是殺了?青龍會一定會來找她。
笑聲迴盪在空中。
「有要事,城西外見,該死鬼。」
「我去就不會?」
怎麼可能不在?藏花摸摸鼻子。
「大丈夫敢賭就敢輸,輸了就要付。」
「對的。」應無物居然還留在天字房裡。
這個傳說不恐怖,也不詭異。
大聲笑了。
有誰會沒事跑到牢裡去聽別人談話?
「人」字房裡會射出暗器,一定有人起動開關。地下能穿出一把長劍,當然有人在地裡面,這些藏花都清楚,她卻還是沒有動。
昔年郭滅假扮孫濟城,被高天絕逼得欲現身時,就曾和元寶躲在牢裡大睡一覺。
「是的。」應無物喝了口酒。「狄青麟已嚐過一次離別鉤的滋味,青龍會如果要動楊錚,就一定要先把離別鉤弄走。」
藏花深深的吸了口氣,她已準備來接受這個事實,不管後果如何,她都要弄個清楚。
應無物會想要來這種地方,當然老蓋仙也是原因之一。
「楊錚受了傷,短期間無法行動。」
「天」字、「地」字房裡彷彿有人用力一收長鞭,藏花被一扯,人變成橫字形的摔了下來。
天字房裡忽然傳出了聲音。
北風在監牢的氣孔呼呼的叫著,落葉早已灑滿地,腳一踏上去就發出「沙、沙」的聲音。
在她這句話說完時,藏花的人已經到了城西門外。
唉!藏花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端起杯子一仰頭,「咕嚕」的一聲,一杯已入喉。
「你以為躲在裡面就可以不用付了嗎?」老蓋仙的嗓門還真大。
監牢裡一共有七間牢房,分別以天、地、太、平、人、安、樂來區別。
「他輸你錢,卻贏得自己的判斷和信任。」藏花忽然開口。「現在你懂了嗎?老蓋仙。」
或許來早了吧!藏花笑笑,找了個破木樁坐下,張開雙手伸了個懶腰。
天字房除了陰暗潮濕外,有的也只有「地和*圖*書主」蚊蟲在「嗡嗡」的叫著,地字房也是一樣。
「什麼關係?」藏花有點詫異。
「離別鉤不是楊錚的兵器嗎?」
老蓋仙傻掉了。
這個故事藏花聽過,可是她卻不願記住,因為她認為人生已有太多的悲哀了,又何必讓一些以前流傳下來的哀傷,再注入人們的生活裡。
「哦。」
「妳不也急著要找青龍會算賬嗎?」老蓋仙將烤好的魚遞給藏花。「他們來了不正合妳意。」
想到老蓋仙,就想到他的烤魚。想到烤魚,藏花就嘆了口氣,每次老蓋仙烤魚時,都是被她捷足先登,他一句怨言都沒有,而且彷彿很高興。
她凝神一步一步的靠近木樁。
木樁沒動,動的是烏龜。
冬天是太冷了,春天能早一點到,是每一個人都希望的。
「結果我有沒有避開那些攻擊?」
「我贏了。」天字房內的聲音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剛剛的攻擊只見兵器不見人,現在還是藏花一個人。

「我贏了五十兩。」
「是的。」應無物說:「今天是十月初四,離期限還有十一天。」
人一躍起,攻擊卻忽然間沒有了。
「因為我怕。」
「不一樣哦!」
約在這裡見面,為什麼此地會如此安靜呢?
「輸個屁。」藏花一開口沒好話。
「我還是不懂。」老蓋仙笑哈哈的從地字房走了出來。
「該死鬼?」藏花喃喃的說:「是他?應無物。」
這是一個哀怨的傳說。是一個聽了會讓人心酸掉眼淚的故事。
在古老破舊的廟宇裡,往往都流傳著一些神秘恐怖的故事。
「是的。」應無物真沉得住氣。
老蓋仙伸手抓起金子。
地下穿出的利劍已不見,被割斷的長鞭也不在,急射而去的暗器更看不到了。
幸好藏花沒有這麼做。
「我輸了銀子,卻贏得判斷和信任。」
如果藏花沒有躍起,此刻這把利劍已經從她的腳底穿進,穿過小腿,刺入她的大腿。
「青龍會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機會,從妳手上搶走東西了。」
烤魚的工具好好的擺在牆邊,棉被還是老樣子的堆在床尾,桌上只有茶杯,沒有酒。
「奇怪,奇怪,明明有人輸了,為什麼還說他贏了?」
爐子又生起火了,叉子也叉上了魚,香味早已溢在空中。
「青龍會就搶過一次。」
「是的。」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藏花還是沒有動,就彷彿在一瞬間已凝結成石像,又彷彿自遠古以來就在那兒站立著。
「人無近慮,必有遠憂。」她說:「說了你也不懂。」
等藏花靠近木樁時,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抱著肚子蹲下。
落地後的藏花滿臉驚訝的望著破木樁,就彷彿在看著一個死m.hetubook.com.com人。

「有。」
「怕什麼?」
「既然是的,那你為什麼還不出來?」
「機會比較少一點。」應無物笑得很賊。「就算知道,也很難從妳手上搶走東西。」
只要待過牢的人,出來後絕對沒有一個人願意再進去。
就在她剛離地時,地下的那一劍已刺出,藏花雖然反應快,但褲管已被刺破。
「青龍會本來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可是最近卻忽然勤快了起來。」應無物說:「楊錚怕離別鉤早晚會被青龍會找到,所以就——」
「他是不是賭我不能?」
賭輸了沒錢付,是無臉見人,難怪他遲遲不敢出來。
現在是正午。
藏花的人也已躍起,躍在空中。
「那隻老狐狸為什麼不去拿?」
「那妳幹麼一大早的就開始喝酒?」阿吉笑著說:「一張臉就跟湯包似的全皺在一塊。」
——以前沒有,千年以後也絕對沒有。
破廟內供奉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神?神像早已頭歪手離。
一塊木頭怎麼會動?
「那不就是等於說沒有錢付一樣。」
「你們的賭注是不是五十兩?」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青龍會卻彷彿縮頭的烏龜一樣,頭一縮進殼裡就不出來了。
應無物沒有馬上回答,他又挾了口菜,也喝了杯酒,然後才慢慢的說:「鍾毀滅還是生死未知。」應無物注視她。「我約妳來,是為了離別鉤。」
剛剛因為初受驚嚇而跳得太遠,再加上今天又是灰濛濛的天氣,根本看不清木樁為什麼會動。
應無物終於走了出來。
沒有在牢裡待過的人,絕對無法想像出那是種什麼樣的生活。
現在還是早上,她現在已經是第八杯了。
藏花又皺起眉頭,又伸手摸摸鼻子。
藏花伸手欲拿,他的手一收,搖搖頭說:「有代價的哦。」
「信?」藏花望著阿吉手中的信。「有人託你轉信給我?」
今天已經是七天了,青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再一晃眼十五天的期限就要到了,她怎麼跟楊錚交代?
「那個地方不一樣?」
藏花嘴角有了笑意:改天應該好好請請老蓋仙了。
「為了離別鉤?」
「我輸了五十兩。」
聽風聲,就知道這些暗器都是由機關發出的,而且全都射向藏花的腹部。
就在藏花剛剛站的地方,忽然有把利劍從地下穿出來。
「又為什麼扯上離別鉤?」
等到她走近看清楚時,她不能不笑,換做任何人都會笑。
「諾言的關係。」
「我怎麼知道,當然是戴天告訴我的。」
「我是不懂。」阿吉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可是我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和-圖-書
「沒有銀子,付金子可不可以?」應無物掏出一錠金子。
信上寫的「城西外見」,指的就是這間廟,為何不見人影呢?
「應無物約我在此會面,老蓋仙應該在啊!」
「你自己說的。」老蓋仙的聲音還是很大。
「你果然輸了。」這個聲音是來自地字房。
換做平時,藏花一定伸手就搶,可是現在不行,說不定這封信正是解決她困擾的「藥方」。
應無物忽然不出聲了。
「離別鉤?」
老蓋仙又專心在烤魚。
笑聲還在迴盪,藏花卻已落地,落在「人」字房門前,腳剛一沾地,房內突然射出無數的大小暗器。
藏花從不信鬼神之論,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又怎能懷疑?
藏花雙眸忽然露出種奇怪的眼神,彷彿在看著前面,又彷彿在望著遠方。
有的充滿了淒涼、幽美。有的卻是充滿詭異和殘酷。
「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怕老蓋仙向我要銀子。」
紅線頭在藏花手裡,線尾卻在烏龜殼裡。她用力一拉,將整條紅線拉出。
天空還是滿佈灰雲,天地間一片灰濛濛。
都會笑自己太過神經過敏了。
在她這個懶腰還未完全做完時,藏花的人忽然間跳了起來。
「老蓋仙越來越懶了。」藏花望著腳底的落葉。「滿屋落葉,也不叫手下的人好好清除一下。」
「對了。」
藏花想想都會笑。
「有誰比你合適?」應無物笑了。「況且派他們,一定會讓青龍會知道。」
城西門外的這間破廟也有著一個傳說。
應無物能想到這個地方談事,實在也夠絕了。
這一次藏花居然沒急著吃烤魚,她想了想,然後開口問:「離別鉤藏在什麼地方?」
「大林村梅花中的小木屋。」
木樁還在動,它並不是整塊木樁在動,只是木樁朝上的那一面表層在動。
木樁是在動,那是因為木樁朝上的表層裡——
好險呀!藏花這口氣還未喘出,「天」字、「地」字房裡已飛出兩條鞭子,分別捲向藏花的雙腿。
就是會動。的就感覺到它在動,所以才會急速的跳了起來,才會驚訝的望著破木樁。
信上寫著:「因事緊要,恐有外洩,故請再移駕地牢內,知名不具。」
「妳知不知青龍會近二十年來為什麼一直沒動楊錚?」
老蓋仙不在。
「你是不是賭我能避開?」
藏花略思,又邁步走向太字房。
「諾言?」藏花更詫異了。「什麼諾言?」
她伸手一抓,就將紅線抓起。
「贏了判斷和信任?」地字房的聲音彷彿有點不懂。
「妳和楊錚之間的諾言。」
監牢除可以躲著睡覺外,談秘密也是最佳場所。
十月初四,有雲。
「奇怪,今天老蓋仙怎麼沒烤魚?」藏花心和*圖*書想。
藏花挾了口菜,又喝了一杯酒,然後才望著應無物,開口問:「你那麼神秘的將我約來此地,是為了什麼?」藏花說:「是不是鍾毀滅有了消息?」
不同的信紙,卻同樣寫著十個字。
藏花伸手從木樁的表層抓起一隻烏龜。
廟內的香爐卻是很大。由此可見,這間廟曾經風光過一段時間。
沒有自由,這是一定的。
沒有人。
太字房一樣沒有人。
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線尾上綁著一封摺得很小的信。藏花疑惑的攤開信。
問題是春天還未到,有人卻以為春已來了。
可是不管它如何風光過,終究被人們遺忘了,就彷彿名俠也有消沉的一日。
沁春園的小二「阿吉」端著一盤熱呼呼的湯包,送到藏花桌上。
藏花覺得只要稍為用力咳一聲,包準這間破廟垮下來。所以她走進這破廟時,都走得很輕很小心,就彷彿走在一個已經過千年風雨的獨木橋上。
藏花站在大堂裡,舉目四望,廟內除了殘缺的神像外,就是蜘蛛網,牆角上還有一些不知那年飄來的落葉。
烏龜似乎聽得懂她的話,嚇得欲將頭縮進殼裡,這時藏花忽然發現烏龜的脖子上綁著一條細紅線。
「昨晚輸了?」阿吉問。
「好像是的。」
藏花聽見風聲,雙腳互踏,以力借力,將身體再次提向空中。
照理說,剛落下已沒有餘力再跳起,碰到此時,有暗器襲來,一定是扭身趴下,正好是順勢,而且又可以避開暗器。
破木樁不是死人,可是它會動。
監牢大概是自古以來,人類最不喜歡進去的地方之一。
離十五天的期限還有八天。
剛剛的一切攻擊都在一瞬間發生,也在一瞬間消失。
「我只說過我沒有銀子。」
「金子你不要?」
藏花忽然轉身面對天字房,大聲的說:「該死鬼,你贏了自己的判斷,我能勝任你要我去做的那件事,對不對?」
「我沒有銀子。」
蛟蟲、汗臭味、腳臭氣、屎臭、潮濕、陰暗、悶熱,甚至連空氣都是發霉的。
——如果不是有敏捷的判斷力,又怎能有如此的反應?如果不是武功高深,又怎麼能算得如此準?
「是。」
「這條老狐狸,以為自己是孫悟空。」她的話中充滿得意。「可惜他忘了還有個如來佛。」
藏花說的當然是指鍾毀滅之事。
「唰」的一聲,藏花人已落地,捲在腿上的長鞭也已被利劍割斷。
「是的。」
現在這七間牢房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得很。
「戴天必須守著楊錚。」
「你怎麼會知道的?」藏花凝視著應無物。
眼見已快落地,藏花忽然腰一擰,雙手互抱,身體因這一用力而摔向地下刺出那一劍。
藏花這一次皺的是鼻子。「奇www•hetubook•com.com怪!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約我來,人又躲到那裡去了呢?」
「你這隻王八,害得老娘嚇了一跳。」藏花笑罵著。「晚上我一定去買些作料,將你燉來進補。」
「是不是賭我能否避開剛剛的那些攻擊?」
三人均席地而坐,地上有酒有菜。
長鞭既斷,人就躍起。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雙方樂哈哈。
尤其故事裡又扯到一個女人死在一塊木樁上。此刻她正好坐著一塊木樁,這個木樁又忽然間會動,她怎能不跳起,跳開呢?
氣孔的風聲仍在叫著,落葉已被剛剛的殺氣而震碎了。
在一間狹小的空間裡,同時擠了十幾個人,有時候甚至更多。冬天還好,如果一到夏天,那真是一個不是人待的地方。
「天」、「地」字房裡既然有長鞭揮出,就一定有人,可是藏花不想去看。
她雖然不願記住這個故事,但這個故事卻在她頭一次聽到的時候,就已刻存她的腦海裡。
藏花詫異的愣在原地。
秋已將盡,冬卻提早來了。
「我輸了。」
推開老蓋仙房門,藏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沒有銀子你也敢跟我賭?」老蓋仙大叫。
「妳真聰明。」
信在因景小蝶手裡,她看完後,冷冷的笑著。
一跳就是好高,一跳就是好遠。
信上寫著:「有要事,城西外見,該死鬼。」
她馬上轉笑臉,手上也已多出了一錠銀子。
城西門外只有一間破舊的古廟,其破舊程度已非言語可以形容了。
如果老蓋仙不是這監牢的牢頭,應無物想進來就得費一番功夫。
不要說是人在那裡?就連死活都不知。

這些話當然是藏花心裡在想的。她望了望後面四間牢房,歪頭再想了想,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笑了。
但這一次卻不是在他的房內,是在天字房裡。
阿吉說著點點頭。
「不要?才怪。」
她剛剛空中那一擰,雙手一抱,為的就是將身體移向長劍。
藏花真有耐性。她也笑嘻嘻的說:「你和應無物是不是在打賭?」
地字房的人是老蓋仙,那天字房的一定是應無物。
「是的。」
「所以就找到我?」藏花不等他說出,就自己先說:「他為什麼不自己去拿?」
「有,當然有。」老蓋仙依然笑得好開心。「花大小姐怎麼會躲不過這些小玩意呢?」
監牢裡又恢復寂靜,又恢復安詳,彷彿剛剛的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此地在南郡王楊錚的管理下,可以說是國泰民安,監牢裡理所當然沒關人。
「看了我剛剛的表現,你一定很信任我可以完成任務,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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