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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先令蠟燭

作者:約瑟芬.鐵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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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那位畫家是嗎?我會很高興認識他。他就是那種生而偉大的人。這和使用或者混合顏料的技巧無關,你知道吧。這是個人的本質。而本質是星象所安排的。你一定要讓我幫你排一次星座圖。你是獅子座的。非常有吸引力的人。有王者之相。有時候我會難過自己不是八月出生。不過白羊座的人是領導者。恐怕還很健談。」她咯咯笑了起來,「大家都說我話很多。從小他們就叫我話匣子……」
「剛好相反。她救了你一命,也挽救了我的名聲。就是她找到你的大衣的。不行,現在不能跟你說這些。你現在該好好靜養,什麼話都不要說也不要聽。」
「我認為緣份這種東西早就絕跡了。」另一人提出反駁。
「這可以給我嗎?」他指著手中的雜誌問道,「是六個月前的了。……謝謝你。」說著便衝出理髮店。他們看著他的背影,稍微取笑了一陣,猜測著是什麼讓他那麼著迷。
「衣物?要做什麼?」
他的腦海依然盤踞著非法買賣的想法。什麼樣的非法買賣是錢斯和哈默都有興趣的?再說要交貨也不需要花一整晚,即使是一整船的私貨。然而他們兩個都還提不出那天晚上的不在場證據。從午夜到早餐的這段時間他們究竟做了什麼?自從瑞梅爾在多佛有所發現以來,他一直覺得,如果他能記得起來錢斯在撒謊——就是關於他到達多佛日期的那個小謊——之前說過什麼話,一切就會很清楚了。
她的臉從一貫自滿的表情,變成扭曲痙攣的盛怒,當朱蒂.塞勒斯出言侮蔑她的能力時,他也看過一次這種怒容。「你不能逮捕我,」她說道,「那不是我的命。除了我還會有誰能知道?星象對我是知無不言的。星象預言我前途似錦。倒是你,搞不清楚狀況的可憐蟲,你只會繼續失誤,繼續犯錯。我的命是功成名就,心想事成。這是上天註定的,理當如此,沒有第二條路。這就叫做命運。『有些人生而偉大』——這是實話,其他都是www.hetubook.com.com謊言。人若非生而偉大,就只能生而卑賤。我是註定有所成就的人。註定要成為領袖。要被全人類所景仰……」
「當然。在走廊上的櫥櫃旁邊。顏色比較新的那一個。我是說電話,不是櫥櫃。我在說什麼?」
格蘭特對威廉斯說:「請他們立刻派雷諾士來。」
「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當他正要伸手推開彈簧門的時候,他在腦海裡聽見了錢斯的聲音,慢條斯理地說了一段話。原來他那時候在說的就是這個!是了。是了。一幅幅圖像在格蘭特腦中拼湊起來,形成了一套合理的因果關係。他從理髮店的門口轉往電話亭,打給政治保安處。
女傭說濟慈小姐在裡面,然後將他們留在一樓的餐廳等候。這是一間素樸的嶄新房間。
格蘭特在路上充分利用午餐時間的順暢交通,遇到不限速路段則以高超的技術平穩地超車。他發現威廉斯已經在等他了,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因為他到最後一刻才從警場趕來,把失望的辛格換了回去。只要有機會,威廉斯不願置身於任何事外。
「你拿我的大衣幹什麼?」她厲聲問道。
「說清楚什麼?」
「你知不知道河濱道二百七十六號是否登記有一艘快艇?」
「所以這真的是你的大衣?放在船上櫃子裡的?」
「是的。這件事一定讓你很難過。」
「當然是關於我——不,關於他們的事。他們來就是為了這個。我腦筋有點渾沌。他們想知道未來的命運如何。只有我能告訴他們。只有我,莉蒂雅.濟慈……」
「不對,是請教他的好朋友去了。」
「替我?」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全部都說了出來。提司鐸只能在一旁虛弱地喃喃自語:「哦!」他這樣用驚異不已的口吻「哦」了一遍又一遍。
更何況總督察說某件刺|激的事情就快有結果了。「那麼,教長大人驚呆了吧?」格蘭特問道。
「抱歉我不方便請你們上樓,親愛的獅子座先生,我和圖書的一些客戶恐怕不會理解這只是單純而友好的拜訪而已。」
「供你在獄中使用。」
「這種地方適合切除闌尾,而不是嚥下烤牛肉。」威廉斯說出他的觀察心得。
「我不明白。你是不能叫我坐牢的。我沒有那個命。我的星座圖說我想做的事就做得到。」
格蘭特問他們可否在一個半鐘頭之內幫他備好一艘小艇,他會在那之前回到倫敦,至少他是這麼希望的。這會幫他一個大忙。
「我們要上哪兒去,長官?」
「只要意願夠強烈,每個人都能做他們想做的事。但是沒有人能夠犯了罪而開脫。你要叫你的女傭進來吩咐嗎?她可以幫你把帽子拿來,如果你需要的話。」
他決定下樓,在離開海洋飯店之前去理個頭。他倒是記得要理頭髮。
於是他們又笑了起來,將他拋在腦後。
「馬上好,先生。」焦急的店長說道,「用不著一分鐘,如果您願意等的話。」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先生。抱歉讓您久等了。」
訪問錢斯一事開始籠罩格蘭特。假設他開門見山就問:「聽好,你和傑森.哈默兩個都特地為某個晚上的行蹤編了一套謊話,現在我發現你們根本就一起在多佛。當時你們到底在做什麼?」答案會是什麼?「親愛的探長,對於哈默的搪塞之詞我無權回答,不過那晚他到我的派特羅號來作客,我們一起在小艇上釣魚。」那會是一個很好的不在場證據。
對方查詢了一會兒。
「我們會把鎖修好的,濟慈小姐。同時很遺憾地,我必須逮捕你,罪名是十五號星期四早上在西歐佛的峽谷,你殺害了克莉絲汀.克雷。我也要警告你,你今後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會用作不利於你的證詞。」
格蘭特在牆邊坐了下來,伸手到架上的雜誌堆,打算拿一本出來看。整疊雜誌倒了下來,每一本都被翻得很破舊,其中大部分已經過期很久了。因為看到標題頁上有克莉絲汀.克雷的肖像,於是他就選了那一期的《銀色報導和-圖-書》,一本美國電影雜誌,開始隨意翻閱起來。都是些尋常的花絮。關於某人的所謂「真相」,如果是第五十二次的報導,鐵定會和前五十一次完全不同。一個憨傻的金髮女星說明她如何解讀莎士比亞的新意。另外一個說明她如何保持身材。一個分不清煎鍋頭尾差別的女演員出現在一張在自家廚房做煎餅的照片中。一個猛|男型的男星說他多麼欽佩其他猛|男型的男星。格蘭特愈翻愈不耐煩。正當他打算換另外一本雜誌的時候,注意力突然受到了吸引。
那篇文章他愈讀愈起勁。讀到最後一頁的時候,他整個人站了起來,手中繼續抓著那本雜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頁。
格蘭特抬頭看著他們,沒有完全聽進他們的話。
「或是找到什麼可以治雞眼的祕方。」
早上還沒過完,這個好孩子就送了一打剛從史戴因的雞窩裡撿出來的新鮮雞蛋過來給病人。格蘭特心想,這多麼像她會做的事,一般人通常只會送鮮花或水果。
警艇慢慢往停泊了一艘灰色大快艇的河濱道二百七十六號岸邊駛過來。警艇側過船身,小心翼翼地靠攏過去,直至距離僅一英呎遠。
「噢,我真是替你高興!」她說道。
格蘭特跨了上去:「跟我來,威廉斯。我要有目擊者。」
「我希望她那時候送食物給我的事沒有害她惹上麻煩?」提司鐸問道,每當他提起上星期的事件總像在談論陳年往事,閣樓上那幾天對他來說就像過了一輩子。
「這當然是我的大衣!你們好大的膽子,敢開我的船艙!那一直都是鎖著的。」
「你拿著,威廉斯,我們一起到那棟房子去。」
她看起來隱約有點狼狽,格蘭特心想,但仍試圖對這位警官表示親切。接著她看見了威廉斯腋下夾著的東西。
船艙上了鎖。格蘭特抬頭望了對面那棟房子一眼,搖了搖頭。「我非冒這個險不可。反正我確信一定錯不了。」
是的,二百七十六號是有一艘快艇。……不錯,速度非常快。……能不能出海?當hetubook•com.com然,必要的話。不過他們認為主要用途是在埃塞克斯郡沿岸的淺灘上獵鳥。……無論如何可以出入泰晤士河口吧?是的。
「輪到您了,先生。」理髮師說道,「請上座。」
「切爾西區。畫家和民俗舞者的最愛。」
但是格蘭特沒有作聲。
莉蒂雅來了,臉上帶著微笑,身上的手鐲和珍珠項鏈叮叮噹噹地亂響。
他一連問了六、七個問題,然後走回去等候理髮,臉上掛著滿意的傻笑。現在他知道要跟愛德華.錢斯說什麼了。
沒問題,他們定當照辦。
直到這個時候格蘭特才真正了解到這件事讓他有多難過。原來他不斷在壓抑那種莫名的恐懼。她真是個好孩子。
「這位是威廉斯警官。」
但是格蘭特連動一下都沒有。
這時是早上最忙的時候,每一張椅子都滿了。
當著站在一旁的水警面前,他撬開鎖走進船裡。這是一間很整潔、有海員氣味的船艙,每一樣東西都乾乾淨淨,收拾得井然有序。格蘭特動手檢查櫃子。在右側床鋪底下的櫃子裡他發現了要找的東西。一件油布大衣。黑色的。購於坎城。右邊袖口掉了一顆扣子。
「濟慈小姐,如果你可以馬上跟我們走,我會十分感激。你需要的任何衣物隨後都可以送過去。」
格蘭特打電話給巴爾克——至此那個漆皮皮鞋的紳士終於放棄了——交代他如果威廉斯在九十分鐘之內回到倫敦,要他去西敏斯特碼頭和格蘭特碰面。萬一屆時威廉斯還沒回來,那就叫辛格去。
「真的!」格蘭特說道:「謝了!我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別把這件事說出去。我是說,我請求你。」接著他詢問泰晤士警局,順手把門再拉緊一點,讓苦候在外的紳士只能吹鬍子瞪眼睛。
「我不要。我不會跟你走。下午瑪塔家有一個宴會,我要去參加。克莉絲汀的角色被她拿去了,你知道吧。新電影裡的女主角。那就是我算出來的。我們命中該做的事老早就已經註定了。萬事各得其所,像音樂盒裡的齒輪一樣,你懂https://www•hetubook•com.com吧。說不定你不懂。你懂音樂嗎?參加完瑪塔的宴會我還要去找歐文.休斯。之後我們再看看怎麼安排。如果你們晚上再過來的話我們可以談一談。你認識歐文嗎?他很迷人。他也有他註定的位置。如果不是因為歐文的話,我根本不會想到那件事。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偉大成就來自偉大的心智。這是必然的。不過觸發的引信經常是不起眼的東西,就像電燈和開關。前個禮拜我在蘇格蘭演講的時候用過這個比喻,效果非常好。很貼切,你不認為嗎?要不要來一杯雪莉酒?我怕我真是太怠慢各位了。因為我一直念著那些人還在樓上等我去說清楚。」
這時他正在和電影明星歐文.休斯通話。因此那個漆皮皮鞋紳士才不上樓去用其他那一大堆電話。他希望能夠聽到一點什麼。對話的內容是關於某人是否在一封信上跟另外一個人提到過某件事。
「不如阿羅伊瑟斯修士那般震驚。有一陣子他還以為我們拿不出證據。從他的舉止看來,我會認為一定還有一些警察機構也急著要捉拿他。」
「當然。你不用討好我的預言能力,親愛的格蘭特先生。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
「找到他的有緣人了。」有人發表意見。
格蘭特關在電話亭裡,外面一位腳穿漆皮皮鞋的紳士等得不耐煩,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要在裡面講上一輩子。
威廉斯關愛地看著他的長官,注意到提司鐸那小子出現之後,他的氣色真的好多了。
「可以借用一下電話嗎,濟慈小姐?」
到了早上,醫生表示「患者有一定程度的淤血現象,以他目前虛弱的狀況來說,隨時有可能發展成肺炎」。格蘭特通過警場請提司鐸的茉莉嬸嬸前來照顧,但提司鐸卻拒絕讓任何嬸嬸到場。威廉斯奉命到坎特伯雷去拘拿阿羅伊瑟斯修士,格蘭特則計劃在午後回倫敦去訪問錢斯。他打電話給伯戈因局長,要向他報告提司鐸再度現身的好消息,接電話的是愛瑞卡。
「這麼說在瑪塔家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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