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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的沙

作者:約瑟芬.鐵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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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格蘭特很期待能早點兒看到這種奇蹟。
「他沒有去獻花?」
一個小時後,格蘭特幫她用魚叉叉住那條魚,然後他們一起坐在草地上吃她中午剩下的三明治。她問及他的工作,看來並不認為那有什麼特別之處,有如他是建築師或是火車司機之類。她告訴格蘭特關於三個小孩的事,以及他們將來想做什麼。她的單純是不能磨滅的,而她的不具自我意識正如孩子般自足完滿。
「她說你是這個區域裡唯一的A.格蘭特,我想你該不會是在徵婚吧!」
克努靜靜地躺在綠色的山谷中,格蘭特望著眼前的景色,覺得自己像是凱旋的戰士。上次他坐車穿過這段沙石路時是個被拘囚的奴隸,而現在他是自由人了。他原是出去找七B,但卻發現了自己。
「你退休後要做什麼?」
阿奇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剛剛起床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門。他那一身色彩華麗而搭配雜亂的衣服,比以往更像是從別的什麼人那裡胡亂穿過來的。他就像一堆被棄的盔甲,上頭搖晃著一些小道具。他像老朋友似的跟格蘭特打招呼,故作謙虛地表示他對這個島知之不多,還向格蘭特推薦說蓋爾語是值得學習的語言,然後又回去睡覺了。格蘭特坐著看著他。這個小混蛋,這個虛有其表、沒有價值的小混蛋。他心裡這麼想。
他突然想起最近才剛剛重新裝潢的臥室。這麼說重新粉刷是為了佐伊.肯塔倫,而不是為了羅拉最近想幫他介紹的對象。這讓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羅拉挑選的女孩子置身面前已經夠糟了,更不要說和她同處一個屋簷下了,說好聽點,那實在太煩人了。
但是車裡什麼也沒有,除了他自己和湯米,以及他們之間慣常交流的輕鬆氣氛。他們開進鄉間,一個比十天前更油綠的鄉間。夕陽出現了,一片金光遍照著平靜的原野。
格蘭特真心接受了這個島嶼,這五天來他在呼嘯的風聲陪伴下,巡視自己荒涼的國度。這就像遛一隻壞脾氣的狗,牠會在小路上從你身旁擠過,高興地在你身邊跳來跳去,幾乎把你撞倒,然後再拉著你不讓你往想要去的方向走。他每天晚上都在托德先生的辦公室裡伸展雙腿,聆聽他在低地開酒館的故事。他吃得很多,所以已經明顯地發胖了。他每天都是頭一沾枕就睡著,而且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船啟航時,阿奇離開格拉達,去照亮群島其他黑暗的地方。據說這幾天阿奇一直跟麥克凱牧師住在一起,格蘭特心裡納悶著,如果麥克凱牧師知道住在他屋簷下的是何許人,他心裡會怎麼想。或者麥克凱牧師也患有阿奇.布朗同樣的毛病?格蘭特心裡想,整體而言應該是不會的。
「而且還有一點不真實,」她優雅地說,「就像偵探故事裡出來的。」
「歐本的火車總算有次準時到。」羅拉指的是他回來得早。
有三封投訴他冒瀆;七封則說他是從《啟示錄》剽竊出來的。有一封說:「非常謝謝你給我今晚的娛樂,老男孩,那你今年在突利釣魚釣得怎麼樣?」有人指點他去翻閱《偽經書》m.hetubook.com.com,有人叫他去找《天方夜譚》,有人叫他去找《神智學》。還有人叫他去大峽谷,另外五個人叫他去中南美洲五個不同的地方。九封寄上戒酒的偏方,二十二封附上祕教傳單。兩個人建議他訂閱詩刊,一個人自願要教他寫暢銷詩句。有封信說:「如果你是那位與我在畢宿包斯共坐度過雨季的A.格蘭特,這是我現在的地址。」還有一封說:「如果你是在阿馬爾菲的一間休閒旅館與我共度良宵的A.格蘭特的話,這封信只是要跟你問好,真希望我丈夫跟你一樣棒。」另一個人寄給他格蘭特宗族會的資料。九封很猥褻,三封則不知所云。
只有最後進了臥室關上門後,他的心思才能落到等在摩伊摩爾郵局的那一大袋信上。有一整袋!但這畢竟不是非常令人驚訝的事情。由於在刑事調查部門工作的關係,他對愛寫信的人並不陌生,有些人一生中唯一的興趣就是寫信,寫給報社、作者、陌生人、市政廳和警察。寫給誰並沒有多大分別,寫信帶來的滿足感才最重要。那些信有八分之七會是有這類癖好的人寫的。
「沒有。」
所以第六天清晨,他站在寬闊平坦的白沙上,等候從史多爾諾威來的小飛機接他回去。那些原本在心底深處的小小的擔憂,現在已經不算什麼了,一點也不像他原先認為這一刻會充斥的嚴重恐懼。托德先生和他站在一起,旁邊沙地上立著他的小皮箱。草地上路徑盡頭停著格拉達飯店的車子,是島上唯一的一部,也是全世界這種式樣中碩果僅存的一部。他們站在那裡,在閃亮的荒地裡形成四個黑點,看著天上小鳥一樣的東西朝他們這邊降落。
羅拉走到門口臺階的地方接他,然後說:「亞倫,你是不是兼職做了徵求信件的生意?」
所以當這一刻來臨時,他把腳踩上最低的一階,只是心跳加快一點而已。他還來不及分析自己對密閉的門有何反應前,另有一件更近的事吸引了他的興趣。他前面通道的另一邊坐著阿奇。
「是的。」他有點驚訝地說,「我是已經可以退休了。因為我姨媽留給我一筆遺產,她嫁了一個在澳洲發財的男人,而且沒有子女。」
「是啊!別人以為你得說『你上個月的這個時候在哪裡?』」這個清秀少女怎麼可能是三個孩子的媽媽?而且,其中還有一個已經大到要畢業了。「你釣到了什麼魚了嗎?」
「我們該回去了。」佐伊說。
「你一定很喜歡你的工作。」當他們沿著山坡往上走向克努時,佐伊問道。「羅拉告訴我你幾年前就可以退休了。」
湯米慈祥的圓臉出現在凱利多尼亞飯店的大廳裡,比以往看上去更圓、更慈祥。
「不知道。我甚至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一個幾何圖形在他下方展開,像是一朵日本花綻開在水中,此時格蘭特仍在思考著虛榮在犯罪的面具後扮演的重要角色。他暫時打住心理學的思索,把心思轉移到這個自然世界裡的歐基里德現象,這才發現飛機已經在蘇格蘭本島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機場上空盤旋。換言之,他已經從格拉達回來了,但他幾乎沒有察覺到。
他把整個袋子拿進房間,磨亮這把小刀,直到它亮得很滿足很感激,彷彿很高興塵封多年後又被注意。格蘭特把整袋的信倒在地上,然後將拆信刀劃入手上的第一封信。第一封信詢問他怎麼竟敢如此大膽將這些文字暴露在大眾面前,因為這是寄信者以痛苦與自省的心情於一九一一年春天在靈魂導師安蘇爾的指引下寫就的。看到自己珍愛的詩句被胡亂攤開來,就好像光溜溜地赤身站在大眾面前。
春天的陽光逐漸隱退,天色變得朦朧。就像羅拉小時候曾說的:山坡靜靜走向遠處躺下。這十個簡單的字描述了穩定天氣下傍晚的整個景色與氛圍,而且明天又將是個好天氣。
「噢,沒有哇!只是收集些資料而已。」他跟著羅拉走進客廳。
「因為梅爾太太說有一大袋信在郵局等你。」
這個女人欠身和格蘭特握手,他看到的是個女孩。
「什麼樣的臺詞?」
「噢!是的,是的。私底下的生活裡『探長』這個稱呼聽起來怪可怕的。」
「噢,他是搭飛機回來的。」湯米說,一邊往壁爐裡加木頭。他說得很隨意,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件事有什麼重要性。
「這是肯塔倫夫人,」羅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以一種介紹性的口吻說,「佐伊回克努來釣魚,會待上幾天。」
好吧!反正之前他也沒抱什麼希望,只是黑暗中的靈光一現罷了!至少讀這些信很有趣,現在他可以靜下心來釣魚,直到病假結束了。他心裡想,佐伊.肯塔倫到底要在這裡住多久?這位客人帶著三明治出去,所以中午吃飯時沒有出現在飯廳,但是下午格蘭特就帶著釣竿尾隨客人來到河邊。她大概已經釣遍了克努的整個水域了,但也有可能她不像格蘭特那樣熟,因此會很高興有人給她適度的忠告。
「你、羅拉和我實在非常幸運,能從小生長在這片高地。」她說,談到以前的釣魚經驗。「這就是我最希望小孩能擁有的,一片美麗的鄉間。大衛——我先生去世的時候,他們要我賣掉肯塔倫莊園。其實我們從來都沒有很多錢,而且遺產稅又收得很重。但是我要保住這座莊園,至少得等到耐吉爾、提米和查爾斯長大。他們以後也一定不想失去它,至少他們最重要的這段歲月是在美麗的鄉間度過。」
一共有一百一十七封信。
他們開始談論這些島嶼。湯米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有一個人正要在巴拉上船時,帽子被風吹走了,結果他發現那頂帽子竟然在馬雷克碼頭等他呢!羅拉則在想像某種語言中如果沒有字眼來描述少於二百年歷史的東西會是怎樣一種情形?她想像對一件道路交通意外的描述。(「什麼什麼腳踏車什麼什麼轉個S 彎什麼什麼煞車什麼什麼牽引機車,什麼什麼救護車什麼什麼擔架什麼什麼麻|醉|葯什麼什麼私人看護什麼什麼體溫計什麼什麼菊花鳶尾科毛莨植物水仙康乃馨……」)佐伊從小就住在島上,所以m•hetubook.com.com對於如何盜捕鮭魚知道得很多,這是她跟一個機靈的人學的,而且就當著看守員的面。
他從飛機上走下來,踏到柏油地上,心想如果他當場跳起歡樂的戰舞會怎麼樣。他好想高聲吶喊,像第一次騎木馬的小孩一樣繞著機場跳躍前進。不過他還是直接走到電話亭,打電話問湯米是否能在兩個小時後到史袞的凱利多尼亞飯店接他。湯米一口答應了。
「噢!天啊,那個啊!」湯米說,用手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
「你在學校時跟羅拉很熟嗎?」
他感覺這個女子既有童話中人的特質,也有實際的一面,兩相對照讓他覺得有趣。他推測她剛剛說的該是一種誇張之辭。但是也可能說她沒有什麼特質,也沒有受這個世俗的社會影響。她的心思不具批判力,而她的談吐也完全沒有羅拉的敏捷犀利。
麥克凱先生擁有凡人渴望擁有的權威,他每個禮拜天早晨都有滿足虛榮心的機會。因為他已經看透這個世界以及生與死;人的靈魂與生死間的關係,因此,他大概不會渴望那種屬於神祕宗教的光榮。他只是純粹在款待蘇格蘭名人而已。因為在蘇格蘭這個小國度裡,阿奇躋身名人之列,而麥克凱先生無疑也很高興能夠招待他。
「如果說把花讓她拿著就等於是獻花的話,那我想從技術上來說他是獻了花啦!他把花交給肯特倫夫人,然後講了一段他自己編出來的臺詞。」
沒有風。
一點風也沒有。
「摩伊摩爾的典禮怎麼樣?」他問,「獻花典禮。」
太陽還要過幾小時才下山,但是他們都無意再回河邊釣魚。他們坐在那裡望著棕色的河水聊天。格蘭特想從自己認識的人之中找出是否有可以和她相提並論的人,但沒找到。他所認識的美女中,沒有一個有這種童話公主的特質,這種永遠年輕的氣息。來自提南歐的迷途女孩,他心想。這個女人居然和羅拉同年,真的很令人驚訝。
「我想,從我們以『佐伊.肯塔倫是某種反叛分子』的說詞說服派特去獻花後,他就開始不斷地演練一種自我逃避的方式。當然那種說詞是羅拉的主意,不是我的。反正當肯塔倫夫人彎下腰要從他的手裡接過康乃馨時——她個子很高,其實是派特把康乃馨往上送——他停了一會兒,非常堅定地說:『請你注意聽,我給你這束花只因為你是個革命分子。』她眼睛連眨也不眨就把花收下了。她說:『當然,謝謝你。』雖然她完全聽不懂派特在說什麼。而且順便一提,她把派特擊倒了。」
「以優雅古典的女性方式。派特現在正陷於初戀的意亂情迷中。」
在如今的飛行形態中,這倒算是最接近飛行的原始意念的一種,格蘭特心裡想。就像有人指出的,人類一開始夢想飛行時,是想像自己煽動著銀色羽翼飛入藍色的穹蒼。可是後來的發展並不是這樣。你搭飛機時先是被推入一個廣場,然後被關進盒子裡,接著害怕,隨後暈機,最後就到了巴黎。海角天涯一隻偶爾落在沙地的鳥兒把你給接走了,這種情況和人類遨遊天際的原始想像反和*圖*書而最接近。
「是啊!你知道,她非常聰明,而且每件事都做得很好,而我甚至連二加二是多少都不知道。」
「我今天早上釣到一條灰色的幼鮭,你今天晚餐就會吃到了。」
這個自負、邪惡的小混蛋。他原有的職業可以維持生計,也可以給他某種身分,帶來精神的補償,但卻沒法滿足他自我本位主義的靈魂。他需要舞臺的燈光,只要他能在光亮中昂首闊步,他根本不在乎是誰為這些光環付出代價。
「那個袋子是郵局的,」她在他身後喊他,「記得把它帶回來。」
而這八分之一會怎麼說?早上他看著客人準備去河邊釣魚的裝備,真希望能一同前往,但心裡還是想先去摩伊摩爾的郵局。於是客人不卑不亢地出發,而格蘭特看著她沿著路往下走,更覺得她像個年輕男孩而不是遺孀。她穿了件非常典雅的長褲,以及一件平價的破外套。格蘭特告訴湯米,她是少數幾個穿長褲很好看的女人。
不過當然啦,去河邊和她聊天並不是格蘭特唯一的目的,他是要去釣魚的。不管怎麼說,他得先找到她在河流的哪處釣魚,而且等見到她也總不能一語不發地揮揮手就走開。
這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格蘭特先生,」她向他打招呼說,「羅拉說你喜歡被稱為『先生』。」
當然,他根本沒有走開。他坐在岸上看她拋那種名為高地綠餌的釣餌去釣一條大魚,過去一小時她試過各種不同的釣餌。「牠就是不睬我。」她說,「現在牠和我之間已經變成一種私人恩怨了。」她釣竿運用得輕鬆自如,像是從小就學過,幾乎是心不在焉,和羅拉一樣。看起來很賞心悅目。
他心存感激地收下,把紙袋扔進車內,開回克努。
「怎麼說?」
機場餐廳的食物非常難吃,隔桌的男士正因此而苦澀地抱怨,而這個人當然沒有經歷過五個月地獄般的生活,加上凱蒂安七天的伙食款待。
暮色中的房間到處是火光和搖晃的陰影。他原以為客廳沒有人,直到他注意到有人坐在壁爐旁邊的大椅子上。一個高挑苗條的女人,就和影子一樣流暢搖曳,所以他得再看一眼才能確定她確實不是影子。
他看著她把工具整整齊齊收起來放在盒子裡,就像個規矩的小孩子般小心,他心裡想,唯一能解決她問題的方法當然是再婚。以他所熟悉的倫敦西區,就不乏開著漂亮汽車、油嘴滑舌的男人,他們可以輕易維持肯塔倫莊園,頂多不過像照顧他們稱為大廳的房間裡的日本花園一樣。問題是,在佐伊.肯塔倫的世界裡,金錢既不能作為引介,也不能赦罪。
阿奇的嘴巴漸漸地張開,頭上一絲絲黑髮已經蓋不住禿頭的部位。蓬鬆亮麗的襪子上方的那兩個膝蓋,看起來更像解剖臺上的標本,而不像是一個可用來行走的活生生構造。它們不是膝蓋,而是「膝關節」;腓骨間的接合尤其有趣。
他從岸邊把釣具收起來時,心裡想著在突利的這樣一個下午,可真勝過廣告中大肆宣傳的西部島嶼的一切。
「她是全世界唯一穿防水衣也漂亮的女人。」湯米說。
另外有十三封和-圖-書信聲稱他們是詩句的作者(不過沒有靈魂的指引),並詢問他們有什麼好處?有五封寄來完整的詩作——五首各不相同——都聲稱他們是詩的作者。
沒有一封有用的。
「噢!梅爾太太怎麼知道那些信是給我的?」
但還有剩下的八分之一。
到第五天時,他已經覺得自己有能力坐一百趟飛機,而不願再在這裡待十二小時了。
格蘭特很高興地發現,克努的家庭氣氛完全沒有因為這位客人的來訪而被擾亂。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美麗,也沒有期望別人會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一點也不驚訝派特會被擊倒。
這隻大鳥沿著沙地慢慢停到他們面前,格蘭特有一剎那的驚慌。畢竟不管怎麼說,那還是一個盒子!一個緊緊密封的陷阱。但身旁每件事情的悠閒很快鬆弛了他緊繃的肌肉,就像這些肌肉僵硬起來的速度那麼快。如果按照一般飛機場的次序,飛機先接受引導,然後逼近,此刻格蘭特必然已經為驚慌感所征服;但在這裡,這片廣闊的沙地上,就在他和托德先生還在閒聊時,駕駛員已經從階梯上往下走了,加上海鷗的叫聲與大海的氣味,整件事就像你可以隨時決定取捨去留,沒有好讓人害怕的強迫性。
她長得很美,即使中分的頭髮貼在額上也不影響她的美麗。一顆小小的烏黑的頭下面是修長優雅的粉頸。
其中有一封他讀來最好玩的是:「我已經解開你的密碼了,你這個該死的叛國賊,我應該到特工部門檢舉你。」
「耐吉爾如果聽到我在突利釣魚,一定會氣死的。」她講這話的樣子就像個女孩在講她的小弟弟一樣;他推測這該滿能正確形容她和她兒子間的關係。
格蘭特轉過去看羅拉,看見她的臉因快樂而亮了起來。羅拉轉過頭來在陰影中尋找他,看到他正在望著她,就露出微笑。難道這件事對羅拉也這麼重要?親愛的拉拉,真是仁慈又貼心。
「沒有啊!為什麼這樣問?」
然後,格蘭特出發去摩伊摩爾見梅爾太太。梅爾太太希望他有個祕書,並且送給他一把拆信刀。這把拆信刀是個扁扁的銀色東西,已經褪色得很厲害了,刀柄上面有紫水晶製的柄頭。格蘭特指出上面標有品質保證,現在該滿有價值的,而且他也不能接受陌生女人送的昂貴禮物。梅爾太太說:「格蘭特先生,這把拆信刀在我的店裡已經二十五年了。它原來是當紀念品的,那時候的人還會讀東西。現在大家只會看看聽聽而已。你是二十五年來我看到的第一個需要這把刀的人。當然,要拆完這一大袋信,一把可能不夠。不過不管怎麼樣,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家郵局會收到這麼多給同一個人的信,所以我要紀念一下這個特別事件。因此,請你收下這把小刀吧!」
「敬畏?敬畏羅拉?」
「或是什麼『寂寞芳心專欄』之類的?」
「算不上知心好友,我其實滿敬畏她的。」
他想,如果待會兒他坐進湯米的車裡,那種舊有的恐怖又壓倒了他的話,那可真是可怕又令人洩氣的虎頭蛇尾。也許那股恐懼感正在那裡等著他,舔著舌頭期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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